看清来人的面孔后,秦雅泽气得将手里的衬衫啪地摔到自己脸上。
对于只是贪恋对方肉体的自己而言,做这种偷钥匙备份的事实在只是小菜一碟,所以吴子键把衬衫随手扔到地上,嬉皮笑脸地走过来。
"干嘛那么凶,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别说得那么好听。"
秦雅泽耸动着双肩,那只穿了下半身的短裤的身体暴露出优美的线条。
"要是我说不欢迎你呢?"
"那我就走罗。"
"那好,我不欢迎你,你快走吧。"
"好啊。"
吴子键一点也不在乎秦雅泽朝自己怒瞪的眼睛而贴近他得寸进尺地抚摸他赤裸胸膛上的乳头。
"在我走之前,先用这身体满足我一次好吗?"
"咯咯......"
首先忍不住笑起来的是秦雅泽,他脱下刚才冷冰冰的面具,用性感又妖娆的眼神仰望着吴子键。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怕了对方总是用爱的名义妄图锁住我。老实说,论卑鄙冷酷我们有得一拼,这样总不至于互相纠缠吧。不过别的不讲,我对你的身体还满感兴趣的。"
"那就趁我还没对你失去兴趣时来多做几次吧。"
"对我也是一样哦。"
秦雅泽笑着吐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要不要暂时先住我这里?"
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紧绷绷的三角内裤的他就这么大咧咧地走进厨房,很显然之前的紧张都是装出来的。不一会儿端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吴子键接过杯子,一阵惊叹。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情调了,是不是为了我特意准备的?"
秦雅泽斜靠在床头用眼角轻蔑地瞧着自己。
"别臭美了,只不过是即溶咖啡而已,快点喝啊,喝完了我们好大干一场。"
......
呼......
真是势均力敌的性爱,吴子键觉得,做爱就要这样双方都放得开才够味,在秦雅泽之前的自己还从没碰到过这么主动的受方,主动得让自己有一阵儿感觉反而变成了被动的一方。不过也许真的是性爱老手,对方对配合自己的节奏显得十分在行,没准这次可以在秦雅泽这里享受得稍微长久一点。如果他总是能管好自己的嘴巴的话......
"喂,你有没有兴趣搬过来住?"
听到这种话的吴子键假装扭身去拿香烟而掩饰过去。秦雅泽仿佛看穿了自己似的,靠在自己胸前冷笑。
"哼,别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不好,你以为我是想缠上你吗?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趁现在彼此感度良好的时候能多做几次而已,真是的,被那些乏味的家伙搞得几乎都失去性爱的兴趣的说。不过老实说,要是被你缠上才是我一生的噩梦哩。"
要是这么说确实也不错,合得来就多住几天,合不来自己拍拍屁股随时可以一走了之,吴子键心想自己要不要考虑一下?不过,总住在这种没半点生活情调的房子里......
提起生活情调,自己倒开启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你这个屋子也未免太单调了吧,有没有想过养点什么植物?"
"那种事,才懒得打理呢......"
对方对这个提议好象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吴子键凝视秦雅泽散乱在胸前的头发,看了半晌,突然问,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喜脂花?"
"什么花?"
对方因为完全没有听说过而产生了好奇,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于是故意把盖在腰上的毯子倏地向上拉了拉,裹成一个球的他躺在床上侧身望着自己。
吴子键把手放在秦雅泽的脸蛋上细细抚摸。
"我忘了啊,喜脂花在这边的确不常见,就是一种花瓣很小的野花,几乎就是白色的,裹着小巧的花蕊,到了快凋落的季节就会变成淡淡的红色。从前我老家那边的山上开得遍山几乎都是,不过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好奇怪的名字啊......"
对方用敷衍的神色如此说,然后却又很快地接了一句,
"不过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吴子键不理会他的态度。
"那是因为他常被用来做染料的缘故,把花瓣捣碎成汁,再加上适当的配料,然后用水化开,只是一点点却可以把白布完全染红。以前老家那边每逢有人家办喜事就会用这种自制的染料做彩花和喜字,所以喽,没想到吧,那么小又单薄的花,里面居然埋藏着血一样红的颜色。"
说着说着,吴子键眼前似乎又出现童年时的记忆,已经有多少年没回到过老家那边了,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自从曾祖父去世的那年就彻底断绝了往来吧,然而当年在老家度假的自己,只是作为大少爷的身份出现在那闭塞的地方,对与各种奇怪的事物,风俗,印象已经模糊了。可是今天下午走在去秦雅泽家的路上时,突然看到临街的花店门口摆出的这种淡粉色的花束,自己的眼球却一下子就被吸引,几乎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在山岗上那一簇簇环绕自己盛开的草花,被老家的人称为喜脂。闭上眼睛,好象童年时那被众人捧在掌心,万事无忧的短暂时光又回来了似的。
喜脂花,这名字好陌生却又熟悉,然而刻意问了花店的店员之后,却发现他也搞不清这种花的真正学名,只好胡乱地作为勿忘我的一种来卖。
是不是自己已经有二十年没回过老家了?其实并不是十分想念,也没有刻意思念的人,不过当凝望着花的时候,脑海中却蓦然浮现起老家那连绵不断的荒芜山岗,冷清的山风吹拂的痕迹好象还停留在脸上。那种感觉......忽然想起秦雅泽那略显苍白的脸,不知怎的自己有种奇怪的联想。
"其实你倒是有几分像那种野花。"
"喂,不要因为不是你的就把别人叫做野花好不好。"
秦雅泽躲在被窝里咯咯地笑起来。他雪白的肩膀暴露在外面,随笑声不住收缩,低着头笑还不够,他又转身过去捂住肚子。
"说你像喜脂花有什么好笑的吗?"
吴子键有点生气,虽然乱比喻是有点离谱,不过好歹那也代表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吧,你至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尊重?
"拜托你偶尔抒发感情也弄得象样一点吧,哪,我有哪里像那种不知名又没什么特征的草花了?最少也得把我比喻成蔷薇,凤仙什么的不是更贴点儿边?"
原来是嫌弃这种比喻太没身价,吴子键仰头向天空吐出一口烟圈然后笑了。
"告诉你,喜脂花可什么不出名的植物,在我老家那边可是每逢过年过节或结婚庆典才能用的珍贵染料哦。"
"再怎么说也是小山沟里自己的说法吧,像我这种出身的人怎么会被你和这种花联系到一块。"
仍然是那种鄙视的口气,吴子键探身过去揪揪鼻子。
"哦?难不成你还是大少爷出身吗?"
自己这么一问,秦雅泽立刻用‘难道你都看不出来'的眼神回望自己。
抱歉,我还真没看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吴子键开始露出撺揄的笑。
"哦,的确是像得很,单从你这五十坪又没什么格调的房子来看,你和大少爷这个头衔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了。"
听自己这么说,秦雅泽啪地从被窝里坐起来,一只手拽掉吴子键嘴里的烟头,一双眼睛认真而又带点嗔怒的神色望着他。
"你可不要不相信,虽说不像你是长在暴发户的家庭,但我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论渊源的话你是一辈子也赶不上的。"
"是嘛,这么说你现在住在这种地方只是,只是什么呢,有这种怪癖喽。要不然难道大少爷你会穷到连像点样的房子也住不起的地步吗?"
"那又怎么样。"
秦雅泽攀在自己肩膀上笑了。
"反正也只是临时的住所而已,况且我很少住在自己的地方的。"
那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因为每天忙于和男人做爱所以根本不回家'呢?吴子键这样问他结果却遭了个白眼。
"也难怪你会不相信,因为我和家里闹翻了嘛,没办法只好委屈一点喽,仅靠那点微薄工资度日的我怎么可能和你相比呢。"
"为什么会和家里闹翻呢?"
"无聊吧,就是因为那些老古板不认同我的性取向啊,我说我只喜欢男人,可他们谁也不信,没办法我只好摊牌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小孩所以你们还是趁早另生一个继承人吧,结果就这么被从家里踢出来了。"
"不可能吧,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人,不会就这么放任你在外面胡来吧。"
"管是管了,可是管不了有他们有什么办法,只好乖乖和我断绝关系罗。"
"那这么说你是落难公子。"
"也可以这么说吧。"
靠在自己怀里的秦雅泽大言不惭地说。
老实讲吴子键对秦雅泽的话没半点相信。说什么是因为同性恋的身份和家里人闹翻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嘛。也有过相同经历的吴子键不禁拿自己做比较,潜意识羡慕那种自由的想法只是一瞬间之后就被无情地嘲笑。虽说年轻时自己的确轻狂到以为单凭自己也可以闯出名堂,也可以逍遥自在的地步,但地下聚会上被警察抓住就要开除学籍时,还是自己的老爸跑过来罩住自己。那么多次险些丢掉饭碗也都是家里人一手遮天地保护住,就算自己现在不是走官僚的道路而选择了自在的教书,但事实上即使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同性恋平民也处处需要家世的背景撑腰,否则自己哪里可能这么胡来。当然逍遥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但家里需要的无非是一个体面的婚姻外表和一个继承人而已。对吴子键来讲这种事轻易就可以办到,毫无贞操观念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哪个男人专一地厮守一生,所以当秦雅泽说起自己因为是搞同性恋而被家里赶出来时,吴子键不禁哑然失笑。
他不是和自己一样没道德没节操吗?难道会为了这种所谓"原则"的问题而和家里闹翻。拜托,谎话也编个象样点的吧,现在从家里任性地跑出来已经不是什么让人羡慕的事情了,反而感觉有够愚蠢。
不过,看秦雅泽那一脸骄傲的表情,吴子键心想还是不要拆穿他的老底吧,既然他喜欢往脸上贴金,自己最好装傻,否则就别想继续抱到那娇媚的身体了。
"原来是这样......"
自己对于这种程度的"谎言"就这样轻轻带过,算起来它也只算是秦雅泽编造的众多谎言中的一个而已。
16
要带过去的行李其实并没有多少,原本也没有打算在秦雅泽的蜗居里长住,吴子键算了一下,距离老婆讲定从娘家回来的时间只有区区两个月,然而两个月已经足够了吧,足够自己仔细品味这具美丽的躯体直至产生厌恶到抛弃的时间了吧。
拎着一只轻便的小皮箱的吴子键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走在高架的天桥上。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走到桥中央的吴子键向下望去,犹如几条长龙般川流不息的车辆多到令自己眼晕。这个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但又仿佛与这些庸庸的大众不同,自己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使自己的生活中多了点色彩。吴子键想,会不会是这种不同于其他人灰色生活中的艳丽色彩使自己乐在其中呢?
要说耽于逸乐的话相信真的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自己。
黄昏的天空开始飘降小雨,点点滴滴洒在肩上,这是春天的细雨。天空就像蒙上一层庸懒的面纱般显得混沌而颓废,吴子键觉得在这种暧昧的景色之中漫步正适合自己无忧的心情,然而周围的人却仿佛体味不出这美景似的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匆匆而过。
"呦,你来得好早。"
自己过来时秦雅泽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毛巾的他也不忌讳走光地站在屋中央,边擦拭头发边冲自己打招呼。虽然又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但秦雅泽那保持良好的身材和略显单薄的肌肉却总能惹起自己心头的火。吴子键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向他走去。
在自己怀着色情的意味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时,秦雅泽也像没反应似的专心擦拭着头发。可是当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觉地伸向腰间隐秘的部位,这家伙就开始摇头大笑,并把自己的手打开。
"你不要总是一副急吼吼的色相好不好,好歹也懂点情调吧。"
"是你先诱惑我的。"
听到自己不甘的解释,秦雅泽又笑起来,他走到自己带来的小行李箱前,弯腰试着用手掂掂重量。
可是这一下他那圆润翘挺的臀部就从那小毛巾下溜出来,整个暴露在室内明晃晃的灯光下。
虽说都是男人,这种程度的走光自己应该见得多了,但秦雅泽那满不在乎的举动就是刺激到自己的眼球。毛巾下什么也没穿的小屁股正大咧咧地对着那连窗帘也没有的落地窗户。
实在忍不住的自己走上前去突然就冲那香艳的地方拍了一巴掌。被打的人惊跳起来。
"干什么,你找死啊!"
"喂,你就不能不像个暴露狂一样吗?再这么撅下去只怕对面的人都要跑到阳台上免费观赏你的后庭风光了。"
"唔?"
回头看了窗外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秦雅泽瞬间就恢复了常态,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没解决自己的焦虑他反而扭头向自己提出问题。
"这些就算是你带来的行李吗?"
"是啊。"
"怎么这么少?"
秦雅泽皱起眉毛拎了拎箱子。
"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节俭的男人。"
吴子键心里明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只把随身的几件衣服带过来,就好象临时住旅店一样的举动。但实际上自己心里想的也和这差不太多。自己在收拾衣服时就考虑到了所谓"两个月的保鲜期"的问题,再怎么说自己的欲望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吧,要是像华文那样既纯情又能打动自己内心的男人就不消说了,可是这么个毒口毒心的男人--没准一个月不到自己就已经首先受不了了......
想是这么想,但吴子键没笨到把自己心里想的托出来。
"你的房间这么小巧,如果我把东西都搬来只怕就塞不下了吧。"
秦雅泽对这么狡辩的自己未置可否,将头发弄干的他解下围在腰上的毛巾开始穿衣服。都跟他说了会走光但他也像没神经似的一脸不在乎,不想再说什么的吴子键只好仔细地盯着秦雅泽光裸的后背心里大咽口水。
穿好衣服的他又对着衣柜的镜子慢吞吞地抹面霜,然后是慢条丝理地抹着护唇膏,心想是男人还搞这么多花样的吴子键等得渐渐不耐烦起来。
"喂,你别再穿了好不好,反正一会儿就得脱下来吧。"
对于自己赤裸裸的性暗示,秦雅泽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你急什么呀,肚子里什么都没吃就做爱不是太倒胃口了吗?一会儿我们做火锅吃吧。"
想说做什么火锅,你家里什么材料都没有的吴子键,还没等张开嘴就被秦雅泽拉出家门。
在超市里要把做火锅的材料一样一样都找全还真是很麻烦,包括火锅本身都要买令吴子键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是相反,秦雅泽却仿佛很有兴趣似的拖着自己左挑右捡。
就算平时真的不太在乎所谓"不相干人的目光",但在诺大的超市里被一个娇媚的大男人挽住胳膊到处乱转,自己怎么想都有种被扯上贼船的感觉。
"买这种牌子的电火锅应该不错吧。"
秦雅泽就像没神经似地傍在自己身边反复掂量手里的火锅样品,吴子键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给别人看。
他是不是在考验自己的耐性啊。
"子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想买那种分体设计的哦,用起来也比较方便些。"
"哦......随你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