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让你被捅死算了。”冯乔刻薄道。
陆星灼闻言轻轻笑了起来,一旁的季淮川却皱起眉头,“你说的话有点难听。”
“难听你就不要听。”冯乔正视过去,愣了一下,“你又是谁?”
“诶诶,你可别惹他,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陆星灼提醒他,“他发起疯来,可是会念经的,念的你脑门要爆炸的那种。”
季淮川:“……”
“神经。”冯乔看着他嬉皮笑脸的就来气,这人有什么好的?!
陆星灼觉得逗他也挺好玩,看了看时间,“行了,别装牛逼了,你这些把戏我八百年前就耍过了。我们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不去。”
“那我们走咯,晚点再来找你玩啊,冯乖乖。”陆星灼对他眨了眨眼。
他恶心的差点把早上的包子都要吐出来了。“乖你妹!”
在走廊上还能听到他的回声,季淮川走在旁边,问:“他怎么这么生气?”
“叛逆期来晚了点呗,走,吃饭,还好我伤的只是个胳膊,不是嘴。”
“哪里都不能伤。”季淮川一板一眼的说。
陆星灼笑:“行,就听季老板的。”
虽说胳膊不影响行动,但是影响吃饭,陆星灼一只手吃饭有些不大方便。季淮川索性坐在他旁边,给他夹菜倒汤,他也不拘束客套,配合的倒是十分有默契。
吃完饭后,陆星灼让人打包了一份,其间见季淮川接了个电话。
“你还是去公司吧,你也看见了,我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搞定的。”
季淮川想了一下,“那我早点处理完工作的事,晚上再过来吧。”
陆星灼一只手推着他出门:“晚上也别来了,我真的不需要人照顾。况且,你来还得和我抢床睡。”
“好,那我先回去了。”
陆星灼将饭带到冯乔病房里,跟他斗了阵嘴,才回自己的病房。
刚到门口,他就被里面的场景给惊的后退几步。抬头看了眼病号号,是自己的病房没错啊。
他再次进到房间,里面摆满了红玫瑰,和各式各样的水果篮。
一个男人站在窗户边,听到脚步声回头,上前紧张得抓住他的双肩:“你怎么受伤了?有没有哪里疼?”
“你捏住的胳膊疼。”陆星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借住
李子高讪讪的松手,忙说:“我昨晚去酒吧,你们已经不在了,我才知道出事了。”
陆星灼充耳不闻,他的眼里只剩床上的那些玫瑰花瓣,咬牙切齿道:“给我把这些玩意撤了!”
“你不喜欢吗?我特意去订的呢。”
陆星灼脸上满是嫌弃,“这里是医院,麻烦你注意点场合,再乱来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李子高愣了几秒,坏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调调,只有你敢这么凶我。”
陆星灼算是明白了,这丫有受虐倾向吧?
他走到门口喊清洁工来把这些玫瑰都收走了,李子高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发笑。
陆星灼被盯得头皮发麻,指着门口说:“你也给滚我出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李子高自顾自的说道,“你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和我找的那些人不一样。我说真的,你这样打拼,到处受伤,还不如跟着我过得好点呢。”
陆星灼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对方却还没停的意思:“我给你每个月这个数,这是我给的最高的价格了,其他人都没有的……啊啊啊!”
陆星灼一脚踢到了他坐的椅子,连带着人也跟着摔了下去,李子高摸了摸脸,还好有地毯。
“滚吧。”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歹也花了这么多心思,你就不怕我报复你?”李子高瞪着眼睛威胁道。
陆星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蹲下与他平视,一字一句的说:“我还真没怕过谁,不就一条命?”
李子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处,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你是在挑衅我,不过,这让我对你有更大的兴趣了。”
待房间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陆星灼点了根烟,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掐了。
他望着窗外,耳旁还回响着李子高的话,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无趣。
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来医院了,在工地里滚过,在天桥上卖唱过,被人围殴过,可他只要挺过来,就会变好的。
就像身上的伤一样,总会愈合,长出新肉。
可结果真是如此吗?即使他现在已经生活无忧,可在李子高的眼里,他还是可以用价钱来衡量的商品。
那么周楠呢?被学校开除不敢和家里说,过年连家都不敢回,他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
阿风呢?只专心于调酒的一个结巴,每次客人逗他的时候,是否只是想听一下他奇怪的口音?
他曾经因为学历而自卑,于是学习各种乐器,培养各种能力,争取活出个人样来。
可是,这些好像还不如一张脸来的值钱,真的会有人在意他所在意的东西吗?
他们这群人,想要获得真正的尊重与理解,就这么难?
他自嘲的笑了笑,抬头望着窗户,却见窗户倒映着一个人影。
他眼睛动了一下,眼深似潭,回头看过去。
季淮川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微笑道:“我来了。”
“嗯。”
他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有声音在说,会有人在意的。
—
陆星灼不想呆在医院,季淮川陪着他去见医生,确定可以出院之后,才答应带他回去。
陆星灼本想打电话给周楠,告诉他们晚上去酒吧,却被季淮川阻止了。
“你还有伤,不要喝酒,那种场合也不适合去。”
陆星灼一路听着他的碎碎念到了家,季淮川又要马上赶去公司,送他到门口时,陆星灼叫住他。
“我很少说这句话,但是吧……谢谢你。”
季淮川见他如此郑重,挥了挥手,“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星灼笑着点头,“是是,你快去公司吧。”
等人走后,他回头看了眼房间,莫名觉得房子有些空荡。
本打算这段时间回趟张家的,现在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回去了。
傍晚时分,季淮川发了个微信:吃饭了吗?
陆星灼:【吃了。】
小鸡总:【我还没吃。】
陆星灼看着消息,正纠结回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打开门,季淮川拎着一袋吃食站在门口。
“我还以为你没吃呢,我就买了很多,你看看要不要再吃点?”他就像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地换鞋进屋,将东西拎到厨房,眼尖的在垃圾桶里发现两个泡面桶。
“你今天吃的什么?”他的表情很温和,但质问的语气却是异常明显的。
陆星灼也不知为何有些局促,摸了下鼻子,“泡面。”
说完,就见对方无奈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看还有很多面没吃,怕过期了,不要浪费嘛。”他随便扯了个理由,随即才意识自己竟然是在别人解释,不禁觉得好笑。
“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抽烟喝酒,熬夜吃泡面,你是嫌命长吗?”季淮川难得的对他摆了个脸子。
“不是。”他小声道,心想:你要是在瞎比比,我就要翻脸了。
“去我家。”
闻言,已经准备好生气的人倏地一怔,眼睛眨了眨,不太确定的问:“去你家?”
“是的,我看着你,直到你把伤养好,免得你又作死。”他顿了一下,又问:“‘作死’没用错吧?我看网上很多人用这个词。”
“没用错。”陆星灼点点头,随后才想起重点不在这个词,他拒绝:“我不去,多麻烦。”
“我都不嫌麻烦。”说着,季淮川就走进他房间,指着衣柜,“快收拾几件衣服,我都饿死了,早点弄好早点吃饭。还是你想去找你姐或者爸妈?”
陆星灼本能的想抗议,但看着他大老远空着肚子过来,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心里不免软了一下。
“哦,我只带背心。”他顿了一下,又征求意见:“可以吗?”
季淮川挑眉,没想到这么听话,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可以,尽量找好看的。”
陆星灼在他背后瘪了瘪嘴,东西收拾好之后,季淮川已经在外面发动车子了。
陆星灼提着一小袋行李往外面走,听到季淮川在车上喊道:“快快快,我要饿死了,陆哥!”
他不自觉地弯了玩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季淮川叫他陆哥,都会觉得特别好听。
这是陆星灼第一次来他家,在外面一看,果然是有钱人的家。一套两层式别墅,还带一个庭院。
季淮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在前面带路。进门之后,里面的装修格局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他眼睛巡视了一圈,站在客厅里,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波来的不亏。”
季淮川将饭放进微波炉后,带着他去参观了一下房子,等再下来的时候,饭已经热好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陆星灼才发现是几种不同味道的粥,不禁感叹对方的细心。
两人安静的吃饭,季淮川一抬头,就见到他嘴里一口一口的嚼着饭,眼睛转来转去打量房间,活像只小仓鼠。
片刻后,季淮川放下碗,突然说:“你真可爱。”
“噗。”
陆星灼一口饭喷在了桌子上,他尴尬的看着季淮川,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你突然说什么呢?”
“不突然,刚刚就想说了。”季淮川拿起纸巾擦桌上的饭粒。
陆星灼看着他的动作,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好奇的问:“你真的吃饭从来不说话?”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上次吃烧烤的时候就破例了。”
陆星灼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嘴边挂上了笑意:“为什么不说话?”
季淮川手一顿,看了他一眼,“因为会喷饭。”
“……您可真幽默。”他埋头继续扒着碗里的粥。
季淮川把他带到主卧旁边的房间,“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吧,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行。”
季淮川转身去书房,见陆星灼还跟着他,“我是去书房,你要干嘛?”
“想去看看,不行?”
“可以。”虽然不知道他想看什么,反正书房也没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陆星灼站在在书架前浏览,看到有意思的书就默记下来,打算自己也去买几本放家里。
“你很喜欢看书?”季淮川问。
“不,人丑就要多读书。”说完,似乎觉得不妥,他又补充道,“人帅就更要读书了。”
“那你一定读了很多书。”
“还行吧,谁叫我读书少呢。”他神色淡淡的回应。
季淮川不禁挑眉,这不是第一次听他提到读书少这个话题了,或许,他自己很介意这个事?
“那你为什么读的少?”
陆星灼抬眼,一脸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我只是问了我的问题,你有权保持沉默。”季淮川也不恼,他从书架上拿了本文学书给陆星灼,“你去对面坐着看书吧。”
一人处理公务,一人看着书,互不打扰。偶尔眼神交汇一下,相视一笑后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淮川才关掉电脑,揉了揉眉心,“陆哥。”
无人应声,他看过去,陆星灼缩在沙发椅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昏黄的灯光下,陆星灼的脸显得越发柔和温暖。
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在即将触碰到睫毛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手换了个方向,在他鼻头上刮了一下,轻声喊道:“陆哥。”
依然没人回答,大概是睡的太香了。他微微一笑,凑近前去,手捏起他脸颊的肉,在他耳边喊:“回房间睡了,星灼。”
闻声,陆星灼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毫无瑕疵的脸,和微微作疼的脸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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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季淮川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陆星灼给捞起来,“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改改你的作息问题。”
陆星灼怨念的看着他,还没放出狠话,就先打了个呵欠,像只小懒猫,武力值瞬间掉没了。
他惺忪着眼去洗漱好之后,听到厨房有动静,过去一看,嚯!季淮川这家伙在做早餐。
在门口饶有趣味的观赏了半天,他才说:“那个……”
季淮川头也不回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就算是富三代也得吃早饭吧,我一单身大男人也不好在家里养个保姆。况且,我的厨艺不差的,留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
陆星灼连连点头,“我想问的是,你怎么做个饭还要穿正装?”
季淮川低头看了一下,“……习惯了。”
早餐没等多久就好了,陆星灼看着桌上的粥和面包,先喝了口粥,而后心满意足的竖起大拇指。
季淮川见他的反应,满意的笑了笑,尝了一口,“呸呸,好咸。”
“我不挑食,还可以吧。”
“你倒是挺好养活。”季淮川有些感动,然后自己去泡麦片了,出门前又嘱咐说:“中午我给你点好餐,晚上等我回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