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遇小心地看了一眼江焰,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钢琴那么执着。
“哦。”医生点点头,继续说道:“恢复治疗……”
“不用了。”江焰冷着脸打断他,“不用治了,治了也弹不了。”
“但……”医生也被一脸冰霜的江焰吓到了,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走了。”江焰冷声道,一眼也没看苏小遇。
“嗯。”
苏小遇跟着江焰回到了车上,看着江焰那冷得像冰块的脸,他也不敢开口说什么,现在和江焰说话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江焰像是生气极了,看着驾驶座上的江焰,苏小遇甚至都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了。
江焰打着方向盘,心里气极了,看到苏小遇那双手他就不断涌出烦躁。
弹不了钢琴,就意味着不能把他培养成苏蓝。
再怎么样,弹不了钢琴,苏小遇就还是苏小遇,成不了苏蓝。
猛地一踩刹车,车停了下来。
突然的惯性让苏小遇往前扑去,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下车。”江焰压着怒火道。
“这里?”苏小遇惊讶地看着江焰。
“难道还要我送你回去?”江焰冷声道。
“下车。”江焰又说了一遍。
苏小遇只好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刚关上车门就听到江焰说:“你不用来了。”说完车子就驶了出去,留下苏小遇站在原地。
第15章 扔路边
突然吹起了一阵冷风,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苏小遇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车子,微微发愣,他甚至还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就被丢在了路边。
江焰把他放在这里,让他回自己家,而这里和他家根本就是两个方向。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公交都坐不起。
天色阴沉,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苏小遇拿出手机,翻出小路的电话,拨了出去,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但是响了一阵后并没有人接。
又打了两次,还是没有人接。苏小遇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前方的路,感觉根本看不到尽头,可是没办法,只能走回去了。他把围巾往上捂了一些,把眼睛下的脸部盖住了。
脸上吹不到风,感觉温暖了一点。
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暖和起来了,苏小遇把围巾放了下来。
江焰真的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性格最糟糕的人了,苏小遇在心里想道,他之前竟然还有一种很爱江焰的错觉,他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
长得好有什么了不起,性格那么糟糕,总是欺负人,他就是瞎了眼,他也不会喜欢江焰。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景空说,李景空的忙他大概是帮不了了,江焰都已经把他赶出来了,欠了那么多钱,看来只能再打上一份工了。
风渐渐大起来了,看起来像是会下雪,街边的路牌在灰蒙蒙里亮着彩色的霓虹,看起来不仅没有什么漂亮的感觉,反而有些凄清。
“快看,我最喜欢霓虹了!”莫名奇妙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苏小遇一愣,停下了脚步。
这条路,他像是走过。
周围的房子、路牌,以及不断闪烁的霓虹,都像是曾经见过一样,身边的什么人?跟他说了这句话。
苏小遇拼命地看着对面的霓虹路牌,不断地回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时候的心情,可是除此之外,什么也记不得了。
突然很悲伤,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小遇呆呆地看着闪烁的霓虹,眼泪流下来,温热的泪水被风一吹,马上就变得冷了。
他忘记掉的,好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江焰拨出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接通了。
“怎么了?”李景空悠悠的声音响在听筒里。
“我让苏小遇回去了,你不用再让他来了。”江焰冷冷地说道。
“你把他赶走了?”李景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江焰可以想象到他在那头皱着眉头的样子,但他实在是不想再玩什么替身游戏了。
“有什么问题吗?”江焰的语气不变,“你让步的那些利益我不要就是了,你不要再让我玩什么替身游戏了。”
“我让你玩?”电话那端的李景空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江焰皱着眉道,语气中有些不悦。
“不是你自己玩的吗?让人教他钢琴,还带他去买衣服。”李景空笑道,“我猜一下,你买的都是浅色的吧?白色的多一些。”
江焰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他倒是什么都向你汇报,尽职得很。”
“他没有向我汇报,是他不经意说的。”李景空语气认真起来,“我觉得这个孩子人很好,你不要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
“我对所有企图模仿他的人都十分反感。”江焰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尖锐起来,隔着电话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江焰…”李景空放缓了语气。
他当然知道江焰说的那个“他”是谁,不止是他,他们这些朋友全都知道。
江焰会变得冷漠、喜怒无常,也都是因为那个人。
“再说他还不都是为了钱。”江焰笑道,语气阴沉沉的。
“不是,他拿钱是为了给······”
李景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江焰的手从屏幕上移开,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座位上后,看也没再看一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电话响起的时候苏小遇的手已经快冻僵了,风变得很大,直直地刮在人脸上生疼。
“喂,李先生?”苏小遇忍着手露在外面的寒意,接起电话。
“你在外面?”李景空听着电话里的呼呼风声惊讶道,这么冷的天苏小遇竟然在外面。
“是···是啊。”苏小遇哆嗦着说道,牙关不断打着颤。
“这种天气你不在家里,出去干什么?”
“我正在回去了。”
“江焰把你扔在路边了?”李景空突然问道,他想起来,江焰似乎有把人随便扔在路边的毛病,他就遇上过几次。
“嗯,我没带钱。”苏小遇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看来还真是,李景空无奈地想道,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非常糟糕了。
“你在哪?我来接你。”李景空说道。
苏小遇说了地址就听到李景空说马上到,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哆嗦着站在路边,这个时候他也不再想会不会麻烦李景空了,再走下去他可能就要冻死了。
李景空到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雪,灰蒙蒙的一片,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的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景空下了车朝苏小遇走过去,到了面前,他才发现苏小遇的脸被冻得没了血色,白色羽绒服的帽子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在见到李景空后,苏小遇还是朝李景空挤出一个笑容,尽管他的脸已经冻僵了。
李景空忙摘下围巾,给苏小遇围起来,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我怕给你添麻烦。”苏小遇说道。
“快上车吧。”
上了车,车里的暖气也没有让苏小遇暖和过来,他冻得太久了,浑身都冷得像冰一样。
“你还好吗?”李景空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小遇问道。
“还好。”苏小遇发着抖道,脸色苍白。
“你是在发抖吗?”李景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道。
“没事,我缓过来就好了。”苏小遇挤出笑容,他感到意识有些恍惚。
“好吧,那你休息一会儿。”李景空说道。
过了一会儿,李景空见他抖得越来越厉害,脸上也泛起了潮红,便有些着急起来,叫了几声:“苏小遇?苏小遇?”
“好冷···”苏小遇迷糊地说着,不停地发抖。
“我送你去医院。”李景空连忙说道,立刻就调了方向,往医院开去。
“好冷啊……”苏小遇低声道,李景空后面的话他渐渐地听不清了,昏昏沉沉地没了意识。
第16章 噩梦
“人绑来了?”模模糊糊的人影,只能看到裤脚,旁边乱七八糟的一片嘈杂。
“把他的手给我打断,我最讨厌他那双手了。”男人朝地上的人走过去,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着。
“不要,不要踩我的手!”地上的人挣扎哭喊着,拼命地想把双手从那人的鞋底抽出来。
“不行,我最讨厌你的手了。”那个人说着,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棍子,朝地上那个人的手砸了下去。
“不要!”地上的人尖叫道。
“啊!”苏小遇吓得坐了起来,身上全是冷汗。
“做噩梦了吗?”身边有人问道。
苏小遇转过头,看到了李景空带着关切的脸,愣了几秒他才看了一下四周。
“我…”苏小遇开口道。
“恭喜你,又进医院了。”李景空笑道,温和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种文质彬彬的帅气。
“是吗?”苏小遇不好意思地说道,用手摸了摸头。
“你可能是冻到了,大雪天的,一个人在路上走,连把伞都没有。”李景空笑道。
“我没带钱…”苏小遇低声道,当时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公交都坐不起,打小路的电话又打不通。
“江焰他脾气就是那样。”李景空叹道。
“我知道。”苏小遇说道,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他十分深刻地感受到了江焰的恶劣。
“对了,你喝点水。”李景空递过桌子上的保温杯。
“谢谢。”苏小遇接过保温杯,打开喝了两口,暖热的水喝下去,让他暖和了不少。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李景空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他从小到大一直很好,各项优秀,待人也非常有礼貌,阳光开朗,一点娇纵的气息也没有。”李景空说道。
回忆着曾经的江焰,他突然发现,这个样子的江焰,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简直有点像上一辈子了。
“那他?”苏小遇想说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李景空口中的江焰,跟现在完全相反。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他的恋人去世了吗?”李景空说道。
“嗯,记得。”苏小遇点头道。
“他叫苏蓝,和江焰是同学,确定关系后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李景空叹道,“但是他后来被绑架了。”
“绑架?”苏小遇惊讶道。
“因为想跟江家要钱,但江焰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下不了手,就把目标转向了苏蓝。”李景空说道。
苏小遇听着他讲,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江焰的恋人,仅仅只因为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起,就遭到了绑架。
“后来给了钱,还是撕票了,江焰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李景空叹道。
“撕票?为什么给了钱还撕票呢?”苏小遇奇怪道。
“不知道。”李景空说道,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后来江焰崩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家里的佣人也被他遣散了,他一个人呆在那个房子里,谁也不见,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苏小遇说道,他还说别墅里为什么空得像是没有人气,原来是这样。
“我跟你说这个,只是希望你能少讨厌他一点,也不是让你原谅他,只是…告诉你他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李景空说道。
“我知道了。”苏小遇温声道,他今天才知道,江焰原来有这么糟糕的经历。
第17章 路予
李景空走后,苏小遇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会,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疲惫。
伸出手掌来看了看,然后又试着手指发力,可是吧无论他怎么努力尝试,手指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把他的手给我打断。”脑中突然回想起梦里的那句话,反反复复的,不断在脑内回旋。
难道是以前的记忆?苏小遇想着梦里的场景,醒来后记的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大概内容还是能够记住的,他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是被木棒那样地击打,那么断了也不奇怪。
自己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吗?苏小遇疑惑的想道。
“苏小遇!”门忽然被用力推开,高个子的少年走了进来,气势冲冲的,像是来找人打架的。
“小路?”苏小遇看着面前的人惊讶道。
“怎么样?好些了没有?”路予窜到他身前坐下问道,臃肿的羽绒服把他裹得很肥,很瘦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像只熊。
“好多了。”苏小遇回道,又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是打你电话吗?一个男的跟我说的,我都打了十几个了。”路予说道。
“十几个······”苏小遇无奈道,也难怪李景空会接了,大概是被烦到不行了。
“你暴富了?”路予撇撇嘴。
“没啊,怎么了?”苏小遇不知道他从哪得来这么一个结论,奇怪地看着他。
“那你怎么有钱住这么好的病房?”路予挑眉问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发转。
苏小遇突然愣了一下,他确实没钱住这么好的病房,他平时生病了都舍不得到医院,怎么可能住得上这么好的病房?
“我一个朋友帮忙的。”苏小遇说道。
“哦?你有这样的朋友我倒是不知道。”路予说道,一双眼睛眯起来,笑嘻嘻的。
“是刚认识的。”苏小遇解释道,尴尬地用手摸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