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就到了新人入场的闪耀时刻。林泉转过身,他和其他宾客一道,观察当天的两位主角,某位未婚夫帅不帅,某位未婚妻漂不漂亮。
突然,林泉一阵眩晕,急忙拉住乾顾的手。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记得自己给乾顾说:“我有点晕。”
然后就没有然后,林泉光荣的一击脱离。
林泉:小统统!
林泉:不要说死机就死机,给一点心理准备好不好?
系统:遇到突发bug,修复失败,系统即将重启,开始倒计时。
系统:5,4,3,2,1。
系统:系统重新启动中,请稍后……
林泉:……
林泉:喂喂,小统统,你还在吗?
林泉:亲爱的小统统,收到请回答。
林泉:啊啊啊啊,小统统,你的优秀系统合格证,是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
林泉:救命,这里有人掉线了,有没有好心人帮我连一下网,再不登陆要出人命了。
系统运行到半路卡壳,而林泉正在别人的订婚宴现场,他的身边站着乾顾。
他掉线以后,他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还是变成一具没有呼吸的冰冷尸体。画面太美,林泉拒绝想象。
他的意识沉入白茫茫的世界,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林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躺平等死。他忽然听到“嘀”的一声,和他当初在疗养院醒来的情况一样,随后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系统:宿主,你好。
系统:这里是占卜系统,编号987654321,为你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林泉:呜呜呜,亲爱的小统统,你总算回来了。
林泉:一言不合就死机,死得太夸张了。这回妥妥的要完,我掉线了多长时间?
系统:突然遇到bug,无法修复,只能重新启动。
系统:你的意识掉线期间,会启用智能接管,根据你的生活日常习惯,维持你的正常状态,请宿主不用担心。
林泉:好吧,不是晕倒在地,没心跳没呼吸就行。反正我睡着后也不需要演技。
下一刻,当林泉睁开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他站在别人的订婚台上?为什么他手里抓着一条项链?为什么订婚宴的两个主角死命的瞪着他?
乾元戎恨不得用眼神灭了林泉,乾元戎的未婚妻,傅云腾的姐姐,照样是恨林泉恨得咬牙启齿,她握紧拳头,红着眼不说话。
台下,宾客们极其服气地望着林泉,他们对林泉的搅局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于其他人,傅云腾那张脸有点绷不住,显然是气得狠了。作为和傅家合作的家族,新林家也来了林天业和林如徐,他们的表情是掩不住的惊讶。季商瞅着林泉,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欣赏。周其然则是盯着林泉深感头疼,又惹事,又不好收场。
不远处,乾顾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泉,安静依旧。
林泉:小统统!
林泉:这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你们的这个智能接管绝对是不合格产品,我要投诉啊啊啊啊!
林泉:别告诉我,这就是根据我的习惯,维持我的正常状态?正常状态的作死吗?
系统:根据已知信息,智能接管后替你怼了人,效果挺好,既打了乾元戎的脸,又打击到傅家,还拿回你母亲……嗯,林家小少爷母亲的项链。
系统:宿主,好消息,这段剧情对你的不良影响消失,不再加速剧情的推进。
林泉默默望天,哪门子的好消息,超级要命的好不。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似乎拿回了某件重要物品,他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伪装到底,稳住表情别露馅。再然后赶紧跟着乾顾回家,此地凶险,不易久留。
林泉稳了稳情绪,故作镇定的走向乾顾。他没走几步,林天业仍在发愣时,林如徐就已快步上前,他沉着脸:“这是母亲的遗物?”
林如徐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没有见母亲戴过这条项链。若不是林泉拿出了证据证明来历,他都不敢相信。
林泉的泪往心里流,别问他,他同样是一脸懵逼,天大的事情等到下次再讨论,他现在需要静一静。
林泉的表情不变,稍稍应了声作为回答。他脚步不停的走向乾顾,对乾顾说:“我们回家吧。”
直到林泉和乾顾走了好一会儿,现场仍然处于诡异的静谧,数不清的视线打量傅家人,用别人母亲的遗物作为订婚宴的首饰,闻所未闻。
关键是这个“别人”还是林家的小少爷,林泉。
林泉一路安静,他安静的上车,安静的下车,安静的回到乾顾家。关上大门后,一路不吭声的林泉猛地扑向乾顾,他紧紧地抱住对方。
他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乾顾问了句:“什么都不记得?”
林泉连连点头,保命大吉果然了解他:“我忽然头晕,之后的记忆全没了。等我回过神,我就站在那里,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有必要说实话争取乾顾的信任。他的求生欲超强,抱紧保命大吉不松手。
第48章 是你救了人吗
林泉打算趁机多抱乾顾几分钟,给自己补充生命值。谁知道他说犯困就犯困,意识向着黑暗直直地坠下去。
林泉:“……”
又是昏睡时间,系统又没有提前吱一声。
家庭医生进屋时,乾老爷子也到了,他问道:“是订婚宴的原因?”
乾顾稍稍思索,他摇了摇头:“不确定。”
乾老爷子曾经说,林泉第二人格的出现是由于主人格遭遇凶险,第二人格以强势的守护者姿态登场,保护自身安全。
奇怪的是,他们当时在乾元戎的订婚宴,并不存在对林泉致命的危机,至少乾顾没分析出必然原因。林泉是突然反常,变化来得十分蹊跷。
乾顾打开首饰盒,盒内有一条多颗绿钻组成的项链,正中的钻石最大,两侧的依次减小。它们的颜色不是完全一致,呈现出极度细微的渐变,由同一块原石切割而成。
这条项链属于林泉的母亲,仅有林泉见过,林天业和林如徐毫不知情。
这一刻,林泉沉入梦境,他的身体再次变小,他又回到林家小少爷的童年岁月。
没有系统,没有保命大吉的陌生世界。
林家小少爷五岁,他跟随父母到这里的别墅避暑。
然而,夏天过完了,他们却没有回去。一方面是林泉的母亲身体不好,仍需静养,另一方面是林泉父亲忙着处理这儿的新公司的种种事宜,主要是钻石矿的开采。
这个年纪的林家小少爷喜欢到处跑,并且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他揣着一块白水煮熟的肉,悄悄跑到别墅园子的某个角落,轻声喊道:“小灰,小灰,你在哪儿?”
很快,他听到“汪汪”的狗叫声,一只灰色的小狗钻出墙角的泥洞,冲着林泉欢乐的摇尾巴。林泉拿出那块肉递给小灰狗:“给你,快点吃吧。”
小灰狗轻轻的碰了碰林泉的手指,又闻了闻那块肉,它高兴的开饭。林泉伸手摸摸小灰狗的脑袋,下一秒,他接连的打了几个喷嚏。
小灰狗抬头看着林泉,乌溜溜的眸子格外明亮。它叼起食物,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林泉一段距离,好像知道是自己引起林泉不舒服,不可以靠得太近。
小灰是一只受伤的流浪犬幼崽,林泉发现它后,偷偷的养起来。可惜,他藏不住这只小狗,动物皮毛过敏症状越来越严重,家人发现了他偷养小狗。
父亲虽然请了兽医给小灰狗治疗腿伤,不过,等到小灰狗痊愈,父亲依旧不同意林泉养小狗,他把这只小灰狗送走了。
没多久,小灰狗又回来了,它跑了很远的路,重新来到林泉的跟前。林泉高兴坏了,他在别墅园子的墙角给这只小狗留了进出通道,继续愉快的玩耍。
小灰很聪明,林泉教它的简单知识,它学得非常快。它知道如何避开别墅里的大人们,它也记得每次和林泉玩的时间。
林泉玩了小会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到家。
他进屋时,母亲正在收拾房间,母亲笑着打量他:“又跑去和小灰玩?被你父亲知道,他又要教训你。”
林泉扬起脸:“小灰不会伤害我,它很聪明很乖的,我们养着它好不好?”
“不行。”母亲无奈地笑了笑,“你偶尔偷玩会儿,我都没有告诉你父亲。你要是过敏加剧,他肯定会把小灰送得更远。”
远到小灰再也回不来的距离。
“可我想经常和小灰一起玩。”林泉说道,小灰是他的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
见状,母亲不再多说,小灰狗的确不会主动伤害林泉,可惜它却会引起林泉过敏,无意中伤害到林泉。
小灰长得很快,它的个头越长越大,隐藏难度也越来越大,林泉迟早藏不住自己的小秘密。
这个年龄的小孩,还不懂生活充满各种无奈,仍维持着单纯的幸福。即使林泉比同龄的孩子聪慧,依旧看不透有些道理。
母亲收拾东西时,林泉见到一个陌生的漂亮盒子,盒子里有一条项链,镶嵌了好几颗绿色的石头,亮晶晶的。
这是母亲参加新公司庆祝宴的首饰,父亲用新采到的一块绿色钻石定做的项链。母亲还没有戴过,它将在新公司的宴会正式亮相。
“真好看。”林泉一边好奇的看来看去,一边缠着母亲戴项链。之后,母亲和林泉拍照合影,林泉从此又多了一个小秘密,他比其他人先看到母亲戴项链。
某天,林泉见到小灰时,小灰浑身湿漉漉的,它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拽着林泉的裤腿往外走。
林泉瞅了瞅其他方向,发现没人留意他,他悄悄的跟着小灰出了门。他们来到河边,河岸站着一些人,他们正议论纷纷。
“是李家的孩子吧,差点没命。”
“李家?不是乾家吗,就是丢给爷爷照顾,爸妈都不管的那个?”
“咦,我怎么听说是张家的孩子溺水了。到底是哪家?”
“不管是哪家,这次实在太险了。有人听到狗叫,叫得特别凶,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有小孩掉进河里。”
“听到狗叫?不是一只狗跳下水救了小孩吗?”
“一天到晚的瞎吹,狗哪有那么聪明,最多叫几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林泉低头看着蹲在身侧的灰狗,他拍拍对方的脑袋:“小灰,是你救了人吗?”
灰狗当即开心地甩了甩尾巴,林泉笑了,他的额头抵在小灰的额头:“小灰,你真厉害。”
他刚说完,感到脸上痒痒的,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但他没有松开手,依旧搂着灰狗:“我的小灰最聪明了。”
作为庆祝,林泉从厨房给小灰带了几大块肉骨头。母亲似乎明白林泉要养小灰,不答应也偷偷养,所以,厨房总有适合小灰的食物。
林泉蹲在小灰旁边,他拿起一只布偶晃了晃:“小灰,你看,这是母亲按照你的样子缝制的布偶,像不像你?”
新公司庆祝宴的前几天,林泉突然生了重病,他不能出门玩,吃了药每天乖乖的留在房间休息。
傍晚,林泉忍不住溜出去一趟,他见到小灰时,给小灰说:“小灰,我生病了,明天不能出去,你代替我送爸爸妈妈去宴会好不好?”
灰狗冲着林泉叫了两声,明亮的眸子望着林泉,不知是否听懂了林泉的话。
第二天,林泉的父母参加新公司的宴会,却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出了意外。
林泉病得昏昏沉沉,他恍惚间听到呜呜的低吠,竟是小灰进了屋。这只狗平时不会进屋,它就像是知道林泉的父亲不同意林泉养它,会随时送它走,它几乎不接近房屋和家里的大人们。
可偏偏这次,它不仅进了屋,它还来到林泉的床边。
林泉费力的睁开眼看着小灰,他瞬间红了眼眶。小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林泉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它:“小灰,你怎么了,是谁打你?你坚持住,医生会治好你的。”
灰狗缓缓地张开嘴,一颗绿石头落在林泉手心,林泉见过这颗石头,它曾经在母亲的新项链上。
灰狗伤势过重,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林泉的父母走了,小灰也离开了,只剩小灰狗的布偶陪着林泉。
父母的葬礼上,林泉默默地看着再也不会醒来的母亲。母亲的脖子上没有那条绿色的项链,母亲的遗物里,也没有那条项链,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从来不曾存在过。
参加葬礼的人们,纷纷向他们三兄弟投来同情的目光。大哥哭得特别伤心,二哥默默流泪不说话。大家都说,林泉和林天业的个性像他们的母亲,林如徐的个性则是更像父亲,冷静沉默。不管曾经怎样,他们现在都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年纪不大的林天业,他搂着年幼的林泉:“阿泉,没事的,大哥在这儿,大哥会永远保护你。”
林泉忍住没哭,他紧紧握住口袋里那颗绿石头。母亲的项链不见了,他一定要找回来,有人打死了小灰,他必须知道是谁。
葬礼上,年幼的林泉没有落泪,躺在乾顾家客卧的林泉,他在睡梦中却流下了眼泪。
乾顾起身正要离开,他脚步一顿,静静地看着躺在床里的林泉。
又是噩梦吗,伤心难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