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芒点点头,也没怎么说话,瞿经理先好奇了:“项目部?那招商部也归你们项目部管吗?”
“招商部怎么了?”宋沉态度谦恭中带着殷勤, “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跟我说。”
“想说的多了去了!”瞿经理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就说我们签完店面合同之后吧,我们想把原来的座机号移机移到这边来, 还必须要通过你们招商部当时的业务员联系, 还各种要求, 怎么你们连商户装哪个公司的固话还要你们来垄断吗?”
宋沉笑得有些勉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马上问问。”说着就摸出手机想打电话。
“移机的事情你们特别着急吗?”沈未忽然问。
瞿经理答:“也不是很急,希望一个星期之内能解决吧。”
“那今天就不急这事儿了。”沈未笑眯眯地说, “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 我请你们吃饭。”
瞿经理看了看苏星芒,跟沈未道:“谢谢,你们去吃吧, 我就不去了,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再忙也得吃饭啊。”沈未道。
苏星芒也说:“一起去吧,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商量一下对策。”
“真不去了,今天是特别致郁的一天。”瞿经理先是跟苏星芒说,继而又抬起头跟宋沉说:“你们大厦招商部手里攥着的那些库房空着也是空着,难得有人想租,你们还捂着不想出租还是怎么着?”
宋沉愣了愣,一脸茫然:“什么意思?您是说地下车库旁边的那些空房子吗?我们出租啊!”
苏星芒悄悄给瞿经理递了个眼色。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租大厦的库房了,何必再问?万一这宋沉真的一拍胸脯说“我保证让他们按原来说好的跟你们签合同”,那他签还是不签?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瞿经理也没再多说,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宋经理您先忙您的吧,我这边有什么事儿再找您,来来来加个微信……”
自始至终都没人搭理那个保洁主管,她哭丧着脸还想跟苏星芒道歉求情,被宋沉一把拽走了:“回去好好反省去!”
沈未脸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容,看着那个保洁主管一步三回头,收回目光对苏星芒笑道:“想吃什么?”
“随便。”
“我看这大厦旁边新开了一家私房菜,装修看起来还不错,去试试吗?”
“行。”
一旁的肖润博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沈总也没有提前交代啊。
想了想他只能笑着看向沈未:“我能去蹭个饭吗?谁请客啊?”
沈未反问:“你不是说你来办事的吗?想找的人找到了吗?没办完吧?还不赶紧去办?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回去跟你老总交差?”
“哦哦哦,是是是,我还真得马上再跑一趟。”肖润博会意,跟苏星芒说,“那你们去吃,我先完成任务要紧。”
“走吧一起出去吧。”沈未迈开脚步又顿住,问苏星芒:“你们想租的库房在哪里呢?我去看看。”
瞿经理正想带路,苏星芒摇头道:“不用看了,反正我也决定不租了。我们凭什么要任人宰割?再说了,那库房我本来也不满意,不方便卸货。而且还有很致命的一点,也是个地下室,说不定哪天查得一严,又得限期搬离。”
沈未也没再继续追问。
出了大厦,沈未跟肖润博挥挥手:“你是要往南边走是吧?那我们往西边吃饭去了。”
肖润博嗯嗯应着,目送他仨转过拐角处,一脸懵逼地摸出手机发微信:“沈总,大厦方面全盘接受了我们提出的条件,他们一直半死不活的,可能早就想转手了。”
沈未很快回了微信:“干得漂亮!交接工作要尽快,越快越好。”
“放心。您现在是想支开我让我去做什么?”
“马上帮我查,这个大厦旁边所有的住宅、写字楼、商铺,有哪家是正空着的可以立刻用来做库房的?一定要就近的,方圆一公里以内的,最好五百米之内。一定要方便的,便于装卸货物的。一定要稳定的,别一会儿一搬。最好是一层。”
“带电梯的高层或者地下室可以吗?”
“可以,但地下室一定要有人防使用证的,还不能潮湿……”
沈未和苏星芒吃的这顿饭不咸不淡,因为瞿经理在场,沈未也不好意思提及那日的告白,话题只能围绕着星阅艺术的这家新店以及即将开始的年度汇演。
吃完饭,苏星芒抢着买了单:“你到我地盘上吃饭,哪儿能你请客?”
“没错没错,这是你的地盘。”沈未眼里的笑意极深,“那我就谢谢苏老师请客了。”
餐厅旁就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面包坊,里面人头攒动甚是热闹,端着盘子等待结账的人甚至排成了长队。沈未感叹道:“他家的东西还没有你做的好吃,竟然还这么受欢迎。老苏我觉得你真的不能浪费了你的手艺。”
苏星芒淡然道:“我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做给这么多人吃?”
在瞿经理面前,沈未没有喜形于色,但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苏星芒没有功夫做给其他人吃,但他再忙也要挤出闲工夫做给他吃。他的手艺,只有家人和他才能有幸品尝。
他在他心中的地位还用说吗?
苏星芒却又话锋一转:“我倒是可以考虑培训出一拨人来开点心店面包坊……”
“可以可以!”沈未附议,“用你的名字命名,叫星芒烘焙,星芒甜点……”
“你就不能想点儿有创意有韵味的名字吗?”苏星芒想在他头上揉一把,生生忍住了,“你赶紧回去写你的小说吧,我也还有好多事儿要忙。”
被下了逐客令的沈未心有不舍地走了,苏星芒和瞿经理一前一后走进大厦,先去了卫生间,听到几个保洁在隔壁女厕议论:
“可算走了!每天就知道叉个腰监督我们干活儿,自己啥也不干。”
“就会在物业领导面前装样子,功劳都是她的,出了问题都是我们的责任。”
“整天一口一个‘你们保洁怎么样怎么样’,她忘了她自己也是个保洁了?这么瞧不起我们!”
“为了几十块钱跟人家刚进驻的大机构吵架,现在好了,吵得自己饭碗都丢了!”
“真是痛快啊!”
……
瞿经理也一副超级痛快的表情:“简直大快人心啊!”
苏星芒勾了勾唇,想起了肖润博。
难道是因为肖润博的老板大有来头?
但此时他也无暇去细想肖润博的来头,因为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既然决定了不租这座大厦的地下库房,那他必须尽快决定一个新库房。
他也想过就近租民房或者写字楼当库房,但被瞿经理投了反对票:“这样成本太高,虽然我们培训赚得多,但也没有必要在库房上花这么大的成本。实在不行就搬到我们二店那个库房去。”
“可那边也快到期了,到期了也明确不会再续约了。”苏星芒皱眉道,“我不想让你们来回折腾。”
“没事儿,我来折腾吧,您不用操心了。”一向精打细算很注重成本控制的瞿经理拍着胸脯说。
很快他们就收到了好消息,不用再折腾了。
是沈未给苏星芒打来的电话,说紧邻大厦的小区里有地下库房可以出租,是小区物业直租的,位于地下一层,有人防使用证,确保可稳定长租,也不存在扰民问题,且地下总共三层,因此地下一层一点儿都不潮湿。
“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苏星芒问沈未。
沈未道:“我说在附近转转,帮忙问问吧,恰好还真碰上物业经理这儿有空余的一间库房,前几天刚搬空。”
苏星芒当即带着瞿经理过去看了房。果然一切都让人满意,面积适中,价位比大厦便宜很多,也可签长约,关键是物业的办事效率超级高,立马就可以签合同给钥匙了,他们立马就能找搬家公司将货架和货物拉进场了。
而就在他们签合同的时候,大厦招商部那个业务员接连给他们打电话发微信,说已经做好合同了,也审核完毕,让他们过去签合同。
“我们不签了,不租了。”苏星芒在手机屏幕里打出这几个字按了发送,想象着对方业务员追悔莫及的表情,就莫名觉得很爽。
两天后,星阅艺术的汇演正式拉开大幕,第一天是芭蕾舞专场。
苏星芒给沈未留的票确实是最好的位置,第一排正中间,让拿到票的沈未眼睛一亮。
同时他也让苏星芒眼前一亮。
他这天竟然穿了一套暗格纹的西服套装,面料的质感、版型、剪裁、细节都无可挑剔,一看就是大品牌的高级定制。苏星芒只觉得这套西服跟沈未的气质极其相配,却又说不清沈未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迷人气质。
他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几眼,沈未迎着他的目光一扬下巴:“我知道我今天很帅,来来来随便欣赏,别偷偷摸摸的看!”
可就是这样穿着高定西服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沈未,竟然在开场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50章
沈未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打瞌睡, 但他实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做各种努力, 以期向苏星芒证明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而这些准备远比他想象的更艰巨更繁琐更费时费力。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了,今天在来之前刚在办公室套间的床上和衣眯了几分钟, 就被尽职尽责的肖润博叫醒了。
今天的芭蕾专场,刚开场时都是小萌娃们的节目, 虽然他们学芭蕾时间不长, 动作都不是特别整齐, 难度也不高,但反而是他们这种憨态可掬的样子还能让沈未强打起精神给他们加油喝彩。不久之后就是大孩子们甚至成人的节目,其中不乏专业程度相当高的节目,但反而让沈未看得兴致缺缺。
他又不太懂芭蕾, 不像内行人能看出很多门道,那些节目在他看来,除了音乐不同, 其他都是大同小异的, 无非就是那几个动作翻来覆去地表演。一个两个节目很精彩他还会觉得哇星阅艺术培养出来的孩子果然厉害, 范儿都不一样!三个四个还是这样,五个六个依然是这样,他就有些审美疲劳了, 继而就昏昏欲睡挡也挡不住了。
苏星芒的座位紧挨着他,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睡觉,每次一瞌睡就会自动自觉地惊醒,每次惊醒就会下意识地偷瞄身旁的苏星芒, 见他总是目不斜视盯着舞台上,他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反正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台上,可能压根儿不会扭头看他一眼吧?
困意再次袭来,眼皮越来越沉,他正要放任自己睡一小会儿,苏星芒忽然转过头来问他:“你困了?”
“没有,不困。”他赶紧正襟危坐,装出一脸专注的样子看向舞台正中。
可眼睛都没法聚焦,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跟苏星芒讨论点儿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睁着眼睛都睡着了。
可说点儿什么呢?
此时台上演的是经典的芭蕾舞剧《睡美人》,男主演正在演亲吻沉睡的公主的情节,那一连串的大步跨跳让全场掌声雷动。苏星芒鼓着掌问沈未:“咱这男学员怎么样?”
“非常棒,但我有些好奇——”
“什么?”苏星芒这次是完全转过身子来看他,似乎对他的好奇点很感兴趣。
这期待的眼神反而让沈未有些畏缩:“算了,没什么,不问了。”
“必须说。”苏星芒唇边带着笑,语气却不容反驳。
沈未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就是觉得,芭蕾舞男演员都穿这么贴身的裤子,演出的时候万一小兄弟一言不合就昂首挺胸了还怎么都不肯低头,在满场观众面前多尴尬……”
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那会儿正值掌声渐停,他的话还是被邻座的一位女士听见了,女士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没笑出声。
苏星芒万万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干笑了两声继续看向台上,想了想又轻声说:“你以为别人的小兄弟都是随随便便会骄傲的吗?”
“那如果他们每次都是得靠自己控制,强迫自己的小兄弟都不能骄傲,该挺的时候不让它挺,时间长了会不会就不举了?”
邻座的女士这次脸上的抽搐更明显,随即又有些脸红。
苏星芒也有些脸红了,他以为沈未要跟他探讨的是舞台艺术,结果人家跟他探讨的是人体艺术。
他怎么还敢继续跟他探讨下去?天知道他又会蹦出个什么言论?
“别说了。”他轻声制止了他,专心致志看台上。
是你非得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搭理我了。没被搭理的沈未再次看向舞台,看着看着就视线模糊了……
这一觉竟然还做了个梦,他梦见在舞台上穿着紧身舞裤大步跨跳的男舞者成了他自己,而苏星芒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为他鼓掌。激动之下他自己的小兄弟果然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受控制……
台下一片哄笑,反正也没脸没皮了,他索性也豁出去了,旋转着跨跳到了台下,手上很应景地多了一大束红玫瑰,他笑得温柔又绅士:“我真的很喜欢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苏星芒耳根都红透了,伸手接过红玫瑰的动作却不带丝毫犹豫。
掌声、欢呼声和喝彩声几乎要掀翻了剧院的房顶……
沈未猛地惊醒,剧院还是这个剧院,也确实满场都是掌声、欢呼声和喝彩声,但都是给场上所有的学员的,因为芭蕾舞专场的演出已经结束,现在正是所有人重新回到台上谢幕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