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抬头时忍不住眨了下眼睛,一直憋在眼眶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从眼角一直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在魏淮洲虎口的地方,眼眶通红,琥珀色眼眸被浸得晶亮,长长的睫毛也被打得透湿。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魏淮洲只觉得他一眨眼睛,都像是有一根羽毛从他心尖尖上划过去,连带着虎口的地方也像是被火撩过一样滚烫得不行,大概是他落泪的样子太过漂亮,让他觉得心疼的同时,更多的竟然是想要把他欺负得更狠一些,哭得更厉害些。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把魏淮洲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刚刚思绪跑偏的时候,连带他的眼神都下意识变得充满了侵略的意味,文心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都快要一口咬过来了。
O天生的自我保护的意识让他立刻紧紧闭上了想要张开的嘴,脑袋偏向一边躲开他此时沉沉的目光。
魏淮洲赶紧眨眨眼,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小炮仗不给他看伤口,这就难搞了。
“要不还是去医务室吧,或者干脆请个假去我找我舅舅看看?”
文心其实刚刚就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在教室那一阵是真的痛得撕心裂肺,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过去,现在疼还是疼,不过已经完全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不用,我好多了,没什么大问题,你能不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搞得跟我快死了一样。”
幸好他脸色已经恢复过来,没那么难看了,不然就凭他刚刚没憋住的那两滴眼泪,这话几乎没有半点信服力。
魏淮洲松了口气,忍不住心道这哪里是大惊小怪,谁让你一抹多的前科摆在那儿。
想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真的没什么问题?我刚刚真的以为你真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咬舌自尽了,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你才咬舌自尽了,会不会说话?”
魏淮洲从一边扯过两张纸想帮他擦干净眼泪,刚碰到脸颊就被文心抢过去,末了还凶巴巴威胁他:
“这事不准告诉别人,不然揍死你!”
魏淮洲有些遗憾地收回手,虚心求解道:“哪件事?是你哭了呢,还是咬着舌头了?”
“不准重复!”
“?”
魏淮洲抵着腮帮子,联想了一下他刚刚在教室趴在自己肩膀上死活不肯抬头,还非要自己带他来厕所这事,一下子就了然了,咧嘴一笑:“怎么脸皮这么薄啊,这不算丢脸小炮仗,都说男人哭吧不是罪,更何况你昨天还看过我的屁股蛋呢,那我岂不是要羞愤自杀了。”
文心动作一顿,咬着牙狠狠瞪他:“老子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看你的屁股蛋,别他妈想太多。”
“真没看?”
“没有!!!”
“这样啊。”魏淮洲收回手作势就要脱裤子:“那我现在给你看,不能让你吃亏。”
“你他妈变态啊!谁要看你的屁股!”
脱裤子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逗他的,看着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小炮仗,魏淮洲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别人不小心咬到个舌头都能把他吓成这样六神无主的。
只是这会儿一想到刚刚文心被他圈在怀里双目含泪,鼻尖通红望过来的样子,那股子被压下去的不合时宜的冲动就无法控制地回流过来。
像是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心脏在不停地来回挑逗,让他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心痒难耐。
被刻意抛之脑后的某个念想有了被扔回来重新在他脑袋里搅和的趋势。
他想,幸好刚刚小炮仗没有那么听话的把舌头伸出来给他看伤口,不然可能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在特定的人面前,alpha的潜在属性都是一个得寸进尺老流氓。
于是,继那个兵荒马乱的清晨之后,魏淮洲再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是不是真的搞错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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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不配
文心已经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魏淮洲还呆在里面舍不得出来。
“磨蹭什么呢,走不走啊?”
“来都来了,顺便上个厕所才不亏啊。”
半晌,魏淮洲才慢慢悠悠晃出来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我想了一下,周凯有时候放的屁确实有道理,flag这个东西真的不能乱立,上回你叫我咬你一口,我没咬,今天你就自己咬了,难道这就叫天道好轮回?”
“能不能别放屁了,谁撞的我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我不是故意的啊,而且我没在放屁,而是特别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你,你刚刚差点把魂儿都给我吓跑了,要不要考虑赔偿我点什么啊?比如期中考试减个及格线什么的。”
“闭嘴,别做梦。”
——
因为这个小插曲,文心正好有了拒绝老蔡去英语演讲比赛的正当理由,这样一来,他们班唯一一个名额自然而然落到了英语课代表章菏头上。
这次演讲赛是省级的,获奖者奖励丰厚,按理说这是怎么算都是章菏捡漏的好事,可是当事人好像并不怎么高兴,从得到消息开始,从头到尾就没给过文心一个好脸色。
“这女的怎么回事,跟文心杠上了?”路言看着又一次对着文心甩脸子走过去的章菏,一头雾水:“嫉妒文心成绩比她好?”
周凯不置可否:“大概吧。”
“可是文心不是都已经把演讲比赛的名额让给她了吗?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一副谁都比不起的样子,什么玩意儿啊。”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怀着一颗谜一样的自尊心,总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对她好,不然就是对不起她,这种人确实挺讨厌,不过也说不通,不理就是了。”
周凯不愧使他们几个里面情商最高的人,一句话就把他概括不出来的想法全说出来了,路言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精辟,洲哥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有做知心大哥哥的潜质。”
周凯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往教室另一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随即长长叹了口气:“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卵用,有的咸鱼天生脑子缺根经,生拉硬拽也带不动。”
咸鱼本鱼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知心大哥哥无情diss,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需要包扎了,长长口子就这么大喇喇横在脸上,配上他原本就深邃立体的五官,不笑的时候还真有了几分校霸该有的样子。
一笑就全破功了。
“小炮仗,艺术楼走着呗,下周彩排,今天就最后一次练习了。”
文心拉上书包,把抽屉里几页打印纸拿出来:“你先过去,我去一趟英语办公室,马上过来。”
“老蔡找你?”
“嗯,去交个演讲稿。”
“那行,我去楼下等你,顺便给你买瓶水,你想喝什么?”
“随便。”
两个人一起出了教室,到了楼梯口分道扬镳,一个往楼下去,一个拐进办公室。
老蔡正在里面批改作业,章菏也在,就站老蔡办公桌在旁边,听到开门声,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老蔡笑着招手让他过去,章菏轻轻往一边退了一步,面无表情。
文心没兴趣管她什么反应,径直将演讲稿递到办公桌上。
老蔡放下手里的工作拿起稿子认真翻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语句通顺,内容丰富,辞藻也衔接得非常不错,不过这几个地方,我记得上次不是这么写的,自己又改过?”
“嗯,改了几个地方,不过影响不大。”
“不错,改得完全没问题。”
老蔡又翻了两页,然后合上稿子递给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章菏:“小菏,文心的稿子总体来说更完美一些,主题也很符合这一次演讲比赛想要传递的核心价值,你就用这一份稿子参加演讲比赛吧。”
章菏咬了咬唇,接过老蔡递过来的演讲稿,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老蔡也是学生过来的,看她的样子也勉强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菏,用文心的稿子也并不代表你的稿子就比他的差,只是文心准备的时间更长一些,稿子相比于你的就更为完整,现在演讲赛在即,你再要改稿不但来不及,还会耽误你练习的时间,得不偿失。”
说话间,文心才看见老蔡桌上摊开的并不是什么作业,也是一份演讲稿,上面用红笔勾出了许多横线,都是语句有问题的地方。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一份大概就是章菏的演讲稿了,一看就知道问题不少。
章菏低低道:“老师,我知道的。”
“那就好。”
老蔡放心地点点头,把那一份批改过的演讲稿还给他:“这份稿子我也已经帮你把有问题地方都标出来了,都是些基本问题,你回去再认真看看,下次用词用句注意一下,就会好多了。”
“谢谢老师。”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老蔡道:“稿子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一下文心,让他再好好跟你讲讲。”
文心当然不可能跟章菏讲什么,章菏显然也没有要问他的打算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文心回到教室拿上书包就往艺术楼走,不想章菏忽然追了上来,在楼梯间把人叫住。
文心停下脚步回过头,章菏站在台阶上俯视他,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半点不肯认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这才来一个学期,就谁都帮着你,连演讲比赛老师都要跳过我这个课代表直接把名额给你,你退出了,名额才轮得到我,却还要用你的演讲稿上台演讲,凭什么?!”
听完她的话,文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以为魏淮洲的脑回路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奇葩的人在这儿,好巧不巧都给他撞上了,这是什么运气?
想到另一个奇葩还在楼下等着自己,文心没空跟他扯皮,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回应,转身继续往下走。
章菏见自己一番话完全被无视,气得浑身发抖,啪地将他的演讲稿摔在地上,冲上拦住他:“文心!你什么意思?”
文心烦躁地半眯着眼:“你能不能到别处发疯去?”
正好此时一条收到一条消息,文心侧目从楼梯间的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魏淮洲抱着两瓶水蹲在楼下花坛上似乎在等什么人,隔一会儿就要低头看看手机,有其他班认识的路过都会抬头跟人家打个招呼,好像全校都是他熟人。
章菏也看见了,却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魏淮洲在等的,一定就是面前这个被他拦下的人。
思及此,章菏咬紧了下唇恨恨看着文心:“我就是发疯又怎么样?你这种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关注?你根本不配!”
“他”当然指的就是魏淮洲,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话一出,文心原本想要径直绕过他的步伐一顿,沉下脸看着他:“我不配,你觉得谁配,你吗?”
“你就是不配!”
章菏不知道是哪根筋受了刺激,此时脸上的表情堪称狰狞:“你这人根本没有心,不管他对你多好,多照顾你哄着你,你都是这么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把他的示好当一回事,永远对着他恶语相向,他又不欠你,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他?他把你看的这么重要,你却只是把他当做一条逗趣耍玩的狗!”
“他妈给老子闭嘴!”
文心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巨大的声响将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章菏吓得浑身一抖,他的脸色黑得吓人,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此时盛满了怒火。
“你真的该庆幸你是个女生,不然老子一定把你揍进医院!”
“我和他怎么样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来哔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哪来那么多凭什么?他哄着我,照顾我,愿意对我好,这都跟你有个几把的关系?”
“你……”
“还有,要是让我再听见你把那个字安在他头上,别说你只是个女的,就是天皇老子在这,我也照揍不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我是可以骂他,倒是这不代表别的随便什么人也可以,你最好记住了。”
文心的眼神太过吓人,跟他平时对着魏淮洲时皱眉凶巴巴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是一只会凶人的猫咪一下子变成了吃人的野狼。
章菏也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被气着了,捏紧了双手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直到文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章菏才回过神似的,连忙转身往外看。
花坛边上,一直乖乖蹲在那里的魏淮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大概是看见了一直等着的人,眼神倏然亮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至极的笑容,灵活地跳下花坛快步往那边快步走过去。
章菏闭了闭眼,转身忽地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怀里,两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力气大到之间几乎嵌进肉里。
“我不配吗……凭什么……”
凭什么……
第39章 喜欢
一场无声的战火在楼梯间从炸开到熄灭,□□本人完全不知情,蹲在花坛哈欠打得飞起。
魏淮洲那天回去之后,越想越头大,寻思着去找周凯说说吧又难得少男情怀羞涩了一把,对着熟人拉不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