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南皮肤本来就白, 蓝白的色调, 称得他清朗可人,有一种介乎男性与女性之间,超脱性别的清朗跟干净。
四目相接。
对上余风那双明显错愕的眼睛,肖自南指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水手服, 脸颊滚烫。
老天, 让他原地去世吧!
师哥会不会认为他太放荡了?
余风反手, 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时候, 不得不承认,肖自南其实是有一瞬间的放松。
有一种该来的始终要来的感觉。
房间就这么大, 反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定然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都看得差不多了。
在两人欢好的这件事上,肖自南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一个。
他也有点想要知道,对于他们之间发生亲密关系的事情,余风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像傅波说得那样,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一直裹足不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余风先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其中一瓶润滑液,拿在手里看了看。
再一看肖自南手里的水手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肖自南不躲、不避地迎上余风的目光。
男人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肖自南根本无法他脸上的神情判断出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余风回到家中,听季清说肖自南身体不舒服。
说是他做好了双皮奶,南南都没吃。
一个人上楼挺长一段时间了,也没下来。
哪里想到……
余风红着耳尖,弯腰收拾着地上的润滑液,把他们全部都装回纸盒里。
肖自南捏住蝴蝶结带子的指尖泛白。
他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跟余风交往以来,两人从未有任何的矛盾,各方面都非常地契合。
他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人始终不肯跟他发展到最后一步。
散落在地上的润滑剂、避孕套,这些都足以传达出强烈的求欢的信号了,可是余风把润滑剂给放回了盒子里去。
这应该是等于变相地拒绝他的求欢的意思吧?
肖自南不得不往最坏处去想。
难道真的被傅波给说中了,在喜欢他之前,师哥其实是个直男?
所以他能够接受跟他拥抱、亲吻甚至是更亲密的事情,唯独对两人彻底结合这件事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人在情绪处于负面的时候,是极其容易钻牛角尖的。
手被牵住。
在肖自南的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提前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甩开了余风的手。
肖自南没有勇气去看此时余风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微垂着眉眼,“对不起,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吗?”
“南南?”
肖自南没有抬头,却也能够从余风的语气当中猜出对方的困惑,男人对于他为什么会发忽然发脾气这件事一定是莫名极了。
肖自南也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就发脾气的自己简直就是糟糕透了。
他在做什么?
因为求欢不得,所以就恼羞成怒?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手甩了也甩了……
操。
肖自南对自己越不满意,就越不想开口说话。
他整个人都被一种低压所笼罩着。
余风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肖自南此时处于一种不高兴的状态。
肖自南抬起肖自南的下巴。
“啪”地一声,余风的手被拍落。
清脆的声音,令两人同时一愣。
肖自南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下。”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同居的坏处来了。
一旦跟伴侣置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
这种无处可去的状态令肖自南更加烦躁。
余风攥住肖自南的手腕,他强行揽住肖自南的腰身,迫使他待在他的怀里,“南南,我们谈谈。”
肖自南试图将余风推开,后者纹丝不动。
肖自南的唇瓣抿得更紧了。
同样都是男人,这种力气上的差别这个时候令他是非常不爽的。
当然,肖自南不愿意承认的是,令极度不爽的原因还包括余风平时待他都是温存得不行,这次忽然对他这么强硬,他的心里能痛快才怪。
两人争执间,肖自南手中的水手服掉落在了地上。
余风弯腰去捡。
肖自南趁机这个时候越过他,疾步往门外走去。
不管去哪里都好,总之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肖自南要开门出去,门锁拧了几次,却没能拧开。
余风手里拿着那件水手服,走了过来,他轻声地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了。”
身前拿着女装比划的,这样可爱又羞涩的南南,他是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看见的。
所以他反手把房门关上的同时,顺手也把门给反锁了。
肖自南在家没有锁门的习惯,搬到余风这里后就就更加没想过要锁门,所以反锁的功能他也从来没用过,竟然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成功地把门给打开。
余风从后面环抱住了他的腰身,“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我太笨了,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我这样笨,所以南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吗?”
三岁唐诗宋词倒背如流,五岁进少儿天才班。十五岁江城本科毕业,十六岁,研究生在读。至今这人的个人信息还贴在学校的荣誉榜上,是江城每届学弟、学妹们仰慕跟敬佩的对象。
这样的人,却口口声声说他只太笨了。
余风的姿态摆得这样低。
低到让肖自南根本不忍心再生这个人的气。
肖自南放在门锁上的手逐渐地松开。
余风感觉到青年在态度上的软化。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将人给放开,生怕自己这一放,南南会趁着他一时不备,从他怀里挣脱。
两人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
怀里的青年迟迟没有回应。
余风是真的慌了,“南……”
“手疼不疼?”
肖自南忽然出声问道。
见青年终于肯再次跟自己说话了,余风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手背上的那点疼?
他摇头,“不疼。”
“骗人。”
他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少的力道,他自己心里清楚。
“真的不……”
肖自南握住余风环在他腰间那只手,抬起,低头在余风被拍红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吻。
余风的心弦狠狠地颤了颤。
肖自南转过身,他抬起头,“对不起,师哥。你就当我刚才你就当我是在无理取闹吧。你也什么都别问了,我们就这样和好吧,成么?”
青年愿意和好,余风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肖自南不愿说出自己刚才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还是令余风有点不安,眼下为了不惹心上人不快,他也只好先答应下来,“好。”
—
“季清做了双皮奶,要下去吃吗?”
余风猜不出肖自南忽然发脾气的原因,他只会用他笨拙地方式去哄他的南南开心。
比如知道肖自南嗜好甜食,就像拿甜食来讨好他。
“嗯。好啊。”
肖自南笑着应下,笑容同平时并无二致,看上去是真的没有不高兴了。
余风的眉头却是微微地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南南此时的心情并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好。
余风微拧。
就在余风分神的功夫,肖自南从余风的手里拿走那件水手服,连同地上拆开的包裹,一同往垃圾桶里扔。
“你做什么?”
余风瞥见了,他连忙制止了肖自南的动作,在肖自南把它们扔进垃圾桶之前那,及时地把东西给拿了走。
“不是今天才刚寄到的么?为什么要扔?”
“因为用不到呀。”
既然都用不到,还留着作甚?
说这句话的时候,肖自南嘴角还是噙着笑意的,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
在情感上一贯迟钝的余风,这一次终于开窍了一回。
他看了看手中的包裹,以及水手服,终于明白,为什么青年刚才反常的原因。
现在想来,好像就是从他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装到包裹里之后,南南才开始不对劲的。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余风强迫自己沉住气,他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南南会认为这些东西用不到?”
这还需要问么?
他已经不记得前前后后,他都勾引了这人多少次了,每一次他们都是最多发展到互助,或者是口的程度,最后那一步始终没有跨过去。
“我下去吃双皮奶了啊。师哥你别忘了扔。”
肖自南也没有伸手要去抢回的意思。
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转移话题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余风把包裹放在了地上,连同那件水手服,一起放到纸盒里。
他握住了肖自南的手腕,“告诉我,南南为什么为什么会认为这些东西用不到?”
余风从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温柔且君子。
他也从来不会强迫肖自南回答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一次,却是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肖自南保持了沉默。
余风在心底浅浅地叹了口气。
他想,他应该是猜对了。
—
“你跟我来。”
余风牵着肖自南的手,来到床边。
他对肖自南道,“打开床头柜的第三个柜子。”
按照的套路,男主角忽然让女主角打开床头柜第几个抽屉什么的,往往里面都会放着托着戒指的丝绒盒。
现实生活里,不论男女,也不乏用这种方式制造惊喜的。
肖自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第三个柜子,心跳没出息地加快。
该不会真的是求婚戒指吧?
所以,在这人的观念里,第一次一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打开看看。”
余风在边上鼓励道。
肖自南迟疑地,缓缓地打开抽屉——
不是戒指。
抽屉被装得满满当当,里面既有傅波寄过来的那个牌子的润滑液,避孕套,还有各种他没有见过的用品。
但是毫无疑问,它们跟傅波给他寄的包裹里的东西的功能应该是差不多的。
太错愕了。
肖自南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余风是在什么样情况下购得的这些用品,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怎么把它们一样一样给放在抽屉里的。
他们同居以来,只要是这人在家的日子,他们基本上是24小时都黏在一起。
所以这些东西,不会是他搬过来之后才买的,要不然一定会被他给察觉。
那么,这些东西只会是在他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这个抽屉里了。
“你……”
他转过头,看向余风,后者的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经验。我逛了很多论坛,也查了很多的资料。网上说如果主导的一方没有经验,承受的那一方就会比较受罪……”
余风顿了顿,他轻抚肖自南的脸颊,“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的不适感。我想,或许我们第一次可以由你来主导。但是论坛上说,如果是承受方的话,第二天可能会身体不适,最好要休息个两、三天。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比较忙,如果要休息两三天的话行程上不太允许。但是,你好像因此误会了些什么。我今天开始放假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竟然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因为怕自己经验不足,伤了他,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跟他进行到最后一步,甚至要将主导权交给他?
肖自南眼眶发热。
他一直都知道余风爱他。
每次他都以为这个人给的爱足够多了,可是这个男人还是轻易地让他知道,他还可以爱他更多!为他牺牲更多!
肖自南双手捧住了余风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
余风被肖自南的蛮力给撞得向后倒去。
身后就是床,余风躺在了柔软的床背上,“我还没有换衣……”
肖自南动手脱去余风身上的烟灰色羊绒衫衫,他的眼尾泛红,声音近乎低哑地道,“反正都要脱的,费那个功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