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喜欢的模样到底是什么?
回想沈昱的一言一行,难道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全身心依赖他,只能依附他而存在的,没有主见的漂亮娃娃?
好像,真的是这样。
“亲吻我能让他多点同理心吗。”叶生想到什么好笑的似的,笑起来。(注①)
他的神色实在有点悲凉。
成奎尽量客观公正地回答:“理论上来说,多巴胺有助于催产素的分泌。”(注②)
叶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结果,下意识摸了下肚子,出了汉堡店。
他还想试图早日坦白,可他肚子里要是没有什么还好,这要是让沈昱发现了,他腹中胎儿还没成形就得流产,更别说等到出生见到这个世界的太阳了。
虽说他这样想沈昱太过分了,但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凭空推测。
患有情感淡漠症的人有严重的人格缺陷:缺乏一般的同理心,独占欲强,无法形成对人的正常依恋。
沈昱是个情感淡薄的人,他应该明白这点。不仅情绪少,家庭观念淡薄,还有强烈的丁克思想。
丁克家庭是自愿不要孩子,享受二人生活,沈昱更绝,他不仅没有传宗接代,传承香火的想法,他还视自己的儿女为仇敌。
成奎说得对,孩子在沈昱那种人眼里就是情敌的存在,哪个男人愿意跟情敌分享恋人的爱。
这样就麻烦了,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叶生为什么说“亲吻我能让他多点同理心吗。”
情感淡漠症的表现症状之一是缺乏同理心,同理心缺失则主要是因为大脑缺乏催产素,而多巴胺的分泌有助于催产素的产生。
三者的关系就是:多巴胺→催产素→同理心
而众所周知,多巴胺被称为人体产生的爱情药,恋爱兴奋剂,是一种会影响神经系统的神奇物质。
这种脑内分泌物和人的性与情.欲、愉悦与满足、喜厌与上瘾等感觉有关。
性的渴望则是多巴胺量足的充分不必要条件。
成奎认为叶生的存在,能刺.激沈昱的多巴胺分泌,进而帮助沈昱增加催产素,多点同理心,甚至改善沈昱的病症。
至于怎么刺.激,微笑。
这里叶生那么说,是在怀疑沈昱当初接近他的用心,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对性.冷淡的沈昱有特殊诱惑力,咳。
同时也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在里面,如果沈昱真的能靠和他亲吻甚至做.爱,这些身体接触,以增加同理心,是不是代表沈昱也有可能治好病症,接受他肚子里的孩子。
但目前来说,这个概率很小,叶生冒不起这个险。
因为他更清楚,情感淡漠症的病态反应:
①轻度的“生理性”方面,
表现为对情感欠缺反应、迟钝,面部表情呆板,总是对外界持不信任和不满意态度,对感人的事件持怀疑态度,甚至拒绝感动。
对人或事无兴趣、无责任感,不会关心人,不喜与人打交道。
对亲友冷淡,即使与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与之建立真实的、更深刻的情感依赖。
以及,这种生理冷漠的人天生皮肤温度低,心跳速度慢。
叶生根据沈昱之前对待亲人的态度,可以合理推测,沈昱对血缘关系的冷淡,说明家庭观念淡薄,对后代子女没有如常人一般的重视。
②极端虐待狂式的表现方面,以折磨和杀人为主要行为,对自己的行为无羞耻感和道德感,表现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根据于洋打听到的,沈昱幼年时表现出了这个极端症状,成年后控制了程度。
但如果叶生不小心刺.激到了他的占有欲,或是其他敏.感方面,容易让他复发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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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问与质问
离开汉堡店, 叶生怀着沉重的心情, 去考了最后一门考试。
下午结束,叶生走出校门,看到不远处等他的沈昱。
好像是被于洋和尤妍婧他们订婚的事触动了, 除了一起弹钢琴, 沈昱还热衷带叶生去约会。
兴致勃勃的模样,像是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
因为腿脚恢复好了许多,沈昱还经常到学校接叶生, 等候他考试出来。
叶生不好意思让人空等,想让他回去,沈昱就笑笑, 依旧我行我素。
叶生自从了解了沈昱的真实性格, 就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在这些小事上,叶生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表现出了巨大的包容心,表达过一两句自己的意见没用后,他都随沈昱去。
他不想刺.激到沈昱的哪根敏感神经,元旦汇演那天的事,确实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今天的约会地点是去广场, 看音乐喷泉, 这是南方市的一个著名景点, 叶生在这读了两年多大学,一直想来而没机会。
结果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们还来晚了, 只看到个尾声。
“好可惜。”没赶上热闹时候,广场上欢呼雀跃的人群三三两两都要散了。
叶生踮脚往喷泉的彩灯看了几眼,回头,发现他刚刚跑太快了,和沈昱被挤开了。
他原路返回入口不远处,沈昱长身玉立的身影倒映在泉边,手杖上的右手抓得极紧。
叶生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不悦,越是这种公共场合,沈昱越容易介意他跑开,而他因为腿疾在身又跟不上。
顿了顿,叶生故意促狭笑道:“沈先生,你看,我们相隔并不远,只要我再向前一步,就能到你的身边。”
不一定要沈昱向他走来,他也可以主动靠近沈昱身边。
以前沈昱的心计用在和他制造巧遇上,现在他的勇气用在包容沈昱的偏执。
他绕过一个路人,捉迷藏似的在人身后隐了身形,又跳出来:“沈昱,你看,我迈出这一步就找到你了。”
他满心以为自己的包容,能换来沈昱的换位思考,忘了沈昱严重缺乏同理心。
璀璨的烟火下,沈昱古典的清俊面容笑得依旧温柔动人,和他在广场上拥抱接吻。
却在回去的当晚,将他的专横任性暴露无遗。
叶生不过洗个澡出来,沈昱已经躺在了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闭眼假寐,呼吸轻柔。
没有清醒时的高不可攀,没有白日里伪装下的疏离冷漠,生人勿近的气场,敛了所有攻击性,像个孩子一样乖巧。
叶生坐在床边,不禁叹气,这么纯良的外表,内里怎么会如此不堪。
也是他眼拙,误把腹黑大灰狼当成纯善良人。
似是感受到他的温度,沈昱支起手臂坐起,面色慵懒,轻薄的羊绒衫勾勒出修长清瘦的身形,一字领下是清晰的精致锁骨,性感冲撞了禁欲。
沈昱握了他手道:“终于等到叶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这个春节,和我一起回家吧。”
决定而不是商量。
叶生手上的动作一滞,收回要回握沈昱的手。
良久无言。
沈昱下床要靠近,叶生一步步后退。
沈昱在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可他忘了,再一次播下一样是掠夺和压迫的种子,结出来的必然是相同品种的果实。(注①)
叶生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候。
于洋老早就问过叶生今年什么时候回家,叶生给的答复是,回去跟沈昱商量一下再说。
哪想到沈昱就没跟他商量的意思,直接决定了他的去向。
叶生和沈昱陷入长久的冷战。
或者说是叶生单方面的冷战,他希望给彼此时间空间,让沈昱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沈昱不是这样想的,他照常对待叶生,甚至愈发柔情似水,温柔绻缱,同时仍然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没有尊重叶生想法的意思。
叶生这种性子的人,硬气不起来,希冀用温和的方式处理他和沈昱之间的事矛盾,反而得到了冷处理的相反效果。
叶生在沉默和反抗中挣扎。
无论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不是好受的。
而这就是沈昱不久前才对他说过的,永远不会让他受委屈。
到了订好的火车票时刻出发这一天,也许是估算到叶生有可能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离开公寓的场景。
沈昱不想闹到那种撕破脸皮,眼红脖子粗的难看地步,提前出了门。
叶生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让他二选一呢。
他回去了就相当于不要沈昱了。
看来这几天他的冷待也让沈昱不耐了,非要逼他做出个选择。
叶生直想冷笑,沈昱临走前还能言笑晏晏跟他说:“你不是想看完整场的音乐喷泉表演吗。”
“下午七点,不要迟到了。”也是叶生火车出发的时候。
“我不会去的。”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火车上睡一晚就到家了。
“我先过去,在那里等你。”
“你不要自顾自地说话!”叶生也是羞恼了,退后几步,拉开和沈昱的距离,如果不是红着眼眶,会更有威慑力。
“稍微也听听我的意思吧。”他终于硬气了一回,却好像适得其反。
沈昱含笑的眉眼冻住了,像一幅生人勿近的古典画。
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他好想不明白叶生从始至终都在跟他置什么气。
他歪了歪头,似是站在叶生的立场,认真思考了一会:“公开和我的关系不好吗。”
叶生实打实诧异了。
“像这个学期偷偷摸摸的同居,会显得叶生是被我包.养的小宠物,还是叶生觉得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没意见?”
他一步步靠近,将叶生圈在书架和他的臂弯间:“可是怎么办,我可是很认真地思考着有叶生的未来,计划着只有我们两个的婚姻生活。难不成叶生是以为,我会像秦也抛弃你朋友那样抛弃你?”
“如果叶生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会伤心的,叶生,你竟然如此不信我。”贴近耳畔的吟喃如恶魔私语。
“不,不是这样的。”叶生深吸口气,手贴在沈昱胸口将人推开,“你不能这样得寸进尺!”
他原以为他的包容和迁就,能让沈昱有所改变和收敛。
结果发现,沈昱还是这样自私自利,放纵自己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完全不知收敛,更别期望改变。
他在利用他的心软。
他离去前游刃有余的自信神态告诉他,是你的包容一步步给了他任性的权利,甚至扩大了他任性的范围。
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窝和臂弯间的叶生站起来,擦了擦眼,拉起行李箱就走。
——
外面寒风凛冽,冬天天色晚得早,早有都市灯火倒映入波光荡漾的湖面。
天寒地冻,广场上都没多少人来看音乐喷泉了。
沈昱鹤立鸡群般的高挑身形倒是显得突出。
他慢悠悠如闲庭信步,在湖岸边坐下,欣赏着远处桥上的风景,手里习惯性摩挲着紫油梨的佛珠手串。
出自海南黄花梨品种的紫油梨是油梨中的贵族,可谓端庄大气的紫色,沉稳优雅,透着深沉的高贵艳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彰显修养和身份权位的象征。
但沈昱收藏佛珠手串,不是面子工程,是真的抱有从中获得静心安神力量的期望,就像他探究各种哲学和宗教书籍以得安宁。
海黄自带的浓郁降香,香韵清雅,仿佛在每一颗佛珠的滚动中注入平心静气的力量,又是药材,长期把玩,还有健康养生的神奇功效。
可惜久而久之他发现,效果甚微,不仅如此,每一次的抚摸把玩反而无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绮念。
就像这串他最爱的紫油梨,手感温润,他多次研读着佛经把玩,心底生起的却不是对神佛的虔诚信仰,而是臆想着一具温软如玉的美好躯体。
那是健康有光泽的冷白皮,白里透红的好气色,体温不是如他这般常年的寒凉,而是如玉的温暖。
从体表下传递出的热量,每每将他心口灼烧,可他仍然不知餍足地想要索取更多,哪怕一响贪欢。
好像这样他就能温暖起来,不是冷冰冰的温度,哦,这样想着,他渴望抓住的温度要离他而去了。
沈昱攀着湖边的栏杆站起,从底下的湖面倒影,看到一个濒临失控的人。
那个说每天起床第一眼都想看到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想着他的叶生,到头来嫌了他烦。
嫌他控制欲强。
真是个小骗子。
明明他已经有克制了,否则小骗子就该被锁在家里一步也出不去,谁也看不到。
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自作聪明的人,骗了他的叶生不向着他,哄的人心思大乱,劝他离开他,哼,一个两个都这样可恶。
自作聪明的人中之一成奎,抬手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在这待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原本坐在车里等,吹着温暖的空调,后来可自己的上司在湖边吹冷风,实在没那个胆量继续享受。
下车来站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了,不住跺脚保持身上的热量。
南方的冷是全方位无法阻挡的湿冷,寒气嗖嗖地从脚底下往上钻。
他有点担心他上司的腿,别没好利索又给冻坏了,这要出了事他没法跟任何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