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席升,沈优确信是喜欢他的,或者是向往成为这样一个男人,但这都不能说是爱意,或许更多是敬重。
至于徐宁熙,好像大家都是这样真诚但不失玩闹的对待,更像是玩伴。
但崔雪银的存在,却叫他难以分辨,明明当初已经拒绝过一次,可对方也没有气馁,依然这样固执而温柔地坚守在他身边。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在外界看来是极冷的人,皮肤冷白,眉毛、眼睛、鼻子,都像是冰雪一般带着冷感,就连周身的气质也是清冷拒人。
但就是这样冰雪般雕琢的神仙人儿,却可以为喜欢的人做到“不辞冰雪为卿热”。
今年的冬天没有以往那样寒冷,雪匆匆下了几场,天气就开始回暖。
春天也即将过去,而气温愈加升高,也让他觉得和崔雪银的相处,也是这样缠缠绵绵地气温加升。
这令沈小优很苦恼。
作为自由奔放中还带着浪漫气息的灵魂,沈优其实很容易被这种迷幻的,虚无缥缈的温柔所捕获,就像是吸食了迷幻剂一般,看到的轻盈而又温柔的幻象,极易地蛊惑到人。
而沈优所代表的射手座,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节操可言的见一个爱一个,很容易头脑发热,但发热之后,又迅速地冷却。
话说在曾经那段复杂又暧/昧的时期,他貌似还和好几个暧/昧对象接过吻,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但不可否认,其实挺爽的。
像是二锅头,喝了还有点儿上头。
不过睡一觉起来,酒醒了,那种感觉就没有了……
所以,沈优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的家中,睡了一觉,起来后就忘了这段插曲。
或许是这段时间累得狠了,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推开阳台的窗,一阵带着淡雅馨香的清风拂面而来,神清气爽。
点了个外卖填饱了肚子之后,沈优也决定出门。
下午,细雨中的墓园。
出门的时候,沈优还觉得今天天气格外的舒适,迎面吹来的清凉的风,阳光也不刺眼。
当天上飘下的第一滴雨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的时候,沈优抬头望天,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已经聚起乌云滚滚。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耳边也是听见几声雷鸣,沈优抱紧了怀里的那束白蔷薇。
应该是要下雨了,看来清明节总是免不了雨纷纷。
这次沈优之所以推掉所有行程,回京市一趟,也不过是因为清明节到了要去见见沈擘。
没有管似乎是雨要越下越大的趋势,沈优快步走进蒙蒙的雨幕中,浅蓝色的衣衫在有些暗沉的天色下,更像是雾霾蓝。
路旁小草郁郁青青,洁白又嫩黄的小雏菊在和风细雨中摇摇晃晃,而空气湿冷冷的,钻进衣领里,贴着皮肤,此时更应该需要温暖的拥抱来驱逐寒意。
找到沈擘的墓碑前,沈优弯下腰先鞠了一躬,然后虔诚地将手里那捧犹带着晨露的白蔷薇放在石碑前。
这里显然也有人造访过,一束白玫瑰放在墓碑的正中央,蓬得大大的一大束白玫瑰,像是新娘蓬松的婚纱裙摆,不用数都知道那是九十九朵。
因为沈优看到了塞在了玫瑰花束里面的一张相片,是年轻时沈擘和许卉如的合照。
他没有动那束白玫瑰,她来看他,老爹泉下应该也很高兴。
然后一个人在墓碑前静静地站着,思绪也不知道飘在了与先人旧日的记忆中,还是已经与先人进行着对话。
好在此时也无人在旁打扰。
但其实沈优也在静静地在心中念叨着,这一年来没来见过了,他还有挺多话想说的,刚回国时的寸步难行,再到阴差阳错加入《怦然星动》,再到C位出道,最后谈到最近,出道后也有了些事业上的烦心事。
看看墓碑上沈擘年轻时端正雅俊的容颜,渐渐泪眼朦胧。
雨不再是缠绵的雨丝,慢慢地下大了,淅沥淅沥的,已能听见雨声,而旁边广袤的树荫渐渐也无法遮蔽,雨滴穿过叶缝将身上的衣衫打湿。
在沉浸在这种追念先人的氛围中,沈优突兀地感觉到头顶处出现了一道阴影,雨滴再落下来的时候,清脆的“滴答滴”,砸在透明的伞布上。
原来是来了人。
“你怎么来了。”
沈优看过去,一道清冷绝尘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细雨中,面容隔着雨幕,柔和了脸庞的线条,身上清冷的香气串咋着大自然中草木泥土的气味,更少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儿。
“我看到下雨,就想起你。”
当我们在一个城市的时候,原本不关心天气的我,也开始关心天气。
今天下了雨,你那么粗心,你在哪里,会不会忘了带伞。
好像崔雪银印象里一直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柯恩话少却是一言一语都很犀利,可他的话少,笨拙中又带着柔情。
沈优猛地将头转回去,后知后觉地有些偶像包袱地觉得现在自己看起来应该很狼狈。
雨打湿了衣服,头发和脸也都被雨水沾湿,这都是不该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样子。
这时,视线里,一只洁白的手帕递过来。
沈优无声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就要接过手帕,却是接了一空。
随即,一只大手拿着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脸颊上的水珠。
这么充满电视剧的氛围中,对他来说浪漫的有些诡异。
不敢抬头看,但满脑子划过的,竟然还是——原来男孩子的手帕都是带着香气。
干净的衣物柔顺剂的香气。
很安宁的气息。
擦过脸颊后,又是仔细地擦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神态恬静的像是怕惊扰一只因为淋雨躲进家中的小猫咪。
猫是小野猫,有粉红色的肉垫,也有锋利的爪子。
他喜欢这种野猫,想把它驯养了,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温柔和认真,可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小猫会对他露出粉红色的肉垫,还是锋利的爪子。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今天是清明节。”
沈优知道答案就是如此,但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如果我没在这里呢?”
如果他来得早一些,或者来得晚一些,那岂不是就真的错过了,错过了知晓这份心意的时刻。
忍不住也开始想起或许他之前错过的无数次这样温柔的举动。
是不是不等他一件件发现,那些可爱浪漫的小举动就像风过无痕一般,其中的心意也无人知晓并为之感动。
脑海里画面一幕幕浮现,细细地开始回忆起可能错过的一件件一桩桩起来。
就拿前天的演唱会来说,是谁陪他在演唱会后台呆到十点,却不叫醒他,而醒来时也是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桌板上。
昨天机场的时候,又是谁在他身后护着他,免他遭受人群的冲挤;抑或是特地买和他同一班的航班……
“如果你没在这里,也好,起码不会遇上这场雨。”
沈优:“……”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数话语哽在唇边。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崔雪银的脸上。
“你好傻。”
崔雪银停下了给他擦拭头发的动作,认真的表情还没有卸下,以至于眼睛对上沈优的时候,眼神看着还有些茫然,还真是符合了那个“傻”。
但他也没有反驳。
下一秒崔雪银的眼睛里燃起光亮,在阴霾的天色下,亮得惊人。
却都是因为与此同时,沈优突然发笑,肩膀因为笑也在小幅度地抖动着。
最后沈优仰起脸,眼眸里水光潋滟,那张脸没上妆,皮肤依然好得惊人,素雅纯美的脸蛋像是沾着露水的白玫瑰。
然后他弯起唇说着:“那些傻事可以一件件的都告诉我吗?”
崔雪银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似乎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但其实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
“我喜欢你。”
沈优:“……”
真是,好突然,又觉得情理之中。
原本脸上被手帕擦干的皮肤,也觉得发烫起来。
他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蛋,果然与冰冷的指尖相比,烫得惊人。
有些无奈地转身,直到好久声音才从身后传出。
“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拒绝你吗?”
“为什么?”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随便,好像对待感情也不会很认真?”说这句的时候,沈优的表情还带着自嘲。
崔雪银紧跟着开口:“不会。”
沈优看了他一眼,仍继续说着:
“好像一直都是被动地接受着你们的感情,但其实我是讨厌被感情绑架的。”
“我不能随便地开始,然后狼藉地结束。”
“对待感情我想给的是我的认真。”
“但我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
不可否认,成长的经历尽管让他成为了一个独立坚强的大人,但长大了就代表那些曾经缺少的东西就会回到他身上吗?
他一直都是缺少安全感的……
崔雪银静静地听着,直到后来,才说起一件很久之前的往事。
“高考后,我去过Y国,也去过X校。”
沈优的表情变得奇怪,因为那是他在Y国就读的高中。
“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我去找过你。”
但沈优确信他没有见过崔雪银,崔雪银中考后就已经减肥成功逆袭成大帅哥了。见过的话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但这是一次失望的旅行,也是我干过的最傻的一件事情,我没能如愿。”
沈优:“……”
他的嘴唇微张,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还是说……你怎么这么傻?
但还是不敢想,他还错过多少件这样的傻事……
“你初中就暗恋我?”不然还真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
“嗯。”
也太早熟了吧。
两人都开始沉默。
天色将晚,墓园也要关门了。
也有行人路过这边,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在雨中也有种被清洗过的干净鲜活来。
两人也默默地并排走在回去的林荫道上。
气氛有些压抑,沈优主动找个话题闲聊起来。
“你知道我近期的目标吗?”
“不知道。”
“其实我最近在存钱哦,我要将我家给买回来。”
从崔宅回来的时候,他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后来在节目里催促着他努力训练的动力。
“你一定可以。”
虽然崔雪银也有钱,也可以替他买回来再送给他,但这种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是实现这个愿望的意义也不再纯粹了。
“当然!”
“我算过,大概是需要三千万,其实也很快吧。”
“然后——”沈优拖长了尾音,笑着看向崔雪银,“还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等我实现了这个目标我就告诉你。”
“嗯。”我期待着。
这时,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
沈优掏了掏裤子口袋,接通了电话。
“优优!我有一个超级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得好好夸夸我!”
沈优有些尴尬地看了崔雪银一眼,狗子的嗓门未免太大了点!崔雪银站在他旁边都听清了。
“呃……你快说。”咬着牙,也成功地叫电话那头感受到了威胁。
“我给你接了两个个人代言!税后两千万呢!已经打到你卡里了!”
“哦,对了,前几天你们演唱会团活那些一共是一千万,也打你卡里了!”
沈优:“……”
之后沈优和崔雪银面面相觑。
这……打脸来的太快,刚说了三千万,这会儿就来了!
沈优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掐断了电话,也没有好好夸奖一下盛凌霄的努力工作。
“所以……”还是崔雪银先开口。
还真是作死了。
刚好,天边突然传来一声轰鸣的雷声,冷不丁地吓得沈优浑身一激灵。
他直接将脸埋进身旁人的衣襟里,假装是还怕打雷的睿智儿童,放弃挣扎。
崔雪银一把抱住怀里的少年,最后一个清浅的笑展露在唇边。
来都来了,那就这样吧。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