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年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就知道心疼你家阿沅,都不心疼我。”
谢城南理直气壮:“小孩子是拿来宠的,合作伙伴呢,自然是拿来压榨价值的。”
沈其年将钢笔丢过去:“滚!”
两人商讨了半天,把近期要先解决的问题理出个清单。
沈其年说:“咱们也得把班底拉起来了,不然等手续办好,整个公司就咱两个光杆司令也没用。”
谢城南点点头: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沈其年靠在沙发上头疼道:“沈氏有不少人才,可我总不能挖自家墙角吧。”说完想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开猎头公司的,不如咱们先筛选几个管理层,等人手足了再公开招聘一些?”
“行。”谢城南没意见。
恰巧江沅发来微信说中午不回家,谢城南回了个好字,抬头问沈其年:“要不要问下你朋友有没有空,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行啊。”沈其年打了个电话过去直接问:“蒋少,中午有空没,给你介绍笔生意。”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
“行,我定了地方给你发微信。”沈其年挂掉电话说了句搞定,然后打内线让秘书在附近定了个餐厅,订完想起来问谢城南:“阿沅学校离这边不远,要不要叫他一起?蒋时一跟他也认识。”
谢城南想了想没马上拒绝,说:“等他下课我问问他。”
第14章
初冬不大热烈的阳光总有种能让人全身心懒散下来的暖意。
江沅眯着眼,单手插在裤兜里,拖沓着脚步往宿舍楼走去,只觉得上节课刚补回来的精气神被晒得一干二净,乃至于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不情不愿地掏出电话,谢城南三个字在屏幕上坚持不懈地撩拨着江小少爷暴躁的神经末梢。
江沅犯着困不想说话,指尖悬在挂断键上迟疑了几秒,鬼使神差下接通了电话。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江沅“啧”了一声面露不爽,也不知道是在嫌弃自己,还是嫌弃电话那头的人,。
“干嘛?”江小少爷刚经历过一波自我怀疑,撇撇嘴没什么好气。
谢城南听出对方心情不佳,玩笑道:“谁惹我家小祖宗了?”
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一个劲地往江沅耳朵里钻,江沅忍不住摸了摸耳垂,说不清是麻还是痒,不自在地回了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原本按江小少爷的爆脾气这句说完就该摞电话了,今天愣是耐着性子等对方回话。
谢城南想到江沅故意端着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短促地笑了下:“我中午约了人吃饭,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要两个字江小少爷没过脑子就丢了出去,丢完又不得劲:“约了谁?”
谢城南自我定位准确,从来不和小朋友抬杠,轻笑道:“一个开猎头公司的,姓蒋,其年说你也认识。”
江沅的瞌睡虫跑了,瞬间反应过来:“蒋时一?”
谢城南:“恩,是他。”
想到名字的主人江沅一下子改了主意:“你们定了哪?”
谢城南把地址报给他,江小少爷转身去开车,不爽道:“我现在就过去。”
秘书定了家有名的粤菜馆。
沈其年带着谢城南拐进包间,张嘴就点了一桌菜,显然是这里的熟客。
趁人还没来,沈其年泡着茶简单说了下蒋时一这个人,总结成一句话,这就是个长得像妖精的人精。
等蒋时一进来时谢城南才明白沈其年为什么会把妖精这个词套在一个男人身上。
蒋时一是那种典型的东方美人,丹凤眼,菱形唇,眼角还坠着一小颗泪痣,看人时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像谢城南见过的那副仙萼长春图,浓墨重彩旖旎昳丽。
按理说这张脸搁在一个男人身上会有点娘,但在蒋时一身上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谢城南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人打扮得体举止大方,适度淡化了外貌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江沅来时三人已经寒暄完正在谈正事。
蒋时一看到他有些惊讶,起身笑道:“江少怎么来了?”
江沅手上玩着车钥匙,拉开谢城南身边的椅子坐下,随口道:“来陪男朋友吃饭。”
谢城南最近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外的新身份,动手替江沅倒了杯茶,体贴道:“饿吗?菜还得等会儿。”
“还行。”江沅垂眸抿了口:“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聊你们的。”说完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眼蒋时一。
蒋时一哪里还不明白江小少爷这是宣示主权来了。
要说江沅和蒋时一的关系,真论起来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蒋时一家里产业不大,并不是江沅这个圈子里的人。但他这张脸长的实在太出挑,做的生意又和各家集团公司有交集,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各种聚会上的常客。
江小少爷这几年立的是纨绔子弟人设,那些纸醉金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他,两人碰上的次数多了,也就混了个脸熟。
圈子里戏称他们是南城两大美人。
江小少爷身家厚脾气差,没几个人敢肖想。
蒋时一不一样,他熟谙成年人的游戏规则,玩得起也放得下。前男友一堆却风评颇好,前任们不但能分手后继续做朋友,还自愿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哪怕是几任前男友和现男友在一个场合里碰了面,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故,堪称情场高手。
江小少爷喝着茶正满脑子官司。
只觉得自己一听到蒋时一三个字就跑来盯梢的行为有点蠢,弄的像怕谢城南出轨似的。
江小少爷想了想明白过来,他不是怕,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现在圈子里都知道他江少爷破天荒找了个男朋友,这要是没传两天就被人挖了墙脚可怎么办,他不要面子的吗?
抱着求知的精神江小少爷偷偷瞄了眼旁边坐着的人,恩,目光清正、神态严肃,貌似完全没有被美□□惑到。
江小少爷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满意了,这才有心思去想谢城南找蒋时一能有什么事,后知后觉的江少爷转头问谢城南:“你要开公司?”
谢城南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想起江沅还不知道这事,点头道:“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对谢城南来说这几天突发状况太多,先是意外遇见江沅搬进了他家,后来又碰上设备提前完工不得不把三个月后的计划提上议程,一通忙碌下来早忘了要和他家小朋友说下他的职业规划。
江沅倒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是有点意外,于是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没再插嘴。
蒋时一看在眼里有些震惊,这个谢先生一投几个亿的项目都没和自家男朋友商量一声,江小少爷还能这么好脾气,简直颠覆了他对江小少爷的认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城南,在心里将对方重新评估了一番。
江沅下午还有课,过来刷了波存在感吃完饭,就开车回了学校。
下课的时候张思义喊着组饭局,叫上了班里几个玩的好的同学,问到江沅时江小少爷无可无不可,就被张思义默认为点过头,还往他车上安排了几个人。
到了饭店江沅才想起来他忘记告诉谢城南原本要来上班的家政阿姨被他辞退了。
知道谢城南那一屋子东西的价值后,江沅总觉得有一个陌生人在家里随意出入不大放心,决定辞了阿姨,周末在家的时候叫个钟点工,至于吃饭这件事反正谢城南会做,实在不行也能叫外卖。
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谢城南发了条微信。
你江爹:阿姨被我开了,我晚上和同学外面吃饭,你自己解决。
消息发完江沅就切出去开了局游戏,没打几分钟,发现某人迟迟没回消息的江小少爷走了神,被人一枪爆头。
“……”人称狙神的江小少爷木着脸,有情绪了。
他切回微信页面盯着某个毫无动静的头像恶狠狠地瞪了两秒,头像上的马克杯无动于衷。
就在纠结要不要给某个失联的家伙打电话时,没关好的包厢门外传来微信主人低沉的嗓音。
“今天真是麻烦蒋总了。”
“谢先生客气了。”蒋时一的声音跟着响起:“这么晚了,谢先生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不了。”谢城南说:“家里还有人等着。”
他嘴里在家等他的某人正坐在包厢里竖着耳朵,脸上多云转晴又转阴,一边想着原来谢城南还没看到信息,一边又想到这两个人怎么还在一起,撇了撇嘴,起身推门出去。
江沅站在门边看着眼前气质拔群的男人,叫了声:“谢城南。”
谢城南脸上有些意外,扔下蒋时一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同学聚餐。”江沅让开半边,让他看到里面一群男男女女:“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
谢城南解释道:“抱歉,下午面试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看。”
“面试?”江沅冷着脸看蒋时一:“就你俩?”
蒋时一求生欲极强,马上回道:“沈少公司有点事,刚走一会儿。”
江沅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扬着下巴对谢城南说:“陪我吃饭。”
“方便吗。”谢城南看到一屋子少男少女,只觉得自己像个家长似的有点格格不入。
“我说方便就方便。”江小少爷霸道惯了,拉着谢城南的手腕要带人进去,转身前还对蒋时一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慢走,不送。”
谢城南这要还看不出江沅对蒋时一有意见就奇怪了,可当着蒋时一的面他也不好问。
两人端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客气道别,没再给江小少爷继续发挥的空间。
第15章
江沅牵着谢城南进包厢,惜字如金地说了五个字:“我哥,谢城南。”说完就闭上金口,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张思义先反应过来,扬手招呼:“谢哥,这么巧啊。”心下了然自家表哥这是不打算在同学面前公开自己的性向问题。
谢城南倒也淡定,玩笑道:“是挺巧,我下午在这边和人谈点事,不介意我蹭个饭吧?”
张思义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谢哥你坐。”说完让服务员在江沅旁边添了个位置,摆了副新碗筷。
十八九岁正是心思单纯热情洋溢的年纪,很快就有人举着杯子来给谢城南敬酒,都随张思义喊他谢哥。
谢城南来者不拒连续喝完两轮酒,立马刷够了好感度,在一片谢哥豪爽的夸赞声中和一群小朋友迅速热络起来。
江沅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心想原来搞技术的宅男应酬起人来也能这么游刃有余,相比那天晚上在酒吧,今天的谢城南显得放松了许多,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没那么沉默。
江沅想,他大概就是喜欢和心思单纯的人相处吧。
吃完饭一桌人又去KTV续摊。
谢城南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脱了西装外套,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纽扣少有地解到胸口,隐约露出漂亮的胸肌线条,两条逆天大长腿敞开来坐在沙发上,姿态落拓不羁。
江沅忍不住偷偷瞄了两眼,然后低下头拉开衣领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认真思考自己增肌健身的可行性。
谢城南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有些好笑:“想练胸肌?”
“难吗?”江沅问。
“不难,就是需要坚持。”谢城南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我看家里器械挺齐全,下次我教你。”
“好啊。”江沅开心了,感慨那一屋子买来装逼的健身器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群男生鬼哭狼嚎了半个小时终于消停下来。
张思义闭了麦,嚷嚷着光喝酒没意思,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群人附和着叫服务员拿了副纸牌。
“这么多人一起打牌?”谢城南低头问江沅,语气有些困惑。
他有限的求学生涯忙碌且无趣,这种纯粹拿来活跃气氛的游戏对他来说很陌生,大概就像听到隔壁天体物理研究所的新课题一样。
江沅原本兴致缺缺,见老男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笑道:“等会儿会按人头挑出四组数字和一个鬼,一人抽一张,抽到鬼的先亮牌,可以提出一个真心话或者一个大冒险,然后指定抽到某组数字的人来完成,要么完成要求,要么就喝酒。”
谢城南点点头表示了解,等玩起来才知道听起来简单的游戏玩起来一点也不简单,那一堆荤素不忌的惩罚方式让正经无趣的老男人叹为观止,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代沟。
最开始三组被抽中的都选了罚酒,张思义撸起袖子不干了:“都他妈喝酒有什么意思,改规则啊,今天咱们不玩真心话也不准罚酒,就玩大冒险!”
“就是就是。”一连抽到两次鬼的男生附和他:“我这脑细胞死了一堆,你们哐当一杯酒就给我浪费了,对得起我吗。”
“行行行,不喝酒就不喝酒。”
规则说改就改。
这一次抽到鬼的是张思义,他坏笑着提出惩罚:“拿到数字3的两个人,一个演钢管,一个跳钢管舞。”
没抽到的都开始起哄。
谢城南叹了口气,两根手指夹着盖在桌上的牌翻了个面,中奖了。
江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会跳吗?”
谢城南苦笑:“你说呢。”
正说着坐在斜对面的何洛洛站了起来,期期艾艾道:“谢哥站着就好,我会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