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燃脑海里还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喻融却是彻底不说话了。
他像是突然生气了,冷着小脸,慢吞吞地背过身子,赌气似地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被子里。
好一招眼不见心为净。
方一燃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他明白,如果错过喻融喝醉了的这个机会,以后有很多话,有可能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喻融融。”
方一燃手忙脚乱地拔拉着被子,却只看得到喻融柔软的发顶,他继续引诱到:“告诉我,告诉我我现在就给你看熊熊。”
喻融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看来是真生气了,连熊熊也不顶事儿了。
方一燃干脆直接扑在了床上,他半个身压着喻融,用手把喻融的脸给掰了过来,让他面对面地看着自己。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对劲,方一燃压着喻融,两个人脸贴着脸大眼瞪小眼,脸滚烫的呼吸似乎都混杂在了一起。
喻融的脸被方一燃捏在手里,腮帮子微微鼓起,他气得眼角微红,脸颊上也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愤怒,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毫无疑问,他很生气。
“我到底,说过什么。”
方一燃一字一字地问。
方一燃的质问不知道让喻融回忆起了什么,他喘气声越来越粗,凌厉的双眸死死地瞪着方一燃,倒真的就像是像是猫咪气急了炸毛的模样。
他不仅脸被方一燃捏着,身子被方一燃紧紧地压着,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完全被控制住,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恨意,凶巴巴地怒视着方一燃。
方一燃感觉不太对劲。
“你怎么...”
方一燃话还没说完,气急了的喻融就猛地凑近他的脸。
下一秒,喻融就恶狠狠地咬上了方一燃微张着的嘴巴。
作者有话说:
方一燃:.......我傻了
第23章 碰手手
喻融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海洋馆的玻璃窗前,地上浮动着斑驳明灭的浅蓝色光影,而站在玻璃窗内的,是一只很大很白的北极熊。
它憨态可掬地散着步,然后慢悠悠地踏进了水池,在水里笨拙地翻滚着,它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喻融看得很入神。
“不要赌气了了,小融。”
有人在她身后身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们下次一定会抽出来时间,和咱们一起来海洋馆的。”
喻融回头,发现那人是正在微笑着的梁亭。
喻融其实想和梁亭说,自己并没有很在乎,他们来看不看也无所谓,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却发现梁亭虽然是在笑着看着自己,但在他神情,却是那样的悲悯而心痛。
梁亭在为自己难过。
喻痛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冰凉的泪水。
然后喻融就醒了。
他头疼到爆炸,是一跳一跳的那种刺痛,脑子里是一片茫茫的空白——他只记得昨天醉了,吐了,接着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了印象。
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喻融微怔,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寝室。
正巧下一秒,方一燃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叼着嗡嗡作响的电动牙刷从卫生间里出来。
两个人静默地对视了五秒钟。
“你先冷静。”
方一燃咽下嘴巴里的泡沫,手忙脚乱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咱们今天十点半要录综艺。”
喻融惘然地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9点45分。
-
喻融最后穿着方一燃的衣服去录的综艺。
时间并不允许他再坐电梯上楼找衣服捯饬自己了,于是方一燃翻箱倒柜,给他找出了件自己的卫衣和裤子。
喻融静默地看着卫衣上面乱七八糟的涂鸦和裤子上的破洞,陷入了沉思。
“将就一下吧。”方一燃讪讪地说,“我这卫衣好歹是巴黎世家的,穿的丑总比迟到好吧。”
喻融最后还是勉强咬着牙套上了,九分裤他穿着倒是正好,但卫衣偏大,被他穿出了oversize的感觉。
两个人来不及进行更多的交流,飞一般地洗漱收拾便下楼上了车。化妆师小姐姐则在车上给他们上妆。
“你上嘴唇怎么有点肿?”
小姐姐举着唇刷问方一燃。
方一燃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开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几秒后猛的就反应过来了。
他凉飕飕地瞥了眼身旁的喻融。
喻融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分明是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行的吧,昨天和小狗一样发了狠地咬我,一觉醒来倒是忘了个干净。
方一燃心寒地要命。
“最近有点上火。”
方一燃笑着瞎糊弄了过去。
化妆师小姐姐会意地点头,拎着箱子继续去给别人上妆了。
喻融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厘米一厘米地慢慢蠕动着,无声无息地凑到了方一燃地身边。
喻融压低了嗓音:“我怎么会在你的宿舍?”
方一燃倒是坦坦荡荡。
“你醉得彻底,我又没你宿舍钥匙,孙骅他们还在婚礼嗨皮,除了我宿舍我还能去哪。”
这句是真话。
“放心,你回到我宿舍倒头就睡。”方一燃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这句就假的离谱了。
喻融对昨晚确实没什么印象,他被方一燃一噎,虽然心底还在存疑,但是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车平稳地行驶着,方一燃看着窗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昨晚一晚上都在想事儿,在脑海里一句一句地过着喻融说过的话,发现俩人之间的误会那可不是一星两点。
比如说练舞这个事情。
方一燃之前从来不训斥喻融完全是因为他不敢,喻融进团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方一燃感觉青少年的心思都辣么敏感,万一自己一凶一吼,把祖国的花朵吓萎了可怎么办。
事实证明喻融确实是挺敏感的。
只不过他彻底误会了方一燃的行为,认为方一燃的不闻不问是因为他不屑于教导自己,是在排挤刚刚进团的自己。
方一燃冤啊。
他恨不得时光回溯,回到四年前,揪着喻融的耳朵给他一阵臭骂,可能现在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还有吃饭坐得远那个事儿。
方一燃简直无话可说,您当时那个眼神那个提防的样子,我哪里有胆子去找你坐啊我的祖宗?
那时候喻融的目光永远都是冷嗖嗖地,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方一燃又是不傻子,难道还要腆着脸上去找嫌吗?
这些误会方一燃都能明白是怎么来的。
现在的唯一问题就集中在了,喻融提到的那段未知的话:那段方一燃自己本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话。
我到底是说过了什么,能让喻融一直记恨到现在,哪怕连神智不清的时候都缄口不言呢。
方一燃是真的一点思绪都没有。
他叹气,合上眼睛想闭目养神,却发现自己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
今天方一燃他们要录的这个综艺有点意思。
这是个密室逃脱类的节目,节目组布景策划都十分牛逼,有一个固定的mc,每期都看点十足。
这期他们邀请了方一燃他们组合和另外两个女艺人作为嘉宾,方一燃粗略一扫,发现其中有一个妹子看着还挺眼熟。
方一燃琢磨了半天,想起来了。
这个长得还挺可爱的小姑娘,不就是昨晚酒宴和他们坐一桌的那个网剧女星,假睫毛黏的老长的那个,叫啥来着...
方一燃瞥了眼她胸前的牌子,哦,姜青骊,整的还挺拗口。
节目一上来就开始抽签分组,方一燃喻融于经凉还有那个姜青骊一组,安迪孙骅则和另一个女嘉宾还有mc一组。
“我是Y179的队长方一燃,这是喻融和于经凉。”
思索了一下,方一燃还是主动上前和去和姜青骊握了下手。
毕竟他们三个是熟人,万一人家妹子感到尴尬放不开,节目效果就很有可能不太理想了。
姜青骊似乎在走神,她啊了一声,回握方一燃的手,然后和喻融于经凉也打了招呼。
然而方一燃却敏锐地注意到,姜青骊栽和自己握手的时候,不露声色地偷偷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喻融。
于是方一燃就留了个心眼。
然后他越观察,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姜青骊的目光总是先是会落在喻融身上,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移到方一燃身上,再猛地回到喻融身上。
来来回回,不厌其烦。
而且她的眼底的情绪很古怪,像是些许的震惊,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小姑娘什么毛病。
方一燃琢磨了一路也没个头绪,等回过神来,他们一行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仓库里。
方一燃还没来得及观察,下一秒,仓库门被紧紧地关上。
周身一片漆黑,空气微微湿冷,只有摄像机机身上的红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他们四个人全傻眼了。
“蛤?开始录了吗?”
是于经凉的声音。
“这有点儿太暗了吧.....”
姜青骊的声音甚至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暗,是彻彻底底一丝儿光都没有。
方一燃对节目组的安排感到十分服气,他伸出双手缓缓地摸索着,希望起码能先找到墙壁当作支撑点。
这动作蠢的要命,方一燃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盲人歌手。
然后他的手就碰到了另一只冰凉的手。
黑暗引发未知,未知带来恐惧。
所以方一燃直接一嗓子直接嗷了出来。
中气十足,响彻云霄,嘹亮粗犷。
“......”
几秒后,喻融清亮的声音在方一燃耳边响起。
“闭嘴,是我。”
他听起来似乎有点无奈。
作者有话说:
方一燃:消除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恐惧,奥利给!(猛地握住喻融融的手)
第24章 稳如泰山
方一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那一嗓子好像嚎得有点太大声了。
喻融在漆黑中从墙壁上摸到了一扇被锁住的小门,一行人又在地上摸爬滚打了十分钟,于经凉才从角落里的稻草里翻腾出来一把钥匙。
然而直到一行人灰头土脸地从仓库里成功逃脱,方一燃还是为自己刚才的那惊天一吼感到无与伦比的尴尬。
“我其实刚才大喊那一声不是害怕。”
趁着开锁的功夫,方一燃依然义正严辞地为自己苍白辩解道,“是因为......”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有微弱的光顺着门缝透了进来。
喻融难得接了一次方一燃的茬。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方一燃一眼。
“好的,你不害怕。”喻融说。
紧接着下一秒,站在他身后的于经凉憋笑失败,超大声地噗了出来。
方一燃:“.......”
门外是一段长长封闭的走廊,一行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感觉感觉空气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上头的霉味。
于经凉愁眉苦脸地甩了甩手的土:“好不容易刚逃出来一个,又被困在了另一个,咱到底图个啥?”
这期密室的主题节目组定是中国风,走廊的上挂着红纸糊的大灯笼,墙上挂一些装裱精致的水墨画,都是些牡丹图美人图之类的。
方一燃凝重地盯着这些画,
喻融搜了一圈没有头绪,看方一燃站在画观察得入神,便轻轻开口问他:“有什么发现?”
“嗯.....”方一燃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喻融挑眉看着他。
半晌,方一燃憋出了一句:“........画得还挺好。”
喻融:“........”
“我来之前看了往期的几集节目。”
一直沉默着的姜青骊弱弱地开了口,“像这种封闭走廊的出口,八成都在画的后面。”
你看看你看看!
方一燃一瞬间得瑟得要飞天,他转身语重心长地对喻融教育道:“看见没有小朋友,我就说这画肯定有蹊跷,年轻人不要太过心急.....”
一旁的于经凉彬彬有礼地开口:“请问那到底是有什么蹊跷呢。”
方一燃干笑:“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姜青骊还不是很熟悉他们的相处模式,一时被方一燃的厚颜无耻惊的有点发愣。
但喻融早已经习惯无视掉他们这些没有营养的交流,开始利落翻起了墙上的画。
他把画框一幅一幅地翻起来,检查着画后面的墙壁,终于在一张抱着琵琶的美人图前停住了脚步。
“这幅被钉死了。”喻融说。
方一燃上前看了眼,发现画的四角果然被螺丝钉住了。
“看来还要找螺丝刀。”姜青骊小声地说。
喻融突然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其实没弄出什么大动静,只不过方一燃刚好把他的小动作捕捉在了眼里。
方一燃自诩还是比较了解喻融的这些小小的肢体语言的。
抓头发这个动作,代表着喻融开始感到烦躁,但是有因为场合原因不方便表现在脸上。
于是方一燃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喻融身边。
喻融正站在原地发愣,就看见方一燃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地靠近自己,往自己的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塞进来了一个挺硌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