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琛和周琦都没有回话。
今天周一,车不好打,俞抒在路边等了半天都没有拦到车。
快八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俞抒面前,徐桓陵放下窗子,看了俞抒一眼说:“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俞抒礼貌的拒绝,又看了一眼表。
徐桓陵不悦的皱眉:“上车。”
俞抒看着脚尖沉默了几秒,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徐桓陵都没再说话,平稳的开着车,俞抒趁着徐桓陵抬头看红灯的时候,悄悄的用余光瞥了徐桓陵一眼,惊奇得发现徐桓陵今天换了一对袖扣。
这个发现让俞抒心情很好,下车和徐桓陵说谢谢的时候不自觉笑了一下。
徐桓陵看着俞抒并不明显的笑脸,想起以前也经常有一个人,下车的时候会把头伸进来,挤着一脸明媚的笑说:“谢谢桓陵哥。”
俞抒和俞楚果然不一样,连笑容和说谢谢的语气都不一样。
俞抒跑进学校,齐舫已经在两人经常约定的地方等着,挎着个双肩包等得一脸不耐烦。
“齐舫。”俞抒喘着气跑过去:“对不起,今天车不好打。”
“你真是。”齐舫故作生气的埋怨俞抒:“你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啊?”
“你开车过去太麻烦了。”俞抒拉着齐舫往食堂走,脸上难得带了点儿讨好:“我错了,我请你吃早饭好不好。”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齐舫立马忘了生气,高高兴兴的拉着齐舫去吃早饭。
俩人和往常一样买了东西拿着,去湖边找了张石桌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齐舫咬了两口手里的三明治,又换回了一脸担心,“俞抒,徐家的人,你以后就这么一直忍着他们吗?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
俞抒笑了一下,摇摇头说:“算了,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不想争什么,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你也不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齐舫越说越生气:“他们那么针对你,你就不该和徐桓陵结婚。”
“齐舫,你知道我没有选择。”俞抒放下手里的咖啡,转头望着湖面:“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和他结婚。”
“也是。”齐舫唉声叹气的狠狠咬了一口吃的:“明明是和喜欢的人结婚,却……,你这都什么破事啊!”
“也不都是破事,就像你说的,能看着他,也不错,是吗?”
“哎,都怪你哥。”齐舫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把吃的丢在桌上拉着俞抒的手,着急得差点儿说不清楚话:“按道理,徐桓陵不是那种会人云亦云跟着一起针对你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也针对你吗?”
俞抒摇摇头,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他以为是你杀了你哥!”
“什么?”俞抒愣了半天,恍惚的问齐舫:“你说什么?”
“我也是昨天回家才听我妈说的,有人在前天的典礼上和徐桓陵说,两年前的那次海难,有人看见你把俞楚推进了海里。”
两年前的那场海难一直是俞抒心里最大的一根儿刺,变成噩梦缠着俞抒,俞抒每每想起都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一样。
在那场海难里,俞抒失去了最爱自己的爸爸和哥哥,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回忆里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说:“我看见俞抒把他哥推下了海。”
多么荒谬的流言,就像是在俞抒心上捅了一刀。
这样的话传进徐桓陵耳朵里,他没有掐死自己,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俞楚在他心里何止是白月光,那是他最爱的人。
怪不得昨晚徐桓陵会说那样的话。
第4章 苍白无力的解释
俞抒整个人像是被闷在水里,空气全都被隔绝在鼻腔外,明明没有哭,眼里却像是随时要流泪。
俞家的家训是公平、心安,可俞抒一直想不明白,公平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那么难,明明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背着现在那些莫须有的骂名。
俞抒可以不求家里给自己多少东西多少爱,起码别把俞抒这个人当做不存在,当做外人。
可这些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现在还多加了一项罪名。
“俞抒。”齐舫很小心的把手搭在俞抒手背上,没敢用力,怕惊到俞抒。
每每这种时候,特别是提及俞楚和他爸的情况下,俞抒都容易被吓到,所以齐舫每次都很小心。
俞抒回过神,迷茫的盯着齐舫愣了几秒,才压低声音说:“齐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俞抒,你什么都没做错。”齐舫安慰他:“你爸和你哥落海跟你没关系,你家里人,徐家人不喜欢你,也是他们的问题。你从来不是在乎别人目光的人,现在是怎么了?”
“也是。”俞抒不想让齐舫担心,笑了一下捏着他的手说:“不想了。”
“你真是够倒霉的。”齐舫重重的叹了一声,收回手杵着自己腮帮:“要是靳亭让我这么伤心,我非得把他的头按在泥里。”
“噗。”俞抒笑出声,有些羡慕的说:“靳亭不敢,从小就被你吃得死死的。”
“诶,说起来就……。”齐舫本来好好的,说着立马立马沮丧起来:“他现在可不归我管了。”
“又怎么了?”俞抒问。
齐舫和靳亭虽然从小就认识,又暧昧了好几年,可因为齐舫的性格,两人没少吵。
齐舫烦躁的抱怨:“和那个白莲花见天的待在一起,都不理我。”
齐舫说的白莲花是毕业论文和靳亭一个组的Omega,比白莲花还清纯,很喜欢黏着靳亭。齐舫为这事儿已经气过很多次,又不好和靳亭明说。
俞抒只好安慰他说:“可能他只是太忙了。”*
“忙个屁,就差忙到床上去了,说起来我就想把他的头按泥里!”齐舫越说越气,东西也不吃了。
俞抒无奈的摇头说:“别骂脏话。”
“我就是气不过。”齐舫蔫嗒嗒的靠着桌子:“其实我根本没权利管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难过,我连他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
这件事俞抒一直没有多嘴,可现在看齐舫这么烦,又担心靳亭因为齐舫别扭的性子真的喜欢上别人,只好小心劝他:“你找个机会试探他,靳亭不像不喜欢你的样子。”
“我怎么问嘛,这事儿多难开口啊。”齐舫虽然霸道,但事关喜欢的人,齐舫根本没那个脸开口。
俞抒低头想了一会儿,凑过去和齐舫说:“要不,你这样……。”
齐舫凑过去听俞抒说话,越听眼睛越亮,等俞抒说完之后激动的一把抱住俞抒:“俞抒,你太厉害了!”
俞抒被他勒得差点儿断气,推开他说:“你小心别让靳亭发现。”
齐舫嘟嘴瞪着俞抒:“我没那么傻!”
“嗯,赶紧吃吧,要上课了。”俞抒望着齐舫天真的脸庞,心里又是止不住的羡慕。
像齐舫这样,家里宠着,活泼开朗,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一个人恨一个人,从来不会在一个阴霾的地方待太久,或许是俞抒一辈子的追求。
齐舫见俞抒的思绪又开始飘,咬着三明治嘟囔:“俞抒,你要是把聪明和小心思都用在徐桓陵身上,难说他早就喜欢上你了,哪儿还有俞楚的份儿。”
俞抒不赞成的摇摇头:“爱情这种东西,不是看谁聪明,看谁心机深,感觉不对,哪怕我的性格和俞楚一样,徐桓陵也不见得会多看我一眼。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是很好?”
齐舫叹了一身声,无言以对。
今天早上后两节课俞抒要上统计学,是这学期的主课,俞抒向来都很认真的听,可今天居然走神了。
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齐舫说的话,让俞抒静不下心来。
噩梦被人又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俞抒心里总是揪着。哪怕是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可在这件事情上,俞抒实在不想让徐桓陵误会。
其它的任何事情,俞抒都懒得在乎,可唯独这件事,本来就是俞抒心口上的刺,又涉及徐桓陵,俞抒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
整节课上得浑浑噩噩,下课的时候俞抒的笔记本上空荡荡的只写了两个标题。
俞抒叹了一声,把笔记本合起来准备下课。
刚收好东西,离俞抒两排的位置站起一个人,趁着俞抒在收拾东西,眼神上下打量着坐在俞抒前排的位子上,把他的课本拿到手里不放:“俞抒,一起吃午饭吧。”
“不好意思。”俞抒冷淡的伸手去拿自己的课本:“我还要赶着回家。”
“你拒绝了我很多次。”那人说:“就算你不喜欢我,都是同学,吃个饭也无关紧要吧,还是你嫌弃我?”
“我不会嫌弃任何人,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俞抒弯腰抢过自己的课本放进包里:“别人约我吃饭,我也从来没去过。”
“是吗?”那人鄙视的笑了一下:“我看你也不是那么正经的Omega吧,否则身上会有alpha的味道?”
徐桓陵的暂时标记会让俞抒身上留下浅淡的气息,大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消散,俞抒早就准备好接受别人质疑的目光。以被人说出来,俞抒也没有慌。
“以前你闻见我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了”俞抒冷笑了一声:“我愿意被临时标记,就说明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应你的约难道不对?”
对面的alpha被说的哑口无言,俞抒拎起自己的包走出教室,齐舫刚好从隔壁的教室出来。
俩人不在一个专业,只有周一的课是刚好凑在一起的,一般都会一起吃个午饭,然后四处逛逛。
刚刚教室里的事情齐舫根本不知道,喜笑颜开的拉着俞抒就往外走,边走边问俞抒:“今天你想去哪儿啊?”
“先去一趟图书馆吧,我要找两本专业词典,最近在做的那个翻译有一些词需要查字典。”
“那从书店出来,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俩人一起在学校外面吃过午饭后去了最近的书店,俞抒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和词典,转头去找齐舫的时候他早就在座位上睡着了。
今天虽然冷,但难得的有阳光。图书馆很安静,俞抒和齐舫的座位靠窗,刚好有阳光照进来。
趁着齐舫睡觉,俞抒把今天没听的课自己看了一遍,然后捧着书靠在椅背上看。
这次俞抒没有再被干扰,脑子都是书里的内容。一直到齐舫自己醒过来,趴在桌子上哼哼,俞抒才合起手上书,和还没睡醒的齐舫一起去了电影院。
这久有一部喜剧在上映,俞抒看完之后心情又好了不少,几乎把一整天的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
从电影院出来,俞抒和齐舫本来打算找地方吃饭,俩人聊着电影院,俞抒就看到了徐桓陵。
徐桓陵套上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依旧是早上换了袖扣的那身西服,面无表情的从电影院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Omega。
这人俞抒见过两次,一次是在俞家的酒会上,还有一次就是前天的婚宴。
之前俞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现在看他能跟着徐桓陵看电影,大概也猜出来了。
周家最小的Omega,周闵嘉。
周闵嘉学的表演专业,比俞抒低一级,算是学弟,可俞抒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他。
因为徐桓陵和周琦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周琦一直想让周闵嘉和徐桓陵在一起,亲上加亲。如果不是徐之廉的命令,周闵嘉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徐桓陵的结婚对象。
俞抒在意的倒不是他们两在一起,而是想起那些无端冒出来的流言。
“俞抒你在看什么?”齐舫顺着俞抒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徐桓陵立马就炸了毛,撸起袖子就往前冲。
俞抒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前天才和你结婚,今天他就和别的Omega在一起,我去揍他一顿!”
俞抒扶额,搂着齐舫的腰占着比齐舫高一点儿,拖着齐舫把他塞进了车里。
“你干什么嘛,你不气吗?!”
俞抒当然不气,进了驾驶室伸手从齐舫口袋里拿了钥匙,发动车子把车开出停车场之后才说:“我气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家族联姻,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
“你就当圣母吧!”齐舫更气了:“喜欢的东西也能拱手让给别人。”
“行了,你消消气,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冲上去揍徐桓陵,先不说你能不能打得过他。你打他一顿,以后我在徐家怎么过?”
齐舫一想,确实是这个理,耷拉着脑袋哼了一声。
一路上齐舫都在生气,俞抒把车开到两人经常吃饭的一家餐厅,才好言好语的劝着齐舫下车去吃东西。
没想到刚进餐厅,徐桓陵和周闵嘉也脚跟脚推开门走了进来。
徐桓陵看见俞抒也愣了一下,随即当做没看见一样,让服务员领着去了楼上的包间。
“卧槽,这什么态度!”齐舫好不容易才歇下来,又炸了。
“走走走。”俞抒捂住他的嘴,推着他去窗边的位子:“刚刚我看见门口的广告,今天有小羊排。”
可是今天小羊排也没让齐舫消火,一边吃一边骂人,把所能骂得脏话都骂了一遍,全是招呼徐桓陵和周闵嘉的。
俞抒一边怕被服务员请出去,一边又想着等会儿跟在徐桓陵后面回家,找机会和他解释清楚俞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