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说了!热!让你贴着我睡已经是我让步了,现在你给我闭嘴,安静睡觉。”
不过,醉酒也有好处,至少正常的吕尧,他是万不敢这样冲他说话的。
吕尧嘤嘤两声:“你凶我。”
他凑过脑袋,在谢安颈间蹭一蹭:“抱抱我。”
草草草草草。
“抱抱我,嗯?”
嘣——
有东西在脑中断裂。
谢安猛地侧身,把人抱进怀里,吕尧满意,头埋进他的肩窝,不动了。
他盯着上方天花板,觉得自己,这一晚估计都不用睡了。
怀里的人只安分了一小会儿,又开始闹腾。
他抬起头,视线似乎在黑暗中聚焦了一会儿,才看向他。
谢安崩溃:“你还想做什么?我们睡觉好不好?”
吕尧伸出手,食指随意放在他的锁骨上,指尖顺着锁骨的曲线滑动,一只手猛地抓住他乱动的手,声音里带上慌乱:“你找什么?”
他很是单纯地回答:“我刚才看见了一颗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
谢安一个不察,吕尧已经挣脱掉他的手,继续顺着刚才的轨迹滑动,终于,触到了谢安锁骨间的那颗黑痣。
他满足地摸了摸,察觉到身下人因他的动作而僵住了身子,毫无预兆地低下头,亲在了那颗黑痣上。
谢安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但很快,就有人生生将他的幻想撕扯开,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贴着他锁骨的薄唇往上,顺着脖颈,亲到他的下颌。
浓烈刺激的酒气随着他沉重的吐息声飘出来,被谢安全部纳入鼻中。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面前人的存在了。
猛地一阵刺痛惊醒了他,明明是黑夜,他却觉得,自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人此刻眼中的神情。
他想拂开挡住那双眼的迷雾,想看看被遮挡的眼眸深处,里面究竟是什么。
但对方不给他任何思索的时间,咬住他的下嘴唇后,伸舌往里钻,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变成想要将他完全占为己有的野蛮。
谢安无力挣扎,醉酒的人,力气大到他完全抵抗不了的地步。
酒气往喉咙里钻,好像还有什么比酒更浓烈的东西,想要穿透他的喉咙,塞进他的心脏里一样。
他缓缓闭上眼,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你躲不过了。
谢安也不知道自己被亲了多久,应该是很快的,但仿佛又像过去一个世纪一样长。
吕尧终于舍得松开他,舌头退出之前,还不满足地舔了舔他最开始被一口咬上的下嘴唇。
他一点也不懂,所以问他:“你的嘴巴里是不是偷偷藏了东西,为什么这么甜?”
谢安没有回答他,虚脱一般哑声问:“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还好,今晚脱轨的这一切,只有他知情。
吕尧摇摇头,又凑过来:“再让我吃一次好不好?吃完我就乖乖睡觉。”
谢安沉默,食髓知味的人,不知满足地又咬了下来。
夜色渐深,谢安还是安稳地睡了过去。
他呼吸平缓,像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都是弯着的。
一只手抚上他的唇,揉了揉被自己咬过的地方,那儿破了点皮,他有点后悔,太过心急,一时没忍住,才会失口将他咬伤。
男人安抚似地亲亲他的额头,把他搭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拿开,无声走下床。
卫生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一会儿,声息皆止。
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男人,转身走回自己的房。
旧的一天,终于结束。
……
昨天的酒,没对身体产生多大影响,但还是有点后遗症,吕尧这一觉,难得地睡到了八点。
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谢安房间看看。
他敲了敲门:“谢安,醒了吗?”
没人应。
估计是睡得太晚,还没起来。
吕尧没打算进去,转身去给小孩弄早饭。
刚退开一步,心头突突跳得异常,他蹙眉,一下子转身,按下门把。
门打开,屋里的摆设没有变化。
——谢安搬进来之前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
桌上压着张纸条,突然被风吹到地上,落在了他的脚边。
“吕淮,尧叔,很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但现在高考也结束了,我也没有理由再厚着脸皮留下来。其实我早就想好要离开了,不想面对面告别,只是怕我会舍不得,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和你们道别。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好我自己的,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等我有能力报答你们了,到时候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吕淮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见屋里的变化,险些没反应过来。
吕尧默声把纸递给他,他怔怔地看完,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爸!谢安怎么突然走了?”
他拿回纸,用力揉成一团。
“他会回来的,只不过等他回来,你也就不能再叫他谢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着上了两次高速,姐姐妹妹们QAQ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关爱作者的头发,大家伙们人人有责TAT
现在这样已经不够刺激了吗!QAQ果然吃了肉大家就咽不下肉末了!
老婆跑了!!!老男人(不是)要开始行动了!!!
第58章
谢安最终在B市落的脚。
他运气好, 找到了一间正在出租的单层单身公寓。
公寓两室一厅,日常所需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对谢安来说,很方便, 但也显得有些空旷。
房东是个不差钱的富二代, 名字底下十多套房子等着收租, 人和女朋友暂居在国外, 知道房子租出去了, 直接一条短信发过来。
【我那房子你随便折腾,哪儿折腾烂了自个儿给我补好就行。房租的话,每个月五号把钱转我银行卡上来, 你还是个学生吧,房租就顺便给你打个折好了。加个微信吧, 有事好联系,微信号就是这个手机号。】
谢安跟他道了谢, 又跟他聊了几句,才放下手机开始收拾屋子。
新的生活,在他将一切都收拾完的那一刻起, 正式展开。
章遇的照片被摆在书桌上,谢安已经养成习惯,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同他道一句早安。
离开学还有一个来月,卡里的钱不是固定不变的,现在住的地方有着落了, 下一件事自然就是要去找兼职。
谢安去楼下超市买了面包和酸奶做午饭,准备先去小区附近看看有没有店在招人。
运气很好,小区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招店员。
店主是个年轻小哥,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谢安不抱期待地问了下,你这里收只能干一个月的暑假工吗?
——收。
自此,工作也有了着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刚到B市的时候,吕淮给他打过电话,他声音里有着失落,但还是表示会尊重他的选择。
谢安松下心,从吕尧家搬出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吕淮会不同意。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吕淮突然想到:“那等以后上学了,我去找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住你那里啊?”
谢安后知后觉:“好像是。”
吕淮低落的情绪瞬间没了:“谢安,我真想快点上学!”
他好笑,却觉得这件事也开始让他感到期待,屋子里一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确还没适应。
“谢安,我爸说你以后还会回来的,对吗?”
他没有多想,以为他是问自己会不会去看他,点点头,又想到那头的人看不见,便开口:“嗯。”
等过一阵子,他迷路的平常心回家了,就回去看他。
“爸!你说的是真的,谢安说他会回来的!”
谢安一愣,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换了一个,右手一紧,几乎忍不住想直接挂断电话,男人在那边开口:“走这么急?连面对面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他呼吸一滞,一只手捏住他的心脏,挤压得快让人透不过气来。
已经被他强制清除的画面,又像是梦魇一般撕开脑子的隔膜,硬生生钻进他的脑中,让他感觉浑身难受。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随心地挂断了电话,黑着的屏幕,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有点陌生,又让人绝望。
他将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的聊天框,面无表情地敲下一串字。
【尧叔,手机刚才没电自动关机了,等下次有空我再回给你。】
吕尧回了个嗯。
隔了几秒,他又发来一句。
【等我空一些了,就带吕淮去你那里看看。】
他逼着自己拒绝,屏幕里的字,带着一股生硬的冷气。
【我找了份兼职,还比较忙,应该没法抽出时间。】
许久,对方回来一个嗯,没有了下文。
谢安扔了手机,无力地往后一倒,后背碰到床,他蜷缩成一团,闭上眼,遮住里面痛苦的情绪。
——他该怎么办。
……
开学前一天,谢安辞去了奶茶店的工作。
老板很喜欢他,给他留了句话:“你要是放假了还要兼职,就来我这里继续帮忙吧,到时候给你涨工资。”
谢安这一个月下来,喝了店里不少的奶茶,他虽然是吃不胖的体质,但原本清瘦的脸,看上去还是比原来有肉感了些。
走的时候,老板特意做了杯加大量的奶茶:“带着喝吧,正好帮我试试新口味,还不错的话记得微信告诉我。”
他也已经习惯老板日常性的投食,道了声谢,提上袋子离开。
公寓配备厨房,谢安去超市买了几样菜,打算给自己做顿简单的午饭。
独居一个月,丢了些东西,也捡了些东西。
公寓在五楼,电梯停在四楼,谢安摁下开关,电梯没下反上,升到五楼,才开始往下。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十点零八。
还早。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头的男人看见他,勾唇:“回来了?”
谢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变化不过几秒,就展笑自若地走了进去。
“尧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把不该有的想法甩掉。
现在毫无预兆地再次碰上,他已心如止水,仿佛面对的真的只是个普通长辈罢了。
谢安的笑越发真诚,带着一种濒临解脱的畅意。
……
谢安给他倒了杯水,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吕尧收回观察的视线:“这屋子不错,自己找的?”
“嗯,运气好,正好被我碰上了。尧叔,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吕淮呢?”
吕尧打量他一眼,调侃道:“才多久没见,怎么脸圆了一圈?”
谢安:“……”这是人话吗?
他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还挺软,这样也不错。”
吕尧捏完收手,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通知书到了,一直没时间拿过来给你,正好今天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
少年面目呆滞,忘了回应。
他叫:“谢安?”
谢安猛地回过神来,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因刚才那简单的触碰,又砸进一大块巨石,哗一下掀起巨大的水花。
视线开始聚焦,看清眼前凑近的人,他一时惊慌,一下子朝后仰去,贴在了沙发后背上。
“怎么了?怕我?”
吕尧盯着他,眼中流转着微光。
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咚咚咚地敲着心门,但理智在这一刻回笼,像是攀着悬崖边缘的岌岌可危的手,扯住他的身体让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可在此时失态。
谢安重重吐出口气,眼中混乱的情绪被清空,佯装轻松地说:“没有,我怎么会怕你。其实通知书让吕淮送过来就行了,尧叔你工作也忙,不用特地跑一趟。”
“不是特地。”
谢安被那双眼睛盯得喉间发紧,放在腿边的手突地抓紧底下的沙发,男人的眼中似乎藏着什么,他看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来见你,是我本来就该做的事,怎么能叫特地?”
吕尧起身:“还没吃饭吧?都买了什么,中午我来做吧。”
等他的气息完全消散,谢安才终于失控一般地瘫倒在沙发上。
……
于情于理,谢安都该问一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但几个小时的单独相处,尽管只是坐在一起看看电视,也足够让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崩溃。
晚饭时间将近,他连客套话都不想再说,直截了当地说:“尧叔,也不早了,吕淮应该还在家里等你。”
话里的赶人意味,太过明显。
谢安面上透着关心,心里却是不住打鼓,要是吕尧拒绝,他还能用什么理由把人赶走。
吕尧淡淡扫他一眼,似是看出他匿于眼底的忐忑,没有为难,而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嗯,那你送我下去吧。”
瞥见谢安暗自纠结没有动,状似不经意地叹息一声:“叫了这么久的叔,只不过分开一个月,就连送我下去都这么不情愿了?真让人伤心啊。”
谢安:我送还不行吗!
……
谢安把人送到公交站,道了句别就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