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渔往那边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让他来做什么?”
寻声看去,不正是一脸倨傲的何映吗?这些天他没怎么出现在冬渔视野里,冬渔都快把他给忘了。
宋雪满睨了何映一眼,没作反应,两指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点了一下,对冬渔说:“坐这里。”
“如果不是新生面试,请你离开这个教室。”何映大步上前,挡在冬渔面前。
冬渔纳闷,心想这人怎么老爱和他作对?
“我是来旁听的。”
“旁听?你有什么资格来旁听?”何映转头看向宋雪满,“会长,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滥用私权。”
宋雪满没把眼神分到何映身上,眸光定格在冬渔凌乱松散的领带上,“冬渔,过来一下。”
“请你离开!”何映推了冬渔一下。
冬渔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碰过的地方,“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
“你说什么?”何映怒目道。
“我说,你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似的?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还手了。”
“你……”何映指着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冬渔懒得和他多说,越过他走到第一排前面,宋雪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眸里镶嵌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道:“领带没系好。”
他把领带解开,重新系了一次,然后说:“受委屈了?”
“没有,他就是挺招人烦的。”冬渔道。
“好了,先坐下,我有件事是要说。”
冬渔坐到宋雪满右手边。
宋雪满转头对后排的女生说:“你现在可以宣布了。”
女生点了点头,眼神时而瞟向何映,她站到讲台上,对众人道:“在学校会和校领导商议之后,决定让冬渔同学担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的职位。今天请冬渔同学过来,是想征求他的意见,之所以没有通知大家,原本想给大家惊喜,没想到因此引起了不小的误会,请大家都别放在心上。”
顿时,教室里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何映身上,此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冬渔,你愿意担任这个职位吗?”
冬渔一脸懵逼,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结果,“我?我不行啊,我时间不多,而且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
宋雪满垂眸低笑,“有我在。”
女生也笑了起来:“没关系。最近几年加入学生会的人越来越少,学校的意思是让你来撑个脸面,如果没时间、不愿意,副部长会帮你,以后学校有什么表演,你参加一下就行了。”
“啊?”冬渔为难地看了看宋雪满,想让他出个主意,“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件事你为学校找回了面子又争了光,只要你愿意,我的位置都可以给你。”宋雪满道。
冬渔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其实不用这样。”
“冬渔小学弟,可以吗?”女生笑道。
“嗯。”冬渔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接下来就可以开始面试了。”
“稍等一下。”宋雪满突然开口。
“会长?”
“关于卫生部部长何映同学,我有一个疑问。他对文艺部部长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非常担心,如此一个持才傲物、用有色眼镜看待同学的人担任学生会重要的职位,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宋雪满笑道。
针对性很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信服力。
“你的意思是?”女生为难地问。
何映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一张白纸。
“如你所说,加入学生会的同学越来越少,会不会有许多像他这样的人,让学生会存在的原因本末倒置?学生会是为学校、同学存在的社.会团体,说得再夸张,我们也只是一个社团而已,身为会长,我不希望学生会里有像他这样目中无人的学生。”宋雪满敛起了嘴边的笑容,眉宇间充斥着超越同龄人的严肃与决断。
教室里一片肃穆,宋雪满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他说的是社团,给人的感觉却像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就连冬渔都不由地止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只手放到冬渔的大腿上,手指划了几下,写下两个字:“别怕。”
冬渔不禁看向宋雪满,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满,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害怕了?
何映面无人色,唇瓣抖了两下,也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是学生会邀请何映进会,女生也不好直接让人退会,打商量道:“会长,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宋雪满把问题抛了回去:“你问他。”
女生又问何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论宋雪满怎么看,在一些外人眼里,学生会始终高人一等,何映就是这些人。
他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学生会,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姿势。何映低下头,牙关紧咬,双目因屈辱而染得血红,“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会长?”女生道。
宋雪满点了下头,“可以。不过,我希望你重新面试一次,如果让你继续留在学生会的理由充足,我就同意。”
何映瞳孔骤缩,五指紧紧收拢,因为从小成绩优异,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女生想说是不是太为难何映了,谁知才刚说话,何映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朝讲台走来。
“大家好,我是何映。我很懊恼于自己刚才的行为,但我并不是像会长说的那样目中无人,我只是认为学生会面试期间,应该避免闲杂人等进入,因为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位同学是文艺部部长。”
宋雪满冷淡地勾了下唇,“那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何映腮帮硬了一下,呼吸沉了几分。
他走到讲台下面,朝冬渔狠狠鞠了一躬,咬牙道:“对不起。”
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反而让冬渔不适应,“没事、没事。”
宋雪满在下面捏了他一下,“他应该的。”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各个新生开始面试。
由于今年报名人数很多,到下午四点,还有大半新生需要面试,宋雪满便延长了一周的面试时间。
教室里的人逐渐散去,冬渔累得趴在桌子上,宋雪满在一旁整理资料。
没一会儿,他捏了下冬渔的后颈,“走吧,去吃饭,六点半要报到,各个班组织开一次班会。”
“哦。”冬渔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接近六点半,姜时让各个班找到教室开班会。
冬渔在楼梯间撞见了钟蓉,她和几位同学提着许多零食和水果上楼,见东西挺多的,冬渔便搭了把手。
“这个?”冬渔瞥见她手臂上的孝章有点惊讶。
“我忘摘了。”钟蓉爽朗道,立马把孝章取下来。
冬渔惊讶的不是这个,他问:“需要戴这么久吗?”
钟蓉神色黯了许多,说:“不需要。去世的是我继父,他对我们很好,我却没孝敬过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所以想多戴几天。”
冬渔“哦”了一声。
到教室之后,同学们来得差不多了。
许文关在角落朝他招手,冬渔点了点头,帮钟蓉把零食和水果发下去。
他拿起糖盒,一个一个往下发,钟蓉就给大家发水果。
也不知道发声了什么,教室里发出一声响动,冬渔皱眉看了过去。
“操,你不嫌晦气啊?”何映猛地推了钟蓉一把,还把地上什么东西踹开了。
冬渔往地上看了看,是钟蓉的孝章,应该在口袋里不小心掉出来了。
“把这东西带到教室里来,你有毛病吗?”何映指着钟蓉的鼻子骂。
“就是啊,有病吧?想把晦气传给谁?”
何映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也在附和。
“还有,看看你买的什么破东西?我们那么多班费你就拿来买这些玩意儿?”
“对不起、对不起。”钟蓉声音哽咽,忙从地方把孝章捡起来。
“我听说你家挺穷的,不会把班费拿去给你家人办葬礼了吧?”
“咚——!”
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侧目看去,冬渔把铁制糖盒摔在课桌上,又抱臂看着何映。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学校是不是只要成绩好、有钱,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校长都敢收?”
“有些人除了成绩一无是处,离开学校就是废物,连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活着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冬渔……别说了。”钟蓉吸了吸鼻子,又对何映说:“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就去买点其他的,班费我一分钱都没有动。”
钟蓉忍不住快哭了,放下东西往外走,冬渔将她拉住:“不用去。”
何映本来就忍着一肚子气,这回也不忍了:“冬渔你他妈有病是吧?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冬渔把钟蓉按到第一排座位上,回头冷冷地看向何映,“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你这人特恶心,想骂你两句。”
“恶心?”何映气笑了,“有你和宋雪满恶心?”
冬渔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许文关在八人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快过来!!!冬渔和人打起来了!!
发完,他跑去拉住冬渔:“冬渔,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先……”
“冬渔!”钟蓉也跑上来拦住他。
冬渔脾气上了头,十头牛都拉不住,他往何映那边走,提高声线:“你再说一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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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就说了怎么了?你不就仗着他是学生会会长吗?网上那些事我也不是没看过, 你们俩在高中就不清不楚……”
冬渔挣脱许文关二人的阻拦,似猎豹一般穿过走道, 狠狠一拳挥在何映的脸上。
“啊!”一声惨叫响起,教室里顿时悄无声息。
冬渔双目发红, 揪起他的衣领一通乱揍。
“冬渔!”
许文关想去扒拉冬渔, 余光瞟到何映的几个狗腿子也想加入战局, 他们一进去就是冬渔一打四, 怎么想也是冬渔吃亏, 好在许文关脑子转得够快,冲班里看热闹的人说:“那什么,你们快把何映拉开, 我来拉冬渔。”
冬渔是动起手来绝对不逼逼的主儿,脸色奇臭无比, 原本就让人感觉不好相处,这会儿更像不要命了似的, 其他人也不敢拉他,全跑去拉何映,关键是, 许文关一个人压根拉不住冬渔啊!
“别打了,冬渔别打了!”钟蓉哽咽道。
班里几位男同学将何映往后拉, 正好挡住那几个狗腿子的路,许文关又拉不住冬渔,局面就是:何映被人架着还不了手,冬渔没人管, 拳打脚踢全落在何映身上。
“疯……疯子!你他妈等着被记过、等着被开除!”
许文关都傻眼了,何映那傻逼竟然还敢嚷嚷?
见差不多了,许文关把冬渔拦下来,低声说:“差不多得了。”
冬渔甩了下拳头,好歹算是停下来了,他警告道:“以后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们的事,你不要把宋雪满牵扯进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映哥?映哥?你怎么样?”
狗腿子扶着何映坐下来,何映反手推了他一掌,骂道:“你他妈瞎吗?没看到那疯子对我动手?”
“我……”
冬渔有分寸,没下死手,何映也是受了些小伤,就是看的挺严重。
何映摸了下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威胁道:“冬渔,你家开书店的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家书店开不下去?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临海市立足?”
冬渔气笑了:“我家书店开不开得下去你说了算?就算我家不开书店,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冬渔,何映家里好像有关系,你先忍一忍……”
“有关系怎么了?我家不开书店又怎么了?”
“有种你就别开,不然今天的事咱们没完!”
冬渔脑子里一团乱麻,思考不了那么多,反正不想在何映面前示弱,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响了没两声,老妈就接通了。
“喂,儿砸,今天怎么想起给老妈打电话了?”
冬渔平息了一下怒火,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妈,咱家书店能不能不开了?”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换一个……”
“喂?喂?儿子?”
手机从身后被人抽走,冬渔怒目而视,来者却将他往怀里一圈,右手捂住他的眼睛,温声道:“冷静一点。”
随后,来人左手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阿姨您好。”
“诶?你是……冬渔呢?”
“阿姨,我是宋雪满。”宋雪满声色润朗,彬彬有礼。
冬渔被他捂住双眼,眼前一片黑暗,情绪在黑暗中慢慢稳定下来。
宋雪满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许文关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老六摸到许文关身边,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嘘!等宋哥打完电话再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教室里鸦雀无声,就连何映都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