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该放下了。”
说完,方淼淼走了。
季彦一个人坐到了日落,最后才离开。
方淼淼开车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老旧的筒子楼时,随意瞥了眼后视镜,忽的定在里面一闪而过的,微微跛着脚的一道高大人影。
他毫不犹豫,调头跟了上去。
......
裴炽的腿伤养的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其实有点跛,做完了一天工,他拖着劳累的身子,面无表情回到了住处——筒子楼里的一间房子。
上楼拐角的时候,裴炽耳朵动了动。
他没什么表情,走到自己家门口,掏出裤袋里的钥匙,低头开门。
眼看就要推门而入时,裴炽忽然侧身,一把抓住从背后探出的手,一下子将尾随的人制在了墙上,“你——”
带着戾气的声音在看清底下人面容时戛然而止。
愈发秀美的方淼淼蹙着眉头,歪头看他:“哥哥,你弄疼我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裴炽本能的松了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脑中一片空白,尤其在看见方淼淼身上与筒子楼截然不同的干净装扮后,仓皇开门进了房间,不想让方淼淼看见他现在的狼狈样子。
要关门的时候,只因为方淼淼探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卡在门缝里,他便怎么也舍不得关下去了。
最后只能哑着嗓子说:“找我做什么?”
方淼淼侧身进去,目光扫过屋内的摆饰,在裴炽越发狼狈的神情里,对他认真道:“做三年前我们没做完的事。”
他身上干净的香皂气息,仿佛把裴炽带入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你走吧。”裴炽抿直了唇角,拦在方淼淼面前,他知道自己这几年黑了,瘦了,现在满身的臭汗,不敢看方淼淼,生怕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丁点儿嫌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哄骗你做那些事——”
现实摧毁了年轻时的不知天高地厚,他被磨平了棱角,化做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污泥,哪能再玷污白得像张纸一样的淼淼。
方淼淼紧紧盯着他,走近:“你为我跛了一只脚,却什么都没得到,不觉得不划算吗?”
裴炽别过头,不与他对视:“不要任性,你不欠我什么。”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有始有终。”方淼淼关上了门,开始解起了扣子,一步步紧逼连连后退的裴炽:“我和季彦离婚了,三年前一切都是错误,现在才是崭新的起点。”
“你要是真想和我彻底断了联系,那就做完这件事。”
当年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高大青年,此刻被逼退到了墙角,连碰都不敢碰方淼淼一下,闭着眼痛苦道:“不行......我不能再......”
方淼淼忽然冷声道:“孬种。”
裴炽浑身僵硬,血液瞬间冷却成了冰块。
“三年前你一声不吭走了,不敢见我。”方淼淼动作不停,一件件脱掉了所有的衣物,直到衣不蔽体站在裴炽面前,“三年后,我脱光了站你面前,你依旧不敢见我。”
“裴炽。”
方淼淼仰头看他,“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孬种!”
裴炽猛地睁开眼,肌肉绷紧,看向方淼淼的眼神像吃人的猛虎,“淼淼,不要逼我——”
“现在还有了那么点意思。”方淼淼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白天鹅,轻声道:“我只问你一句,敢,还是不敢?”
裴炽眼眶血红,“你会后悔的。”
三年前那个夜晚,裴炽曾温柔地问他,“淼淼,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当时的方淼淼说:“不后悔。”
现在的方淼淼说:“真墨迹。”
下一秒就被扑倒在了木床上,嫩生生的白天鹅,被发狂的猛兽,从头到脚,啃的干干净净,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唯有摇摇欲坠的床板,记录了这场单方面的搏斗。
终。
-
柏和玉等在拍戏的房间外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这人通红着脸,走路的姿势也异常古怪。
一个倒算了,后面接连几个出来都是同样的模样。
就连最后出来的陈导,面色也不太自然。
柏和玉心道奇了,一个床戏而已,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这副毛头小伙子的青涩样?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人走完了,才来到门前。
推了下门,发现推不动。
门被锁了。
“喂,还不出来?”柏和玉和司瑾太熟,不见外地拍门。
然而没人应他。
过了十几秒,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司瑾的短信。
[楼道口守着,别让人上来,不准偷听。]
柏和玉莫名其妙的,有必要吗?
仅隔一门的房内,听见柏和玉离开的脚步声,浑身遍布薄汗的安知靡坐在木板床上,紧张道:“走了,他走了。”
司瑾正低头忙着,头也不抬含糊道:“听见了,继续。”
安知靡坐的非常直,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抓着司瑾的头发,小声道:“你牙齿碰着我了......”
“抱歉。”司瑾后退了些,舔了舔牙齿,说清楚了话:“业务不怎么熟练,谅解一下,以后多练练。”
安知靡红着脸说:“我也不熟练,到时候做的不好你教我。”
司瑾没有说话,勤勤恳恳又卖力了几分钟,等安知靡紧攥的指骨血色褪去后,才抬头,若有所思道:“你不用学,或许你养过盆栽?”
安知靡喘匀了气,茫然道:“啊?”
......
一般家庭养花都在室内养殖,特别是司瑾喜欢的这种花,有些娇气,得哄着静心养着,一个不注意就得给他脸色看,经不住风吹雨打,更不能让外人瞧见。
他们的花盆有点小,司瑾作为一个酷爱养殖的人,随身携带了种子。
司瑾问道:“要松土吗?”
安知靡端着花盆,迟疑道:“在这里?”
司瑾一想也是,“这里环境太差了,确实不适合,那就不松土。”
安知靡问:“所以不种了吗?”
“可是我种子都带来了,这种种子周期很短,回去的路上会死掉的。”司瑾皱了眉,努力维持种子的生命力,神色一动,提议道:“反正都留不住,不如这样,我们种在外面,就当教你实践操作了。”
安知靡想了想,“也行。”
因为这类种子不适合见光,两人把花盆搬运到了床上,用被子遮住了阳光,研究怎么把种子种好。
花盆里的土壤土质优渥,水分充足,最中间陷进去了一个天然的坑,很适合种下种子,只是这是个费力活儿,两人时间不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退而其次,种在外面也行。
“......端紧了,不要乱动。”司瑾让安知靡扶稳了花盆,用自己携带的铲子在外面劳作,只是安知靡力气小,老是不由自主地松手,司瑾不得不抽出一只手,协助他压紧花盆。
“......”
这铲子有些钝,司瑾使足了力气,木板床支撑不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怎么这么难种啊?”
过了十几分钟,安知靡手都摁酸了,瞧着周边土壤都翻乱了,司瑾也没种下,于是抱怨道:“还有多久?”
司瑾一身大汗,挥舞铲子:“快了。”
又是漫长的劳作。
不知过了多久,安知靡心心念念的种子,终于洒落在了土壤表层上,他高兴地说道:“终于好了。”
良久,司瑾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问他:“学会了没?”
安知靡回味片刻,“会了。”
没想到种个小盆栽也这么累,司瑾擦了把汗,拉着安知靡准备去冲个澡,“下次注意不要浇那么多水,又没有真的种下去,太浪费了,水是万物之源。”
安知靡点头,“我尽量,不过我不能保证。”
司瑾拧开热水,笑道:“熟能生巧。”
就此,关于如何养盆栽的教程,二人达成了初步一致。
......
柏和玉守在楼道口,足足守了半个小时。
赶走了一波又一波上来拿东西的人,他看了眼时间,等不住了。
他行程很赶的好吗?
发了几条短信,司瑾都没理会他。
柏和玉实在忍不住了,违反了司瑾的警告,轻手轻脚走到那两人在的门口,想要问几句。
结果还没出声,就听见里面嘎吱嘎吱的木头响声。
还有两个男人微喘的声音。
柏和玉:“......”
柏和玉像被惊雷劈中了似的,呆立半晌,悄然无声地退后,老老实实守在楼道口,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柏和玉麻木着脸望去,看见司瑾和安知靡走了出来。
两人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
柏和玉木然道:“忙完了?”
司瑾点头:“嗯,辛苦了,你走吧。”
柏和玉面无表情转身,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僵着膝盖下楼梯,没走几步,忽的听见安知靡哎呀一声,回头,恰好看见安知靡跌入了司瑾的怀里。
司瑾搂着他,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安知靡撑着他的胸膛,晃了晃头,捏着眉心疑惑道:“好像有点头晕。”他没当回事,“可能是贫血。”
柏和玉在心里冷笑几声,贫血?
怕不是腿软。
背后传来司瑾宠溺的声音,“我抱你下去?”
“贫血而已,又不是残废!”
“哎哎,别抱——”那声音骤然变小,“被前辈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当他不存在。”
“......”
被秀了一脸,吃撑了狗粮的柏和玉终于拐下楼梯,再也不用听糟心的对话,心里流下了嫉妒且柠檬的血泪。
啧,狗男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谁也不能说我短小,清水章。
先写到这里,本章的栽种大法比较基础,可能不好懂。
我去老地方再写一份易懂的解析一下,免得你们学不会。
哎,不过其实我也是半吊子,之前在办公室养了几盆小盆栽,过长假的时候忘记浇水了,全都枯死了......
过几天再养几盆看看。
————
感谢在2020-03-28 23:43:53~2020-03-30 22: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嫦娥的胖兔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guijin 256瓶;美梅眉玫 30瓶;苏羡 15瓶;电话费很喜欢、有点笨拙的少女心、怎么肥四 10瓶;连雨殇、新新猫、糖果子、jq95517522、嫦娥的胖兔子、CHR就是HRb 5瓶;哈哈哈 2瓶;璐、局外人、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杂志
后来半个月里,《沉沦》剧组补拍了一些更细致的镜头, 包括方淼淼、裴炽、季彦三人之后各自的生活, 状态的改变。
结局停留在裴炽早上醒来, 发现枕边只留淡淡的香皂气息, 共度一夜的人早已离去。
陈导虽然没有细说,但安知靡认为这是开放式结局, 方淼淼最终会选择原谅季彦重新认识, 还是和裴炽重燃旧情, 电影结尾并没有交代。
电影杀青后,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
Line最近掀起了一波热潮,关于陈云智导演新出的文艺片《沉沦》, 按理说,这部片子是为了冲击凯斯国际电影节的奖项, 这种片子国内受众不高。
然而其主演三人,俱是国内粉丝受众很高的演员, 尤其是安知靡作为出道并不算久的流量, 外界对其是否拥有能驾驭住方淼淼角色的能力颇有微词。
网上讨论纷纷, 各持己见。
一切只等电影正式上映。
......
这日, 安知靡在一次合作的香水品牌活动上,被几十家媒体的话筒堵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为品牌造势的部分问题外,有娱记提起了有关《沉沦》的问题。
“前辈们都很热情友善,拍摄过程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结局到时候上映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谢谢各位支持。”
客套了几句,有位记者忽然提了个小八卦:“安安和司先生私下的关系怎么样?司先生好不好相处呢?”
安知靡微笑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他私下的样子很随和,不像表面那么高冷。”
那位记者又问:“听说司先生最近有了养盆栽的喜好,是真的吗?”
安知靡:“......”
安知靡不明显地停顿了下。
关于这种私人密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说来话长。
这一个月以来,司瑾和安知靡沉迷种植技术无法自拔,二人年轻气盛的,正是精力最足的年纪。
这一开荤,哪停的了。
两人戏里缠绵,戏外就在司瑾家里尝试各种姿势,除了最后一步没有真个做到,其余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
司瑾前几天去国外工作,夜晚便给安知靡打电话,本来只是闲聊了几句,后来从司瑾叙述安知靡哪些部位有几颗痣开始......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
安知靡那个时候才不得不认识到,司瑾比他更了解自己身体......
也就是那天晚上,在远洋的司瑾发了条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