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楚深深呼了一口气,扬起嘴角奔过去,宋尧一把搂住他,嘴里骂个不停:“你他妈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啊,你牛逼啊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操!”
“停停停,”尚楚推开他,“我他妈喘不过气儿了。”
白艾泽安静地站在一边,尚楚抿了抿嘴唇,心跳的很厉害,想抬眼看他又不敢看他,只好欲盖弥彰地和宋尧打着哈哈,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瞥白艾泽,做贼似的。
“你俩不用我介绍吧?”宋尧见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和谁打招呼,打趣道,“行行行,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好吧?hello ChuChu,this is Old Bai,hello Old Bai,this is ChuChu。”
白艾泽面无表情,尚楚讷讷地“哦”了一声。
“按步骤你俩要握手说o meet you了,英语课本儿就这么演的,握个手赶紧的。”宋尧在一边添油加火。
“那个......”尚楚咽了口唾沫,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开口,“你也来接我啊?”
“宋尧一定要我来的。”白艾泽淡淡道。
“哦,”尚楚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一边觉得胸膛里有股子甜丝丝的气泡就要溢出来似的,一边又嫌弃自己和个小姑娘似的矫情,于是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那辛苦你了。”
白艾泽说:“确实。”
尚楚眨眨眼,从背包侧兜拿出一瓶喝过的可乐:“那我请你喝饮料。”
白艾泽扫了一眼:“谢谢,不用了。”
宋尧受不了这两人打太极,推着他们两去打车的地方排队,前头还有几十号人在等车,尚楚趁着这个时间把手里的东西分出去:“这是新阳特产,蜜汁鸡翅,味道不错,我带了几盒回来,阿尧,这给你。”
宋尧接过鸡翅,一盒里头有三十只中翅,他看了看尚楚手里还提着好几盒子,故意问:“我就一盒啊?那剩下的给谁啊?”
尚楚越过宋尧,给白艾泽递了一个盒子:“辛苦帮我转交给白书记。”
白艾泽接过了。
尚楚又给他递了一个:“这个给白大哥。”
白艾泽又接过了。
尚楚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盒子,白艾泽一手提着两盒鸡翅,另一手插着裤兜,轻飘飘地扫了眼最后那一盒。
“这个......”尚楚把剩下那个鸡翅礼盒递过去。
白艾泽伸手接过:“谢谢。”
尚楚眼里藏着笑:“这是给叶粟哥的。”
白艾泽脸色一僵,很快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眼睛。
尚楚两手已经空了,宋尧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瞟着白艾泽,故意问:“是不是带少了啊?”
“没少啊,”尚楚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算好了的。”
白艾泽眉梢一挑。
排队的时候经过一台自动贩卖机,白艾泽把手里的三个礼盒放在地上,去机器那儿投币买了瓶水,回来的时候恰好轮到他们上车,他拧上瓶盖就走,三个盒子被落下了,尚楚赶紧提起来追上去:“你没拿鸡翅啊......”
白艾泽已经坐上了副驾,淡淡瞥了一眼尚楚:“不好意思,因为这不是我的,所以我忘了。”
尚楚在心里嗤他幼稚,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他见宋尧正在后备箱那边帮他放行李,于是飞快地俯下身,在白艾泽耳边迅速说:“我给你带了更好的。”
白艾泽耳根一烫。
尚楚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贴着他的侧脸滑过,他回过神来时温热的触感已经消失了,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似的。
他抬头看过去,尚楚站在车门外冲他笑,眼睛亮亮的,小声说:“你就别生气了。”
白艾泽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
尚楚眼睁睁看着他俊挺的脸一点点从视线里消失:“......”
“上车吧,傻站着干嘛?”宋尧钻上后座喊他。
“来了。”尚楚跟着上了车。
副驾驶上,白艾泽抬手捏了捏眉心,扬起的唇角差点没藏住。
第128章 情歌
三人打车直接回了首警,一路上宋尧和尚楚俩人坐后座话就没停过,宋尧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南边,一个劲儿地问南方吃菜是不是都用巴掌大的小碟子盛啊,南方Alpha是不是只有一米七啊,南方姑娘是不是说话娇滴滴啊,南方人会说普通话吗,石头那么大的蟑螂满天飞是不是真的啊......
尚楚被烦得脑袋都要大三圈,耐着性子解释说:“不是,你这都是偏见,少看网上那些地域黑瞎几把扯。”
宋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两秒又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理是这个道理,那南方吃菜到底是不是用小碟子啊?南方Alpha真就一米七啊?南......”
“闭嘴!”尚楚额角一跳,一巴掌薅在他脸上,“傻逼!”
宋尧乐得前仰后合,尚楚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白艾泽安安静静地坐在尚楚前面,任后头两个人怎么打闹,他一点儿回应也不给,一路上愣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只露出个冷酷的后脑勺,不情不愿的样子倒真挺像是被宋尧硬逼着过来接机的。
尚楚偷偷摸摸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白艾泽的头发比之前剃的短了,一个暑假过去也晒黑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比原先更多了几分硬朗;他的刘海完全撩了起来,露出高挺的眉骨,他眼窝本就比一般人深一些,这么一来更衬得眉目深邃;他下巴尖往里一些的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伤疤,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跑外勤伤的;衬衣最上头那颗扣子也系上了,他还是老样子,板正的和风纪委员似的,这么热的天也不嫌憋得慌;袖口倒是挽到了手肘,小臂肌肉紧实流畅,比原先更多了点儿力量感,尚楚从见第一面就觉着白艾泽的肌肉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种,华而不实,就是看起来漂亮,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他身上的每一根青筋、每一寸皮肤都表明他已经长成为了一个成熟的Alpha......
白艾泽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一样。
尚楚抿唇轻轻笑了笑,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么心无旁骛地看着白艾泽了,从前的他面对白艾泽有太多杂念,想堂堂正正地站在白艾泽旁边却又忍不住自卑,想向全天下昭告爱意却又禁不住畏惧。曾经那些深深折磨他的念头已经都被他打跑了,他终于能够通通透透地回到白艾泽身边。
尚楚幻想过很多次和白艾泽再次重逢的场景,他原以为自己会万分激动,甚至可能会忍不住泪洒当场,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除了心跳有点儿加快,尚楚实际上还是挺平静的。他平静的就好像本该如此,他本来就该和白艾泽在一起,本来就该这样注视着他的Alpha。
尚楚好像也有哪里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一样。
就在这时候,白艾泽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后座那道胶着在他身上的视线,淡淡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尚楚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他冷淡的目光,偷偷窥视被当场撞破,尚楚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慌里慌张地挪开眼睛,没多会儿又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可躲的?光天化日的看英俊小伙儿又不犯法,再说了,白艾泽长这么帅不让人看也不合适。
尚楚不费多少功夫,就在心里论证出了“偷看白艾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被发现也要昂首挺胸”这个结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又往后视镜那边看了过去——
白艾泽把背包竖了起来靠在窗边,从尚楚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遮住了那面后视镜。
尚楚一愣,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靠回椅背。
出租车转过一个弯,司机师傅对白艾泽说:“小伙子,你那包往下放放,我看不清后头有车没车了都。”
“不好意思,”白艾泽把背包平放在腿上,回答道,“刚才后面有什么东西一直黏着我,看着心烦。”
尚楚嘴角一僵:“......”
“啊?什么东西?”司机身子朝他这边歪了歪,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被警车跟着了?咱这也没闯红灯没超速啊......”
“不是,”白艾泽平视前方,“是只野猫。”
“野猫?”师傅有些诧异,“大马路上追车玩儿,危不危险呐!这猫怕不是傻的吧!”
“可能吧。”白艾泽淡淡道。
“猫?!”宋尧闻言立即转过身,扒着后车窗张望,“哪儿呢?哪儿有猫呢?”
“跑了。”白艾泽说。
“跑了?”宋尧问。
白艾泽一手搭着大腿,食指在上面一下下地轻轻敲打着,意有所指地说:“嗯,被我发现了,吓跑了。”
司机是个迷信的,听他这么说总觉得瘆得慌,他们跑出租的都听过点儿耸人听闻的怪谈,什么后视镜里出现一双眼睛千万不能和它对视啊这类的,于是赶紧“呸呸呸”三声,捂了捂脖子上挂着的佛牌,小声说:“这么邪门呐?”
“嗯。”白艾泽若有其事地点头。
司机和宋尧没听明白,尚楚却听出了白艾泽这是指着桑树骂槐树、指着猫咪骂自个儿,但又不好辩驳什么,只好掰着手指装做没听到。
“你刚看没看到那猫啊?”宋尧问尚楚。
“没啊,”尚楚立即矢口否认,往后视镜那儿瞟了一眼,摊手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奇了怪了......”宋尧嘟囔。
尚楚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看见的话,我就把这只猫抱回家。”
前座的白艾泽眼睫一颤,垂眸遮住了眼底浮起的笑意。
不远就是首警大门口,尚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十字路口另一头突然窜出来辆电动车,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尚楚身体猛地前倾,脑袋“咣”一下磕在前座椅背上。
“怎么开的车啊你这是!”师傅摇下车窗,对骑电动车的那人一通教训,“不懂得看路啊!”
“没事儿,就在这下吧。”宋尧说。
“啪嗒”一声,白艾泽解下安全带搭扣,尚楚不知怎么心念一动,一手捂着脑门儿,眼珠子往上瞟着白艾泽,嘴里喊道:“啊!痛死我了!痛得走不动道了都!”
白艾泽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利索地下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尚楚:“......”
身边的宋尧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你在新阳这俩月偷摸报了个表演班吧?你这儿演什么情景剧呢?”
尚楚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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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泽把“分了手就是陌生人”这个亘古不变的原则贯彻的非常到位,彻底把前男友尚楚同学看作了空气一般。
尚楚从新阳回首都三天了,除了被宋尧“逼迫”着去接机那回,一次也没来主动找过尚楚。清早晨跑的时候俩人倒是能遇见,尚楚和他招手说“嗨”,他就淡淡点个头,也不和尚楚说话,跑完十五圈转身就走,屁都不放一个。
尚楚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悠哉游哉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找对象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反正白艾泽也跑不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加上尚楚这段时间也确实忙的脚不沾地,开学初事情多的要命,要打扫宿舍、学校还组织他们去社区做志愿者、还有实习材料要整理上报......尚楚是异地实习的,比起别人要多跑两道证明手续,跑前跑后好容易盖好公章交齐材料了,转手又得忙着准备下周的实习答辩会,他没有笔记本电脑做PPT,在机房里一待就待一整天。
第四天大清早,尚楚照旧去操场晨跑,白艾泽已经在场边做拉伸了。
尚楚跑到他身边抻了抻腿,拉开上衣口袋拉链,拿出手机笑眯眯地说:“我放个歌儿,不影响吧?”
白艾泽做了几个高抬腿,没什么表情地说:“随便。”
尚楚下载了首民俗山歌放出来,他跟在白艾泽后头,边跑边跟着调子哼唱“小姑娘你为啥像个冰块儿,你滴心比茅坑里的石头更坚硬,你滴脾气比三天不洗的袜子还要臭......”关键是他还开了单曲循环,跑了两公里了还是这么首破歌儿,白艾泽听得额角直跳,猛地停下脚步,尚楚故意装成没刹住车的样子,一头撞上白艾泽后背。
“怎么了?跑啊?”尚楚明知故问道。
白艾泽双手叉腰,仰面呼出一口气:“可以关上吗?”
尚楚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机,挺委屈地说:“这个啊?我刚不征求你意见了吗,你说可以放的我才放啊。”
白艾泽看着他不说话。
尚楚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从兜里翻出个耳机,插上线戴好:“这下行了吧?”
白艾泽淡淡撇下一句“谢谢”,继续抬脚晨跑,尚楚跟在他后边继续唱:“啊亲爱的姑娘,请你不要如此滴冷酷,就请你露出你纯洁滴笑容,我滴心被你伤得彻底,如同躺在茅坑里......”
没了伴奏加持,纯人声清唱听起来效果更要命。
白艾泽加快脚步,尚楚也跟着放大步伐,白艾泽转身往反方向跑,尚楚也和条小尾巴似的调了个头。
“亲爱滴姑娘,你不要如此冷酷!”
尚楚正陶醉地唱到高潮部分,白艾泽再次听不下去了,冷着脸往场边走,尚楚摘下一边耳机,喊他:“你不跑了啊?”
“跑不下去。”白艾泽说。
尚楚就和没听懂似的:“为什么啊?今儿地上的草长得不和你心意?绊着脚了?”
白艾泽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强行绷着脸:“这首歌很难听。”
“难听那你甭听呗,”尚楚耸耸肩,“我最近就喜欢这首歌儿,很符合我的心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