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废品,”白艾泽有理有据地说,“谁看到了就是谁的。”
“你他妈!”尚楚辩不过他,半响只好哼了一声,在箱子上踹了一脚,“给你给你都给你,我看你就是有毛病!”
白艾泽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我的东西,踢坏了要赔偿的。”
一股酥麻感从白艾泽的掌心传来,顺着小腿一路往上蔓延,尚楚收回脚,红着脸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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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叫的出租车就快到了,尚楚自己的东西不多,就塞了一口箱子,算上白艾泽要走的那个,统共也就一大一小。
屋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件旧家具也不剩什么,尚楚把箱子踢到楼道口,站在门边背对着这间承载着他整个少年时代的出租屋,双手叉腰,仰面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喉头那股莫名的酸涩是因为什么,背后传来“啪”的一声,白艾泽熄灭了屋里的灯。
尚楚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要再看一眼,一只温热的手掌绕过他的肩膀、遮住他的双眼。
白艾泽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时间到了,该往前走了,别回头。”
尚楚不自觉地抬手握住白艾泽的手腕,他嘴唇动了动,因为知道白艾泽就站在他背后,还没有出口的叹息转变成了一抹轻而坚定的微笑:“走了。”
出租车进不来巷子,在路口等他们,白艾泽一手抱着那只小箱子,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搬到哪里?”
尚楚很自然地回答:“你那里啊。”
“我那里?”白艾泽问。
尚楚“嗯”了一声,对白艾泽眨了眨双眼,满脸写着“那不然呢?”
白艾泽挑了挑眉毛:“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尚楚冲他笑了笑,“你那屋子放着也是放着,反正平时都在学校,也就节假日了住一住,咱们好同学,互帮互助,应该的。”
白艾泽哼了一声,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慢点慢点!我这箱沉!靠!”尚楚小跑地追在他后头,“你要不同意,那我就住叶粟哥那儿去了,他说他能帮忙租到便宜的单间。”
“那你找他吧。”白艾泽说。
尚楚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白艾泽你这么无情的吗!叶粟哥刚和我说没找着!你不让我住我流落街头去了啊!”
走在前面的白艾泽轻轻一笑。
昨晚叶粟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尚楚打算搬家,托他问个便宜的房子,他“特意”打电话来问白艾泽怎么想的。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白艾泽想了想,好像说的是可以——
“你如果帮他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把你藏在我床底下的Alpha男星杂志都发给我哥。”
叶粟在电话那头骂了他一顿,说他和白御兄弟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黑得很,可怜小尚就这么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给你房租行不行?二公子?二少爷?小白?艾泽?艾泽哥哥?”尚楚在他身后嚷嚷个不停,“按市价付你钱!先记在你账上,我现在欠你多少来着?四十万是吧?都记账上以后给你算利息,我还给你做卫生洗衣服,大不了我还给你暖被窝,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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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睡在白艾泽的客厅,沙发够大,铺一床被子睡个人绰绰有余。
白艾泽睡不着,尚楚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离他很近。
上次他们靠的这么近是在新阳市局的宿舍,他睡在阳台上,侧耳听着尚楚和他的小熊说悄悄话。
入夜之后变得很安静,外面传来了淋浴的水声,尚楚在洗澡?
白艾泽忽然觉得浑身燥热,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烦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是他在洗澡而已......
白艾泽拧亮夜灯,从床头随意抄起一本书翻了起来,好让自己心平气静,书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凑在一起就是不成一句连贯的话,水声哗哗地响在耳边,尚楚流畅的脖颈、形状分明的锁骨、一只手圈的过来的腰、笔直的小腿突然浮现在眼前......
啪——
白艾泽猛地合上书页,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如此心神不定。
片刻后,水声停了,接着房间门被人敲响。
咚咚两声,轻轻的。
白艾泽后背一僵。
属于Omega的艾草味道从门缝往里钻,肆无忌惮地散在空气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接着大肆入侵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我开门啦?”
尚楚见他久久不回应,按下门把手,擅自打开了房门。
他全身都冒着热气,淋湿的头发乖顺地贴着额头,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摆一直遮到大腿,底下是两条修长却不显得羸弱的腿。
白艾泽喉结攒动,皱眉说:“你——”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的声音沙哑的仿佛被粗粝的砂纸磨过。
“你鞋呢?”
尚楚光着脚,身后地面上印下两排湿漉漉的脚印。
“我好像不太对劲,”尚楚抿了抿嘴唇,悄悄往前迈了两步,步子灵巧的像猫,声音里藏着一种诱人的天真,“也不知道怎么了。”
太狡猾了,他太狡猾了。
白艾泽闭上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医生说我信息素过低,需要药物控制,”尚楚眼尾挑起一个勾人的弧度,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轻声说,“小白,我刚才打药了,现在好像浓度变高了,你闻见了吗?”
他当然闻见了。
尚楚走到床边,弯起一条腿跪在床沿,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小白,你不抱我吗?”
白艾泽忽然想到叶粟昨晚说的话。
“小尚被你吃得死死的。”——反了,说反了。
白艾泽猛地睁开双眼,伸手用力揽住他的腰,尚楚顺势环住他的肩膀,跪坐在他腰上。
“小白,小白,小白......”
白艾泽一口咬住尚楚的肩膀,尚楚向后仰起头,脖颈弯出的一段弧度漂亮的惊心动魄。
分明是他被尚楚吃得死死的。
第138章 喝粥
白艾泽推开门进了屋,尚楚穿着他的运动服,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手里拿着笔,在一张纸上不知道写些什么。
听见动静,他警惕的一个激灵,立刻把纸揣进怀里,用一副看不速之客的眼神看着白艾泽:“你怎么不敲门?”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家,这是我房间。”白艾泽面无表情,“吃饭。”
尚楚把那张纸叠了两叠塞进枕头底下,抻脖子看了看,一碗南瓜粥、两个煎蛋、一碟炒青菜。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嗯,”白艾泽把房间窗户打开通风,“坐好。”
身体状况良好的Omega发情期非常稳定,靠抑制剂就能够平稳度过,有伴侣的Omega就更加简单。尚楚由于先前长年累月地注射廉价的逆激素类药物,生理机能已经全然被打乱,信息素水平极低,甚至出现了类beta的生理特征,如果没有好好调理,将来——
“现在看来受孕几率已经不可避免地受影响了,以后还会有那些状况现在还未可知,毕竟这种Omega注射Alpha激素长达几年的情况过于罕见,但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想到医生的警告,白艾泽禁不住眉头一皱,尚楚似乎丝毫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转眼看向趴在枕头上的尚楚,抬着小腿晃来晃去,因为不喜欢喝粥闷闷不乐,这种时候就和个孩子似的。
他随即心头一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尚楚就这么没心没肺也挺好的,这种事情有他操心就够了。
“吃白食还这么多要求。”白艾泽坐在床沿,把他不安分的两条腿按下去,拉好裤脚。
“我哪儿吃白食了!”尚楚理直气壮地反驳,“人都说肉债肉偿,我这都已经肉偿了,你还不给我吃口肉,你有良心吗白艾泽?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是人吗?我浑身上下现在还可疼,还不都是你给折腾的——嘶!”
白艾泽抬手在他后腺那块软肉上轻轻一捏,那位置这几天被白艾泽翻来覆去地亲啊吸啊咬啊的,到现在还敏感着,尚楚腰眼一麻,瞬间就蔫了下去,就连说话声音听着也软了几分:“靠靠靠!打蛇还不打七寸呢,你丫还搞偷袭,无耻!”
“少废话,”白艾泽懒得和他贫嘴,说道,“吃饭,吃完喝药。”
“唉——”
尚楚叹这一口气叹的凄凄惨惨戚戚,连着喝了三四天的粥了,清汤寡水的,实在受不了。
他砸吧砸吧嘴,趴在枕头上嘟囔着报菜名:“酸辣粉,牛肉面,手抓饼,煎饼果子,大汉堡,炸鸡,薯条,可乐,小龙虾,鸡架......”
白艾泽哭笑不得,打断他说:“统统没有。”
既然来硬的行不通,那就换个策略。尚楚挪了挪身子,抓过白艾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笑得乖乖巧巧:“小白,要不然你给我整点儿老干爹的辣酱吧,小小一勺就行,小白,你最疼我了。”
“这是谁传出来的假消息?”
白艾泽一脸“我最疼你吗?谁说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的疑惑神情。
尚楚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操”了一声,一把甩开白艾泽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我发现和你谈感情纯属浪费感情,我给你买了那么多牛肉面加肉都白买了,早知道我就全攒着买房了。”
白艾泽想到他手机里那个丑到没个人样的小媳妇儿就一阵恶寒,碗里的粥就快要凉了,白艾泽觉着自己这段日子是不是对尚楚纵容的越来越明显了,这小东西最擅长得寸进尺,察觉到了他的软化,所以耍起赖皮越来越无法无天。
于是白艾泽强行板着脸,催促道:“吃饭,别磨蹭了。”
尚楚才不怕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说:“我现在都不是舌头淡出鸟了,我他妈是舌头比鸟还淡。”
白艾泽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鸟”,小东西愈发嚣张了,混账话信手拈来,也不觉着害臊。
“特殊时期要吃得清淡些。”白艾泽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听懂。
要不是瞥见他耳根子红了,尚楚差点儿就以为白艾泽真的无动于衷了。
他笑眯眯地扯了扯白艾泽的衣摆:“小白,你说是不是啊?”
“什么是不是?”白艾泽扭过头看着他。
尚楚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往下扯了扯衣领,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的味道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是不是比粥还淡?”
宽松的上衣领口里是形状分明的锁骨,白皙的皮肤上遍布深红色的暧昧痕迹,露出的一侧肩膀依稀能辨认出咬痕......白艾泽喉结一滚,捞起被子把尚楚整个盖住,接着用力闭了闭眼。
这几天他太放纵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尚楚中途甚至晕过去两次,再来的话尚楚身体受不了。
“胡闹。”白艾泽沉声说。
尚楚费劲地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顶着一头乱毛努了努嘴:“你这人就是没情趣,懒得搭理你。”
厨房在煎着药,白艾泽一大早起来去药房取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尚楚盘腿坐在床上,边喝南瓜粥边问:“小白,我们算不算谈对象了啊?”
“不算。”
白艾泽伸出手指揩掉沾在尚楚嘴角的一颗米粒,尚楚很自然地把那粒米舔进嘴里。
“还不算啊?”他用勺子敲了敲碗檐,嘀咕说,“咱俩都住一个房子里了,还睡一张床上了......”
白艾泽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神色自若地表示:“房子是你租的,床是你赖上来的。”
尚楚撇嘴:“那我今天晚上还能睡床上吗?”
“不能,”白艾泽微笑,“你睡沙发。”
“我就知道,”尚楚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也笑了起来,“小白,你总说我爱耍赖,其实你比我还能耍赖皮。我就知道你又要不承认了。”
白艾泽弹了弹他的额头:“我耍什么赖了?”
“你不承认你抱我亲我还咬我了,”尚楚看着他的眼睛,“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我有吗?”白艾泽直视尚楚清凌凌的双眼,眉梢一挑。
“有啊,怎么没有?”
尚楚忽然倾身靠近,鼻尖贴着白艾泽的鼻尖,睫毛微微颤抖,漂亮得像蝴蝶的翅膀。
“小白,别人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都看到了。”尚楚说。
白艾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掌心贴着尚楚的侧脸,拇指在他绯红的唇角反复摩挲着。
“看到你说你喜欢我,”尚楚笑了笑,“喜欢得要命。”
白艾泽也垂眸一笑,尚楚听见他发出一声纵容又无奈的叹息。
“下午去约会吧,你还欠我一次。”
白艾泽应道:“好。”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尚楚说。
白艾泽问:“什么地方?”
尚楚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第139章 火车
首都新开了一条地铁线路,叫“田庄线”,从南到北贯穿整个首都,直通北郊。
田庄线沿途会经过一段废弃的铁轨,据说几十年前在修路时,从地底下挖出了几具骸骨,有位风水大师预言这铁路冲撞了先人,这是大不吉的征兆。工程师和施工队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照旧动工铺路,铁路投入使用后果然灵异事件不断,闹得人心惶惶,久而久之这段铁路就荒废了,至今各路论坛上还流传着许多都市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