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朋友可能是个M。”
沈觎舀了一勺酸奶冰激凌放进嘴里,被冰得缩起脖子一激灵。
“不可能!”景靖立马否定。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自己觉得是哪样就是哪样咯!”沈觎往前走了两步,猛一回头,“哎!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你自己吧?”“不是!就是一个朋友!”死鸭子嘴硬,沈觎翻个白眼也懒得理他,继续吃着冰激凌,他的肠胃不允许他在大冬天吃冰的东西,也是方翰飞严令禁止的,这次趁着男朋友不在,沈觎可算抓到机会“破戒”了。
景靖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没有在意沈觎,这也就导致了晚上回家后沈觎上吐下泻,气得方翰飞打过电话训了一顿“无辜人士”。
景靖很生气,也委屈极了。
他又给“消失”了近一天的邬宗禹打了好几通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一怒之下,他抄起门口的车钥匙开车去到他的公司楼下,向上望见邬宗禹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公司的门却已经上了锁,保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心中委屈成倍增长,景靖又不想回家一个人无聊至极,干脆开着车的大灯,将座椅调整好,向后躺平发呆。
因为另一个项目的一些细节问题,搞得邬宗禹焦头烂额,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看手机。
尽管知道景靖发消息了也没有回复,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复了一条消息或者回拨一个电话,就要花费十五分钟起步的时间,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陪景靖。
饭局结束后,邬宗禹计划回公司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找景靖。
他让手下人都先回家,叫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去。
刚下车,还没有往公司走,邬宗禹就被汽车的大灯晃到眼睛,他眯着眼睛,觉得车型十分眼熟,凑近看清车牌号后,酒醒了三分。
他赶紧走到车的前门,发现景靖已经在驾驶位睡着了。
一阵寒风吹得邬宗禹有点冷,他缩了下衣服,伸手敲车窗。
景靖是被敲窗户的声音吵醒的,本来就有起床气的他看到等了很久的人在车外不知道喊些什么,又转头看了眼时间,他在睡梦中等了一个小时。
怒气冲上头顶,他发动车,将玻璃摇下来,吼道:“离远点!”然后加速离开了。
刚开出去几百米,景靖就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跟个傻逼似的,大晚上的在家待着玩手机不好吗?找部老片子看不舒服吗?再不济也可以去看看正身体不舒服的沈觎啊!干嘛要跑到这个地方来,在车里白冻了一个小时。
将车停到专属车位,景靖下车锁门,转身向电梯间走,恨不得每一步都将水泥地踏碎。
突然身后一股很大的力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扭过来。
是他现在讨厌到想要一口一口咬烂的人,邬宗禹。
还没有从在公司楼下看到景靖等自己的惊讶中走出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他就以极快的车速离开,这无法让人不担心。
什么文件、什么东西,邬宗禹都来不及想,代驾已经离开,他冲进车内直接开车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样做危险有多大,可是酒精刺激着神经,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兴奋和紧张。
“景靖!你在闹什么?”邬宗禹把人拽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充满酒味和热度的呼气洒在景靖的脖颈。
“你松开!”景靖无法挣脱束缚,又咽不下胸中的那股气。
“不松。”
“那现在就解除约定,你我还是回归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吧。”
他低下头,用尽量冷静平淡的语气说出那句话。
那一瞬间,他想明白了什么。
“去他妈的约定。”
邬宗禹又将双臂勒紧了几分,生怕失去怀里的人,“景靖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把这个关系当做约定的,只有你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景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说配合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让你也喜欢我,想让假戏真做。
喜欢,是想上床操你的这种喜欢,懂了吗?”撕开正人君子的虚伪面目,邬宗禹粗俗地袒露出自己的真心。
表面凶狠,但说完这段话心里就在害怕,他不敢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干脆直接用嘴堵住回答。
一个粗暴的吻结束后,邬宗禹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景靖感到束缚自己的力量减弱,直接挣脱开后跑进楼梯间。
他没有回头,更没有看到身后那个男人眼中暗下去的光。
7.黑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床上乱糟糟却没有人,被子被大力掀开,甩在一边。
景靖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阳台的吊椅上。
身旁的手机一直在响,他这时候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和秘书发消息说这几天不去公司,有急事直接登门,之后他一条消息没有看,直接把手机关机,转身扔回床上。
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逐渐模糊,两行热泪滑过他的脸,景靖胡乱蹭了两把。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曾经他一直认为孑然一身,无聊了就和朋友去酒吧玩玩,再不济找个漂亮女孩处一处这种生活就足够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种日子太空虚,决定转变一下乐趣,或者说他这才是露出本来面目?景靖不知道,一时也想不明白。
总之,他去了同性酒吧,在那里,他好像被调动出内心深处的那份激动,虽然他只是坐在角落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景靖从来都没有考虑“改变”自己的性取向,尽管妈妈整日催得很紧,甚至向爸爸说暂停他的工作先去相亲,尽管他听从兄弟的建议找个假男友应付了事。
他是家中的独生子,父母就算把他宠到天上,家业也总要有人继承。
可是,为什么?景靖痛苦地埋下头。
可是为什么邬宗禹一定要唤醒他,将原本活得不清不楚的他惊醒?最后还是他独自一人承受这份清醒的痛苦。
“邬宗禹……”景靖用力吸鼻子,咬紧牙齿,“我恨死你了。”
思绪万千,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景靖放松身体向后靠,在吊椅上睡着了。
吹了一夜风,结果如何,景靖总算体会到了。
第二天起床时,脑袋好像比往日重了十斤还被人从身后暗算了似的,沉得抬不起来,他咳嗽几声,穿上拖鞋去洗漱。
从卫生间走到厨房,他已经感到天旋地转,有些支撑不住,只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牛奶放在台子上,自己转身回到卧室,锁紧冰冷的被子中,闭上眼睛休息。
8.目送景靖逃走后,邬宗禹一夜没有联系他。
两个人都该冷静一段时间,思考清楚两人的关系。
不能一方不断付出,一方不停后退,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第二日的下午,邬宗禹带着秘书到景靖的公司开会商议接下来合作的相关事宜,他决定接下来见到景靖后就装作不熟,给他一个安全的距离和氛围,。
这样应该就不会再让他那般慌乱地离开吧?邬宗禹不忍再回忆前一晚景靖的样子,不仅是景靖,他也是慌张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一切全都怪罪于酒精,太不负责任了,邬宗禹只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瞒不住自己的想法,那么心急。
正准备下车时,撞见景靖的秘书满面着急,在路边等车。
邬宗禹示意秘书去问问。
“景总昨天晚上给我发过消息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我今天打了十多个电话也打不通,正准备去景总家里看看。”
“我带你一起,上车。”
邬宗禹下车走到前门,“小齐你先进去等着吧。”
“啊?哦,好的。”
齐秘书见两个人都很着急,也不多问,直接拿着东西下车,将车钥匙交给邬宗禹。
景靖的小秘书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告诉地址,却发现导航自动开始指路去景靖的家。
小秘书感到很奇怪,但这个时候问这些不合适,也就没有说出口。
到了景靖住的小区,邬宗禹让小秘书去找物业开门,自己先去停车,两个人在景靖的家门口见。
小秘书不敢耽误时间,跳下车撒腿就跑,邬宗禹抬头望了眼景靖家,阳台门虚掩着,心中祈祷着不要出事。
事情是躲不过的,趁小秘书感谢物业人员帮忙时,邬宗禹冲进景靖的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景靖。
他喊了两声都没有回应,只好走到床边坐下。
正在昏睡的景靖好像被梦魇缠住了,眉头紧皱,他抓紧被子往身上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邬宗禹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那滚烫灼伤指尖,他将手盖在景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而且已经是高烧了。
邬宗禹赶紧起身,连带着被子一同抱起来,叫上小秘书赶紧下楼。
他让小秘书开车,导航最近的医院,自己和景靖坐在后座。
见他睡着时仍然痛苦的样子,邬宗禹懊恼极了,将这一切的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借酒发疯,明明知道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急着说出口?“渴……”景靖感觉周围环境不一样,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你等着,我喂你。”
邬宗禹伸手从后备箱够到一瓶矿泉水,扶景靖起身,却被他拒绝了。
“邬宗禹……你是不是没照顾过病人?这么冰的水,你让我喝。”
景靖把头移到他的大腿上,终于舒服一些。
“那……”“喂我。”
景靖用嘴型补上后半句,“嘴对嘴喂。”
邬宗禹扫了眼正在开车的秘书,拧开瓶盖含了一大口水,俯身凑到景靖唇边。
没急着吻上去,他先轻啄那两瓣鲜红的唇,试探性地“敲敲门”。
景靖笑了下,抬头直接贴上去吻住。
细小的水流从唇缝间滑出来,流向景靖的脖子。
他伸手勾住邬宗禹的肩,在那口水全部咽下去后还是舍不得放开。
景靖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叫他。
“邬宗禹。”
“我在。”
“我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你?”“会。”
“那我也不松手,就要让你生病感冒。”
“好。”
邬宗禹把景靖扶起来,抱到怀里。
“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邬宗禹。”
“我在。”
景靖舔了下嘴唇,今天的矿泉水味道有点不一样。
“我还是要解除咱俩的约定,那个合作关系还是要取消。”
“……好,听你的。”
“那你愿意把身份从‘假男友’变成‘真男友’吗?”“我愿意。”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胳膊紧了一些,景靖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
电视广告里说的没错,这水的确有点甜。
9.可能是邬宗禹日常健身的原因,直到景靖的身体完全康复,他也没有咳嗽一声。
反倒是景靖瘦了好几斤,脸上都少了一圈肉。
深知自己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景靖马不停蹄拽着邬宗禹回家出柜。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景靖的母亲大吃一惊,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敢相信原来还在叫嚷“绝对不谈恋爱,要单身一辈子”的儿子居然带着对象回家了,还是个男的!“景靖,你告诉妈妈,你是玩玩而已还是认真的?”“妈,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孩儿。
我看到那些长得漂亮又性感的女生时的那些兴奋,在现在看来都是虚伪的。
遇到邬宗禹之后,我想做真正的自己。”
景靖在背后握紧邬宗禹的手,“妈,我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是。
但这大病一场后,我都想明白了,所以我不想瞒着您,也希望您能包容我、支持我。”
妈妈转过身,仰头擦眼泪,声音带着颤抖:“妈妈理解,妈妈支持,妈妈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妈您要做什么?”景靖突然慌张起来,按照狗血文的剧情走的话,现在应该是要叫他爸父亲回家棒打鸳鸯,然后把他关起来,再挑拨两人的关系……“我打电话叫你爸给你们两个办签证!你们现在快回去收拾行李,去荷兰领证结婚!快点!”妈妈忍不住露出笑容,“我终于可以在你面前做自己了!妈妈忍了好多年了啊……”“……”这个柜出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冲邬宗禹耸了耸肩,景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齐刷刷被轰出家门,两脸茫然无措。
回家后,景靖不想收拾东西,干脆借“大病初愈”的理由瘫在沙发上继续玩《行走大师》。
“苦力”邬宗禹只好一个人收拾两个人的行李。
“邬宗禹!过来!”“怎么了?”邬宗禹拎着两条景靖的两条黑色三角内裤,从卧室里跑出来。
“你……”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景靖有些不好意思,“你先把手上东西放下!”“好。”
邬宗禹笑着把内裤放在沙发上,“怎么了?”“你替我继续玩,玩到第75关!我就不信我还超不了沈觎了!”景靖一把抄起属于自己的那两条裤子,从沙发上跳下来。
“我收拾东西呢,没时间啊……”邬宗禹有些无奈,这人怎么谈恋爱之后变得像个三岁小孩,天天跟方翰飞的男朋友争来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