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吃炒饭。”
林敬磊独自在屋里呆了会儿,去楼下买东西的严子铮回来了,他离得老远瞄了眼,青菜,鸡蛋,食用油,少量调料,两杯饮品和三大盒外带的蒸米饭。这人当真是行动派,厨房门一关,捅咕了十多分钟就炒好了饭。
这期间林敬磊窝在沙发上跟林泰聊天套话,他弟成了他的活体监视器。严子铮过来叫他吃饭,他便扔下手机起身到了餐桌旁。
端起碗之前他对炒饭的卖相默认的夸赞,挖了勺放进口中后边嚼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七拐八拐时高时低拉长了的“嗯。”
严子铮踢过椅子塞到在餐桌边弯腰吃着的林敬磊屁股下:“你的反应跟严子晴第一次吃时候还真是像。”
“看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吃,”林敬磊抬头开玩笑道,“不是下毒了吧。”
严子铮转着手中的勺子,嘴角勾起地问道:“怎么想染发了。”
“染着玩呗,反正没人能管到我了。”
严子铮用勺子将林敬磊碗里被嫌弃并驱逐到一侧的胡萝卜丁挖出来送进了嘴里:“说的好像以前有人能管到你一样。”
林敬磊撇撇嘴没出声,是郑巧音要去剪头发非要拉上他和唐善去,干等之时闲来无事就找到了点事,想起严子铮之前说他换个浅一点的发色会更好看,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染了。
刚开始染完还没适应带来的视觉冲击不小,甚至一度后悔自己的心血来潮,直到严子铮说好看,他才没再觉得别扭。
香喷喷的炒饭,冰凉凉的冷饮,吃到险些打嗝才收住,林敬磊放下勺子后一本满足的口头给了个好评。
饭后犯懒的他粘在沙发上不爱动,等洗完碗的严子铮靠过来就变成了俩人一起瘫坐。
看着沙发旁地板靠着的大提琴包,林敬磊坐直了身子:“上次去看你演奏泡了汤,不如你现在给我拉一段听听。”
严子铮有求必应的起身拎过琴包打开将琴拿了出来,坐回林敬磊旁边将大提琴立在了两腿之间的地板上,在简单调音后架好了胳膊,随后曲子倾泻而出。
林敬磊明明是个音痴,却像是个会听得懂的,完全认真的听着,正入神时,音乐声戛然而止。他扭头道:“怎么停了?”
严子铮:“过来,我教你。”
“教我?”林敬磊傻眼。
“来试试,不难。”
严子铮的话是诱惑,林敬磊选择贴过去,继而被严子铮拽进了怀里。
手把手教,严子铮握着林敬磊的手,什么也没说,耐心的反复比划着。
刚才那优雅好听的曲子不见了,变成了低难度的两只老虎。一起拉了两句后严子铮松了手,徒留林敬磊随心所欲的演绎什么叫屋里有只乱叫的鸭。他嘲笑自己的笑声盖过了琴音,手上动作不停,仰头看了看浅笑着看他瞎拉的严子铮。
他确实不会拉什么曲子,但他懂,严子铮就是他生命中避不开的华章。如月光倾落,皎洁,静谧,让他滋生心安。
严子铮看着像个孩子似的胡乱蹂躏琴弦的人,开始察觉林敬磊对他来说很特别是在什么时候。
可能是在校门口初遇时,可能是数次挥拳相向时 ,可能是被罚同擦玻璃时,可能是路上坐车擦过时......
任何喜欢上的瞬间都能用可能来形容,但爱上林敬磊这件事他必须要用绝对。
这人的每一次笑容和每一次皱眉,每一次眨眼和每一次呼吸,他都想参与。
他低头在怀里人的头发上亲了亲,下巴抵去那肩窝,闭上眼听着噪音阵阵却找到了舒心和宁静。
林敬磊却不拉了,回身抱住了严子铮。
当我想要拥抱你,你也张开了双臂,那有什么理由不抱紧。
早些遇见你真好,相恋的余生会更长。
林敬磊看着墙上最后一条夕阳光亮被抽走:“听唐善说你们快分科了,你学什么。”
“理科,”严子铮答后反问,“你呢,如果还念下去的话,会选哪个。”
林敬磊不擅长幻想还没发生或不会发生的事,学文学理他自始至终就没思考过。那条严子铮发来询问他的短信后他确实有在想这个事,却被噩运无情打断,他没来得及回复。
“你选什么我选什么”是他心里果断的答案,终是在离开校园后失去了坦荡说出来的资格。
他对严子铮一笑而过:“不知道。”
严子铮从这个笑容里看出了苦涩,片刻沉默后他胳膊一抬,将人按倒在了沙发上。
林敬磊躺在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扑抱过来的人,身上压着的重量和身下沙发的柔软,都是舒适的。
半撑着身子的严子铮用一只手盖住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低头吻住了那半张着的唇,动作轻柔间低声道:“我时常会觉得你不快乐。”
被遮住视线的林敬磊感受着严子铮手心的温热,微微颤着睫毛:“为什么不怀疑那是你的错觉。”
严子铮全部重量都放下来前翻转身子将林敬磊托抱到了他身上,将人搂进怀里后叹气:“我希望是错觉。”
趴在严子铮身上,脸埋在那胸口,林敬磊僵着的身子慢慢动着,将头向怀里蹭了蹭。
严子铮这三个字不知何时起在他这里敏感到了极致,不管是看到听到还是想到,总有种无形力量让他愉悦也让他踏实。
他想收回所有曾经对爱情的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顾,深陷其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的将他吸进去,目的地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途中与谁同行。
第一次邂逅爱情这东西便不常规,唯一能支撑他毫不质疑靠近的大概是抱着他的这个人,回首看看来时路,林敬磊要承认,严子铮无可挑剔,少年将所有掺了霸道的温柔不动声色一点点搅拌进了他的生活里,如痴如迷,不弃不离。
林敬磊收紧了手臂紧紧抱着严子铮,深深的呼吸,让熟悉的味道充满鼻息,一股龌龊又真切的欲望来袭。
他掀开严子铮的卫衣底部将手伸进去,仔仔细细的摸着那紧致皮肤,在手被严子铮隔着衣料捉住后,他就成了被动的那个。
他们亲吻,拥抱,从沙发辗转到卧室。如果欲望当头时也能清醒,那么林敬磊一定不会忘记他说过的他想在上面的事。
第一次的坦诚相见是在换衣间,当被严子铮抱到床上,林敬磊就想起了那黑暗里的蠢蠢欲动和延绵喘息。
如果这件事,不是和严子铮做,他会觉得恶心。
这是命中注定他们在真诚接近彼此后以心换心。
衣物尽褪,床被凌乱,迎合和占有,不需要理由。
在折腾中享受,一次两次三次。汗水相融,灵肉交合。
对严子铮来说这是个天堂般的周末,对由兆宇来说就是地狱了。
他爸进他房间在没关的电脑上发现了两个男人的毛片,气得暴跳如雷,用高尔夫球杆狠狠的抽了他一顿。
没收了他的手机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跟严子铮说,周一开学后憋了一肚子的抱怨最后总结成了一句。
“我可真倒霉。”
“电脑就不知道上个锁?”
“我不是忘了么。”
严子铮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你爸解释的。”
由兆宇摇头:“啥也没说,我嘴笨,怕越描越黑,老实挨打有助于他老人家发泄情绪。”
“这事邹景知道?”
“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由兆宇边说边摇头,“我都跟他好了我还偷着看毛片,岂不是太该死。”
“那你为什么看。”
“还能为什么,我想再学学啊。”
严子铮嗤笑:“终于是在你身上看到了点歪门邪道的钻研精神。”
由兆宇本以为只要他不主动说他挨打了这事就不会被邹景知道,可训练前习惯性的去办公室嘚瑟一圈的他百密一疏,在倒水倒洒了拿抹布擦桌子的时候,他顺手撸起了袖子。
手臂上的淤青落入邹景的眼,这事就成了纸包不住火。
邹景第一时间定义的是这小子在外面参与打架了,拽过那胳膊看了看觉得上面的痕迹太过整齐规律,像是什么棍子之类的一寸寸抽出来的,何况这小子真要是打架的话也不至于吃亏成这个德行。他想听实话,便皱眉问:“怎么弄的。”
由兆宇不想摊牌看毛片被爸打的丢人事,决定嘴硬到底:“没啥,楼梯上摔下去撞的。”
邹景扯过少年手里的抹布胡乱两下将桌面擦完,语气笃定的炸到:“挨你爸打了吧。”
“你咋知道。”
“那就是了,”邹景继续问道,“因为什么他把你打成了这样。”
“开车,”由兆宇反应神速的回道,“我开车被他发现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开车出来鬼混,你听过么。”
男人带着批评的话语由兆宇还蛮愿意听,他越听越顺心,傻笑着说:“我下次不让他发现就行了。”
邹景无奈的瞪了由兆宇一眼:“下次你就不要开。”
眼看上课铃要响了,由兆宇没再逗留匆匆去操场训练,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导致他跑步都没什么心情。
大概半个小时后邹景来了,当时他正在跑道另一头,远远的看见男人正跟梁金龙笑着说话,他连忙加快了速度跑过去。
邹景见少年到了跟前,抬手招呼其过来,也不等人跟没跟上就先走了。
由兆宇瞅了眼梁金龙,对方的点头让他明白邹景刚刚是打过了招呼。
一路尾随着邹景回到了教学楼,最后进了办公室。满心臭美的他没想着被叫回来是啥事,等邹景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药剂喷雾瓶才明白过来。
“门锁上,坐这来。”邹景说道。
每次都说门关上,这次说门锁上,由兆宇一个箭步就完成了使命,再窜过来一屁股坐在邹景旁边的椅子上。
“衣服掀起来。”
由兆宇配合着,掀衣服的动作被疼痛支配都变得生疏了。身后站着的人好半天没动作,害的他费劲的回身去看:“怎么了。”
邹景看着少年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一道道淤青,心揪着难受,眉毛拧着,轻声叹气道:“你爸经常这么打你?”
“没,在我碰巧闯了大祸他碰巧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
清清凉凉的,还有一只温柔的手在后背摩挲,由兆宇又想邪恶了,奈何上次教训惨烈,他转移话题道:“你有药怎么刚才没说。”
这小子太死心眼,就想不到他是去医务室特意取的。邹景手上用力抓了少年后背一把:“闭嘴,别乱动。”
“哎呀你轻点,疼着呢。”
“你还听不听话了。”
“听听听,我听。”
“就知道敷衍我。”
“你看你咋还不信呢。”
午饭一过林敬磊就跟谭正出来了,陈止派他们出来给附近一超市维修收银系统,实际上正事花了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之所以整个下午都没回是因为谭正带着他去了师范大学。
谭正嘴里说的接个小活就是帮大学生抢选修课,见这小子连校园里的小道都摸得贼清,林敬磊忍不住问道:“你经常来?”
“差不多,大学生的钱特好铮,比如帮他们在繁忙到卡住的教务系统上选到心仪的课,比如替他们在假期前人山人海的车站里买到想要的票,偶尔还可以帮个别求欢示爱的弄点小浪漫,伸手就是钱。”
“那你之前帮我弄到票是怎么弄的,我明明看到系统显示没有带座位的了。”
谭正神秘一笑:“回头我教你,弄个设置好的程序插件就行,在有人退票的时候第一时间自动锁定,很简单的。”
林敬磊听的似懂非懂却在连连点头:“真是长见识了。”
让他更长见识的是,谭正竟然是靠篡改选课系统达成暂时系统崩溃的假象,钻空子帮花钱的学生率先成功选到课程。
也就是说,当全校需要选课的浩浩大军在狂点鼠标咒骂着破系统繁忙的时候,他在跟他服务的那几个宿舍的男生慢条斯文的研究着到底选什么好。
简直是赤裸裸的用外挂。
看得出那些大学生是常客了,选完付钱一点都不犹豫。
到了外面谭正将手里零零整整的钱拿出了一半递给林敬磊。这让林敬磊万分不解:“给我干什么,我又没干活,全程都在看来着。”
谭正将钱揣进林敬磊上衣兜,笑着背好电脑包,边走边说:“因为我们是搭档,果实就该一人一半。”
林敬磊被这人的讲义气够意思惊到了,将钱归还无果后他只得妥协:“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谭正笑着点头:“好。”
跟谭正分开是在师范大学西门口,谭正要回工作室去给陈止交差,还处于试学边缘的林敬磊相对自由可以先行回家。
早就听说师范大学西门有家饮品店是出了名的,因离得远他没来过这边,趁此机会特意找对位置进去点了杯冰饮,匆匆喝完之后又外带了一杯。
算着严子铮放学的时间,他拎着那杯饮品出来,骑上车行进了没一会儿,就在拐弯后的狭窄通道莫名其妙的突然撞上了迎面来的一个人。
尽管他权衡着车把和手中饮品杯,也还是将一滩褐色污渍泼到了那穿着米色羊绒大衣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后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是对双胞胎,立马前一个后一个堵好,逼迫林敬磊不得不停下来。
其中一个毫不友善的说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宽哥这衣服多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