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查清楚这究竟是他妈怎么一回事。
要说起来警察已经把那个男的带走了,他找人随便打听了一下,那人早先就有案底,查出来个精神不正常给扣在医院,这会又说能控制住病情给放出来。照常理来解释肯定要说是精神病发作,可照祁濯来看根本没那么简单。
不管是选择的时机还是对象都太特殊,首先一个四十多岁单身汉领着救济过日子,就不可能会来看这种演出。
要说不是冲着郁子尧来的,祁濯自己都不信。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和之前那只死猫有关,当时派人查的一直没有下落,他也差点以为是哪个疯狂的粉丝送来的。
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人早就惦记着要让郁子尧死……
祁濯又点了一支烟,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外面静静凝视着郁子尧苍白的脸,旁边心电图一声一声跳着,男孩躺在那里,身上的被子遮住狰狞的、包扎过的伤口。
祁濯的脸上划过阴戾的表情,他心中有了猜测。
假如真是他们那家——
前阵子的手段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没想到那两个疯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那就别怪他斩草除根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郁子尧迷迷糊糊不想睁眼,可是从肚子上传来的痛意越来越令他难以忍受,男孩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一直在发出痛苦的梦呓,眉头紧锁,额前也冒出冷汗。病房里面陪床的护士看着都觉得揪心,她知道郁子尧,这个在娱乐新闻里面经常能看到的小明星。
一开始交班的时候听说是在她负责的床位,她还小小激动了一下,可真见到本人的时候,就只剩下心疼一个想法了。
到底是什么人对着这么好看一个男孩也下得去手啊。
正想着这些,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郁子尧醒来的一瞬间感觉非常疲惫,手脚发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疼痛是迟钝到来的,但是刺痛感越来越强,他睁开眼,下意识想用手捂住自己受伤的小腹,但又扯到了手背上的针头,他皱眉睁大了眼睛,眼神有些茫然。
“哎,你小心!”护士按了铃,扶住郁子尧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回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床上的男孩。
“渴……”郁子尧叫了一声,眼珠子转到护士那里,撇了撇嘴,委屈道,“疼……老男人呢?”他的眼球仿佛被附上了一层水膜,湿漉漉地看着护士,嘴唇因为缺水而变得血色全无,明明口干,还在不停念叨。
祁濯匆匆进来就对上了郁子尧这样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抓住床上男孩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温暖而宽厚的掌心,让郁子尧觉得熟悉很多。
“祁先生。”护士冲他点了点头,“病人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去,现在意识应该还不清醒,您有个心理准备。”
“谁?谁说我不清醒了!”郁子尧在床上嗷了一嗓子,牵扯到伤口又疼得蔫下去,他对疼痛的忍耐程度太低了,现在又没有主观克制自己,当即眼泪就从眼眶里冒出来,“疼啊,谁捅的老子!要让我揪出来,我给他揍得亲妈都不认识,嘶……”他说一半就缩回去了,看来还是疼。
“行了,你安静休息一会。”祁濯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上,给护士了个眼神,那意思他知道了,让人家去忙。
护士看了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没说什么,笑了一下退到外面去。
这边私人医院接待的明星不算少,各种圈内八卦类似谁和谁隐婚啦,谁整容啦,或者谁私生活乱闹出事都逃不过医院工作人员的眼睛。不过,既然拿着医院的高额薪水,他们自然也不会跑去外面乱说。
只是郁子尧和祁濯这一对她还真没怎么想到,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竟然还觉得有那么一点……般配。
护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快走两步去护士站报道。
屋里面只剩下祁濯和床上的狼崽子大眼对小眼,男人手里端了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正要扶着郁子尧喝两口。杯口刚碰到郁子尧的下唇,他立刻将脸瞥到一边去,一副拒绝配合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是说渴吗?”祁濯纳闷,他知道麻醉劲儿没过去的人跟喝醉了一样,是不能讲道理的,但是基本的生理本能应该有的吧?渴了理应找喝水,怎么反而还拒绝他?
郁子尧靠在床头,郑重其事点点头:“渴。”
“渴了你不喝水?都端到你嘴边了。”
“不行。”郁子尧又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这里,疼。”
“我知道,一会叫医生进来给你打止痛药。”
祁濯把男孩额前垂着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乖点,把水喝了。”
“你喂我。”郁子尧还在耍赖。
男人把水端到他嘴边:“还要怎么喂啊?”
郁子尧哼了一声,点了点自己的嘴巴:“用亲的,谁要你用手喂我。”
“……傻小子事还挺多。”
嘴上这么说着,祁濯还是自己抿了口水,抵着郁子尧的嘴唇喂进去,根本没什么情yu的心思,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怎么喂才能避免他被呛到。
好不容易喂了几口水,郁子尧又开始闹腾,说是伤口很疼,必须要祁濯亲肚子才能好。
这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祁濯掀开他的被子,小心用指腹触碰了一下伤口上方的纱布,动作轻到可能连羽毛的重量都没有,他碰了一下就移开手,怕郁子尧疼。
“你亲亲!”郁子尧急得脚趾尖都勾了起来,麻药的效果在逐渐衰退,疼痛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让人难耐,他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跳起来把自己这块肉割掉,好让它不要在这里扰人心神。
祁濯叹了口气——郁子尧这是在说胡话,伤口这种地方怎么亲?
“你赶紧好,好起来你想让我怎么亲,我怎么亲你。”话刚说完,抬眼总算看见护士拿了止痛药过来,配在针管里,要给郁子尧打止痛针。
男孩见了针满脸惊恐,眼泪都没擦干净就惊呼:“我不要打针!”
祁濯眼疾手快按住他:“乖,就疼一下,一会就不疼了。”
“我不想打针,你偏让我打,你个骗子!”男孩在病床上一脸绝望,瘫在那里也不挣扎了,就是一直在哭,“你根本不喜欢我。”
饶是护士见多识广,也被郁子尧这通胡话逗笑了,她利索将止痛药打进去,收拾好东西,叮嘱祁濯几句注意事项过后,发问:“……您看今晚需要安排护工陪床吗?”
“不用,在病房里加张床吧。”祁濯揉了揉下巴,上面已经张出点胡渣了,没来得及刮,他也顾不得这些,只想着看着郁子尧赶紧好,然后把人带回家去省得在医院哪哪都不习惯。
郁子尧在打完止痛药之后总算安静下来,没过一会男孩的呼吸就渐渐平稳,祁濯在旁边守着他,低喃了一句:“小白眼狼,都伺候你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嫌别人不喜欢你。”
话虽然这么说,男人也仍旧是守了他一整晚,处理工作也都是在病房,饭菜都是让李达送过来,难得的二人时间,祁濯心想着,这恐怕就是所谓苦中作乐了。
在郁子尧住院的三天里,他的随身电子产品通通被祁濯拿去,留给他的就是一台上不了网的平板电脑,还有连着高级病房里电视机的x-box。祁濯的意思是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看网上的舆论,让他安心养病。
所以,他当然也就不知道,在他与世隔绝的几天里,接连好几宗爆炸性的新闻轰炸了整个娱乐圈。
#鑫数执行总裁周姗被爆艾滋病检测呈阳性#
#贾宇舟 周姗#
#贾宇舟与周姗深夜出入酒店照片曝光#
接连几条新闻冲刷了郁子尧在舞台上被捅刀了的新闻,HW逐渐远离舆论漩涡的同时,鑫数以及周姗许多秘闻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在一瞬间被大量爆出。
网络上向来不缺少吃瓜群众,他们追逐热点,而且擅长站队,在各种实锤硬到不行的情况下,舆论风向一边倒。
就连官方媒体都写出了评论文章《莫要让流量拖了道德的后腿》,当即被各个吃瓜小分队转发,与此同时,关注经济新闻的热心群众,还发现某地方电视台股份重新改组,名单里面已经丢失了“鑫数传媒”的影子。
一切不言而喻。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郁子尧虽然是怕疼,但好在恢复得很快,前两天伤口还血肉模糊狰狞得不成样子,现在换药的时候拆开绷带,发现已经开始结出新痂了。
许医生检查之后脸上露出点笑意:“小年轻就是不一样,恢复快得很。”
“会留疤吗?”前两天总在担心伤口的问题,现如今没什么感染风险了,郁子尧才蓦地想起这件事,掀着自己衣服的手一顿。
“嗯……”许文瑞用余光看了一眼床上男孩的表情,掂量不好他的态度,保守道,“结痂了不要挠,现在医美很发达,等回头出院了再考虑做个祛疤应该不太影响。”
“……哦。”郁子尧应了一声,听不出来情绪。
他不太想留疤。
倒不是因为怕被粉丝看见,而是怕祁濯觉得丑,毕竟粉丝又不用和他每天坦诚相见。
反观祁濯根本不当回事:“我又不嫌弃你,你自己别抓倒是真的。”
“可是很痒。”郁子尧没忍住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个神经病。”
祁濯在听到神经病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很快就将话题岔开:“痒你也得给我忍着,你忍不住我就一直在旁边盯着。”
这人,说到做到。
这两天祁濯一直在他身边看着,郁子尧每次想要伸手抓将要愈合的痂都会被呵斥。
后来发现郁子尧睡觉不老实之后,祁濯干脆找了根用不到的领带将郁子尧两只手腕系在一起,就让他这么绑着睡。郁子尧自知理亏,撇了撇嘴倒也没反抗。
第二天,负责这床的护士进来送病号饭看到此情此景,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良好的职业道德让她尽力不去揣测什么令人面红心跳的东西。她放下端着的餐盘,又翻了翻挂在病床尾部的病历:“许医生说,今天再检查一次,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郁子尧听了早饭都多吃了不少——他快要憋闷死了!
要说平日里工作想的是要打游戏,可真就让他在病房里整天玩游戏也很痛苦。
“太好了。”他对着刚进屋的祁濯喊了一嗓子,“再不让我出院,我就要长蘑菇了!”
兴高采烈办完出院手续,郁子尧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侧的男人安静出奇,一直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他有些纳闷,拽住他的衣袖发问:“怎么回事?”
祁濯面色复杂,定了好一会,才回答他:“你今天还不能着急回家,要去趟警局。”
这已经是第二次进警局,想起来上次被围堵的事情,郁子尧还有些心有余悸,这回他跟着前面的警员一路顺着走廊往下走,不安地感觉越来越强烈。
自从醒来之后,祁濯并没有跟他多谈关于盛典上的事情,郁子尧也不想去回想。人的大脑总是会自动回避这些致命时刻的记忆,他不太记得被人刺中之后的事情,只记得有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冲着他扑过来。
随后在病房里听几个小护士的墙角,才知道那人是个精神病。
病房里已经录过一次笔录,警察就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类似于你们俩个之前认不认识之类。大概是因为那人是被当场抓获,且盛典现场很多摄像头都能拍到行凶现场,连证据都不需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案子。
“还有什么事,之前不是问过了吗?”郁子尧坐在警员对面,白炽灯太刺眼,晃得他难受。
“你之前有没有结过什么仇家?”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十分严肃地打开了录音笔。
“仇家?”
“我没什么仇家吧……”郁子尧是个心大的,“我只知道很多人盼着我出事。”上次是个贾宇舟,平时不声不响,一下就给他搞了个大的,这次……这次又是谁?
“周先凯这个人,你认识吗?”
郁子尧愣住了。
……
一周后,国内最大的日报头条刊登了“鑫数传媒小‘太子’买凶杀人”的醒目标题,网络上一片哗然。
郁子尧的小树苗们心底最后憋着的理智也没了,当即跳到各大官媒下面请求重罚。
“草!我爆炸了,如果网暴是雪崩,我今天就要做一片雪花勇闯天涯!周先凯、贾宇舟,你们两个王八蛋,我祝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楼上带带我,我操,我真的看个新闻给看哭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非得置人于死地啊!我们尧尧也太难了吧呜呜呜,你赶紧出专辑!我立刻买十张,没什么别的办法安慰你了,只能买买专辑支持一下。”
“路人表示震惊,现在贵圈这么乱的吗?都已经到动手杀人的地步啦?今天磕上郁子尧是块硬石头,万一是个没背景没名气的小十八线呢?不敢想啊。必须要彻查鑫数那个什么周姗,儿子能做出这种事,她本人没少教唆吧。”
然而不管网上再怎么腥风血雨,郁子尧都无动于衷。
他的微博仿佛是长草了一样,从事件的开始到结束,一个字都没有发。他推掉了后面几乎所有的访谈通告,只留了一些杂志拍摄和代言推广。
粉丝群里难以言喻的笼罩着一股沉闷气息,她们害怕郁子尧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一直在评论和私信里不停地刷屏,甚至还将“给尧尧问早安晚安”刷上了热搜。
“早安,清晨要捧起你的脸,在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祁濯读着小女生写下来的情话,对着郁子尧左右脸吧唧了两口,“唉,你说说,你这每天还挺忙,光要挨亲就得从早安亲到晚安。”
“你吃醋?”郁子尧问了一句,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地毯上摆弄手里面的谱子,祁濯坐在床边,男孩就支棱着身子抱他的小腿,“明天,再去做一次心理测量表,没问题的话,我想去录音棚录歌了,再晚就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