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然自台阶上连跳带跃。
忧郁青年身上背着双肩包,多余的物件都没有拿,猛一看是离家出走的潦倒模样,白色球鞋在地面的彩砖上划着小方步,欲遮还羞地垂头转了两圈。
李勋然喊,“曾楼迦?”试探性的。
曾楼迦立刻抬头,眼睛里漾进幻紫染黑的颜色。
李勋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搡他一把,“你tm是不是有病啊,我还从没听说过,祸害人还带连环追杀的。”
“赵铳他怎么你了,你伤他那样儿,你居然还敢跑到外国来!!”
“你t....”
曾楼迦被他推一把,淡薄的身躯撞在石台的棱角,苍白失色的脸彻底晦暗无光,柔亮的眼睛急速枯竭殆尽。
张小严把飞机票强塞给他的时候,他已经猜测过无数种结局,其实曾楼迦是下午到的布里斯班,赵铳以前提过自家豪宅的具体位置。摸上门去后女佣说赵铳并不在家。
张小严逼不得已,才问了李勋然。
曾楼迦就坐着班车赶过来。
可真到了酒店门口,他又游移不定地原地转圈。
李勋然看他一副半死半活的姿态不像是装模作样,如果再推一把,整个人蹬腿就能躺地上死掉似的。
后悔自己不该动手,主要是太生气了,赵铳能挺过来真的算是奇迹,他不能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遭受任何毁灭性地打击。
“你滚,你现在就滚,”李勋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澳币,准备甩曾楼迦一脸。
张小严那张楚楚可怜的娃娃脸,突然就横杀进脑海深处,他那暴躁的心情倏然软化到自己都无法相信。
李勋然把靠在石台上久久不能站起的曾楼迦扯了一把,“你找铳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海岸线上,野生而巨大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如同交错的手臂探向天空,柠檬桉独特诱人的香氛与海水咸湿的味道互相勾勒,浅浅深深得沁人心脾。
赵铳沿着海水与沙滩的边沿,一直走个不停,不停。
每一次的落日都不曾辜负,总能托起明天的晨阳。
沙滩上堆着小簇的篝火,许多的外国男女手挽着手欢跳着,齐唱着祝福的歌曲,一对身穿结婚礼服的新人站在篝火的中央,脸上涟漪着幸福的波痕。
许是歌声太过优美,许是结婚的人笑脸太过光耀。
赵铳的眼睫毛瞬间就湿润着,粘连着墨眸眼眶,模糊到拔都拔不掉眼帘内的忧伤。
他拢起这双手,远远地朝人群喊着,“我艹你妈的百年好合,艹你妈的地久天长,我艹你妈世界上每一对情人全部有情人终成眷属。”
莫要心疼老子,随便折磨就好了。
赵铳凶狠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李勋然替他保存好的电话号码,冷冰冰到开门见山,“今晚能约一发吗?也可以多叫几个人来,三五个,男的女的我都可以。”
外国女孩子确实肉食性居多,赵铳的奢华套间里一个小时之内就找齐了三个漂亮的欧洲美女和两个澳大利亚本地的gay。
其中一个男孩子长得很阳光,暇白脸颊上的几点小雀斑都显得灵动可爱。
赵铳约来的女孩是个热情似火的美国留学生,周末来海边度假的,在海滩时就看上赵铳的奇好容貌和强壮体态。
几个人进了屋子后完全不是陌生的样子,关掉灯后,只留下昏暗不明的束灯,营造出暧昧缠绵的氛围,女孩子翻开冰箱取出酒,或是打开电视里的限.制级频道,肉.欲横斜的画面分外刺激气氛的生成。
美国的女生脱了外面的连衣裙,双臂缠在赵铳的肩头,她身上强烈的香水气息瞬间引起赵铳生理性地恶心。
再看床上的几人,已经扭曲成一股一股的,交叠在一起糜烂作渣。
他特别懊丧自己的昏头行为,居然发疯到叫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上演混战大戏。
赵铳冷漠推开女生的献吻,说需要去洗一下澡。
万分嫌弃眼前,又分外鄙视自己,带着极度复杂的感情走进浴室,反锁起门来。
不过五分钟的交叉,曾楼迦在李勋然的警告后,心情惴惴难安地站在门前。
他认识到不应该为了保护自己和小严,反而去伤害深爱自己的人。
他知错了。
如果赵铳能原谅他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原谅,他也会告诉赵铳。
其实,这世间能把两人分离的只有死亡,而从不是不爱。
曾楼迦的心情益发紧张透顶,连李勋然都骂他是个玩弄感情的混蛋,估计换成赵铳的话,他不一定真的会杀掉自己。
曾楼迦内心再三做了斗争,拼命敲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曾楼迦闭上眼睛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屋子里隐约传出来的吟哦声,刺激得他当即头晕目眩,面红耳赤。
开门的美女身上只裹着一条床单,曾楼迦经过很多情.事的熏陶,他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
继续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赵铳扶着额头,一直坐在马桶上思考着怎么能把人都赶出去,听见门开后有人迟迟交谈不离的噪音,不耐烦地吼一声,“谁啦,叫他滚!”
曾楼迦听出他的声音,那声音滚入红尘,掀起贯天盖地的风雷,把他虚弱的身躯彻底无情地摧毁。
他......赵铳.....赵铳真的不要他了吧。
曾楼迦眨眨眼睛,从食指上取下戒指,塞在美女的手中。
“还给他。”扭头就跑走了。
赵铳腰间系着浴巾,探出头来,特别不爽地质疑着,“谁啊!!”
长发美女耸耸肩表示不认识,说是个漂亮的亚洲男生,随便举起手指上的小猪戒指。
那戒指.....那戒指......
迦迦.....
该死!!这真是太扯了!!
赵铳一把夺走戒指,厉声如雷快要把房子炸掉般吼着,“他跑哪里去了,我是说,他往哪个方向跑掉了!!”
这真tm的该死极了!!
赵铳抵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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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千里送糟蹋
赵铳一路追西,从豪华酒店十八层狂追在一楼,只要拽住个会动的,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ZG男生!”“大约比我矮一头!”“长得很漂亮!!”
他的心里蓬乱如麻,掌心的戒指扎入皮肉,太多话,太多话都汇作一句话。
赵铳冲出酒店大门,使劲且漫无目的地喊了一嗓子,“曾楼迦,曾楼迦,你tm地给老子回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吗……啊!”
回声有奇效。
偌大的门前广场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似乎回头了一下,甩动乌黑的秀发小步地跑了起来。
God bless 他的5.0视力。
赵铳忽略腿部的隐痛,像冲出栅栏的赛狗,两条长腿轮起十足的马力,眨眼跑到真实能看清曾楼迦的距离。
曾楼迦确实回了头,但是更快地拦住一辆taxi。
赵铳及时地取下脚上的拖鞋,飙手斜飞出去。酒店拖鞋乘风破浪擦着曾楼迦的肩膀打在出租车的玻璃上。
他喊,“曾楼迦,老子的水晶鞋是不是跑你那边去了,帮老子穿一下!”
曾楼迦倍感羞辱至极,弯腰把拖鞋捡起来,笔直扔在了马路中央。“傻逼!”这是他最后对赵傲天倾诉的爱语,并盘算后续老死不相往来。
拉开车门,他催促,“机场,请快一点。”
有人像扔拖鞋一样把自己一同抛过来,掐住曾楼迦的细腰,双双跌坐在后排软垫上。
出租车剧烈地摇晃一下,险些发生侧翻事故。
“累死老子了,差点肠子都滑出来了。”赵铳探手勾住车门,他仅裹着一条浴巾,两条腿中间嗖嗖得往上窜风,搞得他好鸡冻啊。
“开开开!”赵铳坐定后命令着,“一直开,别停下。”
出租车司机用英文礼貌地问捂着头呲牙咧嘴的曾楼迦,“请问那个机场?”
赵铳了然,是嫌弃他没地方掏钱是吧?掏.枪啊他怕不怕啊!
曾楼迦被他的动势差点撞散架,恶语伤人着,“你tm滚下去!”
赵铳翻挑一眼,“凭什么!真小瞧我没地方掏钱是怎么的!”
曾楼迦骂,“你不要脸!”
赵铳眉眼高低,放纵出一些张狂的傲慢,“你没有心!”
两个人贴近身坐着,海风变得潮腻又黏人,曾楼迦好厌烦他那碰触过别人的身体,再来靠近自己,撑手使劲推开对方的胸膛,脸上掩饰不住的排斥。
“所以,就让我走掉好了。”你追出来做什么,去快活你的吧。
赵铳瞧他的反应分明标记着,我吃醋了快哄我不然不会好的恼怒,决心以欺负为主,煽风点火为辅助手段双面打压敌人的气焰。
“我们都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跑来打扰我的幸福生活,横跨北半球到南半球,穿越太平洋,坐一整天的飞机再转机,就是为了给我看你现在这张丑八怪的脸吗?”
曾楼迦恼羞成怒地咬紧嘴唇,他的眼神里蔓延出冰冷的余焰,令消瘦的胸膛在浅淡的白衬衫里起伏又落下。
“你赢了,赵铳。”缓和了情绪,他的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没有眼泪所以干巴巴的,很争气,“对不起,我就是千里来送糟蹋的,行吗?满意吗?”
哼哼。
赵铳冷然地勾起他的下颌,“那我还没开始糟蹋呢,你就想跑,这算什么诚意?”
曾楼迦整顿了一下凌乱的衬衫,对司机说,“师傅,就在这儿下车吧。”
司机把车靠边停下,正是黄金海岸最繁华的商业街,两旁高楼丛立,奢贵品牌的巨幅广告中,热辣香.艳的美人们矫首弄姿,光世界的中心无数种风格热曲立体环绕。
赵铳抖擞着没穿拖鞋的单脚,“很好,你看我衣不蔽体的英俊潇洒,故意在外国人面前丢我脸呢,是吧?”
曾楼迦说,“你找个墙角蹲一下,我给你买件衣服。”
“不行,”赵铳被来来往往的人盯着,主要那些蓝眼睛绿眼睛在自己的肌肉上摸来抹去,盯得他直发毛,“我要是让你走,你跑了怎么办?”
曾楼迦把书包取下来,让他反向背在胸前,遮住某些不能为外人所观的部位,自己去附近的supra廉价服饰连锁买了一件黑色半袖加花短裤。
赵铳捏了一下衣服的质材,再看看牌子,“有点配不上我的档次啊。”
曾楼迦嘀咕一句,“你就不配拥有怜悯。”
赵铳勉强套上便宜衣服,别说特别合身,迦迦居然知道他的尺码,为此他又高兴起来,心底骂自己天生抖M,五行缺贱。
“好吧,请你开始你的发言吧。”他焕然招起手,让曾楼迦先陈述反方观点。
曾楼迦想了一下,“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见。”赵铳的手故意立在耳畔,能从曾某人嘴里听见这三个字,确实难得。
“对不起啊。”曾楼迦瞪着他,声音提高几倍。
“本少爷还是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赵铳慵懒地坐在花池边,掏掏耳洞,“你对不起我什么,起码得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别人听在心里才会舒畅。”
全是曾楼迦预料之内的刻薄表现,心里仍旧有些难过,曾楼迦抑制住强烈地眼酸感。
颤抖地说出每一个字,“我亲爹死的早,妈妈带着我改嫁到张小严家的时候,我才三岁多一点。”
“那个男人刚开始对妈妈很好,可是生活久了才发现他有暴力倾向,而且在外面包养很多情妇。”
“在我五岁的时候,他才把张小严带回了家叫妈妈管养,我妈妈因为长年累月的家暴和丈夫的滥情,最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从此以后,我就和张小严一直相依为命。”
“迦迦......”赵铳坐直身躯,“你从不说这些。”
曾楼迦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打断,自行沉寂在苦痛的回忆中,“然后我再长大一点,有一天......有一天那个人说,我长得很漂亮,穿上女装的话......如果我不同意,张小严就惨了。”
“迦迦,别说了,”赵铳的神情严肃地骇人,虽然曾楼迦用寥寥数语勾勒自己悲惨的童年,但是汇入脑海的画面已然恐怖阴暗至极。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乖乖任他摆布?”曾楼迦对待他的紧张冷然一哂,“记得我们两个去开房的那晚吗?”
“回家的时候,他酒醉正在殴打小严,我上去跟他拼命,他扯开我的校服,发现脖子上有吻痕。”
“他说我天生就是一副贱人的样子,肯定学校里勾引了谁,就准备强.暴我......”
“迦迦,别说了好吗?”赵铳看不见自己的脸,若能看见的话,一定是副想要鲨人的凶残表情。
曾楼迦充耳不闻,继续说着,“当他真碰触我的身体以后,又觉得特别恶心,一边骂我是会勾引男人的脏婊.子,一边想勒死我,幸亏小严拿着重器狠狠地从后面砸晕了他。”
“那个绝望又害怕的夜晚,我带着张小严从家里逃了出来,去你家求帮助的时候,遇见了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