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摇摇头,说道:“上车吧,我们不坐高铁。”
云泽也不再坚持,把行李拿到后车厢放好,便招呼林西则一起上了车。
林西则乖乖坐进副驾驶座,没敢去后排当电灯泡,只是他心中不免疑惑,不坐高铁的话,难道坐飞机吗?
等到了机场,他才发现的确是坐飞机,区别只在于这是私人飞机。
上了飞机之后,他也识趣地去前排坐着,把后面的空间留给了云泽和盛夏。
视线升高,飞机缓缓起飞。
云泽看向盛夏,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在男人皱眉瞪过来时,轻声问:“还酸吗?”
盛夏淡淡收回视线,低声道:“昨晚折腾得那么狠,是想让我起不来,你好跑路是吧?”
“没有跑路。”云泽认真道,他留了纸条,明年开春就回来了。
“以为很久就见不到你了,所以忍不住想多要几次。”
青年的眼睛乌溜溜的,一脸纯良,说出的话却让盛夏有些脸热。
他长指微微松了松领口,轻嗯了一声,让云泽坐好,然后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先眯一会,到了再叫我。”
“好。”
盛夏闭上眼睛,听着青年强有力的心跳声,缓缓进入梦乡。
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明天大结局!
第110章
当天晚上, 林西则和云泽他们便到了罗城。
罗城说是城, 其实只是个小镇, 以前经济落后, 还是有名的贫困山区, 后来开发了旅游景点,人们的生活才逐渐好转。
“走山路不安全,我们明早再进山。”
到了罗城之后, 云泽明显就熟络了起来, 他本来准备往林子里走,想到什么, 看了看盛夏和林西则两人,最后脚步一转,往镇上的旅馆走去。
罗城虽然得到了开发, 但现代设施不多,有种古城镇的感觉,也算是这里的特色。
他们入住的时候,听老板娘说晚上有篝火大会,吃过晚饭, 云泽便和盛夏一起出去了。
林西则也没去凑热闹。
他买了瓶啤酒,然后爬到屋顶上。
这里的天比大城市里要清澈许多,能看到天上闪耀的星辰。
他吹着风, 喝了口啤酒,心里又不自觉想起盛冬。
他在医院还好吗?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在看着同一片夜空。
明明说着不要那么轻易地原谅他, 才分开一天,却又开始想他了。
如果知道他不告而别,他大概会气疯了吧。
林西则幽幽地想着,一口口喝着啤酒,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明明说着不要想他,却总在回过神来时,发现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了。
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他骗他,确实很混蛋,但自己也把他打进医院了,算扯平了吧。
可是现在回去吗?
先不说师兄那里不好交代,指不定纪时越还有什么瞒着他的呢,如果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了他,他又继续欺瞒他怎么办?
还是要给他一点教训!
林西则用力点了点头,再次灌了口啤酒,然后躺在屋顶上看着星空发呆。
“可是……我好想他啊……”
少年喃喃地说着。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天空下,时越也在看着窗外的夜色。
京城的夜空灰蒙蒙的,看不到星子。
他低头摩挲着手机,神色黯然。
小将军今天没有来看他,甚至连打个电话发个讯息也没有……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云泽早早就起床了。
他叫醒另外两人,洗漱吃饭后,他们一起出发进了山里。
山路崎岖,随着深入,越来越难走。
“师兄,你们一直都生活在山里吗?”看着沿途秀丽的风景,林西则忍不住问。
“偶尔会下山,到小镇买点盐之类的生活用品。”
云泽背着盛夏,手里还提着行李,看上去轻轻松松,连半点汗也没流。
倒是盛夏有些脸热。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集团总裁,本来体力就比不过,更别说前晚被云泽折腾得那么狠,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走了一段山路,他就有些顶不住了,结果云泽就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趴在青年结实的背上,虽然难免尴尬,但不得不说,心里却莫名有种安心感。
“那为什么不搬到镇上去住呢?”林西则继续问道。
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便利,现在让他回到古代的话,他恐怕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师父说,外头的繁华容易迷人眼睛,这样不利于修炼。”云泽道,“若要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就要静得下心,吃得下苦头。”
林西则点点头,云泽这翻话,倒是让他有些警醒。
确实,这一年他都在为原主的事业忙碌,除了晚上坚持跑步锻炼外,武功已经落下不少。
或许这次回青乌门,他可以定下心来,专注于修炼了。
山路在一段陡峭之后,逐渐变缓。
林西则以为是修建在悬崖峭壁上的房子,却不想是在一片峡谷之中,几座竹子搭建的高脚屋立在溪边。
听云泽说,那小溪是山泉水汇聚而成,格外甘甜。
不远处有一片竹林,远远传来男人豪迈的歌声,云泽带着他们过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背着竹筐的一男一女从竹林里走出来,竹筐里的冬笋满满的,露出头来。
其中的男人看到他们,扭头对身旁的女人说道:“我就说今天有贵客临门,云娘你看,是不是?”
女人白了他一眼,乐呵呵地朝他们走过来。
“师父!师娘!”云泽喊道。
女人立刻迎上去,抓着他关切地上下打量,嘘寒问暖了几句,又把目光看向林西则和盛夏。
林西则怔怔望着她,又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云泽的师父,确实就是他上一世的掌门师叔,而师娘……竟跟他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莫名有种他爹被绿了的感觉……
林西则一脸恍惚,在云泽介绍过他们之后,他讷讷地行了礼,然后跟着进了竹屋里。
云泽提过的师妹没在,听师娘说起,她也下山历练去了——
这是青乌门的传统,弟子到了一定岁数,就要下山入世,只是有些去了就没再回来,到了这一代,也就只剩师父师娘二人。
对于云泽代师收徒这事,云师父没说什么,仔细看过林西则的根骨之后,也对他非常满意。
林西则和盛夏就在这峡谷里住了下来。
白天,他跟着师父师兄练功,晚上累成狗,几乎倒床就睡,也没功夫想东想西了。
至于盛夏,除了开始的几天,他倒是很快适应下来,他当做是来度假的,儿时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没多久就适应了这样平静的隐居生活。
说实话,等静下心来之后,他感觉这样的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他发现云泽的师父还是挺有头脑的,虽然隐居在山里,却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
他会把一些画面拍下来,带到小镇上,让人帮忙剪辑发到网上去,以此赚取生活费,偶尔还卖些特产,跟他想象的世外高人有点出入。
这山里信号不好,网速仿佛倒退到了2G时代。
盛夏没什么耐心,过了一开始的手机综合征之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当起摄像师,把每天生活的一些画面录下来。
林西则也似乎彻底遗忘了外面的生活。
直到半个月后,师父师娘带着自家酿好的桂花酒,领着他们三个人,来到竹林后面的一棵桂花树下。
十二月底,桂花早已凋谢,倒是桂树常青,依然郁郁葱葱。
青青桂树下,是一座墓碑。
白色大理石铸成的碑石,经过岁月雕琢,表面平滑无字,也不知是被风霜抹平了痕迹,还是从一开始,它就是一块无字碑。
师父在墓碑前跪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然后从师娘手中接过酒,恭敬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
然后他起身,点了三根香,让林西则跪下行礼。
“这是我们青乌门的祖先。”
看着林西则跪下,师父说道,“年代已经不可考,也无从知道是哪一代掌门,你只要知道,墓主人是我们的老祖宗。”
“以后你若收徒,也要带徒弟来拜过老祖宗,这才算正式入我青乌门下。”
林西则上香后,又郑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应道:“是,弟子明白!”
为了表示对先人的尊重,盛夏早就把摄像机收了起来。
随后,云泽也在墓前跪下,还拉了盛夏一起。
师父张口想要说话,却被师娘阻止了。他一头雾水,但被媳妇一瞪,就把疑惑都压下去了,等着晚上回去再问。
拜师礼不算久。
师娘将酒坛重新封起,埋在了桂花树下,说是要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来挖。
等最后离开,林西则忍不住回头。
桂花树下,墓碑遥遥立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缝隙透下来,光影斑驳,像亘古就存在的一样,又似乎会一直存在下去。
前头的云泽喊了他一声。
“来了。”
林西则收回视线,快步跟了上去,一起回了竹屋。
回去之后,师父就和云泽一起下山。
第一场雪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赶着大雪封山前,下山去采买,未来一整个冬天,他们都要住在山上。
林西则一个人做完今日的训练,便回屋里躺下了,准备午休。
他感觉自己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闲下来,他望着屋顶,属于某人的身影,充斥在他的脑海,思念如潮水般汹涌。
他们都快半个月没见了……
林西则侧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林西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中,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的百姓,他们的衣着打扮,乃至说话的口音,以及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在提醒着他——
这里是大魏,是他从小长大的皇城!
什么情况?
他又穿回来了?
林西则心跳扑通作响,勉强静下心听外面的人说话,仔细听了一会,他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此时,应该是他死后的第三年。
林家军刚刚凯旋而归,百姓们夹道欢迎,热烈讨论林家军此战的功绩。
“三年了!林小将军的仇终于报了!走走走,我等去春日楼喝个一醉方休!”
“哈哈哈哈——听说公子越把匈奴王的头都给砍了,今日要敬献给圣人……”
“这回草原那边元气大伤,至少可保我大魏十年边境安稳了!”
“何止是十年,至少二十年!”
“……”
是了,按照平行世界的史料记载,纪时越在他死后弃文从武,带领林家军抗击匈奴,于三年后取得大捷,砍下了匈奴王的头颅。
林西则心中生出几分复杂来。
等等,那他现在是……
“公公,到地方了。”林西则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公公?他竟然穿越成了一个太监?
林西则脸色一白,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果然穿着太监服。
这……
“嗯。”
忽然,他发现自己动了起来,身体并不受他的控制。
他就像扯线木偶一样,端起身旁的一壶酒,慢腾腾地下了车。
“确定就在里头?”他对身旁侍卫模样的人问道,声音尖细。
“探子回报,纪时越确实来了这里。”
“好。”
林西则就这么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往前方的林子而去,忽然,他顿住了脚。
有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他极目远眺,依稀能看到一座墓,墓前一人席地而坐,一人站在他身后。
“纪时越,你走吧,忘了我大哥,忘了京城的一切,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你的地方。”
是他二弟!
林西则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那席地而坐的身影,他定定地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情根深种,如何才能忘得掉?”
他听到男子沙哑的声音,没了记忆里的意气风发,淡淡的,像一缕风那样轻,落在人心里,却让人莫名的鼻头一酸。
等林西则回过神的时候,林子深处只剩下纪时越一人,他二弟已经离开了。
纪时越发现了藏在林子里的小公公。
“圣人让奴才来给公子送酒。”小公公端着酒,缓缓来到纪时越身侧。
林西则深深望着纪时越。
他从未见过他这般落魄邋遢的样子,头发只用玉簪松松地别起,发丝凌乱,胡子冒出青青的头,从鼻子底下延伸到下巴。
纪时越抬眸,看了他一眼。
“圣人派你来送酒,倒是有心了。”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他伸手,小公公便矮下身,方便他接过托盘上的酒。
纪时越道了声谢,开了酒壶,仰头喝下一口。
“这酒不错。”他赞了一句,又看向墓碑,“他肯定爱喝。”
喝了酒的他,眉目间尽带风流,却比记忆里多了沧桑。
林西则咬住了唇,嘴唇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发现他竟能控制住这句身体了。
看着男人眼尾下的泪痣,他红着眼睛说道:“我听人说过,眼角下面有痣的人,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和他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