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了抠手机的金属边框,江明月打字:【我也想你。】
他心里还在想怎么跟越仲山说这学期想隔三差五回宿舍住几天的事,所以就狗腿了点,但两个人最近比较和谐,除了床上的意见不太统一以外,江明月自认为还有点甜蜜,所以也没觉得太奇怪。
看越仲山不再回复,自己也收了手机,窗帘一拉,睡了,不知道越仲山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嘴角平直,表情冷淡,只是隔一会儿低头看一眼手里握着的手机。
平心而论,频率并不算高。
但越仲廉坐在边上,没多久,就吩咐司机“开快点”。
越仲山瞥他一眼,越仲廉道:“嫂子真粘人。”
这话他以前说过,越仲山与江明月刚结婚的时候,在电梯里看见两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不过越仲山没像那时候一样“嗯”,而是说:“有事求我。”
越仲廉道:“那你高兴什么。”
越仲山道:“求我也得他愿意。他怎么不给你发想你。”
越仲廉不经意间知道了嫂子是怎么粘人的,原来就是个“想你”,想不通越仲山怎么跟收了八百吨彩虹屁一样,没话讲了。
反而越仲山好像被自己的假设弄得不太高兴,很快又说:“他是不会给你发的。”
越仲廉只好说:“我知道,我不配。”
他低下头掏手机,但又被越仲山瞥了一眼,好像知道他要给江明月发消息,越仲廉脸上笑呵呵,原样把手机推了回去,
没法嘲笑江明月蹩脚的“想你”了。
越仲山今天事情多,越仲廉只跟他同行一站,后面还要分开。
本来回不去,现在就算赶,估计也要后半夜才能到家,这也是他昨晚用来要“补偿”的理由。
江明月补了一觉,精神上满血复活,肉.体上恢复七成,下午回学校打篮球,候补多,大家都轮流来,他刚好没打多久。
不防备越仲山半夜回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江明月被半干的头发蹭着侧脸的动静弄醒,越仲山原本在胡乱亲他肩膀和脖子,见他醒了,就凑上去接吻。
江明月的反应慢吞吞,嘴巴也不设防,被两根手指捏住脸蛋就撅起嘴巴,让越仲山伸了舌头进去。
两个人一开始是面对面侧躺的姿势,江明月的嘴唇很软,里面还有点甜味,可能是新换的牙膏的味道,越仲山一直亲着,没松开他,推着他肩膀让他平躺,然后翻身压了上去。
江明月被亲得脸很热,如果灯开着,应该能看到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红。
可越仲山看不见,只能用手去碰,肌骨温热,细皮嫩肉,没几下,他额上就渗出细汗,俊脸板着,像江明月欠了他多少钱。
江明月被亲懵了,好一会儿,只知道“嗯嗯”地哼哼,随便折腾,倒显得乖得要命。
第43章
江明月找了越仲山不忙的一天对他提了想回宿舍住的事, 然后得到了想都不想的拒绝。
越仲山身上那种积年累月而来的上位者的掌控欲从来都明显, 江明月从前不吃这一套, 是因为本性不是怕事的人。
可现在他了解越仲山,对方垂一垂眼,他能看出是心里有委屈, 咬着牙不言语,除了心虚, 就是对他的做法压根不理解。
今天江明月主动约他出来吃饭, 定在金贸中心楼上新开的法餐厅。江明月先到, 说好越仲山随后下班直接过来。
但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出门时那一套商务正装,换了身铁灰色的偏修身的西服, 皮鞋也换了一双,显年轻的深棕色,色调偏黄。
外面搭一件垂坠感很好的薄羊毛大衣,进餐厅时脱了, 被服务生拿去挂好, 走近了看, 头脸清爽, 头发整齐地拢起,上面的发胶新鲜, 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漆黑的眉眼, 不像下班,像要去抢婚,是打扮过一番。
越仲山跟着服务生走到桌边, 先不急着坐,一手按住江明月肩膀,轻轻往下压,没让他起身,而后在收回手的时候,用指尖勾了把江明月的下巴。
江明月已经点好一部分,他拿过菜单随便加了两个菜,稍一停顿,就顺便开了瓶酒。
可能那酒被开的频率不高,服务生虽然因为看他做派没有莽莽撞撞地开口就报价,但也重复了一遍酒的名字和年份,意思是向越仲山确认。
越仲山正在调整坐姿,上身朝后靠,两眼只瞧江明月,嘴角勾着抹不明显的笑,一派闲散又得意的势头,闻言也没有不耐烦,一边掏了钱包出来,随手抽出张卡放在桌边:“就这个,先刷卡也行。”
服务生当然不会拿,说了两句抱歉,拿着点好的单退走了。
没多久,又有个自称经理的人过来,再对两人道歉,说餐厅刚开始营业,服务生还不太熟练,为表歉意,刚才后加的几个菜都当餐厅送的。
这回越仲山就懒得再应付了,一手搁在桌上,食指轻点桌面,像没听见。
江明月知道越仲山倒不是故意晾他,好在那经理脸上也没露出多少不自在,又冲江明月笑,江明月早就说了没事,让他走了。
“你挑的好地方。”越仲山垂眼戳杯里的纸花,一本正经地促狭。
江明月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还撇嘴:“正常人这个点吃饭,还不招待人,谁开那种酒。”
“我啊。”越仲山眉眼舒展,不似平常慑人的阴沉,反显疏朗,“招待老婆。”
他想握江明月的手,被躲开了,还得了句警告:“别乱说。”
越仲山占口头便宜向来就像打游击.战,见好就收,真不说了。
江明月丢开这话,嘴里说:“那酒配鹅肝不好,该给你点一桌蜗牛。”
“开来装逼。”越仲山说,“没认真想喝。”
“待会儿还开车,带你绕一圈再回家,十五号高速通了,老五说有二十多公里长的一段儿直道。”
老五是越仲廉,江明月也是最近才慢慢知道,越仲山前几年骚包,竟然还有过飙车的爱好,不过都在安全线内,玩一次动静都不小,封路是常规操作。
这几年几乎没有了,他们俩过的安生点以后,经常自己开车接送江明月倒是真的。
桌上除了他们再没别人,江明月没问他装逼给谁看,因为越仲山会说“给你看”,还会问他帅不帅。
越仲山过了年二十九,除了大多数看着心情不好很不好惹之外,其实有时还会有点中二病,对着江明月无条件触发,主要还挺坦率,很多时候就让人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江明月见他心情不错,原本在犹豫什么时候开口的话,索性直说了,没想到换来一个即刻变脸的表演。
“不行。”越仲山凝眉时目光锋利,看向江明月时一点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没必要。”
“你们要聚餐,要团建,白天出门,都可以,可晚上得回家。”他见江明月不说话,面上更恼,但好歹知道压了点语气,“住回宿舍,晚上灯一关不就是睡觉?”他又说了一遍,“没必要。”
江明月道:“那在家不也是睡觉。”
越仲山道:“也不光是睡觉。”
江明月猛得抬眼看他,越仲山面色如常,那点不高兴还在脸上挂着,见江明月瞪着眼脸红,语气才稍退让一些:“你跟别人住一起,留我一个人在家?”
江明月重申自己的要求:“不是天天回去。我的朋友不多,室友就算最亲的同学,他们三个早都已经签了工作,两个不在海城,今年夏天毕业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说的是偶尔回去一两次。”
越仲山不知道对哪句话不满意,皱了皱眉,但像是听进了他的话,先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拆那朵餐巾折的纸花,可随即就又问:“那是一次,还是两次。”
江明月又沮丧起来。
越仲山人精一样,知道如果真是“一两次”,江明月不会这么正式跟他提。
江明月说的也确实不是字面意思上的一两次。
眼看这事没谈拢,江明月在无意识间吃东西不是很积极,越仲山很快就说:“原来叫我出来不是约会,是要分居。”
他打扮一番神采飞扬地来,江明月哪能真因为这个就摆脸色,见他虽然带着气,但也确实失落,所以低头塞了两口,说:“回家再理论。”
越仲山嘴上应一声好,一条长腿就在桌子下面插.进他两腿间,膝盖时不时碰着江明月的大腿。
江明月要退,又被他用两条腿牢牢夹住。
江明月瞪他,他好整以暇地看回来。
那朵纸花被拆开以后又复原,越仲山把它送到江明月眼底下。
上头送花,下头蹭腿,他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做这些龌龊下流的动作,让江明月的一顿鸿门宴吃得坐立不安,一无所获,落败而逃。
车停在地下三层,四处无人,两个人倚着车门接吻。
刚开始只是浅浅一碰,但越仲山就有个粘上就撒不开手的毛病,不退开,反而越吻越深,把江明月牢牢压制,大手里卡着一把细腰。
江明月的腿根硌着后视镜,含糊说了声疼,就被越仲山捞起大腿,提在腰上。
只是接吻,架势却像要做全套。
分开时,两个人都不算体面。
江明月的衬衣下摆被扯出一截,领口也乱了,嘴唇鲜红,润着水光,但跟越仲山比起来,又好了太多。
他坐在驾驶座,江明月坐副驾,怀里抱着他的大衣,面朝外趴在玻璃降到底的车窗上。
等了好一会儿,回过头时,看他仍脸色铁青,西服裤里一团隆起十分明显,是还没平息,一时间不知道好笑还是尴尬。
四目相对,越仲山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憋得烦躁,伸手在江明月脸上狠掐一把,留下红红的指印,凑过去含住红嘴唇嘬一口,先低声咬出一句“满车都是你的味儿”,然后又把江明月的话还回去:“回家再理论。”
不过他话虽然说得狠,但也并没有显出一副猴急的样子。
江明月见他在城郊分叉口上了左转道,就知道他还记得要带自己上十五号高速的话。
海城没有海,只有一条河,多的是山。
接近边界时,就开始有大转弯的路,即便是高速,这么长一条直道也少见。
越仲山今天从公司出来,开了那辆公务常用的大奔,没多久,速度稳稳地升上去,规规矩矩地贴着一百二十迈的边儿。
晚饭吃得不紧不慢,此刻时间接近七点钟,高速路两排的灯大开,放眼望去,一马平川,与海城固有的风格丝毫不像。
车速快,即使车窗紧闭,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越仲山打开大灯,开始过隧道。
一条隧道走了将近五分钟,仿佛长得没有尽头,隧道顶上的照明灯的光亮得刺眼,拥挤的警示标志钻进人眼睛。
越仲山没有犯他的中二病再问江明月帅不帅。
反而江明月坐他的车,让他比平时更在意十分,很专注地盯着路况,连一次扭头或转眼也没有。
那态度认真,谁也不知竟只是一次兜风。
这条路长,又没那么长。
越仲山在要出海城的口下了高速,除了走错路的车,这么走的原本就不多,路又是新的,所以马路上很宽敞。
车速降得平稳,但时间长了,一下子还不适应,江明月松了松安全带。
“怎么样。”
“挺好的。”江明月捧场,“我相信你会甩尾了。”
越仲山绷着的嘴角动了动,但不太明显。
这一通风风火火,开车的人不累,坐车的人累了。
江明月往前趴在挡风玻璃下面,胳膊挤着脸蛋上的软肉,扭头看越仲山:“回家么?”
“嗯。”
江明月看一眼路,过了会儿,看出他是要走海城大桥,随口道:“绕路了吧。”
越仲山道:“灯开了,去看看。”
江明月不是没见过,但也不反对,只继续趴着,等回家。
绕路绕了好一会儿,车才上了海城大桥。
近百米的三角高架上,从上到西斜着呈平行拉了数不清的钢筋绳索,上面绕着彩灯,每逢夜晚,便开始闪烁,算海城的一处地标性建筑。
高架太高,所以显得那些彩灯像是天上的星星,成片的灯光汇聚在一起,就不再微弱,映照着粼粼的河水,蜿蜒流淌。
江明月作为一个海城土著居民,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但没有一次,他发现海城大桥是这样的。
归家的车在繁星下穿过大桥,脚底下又是一片天,又是一汪星。
江明月朝车窗外看,一会儿又转回来,对上下了高速以后放松了很多的越仲山的眼神,眼睛弯弯地笑。
越仲山又伸手过去,碰上他的脸,这次没有掐,几乎算是柔情蜜意地摸了摸,出口的话却不很客气:“怎么泡妞的路数在你身上全管用?”
江明月:“。”
越仲山:“直男?”
江明月不说话,也不看了,越仲山还说:“以前就打算这么泡你。”
过了年,就是四年前。
那天越仲山去高考的庆功会上找江明月,开一辆宽敞的大奔,捧了一捧花。
计划是顺利的话,先送花,然后单独请江明月吃一餐晚饭,最后到约会圣地海城大桥看灯、告白。
一切加速都会刺激肾上腺素与费洛蒙的飙升,使人心跳加快、心动发生。
这套路几乎每一对海城恋爱中的男女都经历过,但越仲山准备了很久,连上菜的时间间隔也算好,吃完饭到达海城大桥,亮灯无缝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