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了?”廖纪扭过头来问。
陆厌低低“嗯”了一声。
廖纪欲言又止了一次,第二遍才说出口:“我是真没想过,竟然是你和他在一起。”
怀里的人睡的很踏实,陆厌就抬眸望过去,表示自己有空听廖纪说话。
“林肆就还是个小孩儿,脾气也和小孩儿差不多,”廖纪说,“我一直都不太看好他和你在一起,倒也不是因为陆绍明那些事,主要是你们脑子想的东西不一样。”
“你可能觉得我没资格和你说这种话,但我一直想以林肆哥哥或者朋友的身份和你谈一次,”廖纪清了清嗓子,“林肆看上去娇气,但其实是个能吃苦还很老实的人,他只有和他觉得亲密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性格来,倒也不是说他人前人后不一样,他是被压久了。”
“盛世的星探在他十二岁时候就把他带进公司,逼着这样那样学了一堆东西,后来好不容易冒了头,有点名气了,又因为腺体手术的事情被冷藏,林肆的那份合同你可能没见过,他们那些小时候就招进来做练习生的孩子,都是签独一份的八年合同,基本是把能剥削的东西都剥削光了,违约了还要付天价违约金,到后来他不想做Alpha都不行。何况娱乐圈就是这样,在镜头前久了,谁都不敢做自己,所以也别怪他在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套,人总得要学会保护自己。”
大约是廖纪一口气说太多话,林肆有点儿燥,在陆厌怀里动了动。
廖纪便等他安静了才开口:“那时候林肆主治医生说,手术虽然没有摘除林肆的腺体,但毕竟是划开血肉,多少会影响腺体发育,严重了还可能导致腺体无觉,我很怕他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所以一直管着他,刻意避免他接触生理知识,更不让他接触任何跟性有关的东西,”廖纪轻叹了口气,“林肆是个说话会听的孩子,规定了一个月吃一次甜点,就算每天求着要,都不会自己偷偷吃,所以慢慢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感情那方面也不太敏感,今天徐向阳的事,多多少少让你不太高兴,但在林肆的认知范围里,已经做到最好了,你不要太怪他。我没有小孩,也不知道这么管对了没有,但至少他的腺体一步步都有在往好的地方发育,就姑且算是成功了吧。”
“谢谢。”陆厌说。
廖纪不屑地嗤了嗤鼻子:“我和林肆的关系,还不到听你帮他说谢的地步。”
陆厌没有因为廖纪的话生气,只是目光照常望过去。
“你也看得出来,林肆很依赖你,”廖纪说,“但如果你只是觉得他长得好或者性格好玩,没有要认真走下去的意思,希望你趁现在就放过林肆,他不是陪你调情或者给你做玩具的那种人。”
“我向他求婚了,但是他没有同意。”陆厌说。
本来还准备放几句狠话的廖纪硬生生被卡住喉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陆厌。
“他没有结婚的意识,”陆厌揉揉林肆的后脑勺,“考虑的还只是自己的身份不能结婚,心里觉得结婚了就没有恋爱的快乐,想着没尝够恋爱的甜头,不肯结婚。”
“他这么思考有什么问题吗?你才离谱吧,才在一起几天,你就跟他求婚?”廖纪觉得匪夷所思,“是你疯了还是我落后时代了?婚都是随便能结的?”
陆厌沉默着没说话,他的心事倒是不必让廖纪知道。
“我会照顾好他,你明白这一点就好。”陆厌说。
廖纪似信非信,狐疑了半晌,还是放出狠话:“你要是辜负了林肆,我同归于尽都会害死你。”
陆厌没有被廖纪的“同归于尽”吓到,却也没有很多耐心再和廖纪说一些表明真心的话,他往下低了低头,听林肆轻缓平稳的呼吸声,等他的小朋友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4崽很努力在成长,给点机会妈妈们QAQ
第71章
林肆是在一个急刹时候醒来的。
睡了一路, 林肆也不困了,在陆厌颈窝里打完哈欠, 又让廖纪给自己拿水喝。
“少爷,您是会享受啊,”廖纪说,“人肉坐垫给你靠着, 奴才给你端茶倒水伺候着,就是可惜, 这保姆车把你委屈了。”
林肆笑着咧开嘴:“你干嘛呢,我一睡醒就怼我。”
“我不该上这个车, ”廖纪说,“知道什么叫把骗狗进来杀吗?”
“不知道, 是什么新的梗吗?”林肆问,“我最近有点忙,都没机会上网了。”
廖纪:“……不用了, 你记得你没良心就行。”
林·莫得感情·从不手软·重拳出击·狗粮派发者·肆给他对象揉了揉肩:“我又没有压到你?”
“没有。”陆厌说。
林肆正想接着讲, 廖纪就打断了:“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我问陆总个事。”
“什么事?”林肆问。
“你今天晚上不是让我告诉你秦宵的事吗?”廖纪越过林肆的脸, 望向陆厌, “和你有关吗?”
陆厌没摇头, 默认了这件事。
“什么有关?”林肆转了一百八十度, “和陆厌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确定我的消息准确,前段时间是有听说秦宵被封杀了,”廖纪皱着眉, “但原因很模糊,今天看到他来路演,我还以为我拿的是假消息。”
林肆和廖纪一起看向陆厌。
“我正好和郑浩在一个饭局上。”陆厌简短地解释了。
廖纪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佩服道:“真是人狠话不多。”
“你说给刘慎岩的Alpha听了是吗?”林肆阐述道,“他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找人把秦宵封杀了?”
陆厌:“大约是吧。”
廖纪沉着心看陆厌,如果不琢磨这件事,他都忘了陆厌行事从来都是这么雷霆手段,不留情面的,他也明白,陆厌愿意好脾气地听他说话,接受他的威胁和警告,只是因为林肆。
他又瞥了眼林肆,没骨气的小崽子听到陆厌为自己出头,这会儿得了什么便宜似的,扑在人家身上又蹭又扒拉的。
廖纪没眼看,叹了口气扭回头去。
半个小时那些话确实都是白费口舌了,按照林肆这个状态,陆厌揉捏他不要太简单,根本不用背地里做什么事,勾勾手就能把林肆吃的死死的,何况以陆厌的性格和地位,真只是想养着林肆玩,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从恋爱一步步走起。
心中的石头落地,廖纪终于泰然接受了林肆和陆厌的恋情,不再纠结。
他们中途改道,换了一家偏远些的酒店,路上几次观察,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安心地下车,陆厌先走,林肆和廖纪等了十分钟,才装模作样地下车。
廖纪和林肆在电梯里分手:“十九楼,999,你要是敢走错进别人的房间,我一定打死你。”
林肆比了个OK,将鸭舌帽往下扯了扯,熟练地低头靠在电梯角落里,只是衣角被他捏了好几次,脚尖也没节拍地在地上接连踩着。
“999……”林肆一个个往前走,到999的时候,赶紧按了门铃,只一个反应时间,门就开了,林肆被手臂拉进去。
他带着行李箱趔趄了一下,下一秒鼻尖就漫上熟悉的味道,林肆顺着陆厌的手臂攀过去,要亲到他嘴唇的时候,被陆厌按着肩膀抓远了一些。
“嗯?”他站稳了,笑意盈盈,“怎么啦?”
陆厌目光在他脸上停了许久,才松开手问:“还困吗?”
“不困啦,一点都不想睡,”林肆把行李箱放倒,“本来准备回家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说着,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永生花的水晶球:“前几天粉丝送了我一个,我觉得好看,就也买了一个。”他举起来,转了转里面的小碎钻,“你喜不喜欢?”
陆厌从他手里接过,修长指节空抓着水晶球,中指带着转了十五度角左右,不知道出神着看什么。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林肆丢了拖鞋,跳到床尾,“好像不太开心。”
陆厌用手摸了摸他眼尾晕开的一点眼影,没正面回答,只说:“去洗个澡吧。”
林肆才想起来,脸上还带着妆,他从床上跳下来。
准备去浴室之前,他又噌一下跑到陆厌跟前,很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没有吓到陆厌,林肆恶作剧失败,反而笑了两下,拉他的手:“你陪我卸妆吧,我想和你说话。”
“回来再说。”
从进房间开始,陆厌就没让林肆如意,就算林肆再兴奋得冒火现在也被陆厌浇了大半,他失望地耷拉下嘴角,蔫头巴脑问:“你怎么好像不想理我。”
“一会儿出来说。”陆厌主动牵回了他的手,带他到行李箱边上,拨了几次,找到林肆惯穿的那套破睡衣,又从他内裤袋里翻:“穿哪条?”
没有比林肆再好哄的人,他佝着腰,从陆厌宽大的手掌上挑着:“要穿那条白色黑边边的。”
陆厌将衣服都叠好给他:“去吧。”
等到林肆洗完澡,跑出来准备要和陆厌聊一百块钱的天,陆厌却又只给他吹完头发,就接他的班去洗澡了。
林肆一个人坐在床上,感觉哪哪都不对,他想了一会儿,给出两种可能。
第一,陆厌可能真的吃醋了。
第二,陆厌看他的电影看自闭了。
还没从两个选项里给出答案,陆厌就出来了,林肆爬起来,主动请缨要给陆厌吹头发。
“怕头发被你烧了。”陆厌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自己给自己吹了半干,就放下了。
林肆靠在他背上,下巴往前伸了伸,蹭到他耳朵边,趴了一会儿,这个角度,视线正好落在沙发上搭着的黑色外套,他想了想:“今天我和廖纪还讨论说,你绝对不可能穿这种衣服。”
“为什么?”陆厌问。
“因为以前见你,你都穿西装衬衫,穿深色,”林肆指了指,“就那个链子,我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你身上。”
陆厌喉结滚了滚:“穿这种不是会显得年轻一点?”
“那倒是,比你平时穿西装看上去年轻一点,”林肆一想,“不对啊,你本来就才二十四岁,干嘛还要穿衣服显年轻。”
陆厌坐到床上,和林肆隔着一个人的空隙:“你喜欢哪一种?”
林肆自觉往前倒,上半身向陆厌倾斜:“哪样都好,工作的时候穿西装好帅,平时穿这样也好帅,我都喜欢。”
他又轻易地说喜欢。
陆厌沉了眸子,开口:“林肆,我今天不高兴。”
脑子里正筛选适合陆厌穿衣风格品牌的林肆目光一转,落进陆厌眸子里。
他的手伸直了撑着被子,像只兔子一样,嘴唇糯糯动了动,语气带着委屈:“我感觉到了,你都不理我。”
“你知道为什么吗?”陆厌问他。
林肆把那两个猜想都说出来:“你吃醋了,不然就是你不喜欢我的电影。”
“前者。”陆厌帮他选了答案。
林肆又往前倾,鼻子都要凑到陆厌唇边,被陆厌按着额头推回去坐好。
“可是我已经拒绝向阳哥了。”林肆不甘心地爬过去,“为什么生我的气?”
陆厌再一次把他按回去,将这场对话变得正式又严肃,好像在开什么几千万项目的会议。
“你当时以为邓恬喜欢我,心里开心吗?”陆厌问。
林肆被陆厌推的生气,嘟囔着回答:“他都差点让你用车撞了。”
“打那通电话之前,你介意他吗?”陆厌问。
林肆垂下头,想起自己那次在陆绍明病房前没来由地问护工,邓恬去哪里了。
“一点点吧,可能,”林肆用两根食指比了半米距离,“这么多的介意。”
“徐向阳说喜欢你,我也很介意。”陆厌说,“但我更介意的是,你说你也喜欢他。”
林肆抬头,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好好解释了,他认真道:“我说了啊,我跟他讲了我喜欢他不是那种谈恋爱的喜欢,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你的,你怎么能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陆厌说,“可是为什么明知道对方喜欢你,还要对他说‘我也喜欢你’这种话。”
林肆被他问的结巴:“我,我是喜欢他啊,为什么要撒谎。”
“我秘书室里有一个能力很强的Omega,性格很好,能力很强,有的时候比段洋都要细心,”陆厌照着他的话说回去,“我工作上也很喜欢他。”
本来还有些激动的林肆一下就愣住了,倔强地抢话:“你骗人。”
陆厌没有否认,也没有过去抱眉头都皱成小波浪的林肆。
“徐向阳说喜欢你,说明他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回过来说你也喜欢他,却说不是想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对他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陆厌说,“失之交臂比干脆失去更让人失落。”
林肆胸口慢慢起伏,还是极力解释:“我告诉他我喜欢Alpha了,他也说他接受了。”
“这是徐向阳,如果换了另一个纠缠不休的Alpha怎么办?”陆厌问。
“那我要怎么样才做对了?”林肆头撇到一边,“我只是不想让他太难过。”
陆厌揉了揉额头,解释道:“我是让你不要说‘我也喜欢你’这句话。”这次换他靠近林肆,宽大手掌按在林肆肩头,陆厌和他对视,低声说,“宝宝,你至少要明白我是你的Alpha,我会介意你在我面前对你的追求者说喜欢,就像你介意我说我喜欢别的Omega一样,你考虑他会不会难过的时候,也要想想我坐在你后面,听见这些话会不会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