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回身对着带他过来的村民寒暄了几句,“非常感谢您带我过来,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开始采访了,可以麻烦您回避一下吗?”
“啊?采访还回避啊,哦,行,那周老师我先走了。”
江山:“那麻烦您去看看,孩子们的礼物是不是每个人都拿到了。”“行。”
周哲看着江山,似乎不准备把他往屋子里让。
江山也愣了一下,“周老师不准备让我进屋吗?”
“你不是记者吧。”江山听完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虽然紧张,但还是庆幸,自己绝对是找对人了。
江山:“您,也同样不是老师,您不准备让我进屋吗,难道您想就在院子里和我谈话吗?”
周哲勉强转了个身,进了屋,江山紧随其后。
周哲:“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喝完这口茶就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你连我是谁都还没问。”
周哲:“看你说话的语气、神态,以及你的肢体动作,警队里的吧,我已经退出六七年了,找我准没好事儿,歇会儿你就赶紧走。”
江山也不准备绕弯子了,“您还记得张启江吗?”周哲倒茶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
……
上头动作很快,关于郑国强的事情已经立案了,不过立的是渎职罪,一审正准备审理,郑国强这些年的资产在自己名下的不多,大部分都悄悄转移到谷慧的名下,所以对于他名下的款项,追究起来也是个问题,毕竟他和谷慧从明面上来看,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就像谷慧说的,案件的审理过程怎么也得持续一段时间,谷朗估计家里这会儿正忙着高价请律师吧,用渎职的钱款请律师。
江山离开警队的第四天,就看到漫天的新闻都是关于郑国强的,说是一审暂定十五年,不过郑国强提出了异议,还是想挣扎一下,周魏这边也得到了消息,说是上头关于郑国强的案子,有另外的指示,想从下边的市,抽调刑侦人员上去,想先调江山上去。
周魏:“可是江山最近在请假期间,还有三天才能归队。”
“你们不是还有个副队,把谷朗调上来支援一下吧,对了,还有司徒骞,和谷朗一起来。”
周魏汗珠子都要滴下来了,“可是队里总不能一个队长都没有啊,还有司徒骞,也是法医科的主力了,这要万一有案子……”
“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有案子,你这个局长就先安抚一下,先把谷朗和司徒骞调到省厅来,等江山归队,然后你立刻给江山下任务,让他也来省厅报道,上头也是没办法,这边的人都不能用了,看了看近两三年的破案率,你们宁原首屈一指啊,这个案子应该不会太久,也不会借你的人太长时间的。”
周魏挂了电话,只能硬着头皮给谷朗和司徒骞打了电话,叫到了办公室,“省厅那边关于郑国强的案子,你们应该听说了吧。”
谷朗和司徒骞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点了点头。
周魏:“上边查到郑国强可能还牵扯到一些命案,考虑到他职位的特殊性,所以从下边调人上去,你准备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就动身,去开原。”
谷朗犹豫了一下,“可是江队不在,我离开合适吗?”
周魏:“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不光是你们两个要被抽调上去,江山回来之后,也是要过去的,没办法,特殊时期。”
“好,那我们准备准备,下午就动身。”
周魏:“你俩先去准备吧,队里的工作暂时由我负责。”
周魏这边给江山去了电话,江山表示自己三天后可以去省厅和谷朗会和。
谷朗和司徒骞到了省厅的警队之后,发现就连江营这个副队长都要回避了,看来郑国强一案牵扯的面儿确实很广,也难怪要从下边市里把自己和江山都调上来。
第45章 火人案
中央调查小组直接派人来盯这个案子,就因为这个案子,郑国强的一审估计要被推翻了,说是只怕十五年判少了。
起初是开原市在打_黑的时候,逮捕一名涉黑人员叫钱大国,不过钱大国不是黑道组织的成员,只是帮手,最后是以帮凶罪论处的,他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说是前些年的一起案子他知道详情,想以吐露案件来立功,减少自己的刑罚。
开原市警队里的警员赵安给谷朗介绍了一下情况,“三年前有一起“火人案”,非常有名,是在开原市的夜市场里,有一排街道全是大排档,在路的尽头最西侧,有一个露天的卫生间,大排档嘛,卫生条件就那样,当天夜里九十点钟左右,死者陈兴喝的醉醺醺的去了卫生间,结果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火苗,加上夏天夜里又有风,火势一度很猛,而且身边都是醉汉,附近的商家用水泼也不太管用,最后被活活烧死。”
司徒骞大体听了个背景就听得直头疼,说起来所谓的‘烧死’,其实更多的是呼吸道损毁,以及火势过大而造成一氧化碳过多导致的窒息身亡,司徒骞,“最后起火原因找到了吗?”
赵安:“说是抽烟引起的,烧到了衣服,夏天穿的衣服都是那种凉快的布料,说是容易起火,反正最后案件是按照意外定的。”司徒骞听的眉头都快皱成八十岁了,这不扯犊子呢吗。
谷朗:“那,那个涉黑的嫌疑犯要举报什么?”
赵安:“嗨,别提了,他说那起案件根本不是意外,是道上有人故意想弄死那个陈兴,也不是什么烟头失火,说是准备了汽油这样的助燃剂,当时这个报案人钱大国还是‘顾门’的底层小混混,据说是上头给一个叫孙平的人下的命令。”
司徒骞:“这话准吗?要是尸体有助燃剂,当时的法医还能看不出来?”
赵安嘴角一阵抽搐,“这就是为什么连法医也得从你们宁原市调过来支援,当时的法医就是我们队里现在这个叫郑易的,就是因为这个法医的尸检报告里确实没提,上头怀疑,法医手里也不太干净,再加上这个郑易是省厅厅长郑国强的侄子,所以领导一下就紧张了。”
赵安顺便把卷宗拿给了谷朗,“我就别光说了,你俩看看卷宗吧,还有当时案件的一应物证我已经让人去整理了,稍后会送过来。”
谷朗稍微扫了一眼主要情节,大体上和赵安描述的差不多,意外着火致使人员死亡,就把案卷递给了司徒骞。
司徒骞还没看卷宗,“这起案子都过去三年了,还是已经结了案的,尸体也早就处理火化了,法医来不来的效果不大,我这儿应该帮不上忙。”
赵安摸摸鼻子,“我们也就是听命令办事儿。”
江山这边还在山上和周哲耗着,周哲听到张启江这个名字的反应,尚且在江山意料之中,再提到刁程的时候,周哲的反应却是冷静了许多。
周哲试探着提了一句,“刁程不是早就不干了吗?”
“他前些日子死了,您知道吗?”
周哲有些吃惊,看来这里确实是个安全的好地方,外面的消息穿不进来,里面的人也暴露不出去,“他怎么会死?”
江山摇摇头,“是我经手的案子,是他妻子杀了他,因为家庭原因。”
“他不应该死的,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周哲扶着椅子把手坐了下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江山点点头,“栾哲。”
栾哲笑了,“你是什么人,过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江山慢慢的说了起来,“我早在几年前,就在一个笔记本里看到了的您的照片,这些年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也一直没找到您的消息,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日子电视上播放了记者对您采访的画面,虽然镜头不多,您和照片上也有些许不一样,但我想我还是应该过来碰碰运气。”
栾哲:“你叫什么名字?谁让你来的?”
江山:“没有人叫我来,我只是想来求证一些事情,我叫江山,张启江是我的父亲。”
栾哲看着江山,“你竟然是启江的孩子。”
江山:“当年您究竟为什么躲避于此?我父亲又为什么会成为脱离组织的叛徒?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栾哲面对这些问题,起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相册,栾哲从相册里找出一张证件照来递给了江山。
栾哲解释道,“这是方兴,和你父亲以及刁程都是同一批卧底探员,但是刁程和他们的任务不一样,后来形势严峻,队里要求他们立刻撤离,但是当时张启江已经和队里失去了联系,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放弃他,我也不能相信,你父亲会变节,你可以去找找方兴,也许他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什么会失去联系,或者你父亲当年有没有查到什么?”
江山不甘心自己只得到一个方兴的名字就下山,“那您和汪华又是担任的什么角色?”
栾哲摆摆手,并不想告诉他,“我不便于露面,找到方兴,再来和我谈,你走吧。”
江山无奈,只能带着照片下山,去省厅和谷朗他们会合。
谷朗这边基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办法从卷宗里得到,这个叫陈兴的死者身份信息根本就是假的,目前也没有大范围人口的信息比对库,卷宗上写的无亲属,就连最后火化都是警队这边直接开的证明。
司徒骞只能一遍一遍看这被人粉饰过的尸检报告。
江山来省厅加入案件参与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谷朗忙着继续外围调查,当年那片大排档区现在也没剩下几家了,走访的结果也是可以忽略不计。
江山看到死者信息的时候吃了一惊,再看谷朗这毫无进展的破案过程,当下了然,“我猜你们连死者的真实信息都没找到吧。”
谷朗往椅子上一摊,挺尸装死,“说来惭愧,确实没找到!”
司徒骞撇撇嘴,“真没看出你惭愧来。”
江山一甩手,“行了,别装死了,滚起来,这个人根本不叫陈兴,他叫方兴,而且应该还是属于警队编制的,顺着这个方向再去找找,估计老婆孩子什么的都能找出来了。”
谷朗接过江山递过来的资料,“你可以啊,远在老家都能破案。”司徒骞抬头看了一眼谷朗,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谷朗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电话打给了江山,“这个方兴确实是警队编制的人,不过查到的是他在警队只是个小队员,基本没参与过任何案件的侦破,也没露过面,而且只有工作前三年的信息,三年之后就没有任何资料可查了,警队的经历就是这些。”
江山继续追问,“那他家里呢?”
谷朗继续说,“我打这个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这会儿得去郊区一趟,你告诉司徒,让他也过来,方兴资料上显示的是有妻女,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让司徒跟我一起去吧,顺便取个DNA什么的也方便。”
江山:“地址发给司徒吧。”
司徒骞:“怎么了,谷朗找到什么线索了?”
江山:“说是找到死者的亲属了,地址应该发给你了,你跟他一起去吧,路上他应该会详细给你介绍。”
司徒骞按照手机上发来的地址,在路口等谷朗接着他一起过去。
谷朗:“这个方兴老家就在郊区,也算是两个市的边界上了,有个女儿,妻子是工作之前就结婚了,好像俩人是一个村儿,不知道方兴死了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搬家什么的。”
司徒骞,“搬家倒是还好说,多多少少也会留下死者的物品以做缅怀,要是人家早就改嫁了,才是最难办的。”
谷朗:“我求求你了,别说了,我手都被你说凉了。”
谷朗和司徒骞来到一个村子里,车子只能开到村口,进村的小路实在是过于狭窄,两人只能走进去,方兴单说去世就已经好几年了,更别提之前还工作了几年。
两人一路打听算是知道了,方兴的妻子一直带着孩子没搬家,孩子在城里上学,母亲白天在镇上的纺织厂上班儿,下午五点下班,回家得六七点了,谷朗没辙,只能拉着司徒骞再回车里等着,等到‘月上柳梢头’,再进村儿咨询。
晚上七点,方兴的妻子家灯已经亮了,谷朗和司徒骞深一脚浅一脚的再次进村,敲门。
谷朗看着眼前这个独自供养一个孩子的妇人,怕吓着对方,没敢提自己的来意,只能委婉的表示自己是方兴原来单位派来的,有些事情想来咨询一下。
“单位?什么单位,孩儿她爸不是早就辞职了吗?”
谷朗:“辞职?”谷朗查到的是虽然方兴没有什么详细资料,但是一直都属于警队的编制内,辞职是压根儿没有的事儿。
“孩儿她爸干了三年警察,说是不挣钱,养活不了家里,要下海经商,没成想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前几年和他一起经商的人,来了一趟,说是坐船去谈生意遇上了海难,尸骨无存。”
谷朗:“那个来通知你们的是什么人,你知道他的名字吗?长相呢?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年纪大了,而且好几年的事儿了。”
谷朗继续追问,“那您还记得他说自己辞职之后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我也不太懂他说的,他当初给过我一张纸条,我这人不识字,你们等一等。”方兴的妻子起身回屋,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出来。
第46章 并案移交
“这是当初他说要辞职去经商,说这是他的合伙人,方兴以前说要是有原来单位的同事过来,问起他经商的事儿,就把这个人名说给你们,时间太久我忘记了,你们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