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长的日记----犬中之物[下]

许久我缓缓的说:"你走吧.............."
黎适毫无犹豫的转身就走，房间顿时变得隔外安静，而我仍杵在原地发著抖................
『我喜欢你.......』
就这麽一句话让我在高二的那一年渡过最难过的暑假。

71

暑假一开始我就找到了一个工读的机会，是服务业，月休四天，即使每天做得半死不活的，但心里仍然还是记得暑假前那段插曲。与其每天一个人在那边烦恼，倒不如找一个人诉苦，而那个最佳人选当然是小务那个倒楣鬼。
"然後呢?接下来怎样了?"小务一手翻阅著漫画，一手拿起放在地上的饮料煞是悠閒的样子，让我还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进我所说的话。
"哪还有接下来啊?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了，你说如果是你，那你会怎麽做?"我调整下坐姿，稍微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腿。
从床上坐起身来，小务皱了下眉头然後说:"其实基本上你会烦恼这种事情就很奇怪了吧，你想看看，黎适他都向你说他喜欢你，可是你的态度让人一听就明白，而且他也没有对你做出事後的纠缠，你可以放心了不是吗?为什麽还要烦恼那些事情啊?除非.............."
"除非什麽?"我急忙的靠过去。
"除非你喜欢他，否则你为什麽要想那麽多啊?不过他会看上你基本上就是一件怪事，是不是聪明的人他的思考都和平常人不一样啊?要不然他怎麽会看上你啊?"小务话一说完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我真的是找错人商量。
"你根本就不需要想那麽多啦，黎适是怎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那种很乾脆那一型，你不接受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啦，要找比你好的人，光是在学校随便抓一把就都是，他的第二春很快就会来的。"
"那怎麽可以!我在这边烦恼得要死，他在那边风流快活，那我算什麽东西啊?而且这麽快就忘了我，那我还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你这人还真难伺候，想追你又不给追，想追别人又不准，你到底是存什麽心态啊?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自私。"被我那反覆无常的情绪给惹烦的小务也有点动怒起来。
"别....别那麽凶，有话好好说。"靠!怎麽他的反应这麽大啊?我反而被将了一军。
"你就好好用你的猪脑袋想一想，像黎适那种人是不好找的，长得不只好看人又聪明，至於家世嘛......虽然不清楚，但是光凭前面两点就够让许多女人倒追，哪还轮到你这个人。"
"什麽啊?把我说得那麽难听，你难道没想过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这个问题吗?如果我去搞个同性恋，那我家要怎麽办?"
"你不就有个弟弟，只要你弟弟结婚不就没事。"他说得很轻松，可却在我听来一点也不觉得有那麽简单。
"可恶!他为什麽要对我说这种话，像之前那样一起打打屁过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麽要说那些话........."半是逃避似的我将头埋进那纯白的棉被中，彷佛这样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获得解决一样。
"但是黎适对你很好不是吗?"隔著棉被我仍然清楚的听到这麽一句话。
我当然很明白黎适对我很好，而且我也认为他对我的好简直是超过一个学弟对学长的相处，但是我却从未想过他是怀著那样的感情对我好，这让我有点气恼，因为这样子会让我觉得黎适对我的好是有企图的。
"你到底让黎适受到什麽刺激，要不然他怎麽会突然反常?"
"我哪知道，那天根本就没发生什麽事，只不过三年级学长给我他之前的考古题，我请他帮忙，然後我跟他说一年後我也会像三年级学长那样子离开学校，只不过说巴不得赶快离开那间坑人钱学校，我那样说有什麽不对吗?"
"就是後面那一句话吧，你用一下猪脑袋想，你毕业後黎适还留在学校，怎麽说你们两个都是分隔两地，他当然会反常，谁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你是说就是因为他想到我会比他先离开学校，所以他才会反常?"
"或许吧，因为我不是他，所以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大概也应该是这样子。"
"怎麽会这样............"我不自觉的想到那天的情形，简直就是历历在目。
小务拍了下我的头。"喂，别把头闷下去了，都已经够笨了再继续闷下去那还得了。赶快离开这里，等一下我还有朋友要来。"
从棉被伸出头来我闷声的说:"你没看到我这麽烦恼吗?竟然不帮我解决问题还要赶我走，你还算是人吗?"
"如果你还要待下去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别怪我没先提醒你，等会要来的人是你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你还要待下去吗?"
"你是指黎适?"我心一惊连忙站起身。
"对，因为我和他要讨论摄影比赛的事情，所以就找他来，你最好赶快走，否则等会一出门就撞见他，那可就是电视上的老桥段情节，到时候你不挖坑把你自己埋了才怪。"
"靠!你怎麽不早说啊!"我赶紧收拾好东西冲出他的房间。
穿好鞋子正要伸手打开门，心里不断的祈祷千千万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真的给我遇上黎适，否则我还真难想像那种情况有多尴尬。门把一转开来，才刚要踏出一步，就撞上一个不明物体，我抬起头来..........吓!
一个高大的人!有了这个意识，我大叫了一声，连在楼上的小务也被我的叫声给吓到而冲了下来。

72
"什麽事啊?"他看著我以及被我叫声给吓到的陌生男人。
男人起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我然後又朝小务怯怯的说:"我...我....我是来收报费的，怎麽现在不方便吗?"
呃.........原来是收报费的。
小务瞪了我一眼随即朝男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朋友神经有点问题，你别管他。我把钱拿给你。"
竟然说我神经有问题!我瞪了小务一眼，而他也装做没看到的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男人。
将钱收进小背包里，男人离开前又看了我几眼然後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後他小声的对小务说:"你放任一个神精病人出去好吗?如果他出去乱砍人那怎麽办?最好把他关起来比较好吧。"
说我是精神病人也太过份了吧!竟然这样说我，那我就给他当真。
"没错，我现在就想拿刀砍人，你还不赶快走，信不信我拿你的血来开刀。"我咬牙切齿一付要咬人的模样靠近男人。
男人一听果然一溜烟的跑走。我敢打赌他跑得一定比奥运的选手还快。
"你干嘛把收报费的给吓跑，以後没有人敢来我家收报费。"小务将手中的收据在我面前挥来挥去的。
"这样不是更好，你家以後不就可以看一辈子免钱的报纸。"我不以为然的说。
"去你的，到时候我家有没有报纸可以看还不知道。你这个衰神!"小务气得从後头给我补上一脚将我踢出门顺带的碰一声关上门。
"搞什麽东西啊!竟然踢我，信不信我哪天真的拿刀砍你。"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不满的朝那紧闭的门碎念著。哼了声我一回过头立即被那矗立在前方的人影给吓一跳，气势凌人的样子瞬间消失。
看到那熟悉的人影，我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如果电视上的肥皂剧都是这样的情节，那我以後铁定都不看那些肥皂剧。
穿著一身轻便服装的黎适站在我面前让我一时间也慌了手脚。暑假一开始也已经有两个星期，但真正没和黎适打个照面其实有将近一个月左右，之前上学的时候遇到晚上点名时间，依照我之前的原则是一定要看到人才算是真正报到，可是遇到黎适这件事後，我当然能没遇到是最好，反正知道他和高昕同宿就行了，高昕在也就代表黎适也在，点名的时候就这样混过去。
可是依照这种情况我应该要怎麽处理?难道要装傻，和他说声嗨然後走人?还是装做没看到扭头走人?
还没思考好对策，黎适倒比我先行动一步。他笔直的朝我走过来，我更是吓得头上直冒汗，虽然我知道在这热到会死人的夏天里冒汗是正常的，可我敢说自己冒的是冷汗。
"那....那个.........."期期艾艾的语调从我嘴里溢出，我不明白为什麽我要这麽害怕?
还以为黎适会对我说什麽，可他却从我身边绕了过去朝我刚才出来的地方走去。
我听到了开门声以及小务和黎适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让我心情盪到谷底的是黎适刚才那冷漠的眼神。曾经还对自己笑得那个人现在则是以一付看著陌生人的表情看著我。
"小明，你的打工时间快到了还不快去，干嘛杵在那边?"大概看我还待在原地，小务大声的叫喊著。
立即回过神智的我下意识回过头看去，只见到黎适和小务一脸吃惊的样子盯著我瞧。当下的我不明白为什麽他们露出那惊愕的表情，直到脸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哭了。
我赶紧擦掉泪水转身就跑。压根儿不想去理会後面那叫喊声。实在太丢脸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来由的哭了出来，而且自己还不自觉。
-------------------我是多馀的分隔线---------------------------
碰!拿著菜刀我一刀便是刀落头下，沾板上的鸡头更是滚了几圈正落入我脚边的垃圾桶。俨然的我已经将手中的鸡当成泄愤的对象。因为是在餐饮店打工的关系，正好今天换我做厨房的工作，即使我多用力跺那只鸡来出气，负责外头的老板仍是一脸喜孜孜的样子看著我，大概他认为我工作很卖力吧，却不知道我是拿他要卖的东西在出气。
被小务和黎适给看到自己最丢脸的一面了。我不知道以後该拿什麽脸去见他们，如果是黎适的话，反正也早就躲他躲得像什麽，可是现在多了个小务，那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人铁定见我一次笑一次。
突然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我赶紧拿下塑胶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小务的名字。看来他是打来笑我的。
还是别接了。这样想的我索性切断电话然後又戴上手套继续手边的工作。不一会儿那震动又开始，一拿起来看又是小务的名字，看来他真的是要笑我一次才高兴。但是.....还是给他切，不听就是不听。沉寂的手机真的没再响起，我才又开始手边的工作。
"小明，出来帮忙一下。"老板从外面探头进来说。
"好。"我应了声，脱下手套洗了手走出去。
"厨房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你帮忙收拾一下。那边的桌子帮忙擦一下，已经有客人坐在那边。"
从老板手中接过抹布，我回过头看向老板所指的地方。黎适!?他怎麽找到这里来?
"小明，你到底要不要过去擦桌子?"头顶突然劈来一掌。老板以居高临下姿态看著我。
"呃........."看了看四周，这时我才发现到原来自己竟然被黎适的到来给吓到不自觉得躲到柜台後。
"还不快过去，客人都已经在那边等。"
"知道了。"我赶紧走上前，低著头迅速的收拾碗盘。我想这是我收碗盘最快的一次。
冷不防地黎适抓住我的手对我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

73
"现...现在我在上班，所以不能聊天。"
"我等你下班。"
"我要十点以後才会下班，而且下班後还要留下来打扫，你不用......."
"我等!"也不听我说完，黎适仍坚持己见，让我开始觉得有点为难。
也没给黎适一个回答，我沉默的将碗盘收好端到厨房里。不知道黎适想跟我说什麽，可不管他到底要说些什麽话，我根本就不想去听。如果他是来跟我说上次他对我所说的话是开玩笑的，那我铁定会拿盘子当飞盘往他脸上砸过去，因为他害我精神受到损失。但如果他跟我说上次的事情是真的，那我是不是要拿锅子直接往自己头上打下去，直接昏倒假装没听到?

从来没像今天打工打得这麽辛苦，不管是出去招待客人还是只是收拾个碗盘，都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每每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坐在最角落桌的人，可自己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抽筋，老是不由自主的往那人身上飘去，真恨不得食指和中指两手一插直接将眼睛挖出来算了!
"小明哥，坐在那边的人你认识喔?"穿著锈有可爱维尼熊围裙的小君跑过来蹭在我身边。她的身高只能碰到我的腰，我不太敢得罪她，因为她可是老板的女儿，现在念国一，个性可是娇得很。
"嗯，是学校的朋友。"
"那你怎麽都不过去和他说话?"她将那张小脸凑了过来眼神带点疑问的看著我。
"我现在在上班，你老爸可是请我来当工读生可不是请我当陪客的，你想害我被扣钱啊。"
"但是你朋友已经坐在那边很久了，你要不要过去和他说几句?"
"不用了........."拜托，我都已经尽量要闪开了，你还劝我过去，我又不是头脑有问题。
"你们吵架?"
"没有......."我撒了谎。
"那你就过去和他聊几句，反正我老爸他在後头和送面的人在讲话，没有一会是不会进来的，反正现在也没有很多客人，你过去聊几句也没关系的。"
"不用。"拿起抹布我死命的擦著桌子。现在我可不知道到底有什麽话可以和黎适说的。比起之前和他交恶，现在这种情况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过来、过来。"小君挥了挥手示意我弯下身，我将身子蹲下来她凑近我耳边小声的问:"你们是不是那个啊?"
"那个?哪个啊?"一时间我还弄不清她指的是什麽。
"就是情人啊!你们难道不是吗?"
"怎麽可能是!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其中一个是女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男的，可是我觉得你们很配呢!"
"你是从哪里学来得?学校都教这些东西吗?"打死我都不敢相信，一个才读国一的小女生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她啧啧两声摇了摇食指，然後说:"才不是，我是从小说、漫画里学来的。在小说里，你们这样算是男男恋。"
"什麽什麽恋?我可不承认。"
"你不喜欢那个大哥哥，又为什麽老是往人家身上看?"
"你想太多了，我才没那麽做。"
"是吗?可是我算过罗，你平均每30秒眼睛就飘过去。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过去和情人好好讲清楚吧，见你们小夫妻吵架，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惋惜。"她夸张的叹了口气。
".......我和他没什麽好说的。"这是事实。
"要不然我帮你们从中牵线，让你有台阶下，这样比较好让你们和好。"
"不用，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小君又自顾自的继续说。
"小夫妻吵架是在所难免的啦，别闹别扭了。反正现在也快下班了，我会跟我爸说一声，你们就先去聊一聊吧。"
"我就说不用了，你是听不懂吗?"这下子我也火大了。
小君显然被我吓到了，她睁著一双惊讶的大眼揪著我看。见她被我吓到的样子，我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正要开口向她道歉时，她却撇开了头哼了一声。
"既然这样的话，那个大哥哥我要了。反正小明哥你也不要，那我就接收过来。反正大哥哥人长得也不错，搭配我更是好。"她话一说完，一付就是要朝黎适那方向走过去，我一见更是急忙的把她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