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嗯?挺喜欢的吧,学长那时候很照顾我,有很温柔。”
顾征铭又泛起酸来,语气倒是一本正经,“哦?温柔?”
时安乖乖的点了点头,“学长知道没人陪我一起吃饭,就经常来找我一起。”
顾征铭:“哦。”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本来正在开车的时候,和司机聊天就不好,时安今天又难得坐在副驾驶有点新奇。
因为副驾驶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位置了,一旦发生车祸副驾驶往往受伤最重。
所以顾征铭平时都让时安坐在后座,今天先是有话说,说完了话又喝了一肚子醋,就把这事忘了。
于是时安就侥幸坐到了副驾驶,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最后从收纳盒里找到了一根棒棒糖,味道还是他爱吃的。
顾征铭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脑子里翻来调去的就是一句话:我不温柔吗?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副驾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顾征铭抽空扫了一眼,时安细白的手指按在粉色的糖纸上,动作笨拙的剥着。
像是一只小仓鼠。
时安剥了一会儿终于剥掉了正要往嘴里塞,顾征铭忽然道:“饭前吃糖不好。”
时安嘴巴都张开了,听见这话委屈的把红润的唇瓣闭上了,看着手里已经扒完的棒棒糖,“那这个怎么办?”
顾征铭清了清嗓子,再正经不过的道:“那就我替你吃了吧。”
说完就张开了嘴,时安乖乖的把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知怎么的,顾征铭觉得今天的糖格外的甜。
时安却忽然反应过来,“你车上怎么会有棒棒糖?”
顾征铭:“戒烟用的。”
时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抽烟吗?”
顾征铭:“已经不抽了。”
自从知道时安怀了宝宝他就开始戒烟。
二手烟对还是和大人都不好。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征铭为了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没有带烟。
偏偏那一天知道了时安怀孕,又是震惊又是焦头烂额,心绪焦躁之下格外想烟。
最想的那一阵过去后反倒不那么想抽了。
知道时安不抽烟的时候他就打算戒烟了,又知道了时安怀了宝宝自然更不可能抽了。
时安脑子笨,没反应过来顾征铭是为了他才专门戒的烟,否则戒烟用的糖不可能留到现在。
听了顾征铭的解释他就乖乖的“哦”了一声。
他没见过顾征铭抽烟,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两人认识之前就戒了。
回到家时保姆已经做好饭了,基本都是时安爱吃的东西。
他刚一坐下面前就被摆了一碗补汤。
时安心情复杂。
他每次看到这个补汤都是满心的复杂。
一开始这个汤他是喝的好好的,后来有一天心血来潮查了一下功效。
……催奶的。
所以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指望他母乳喂养吗?!
时安看了一眼一马平川的胸部,这宝宝也吃不饱吧?
不对,重点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催奶吧!
他跟保姆们抗议过,可惜这个补汤不仅催奶还有其他功效,总之对孕期的产妇很有好处。
所以时安理所当然的被驳回了。
这一次就连顾征铭都不站在他这边了!
时安握着勺子搅了搅汤,正想着怎么能少喝一点,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顾征铭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上面。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明晃晃的闪烁着。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几个保姆端菜的动作也下意识停住,每一个人都看着闪烁的手机。
顾征铭眼神冰冷的看了一会儿屏幕,视线转到时安脸上。
时安抿紧了嘴唇,他能感觉到顾征铭的视线,可心绪完全被手机吸引住了。
“妈妈”这两字带来的伤害,时安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全身疼痛。
最近在顾征铭的安抚下时安好像放下了一切,可如今看到这两个字曾经的疼痛卷土重来,他才发现伤口只是被掩盖,从不曾痊愈。
揭开那一层保护,底下仍然是鲜血淋漓。
时安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手机。
【作者有话说:听说你们不喜欢甜文?】
第29章 断绝关系?好啊
时母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时安,再打30万过来。”
她口吻淡淡的说完就准备挂断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句让她难以置信的话。
时安:“为什么?”
时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的口吻里全是被时安忤逆的恼怒和不可思议。
时安冷冷的重复,“为什么?”
时母尖声叫道:“时安!!!”
那声音锐利刺耳的连一旁的顾征铭和几个保姆都听见了。
顾征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几个保姆担忧的看着时安。
上一次两位先生因为这件事大吵特吵她们还印象深刻。
那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无论是顾征铭还是时安都受了很大的伤害。
她们衷心的希望两位先生和和美美的,可偏偏时先生的母亲又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时安因为这刺耳的声音吧电话拿远了一点,时母大怒之下尖利的声音不开扩音都轻而易举的传了出来。
时母:“时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敢忤逆了?!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还指望你孝顺父母?”
她骂骂咧咧的骂了半天才停下来,呼吸粗重的道:“时安?说话!”
时安这才把手机放在耳边淡淡道:“说什么?钱吗?”
时母的呼吸声越发粗重,似乎被时安气得不轻,“怎么?妈妈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你现在发达了就不打算认妈妈了?!”
帮时安找了门好亲事?顾征铭是时安自己认识的吧?定下婚约时时家父母连顾征铭都没见过吧?
好亲事?连儿子的结婚对象都没见过,只是因为对方有钱就随意答应了叫做为时安谋得好亲事?
她们问过时安一句吗?谁在乎过时安想不想嫁?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她们在乎的只有那五百万聘礼!
时安满心荒谬甚至笑了出来,“妈妈?你上一次对我自称妈妈是什么时候?”
时安的声音轻轻软软,语气也并不尖锐,甚至连问的问题都是一个很简单、很普通的问题。
这在普通人家里也是很好回答的问题,一家人相处母亲和孩子说话的时候多半都是自称妈妈吧?
可这话问到时母头上,时母却瞬间失语。
她上一次对时安自称妈妈是什么时候?
她那么讨厌时安怎么会对时安自称妈妈?
时安见她不说话嘴角向上扯了扯,大概是想扯出一抹笑容却失败了,“你们真的把我当作你们的孩子吗?”
顾征铭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握住了时安的手,时安冰凉的手被握进温暖干燥的掌心,他平静之下压抑的悲伤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抚平了,时安抬起头冲顾征铭笑了笑。
时安脸色苍白,笑意却是真心实意的,似乎想让顾征铭不要担心。
时母过了最初的震惊又蛮横起来,“哪有孩子挑拣父母的?父母对你再不好那也是你的父母!”
时安语调柔和的问道:“可是你们不是把我卖了吗?”
顾征铭眉心一跳。
时安指的是时家人收了顾家天价聘礼却一分钱嫁妆没有给时安,这无异于卖儿子了。
时安完全可以与时家断绝关系,他之所以没有,不过是因为贪恋那么一点亲情。
可现在他得到了远比那些所谓的亲情更加可贵的东西,那些“亲情”就显出畸形与怪异来,时安自然不会再留恋。
时母听明白了时安话里的意思却故意装糊涂,“什么把你卖了?父母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就是这样埋怨父母的?”
时安轻笑一声,“没有,我没有埋怨你们,顾征铭很好,我很喜欢他。”这句话说完他语调一转突然冰冷下去,“只是想说,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了。”
时母愣在原地,半晌才惊怒道:“时安?!”
时安垂着睫毛,握紧了顾征铭的手似乎在从中汲取力量,他冷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时母今天在时安身上处处碰壁,简直快要重新认识时安了。
以往哪一次不是她率先挂断电话?时安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她简直空前的被时安激怒了,这哪还像她那个懦弱的儿子?
时母冷笑一声,时安再怎么翻出花样来也改变不了二十几年的习惯,她使出杀手锏,“时安我看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干脆断绝母子关系得了!”
这句断绝关系堪称是时安最害怕的一句话,每次只要这句话一出时安不管多不情愿都会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答应她的要求。
时母信心满满,脸上是得意的表情。
果然时安那边安静了下来。
她等着时安妥协,却听见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时安:“好啊。”
时母懵了,下意识道:“好?什么好?”
是她理解错了吧?时安的意思是打钱给她好吧?
时安口吻清淡却认真道:“断绝关系好啊,那就这样断了吧。”
时母大脑一瞬间空白。
这怎么可能是时安说出来的话?!
她终于感觉到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时安真的变了。
时母不可思议道:“我是你妈妈!”
时安轻轻的说:“可是你为母不仁呀,这怎么能怪我为子不孝呢。”
他说完没再管电话那头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断时安身上强撑起的那股气一瞬间就散了,全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顾征铭一把捞住了他,把他抱紧自己怀里,眉头皱着有点心疼的亲亲时安的头顶,“没关系的,你做得很好,说的也没有错。”
时安趴在顾征铭怀里本来眼泪已经强忍下去了,被顾征铭这样一温柔的关怀瞬间泪崩。
时安:“呜……”
他哭的声音小小的,却瞬间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顾征铭不断的顺着他的后背,“都结束了,安安乖。”
他难得这样温柔,可是越温柔时安却哭的越狠了,到最后顾征铭都手足无措起来,从怀里捧起时安的脸,看着他哭湿的眼睛又是无奈又是心疼道:“别哭了,她不值得你哭的。”
这个暴躁又霸道的男人,只有对着时安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
时安看着他的表情,脸慢腾腾的红了起来,还沾着泪珠的眼睛害羞闪躲着,嘴里却直白又大胆道:“只有你值得。”
顾征铭手指一颤,被时安狠狠撩了一把,忍不住在时安湿漉漉的眼睛上亲了亲,“我舍不得,所以别哭了,嗯?”
时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小手按在顾征铭脸上,轻轻的推了推,“你别这样,阿姨们看着呢。”
几个保姆顿时“哎哟”一声,知道时先生脸皮薄,纷纷挪开了视线,各忙各的去了。
顾征铭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小东西大胆起来说出的话连他都吃惊,却又比谁都害羞。
顾征铭顺从的退开,拿着手帕给时安擦脸,嘴里略带两分调侃的说:“这会怎么不像刚才胆子那么大了?”
时安满脸羞红,小声的嘀咕:“我喜欢你,我要告诉你。”
顾征铭对他好,他也要对顾征铭好,他的喜欢都要给顾征铭。
顾征铭心头一热,忍不住抱紧了时安,“嗯,”顾征铭顿了顿,在时安看不见的地方羞红了耳朵,嘴里却淡定的道:“我也喜欢你。”
保姆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两位先生好好的,她们也跟着开心!
抱了一会顾征铭心里的热度下去了,才放开时安,一本正经道:“吃饭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时安疑惑道:“干嘛去啊?”
顾征铭头也不回的道:“去厕所。”
他脚步匆忙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
时安奇怪的眨眨眼,“好急啊。”
憋很久了吗?
顾征铭“砰”的一声关上厕所门,单手撑在洗手池上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手掌捂不住的地方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
顾征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啧,真丢人。”
幸好这副模样没被时安看见,他满心无奈的想——这是真的栽了啊。
谁能料到这个小包子还是糖馅的呢?
顾征铭出来的时候时安正皱着小脸喝汤。
顾征铭忽然想起时安对他抱怨过的话。
这汤是催奶的啊。
顾征铭的视线忍不住从时安的胸口滑过。
柔软的家居服服帖的贴在时安胸前,这里面……真的会有奶吗?
顾征铭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连忙移开的视线,深呼吸压下杂乱的思绪。
时安见到他回来眼睛一亮,把一个剥好的虾放进顾征铭的碗里,“你尝尝,这个虾好好吃。”
顾征铭应了一声,虾吃下去却没尝出什么滋味。
大狮子满心都想着小兔子的滋味。
虽然那天他没什么印象了,可却有直觉那滋味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时安对大狮子的想法一无所知,还在乖乖的往嘴里塞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