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说完,忍不住去审视他,吃惊地发现他面颊泛红,手臂也僵硬地想要回缩。
这个小笨蛋,竟然开始害羞了!
沈听眠笑着去看他,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好好逗逗他:“你等会儿记得买那个。”
李牧泽瞪圆眼睛去看他,张了张嘴,扭开头假装看货架,却口干舌燥的:“什么?”
“套啊。”沈听眠直白地说,“去买个……唔。”
李牧泽捂着他的嘴,惊恐不已:“说这个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呸呸呸!”
沈听眠含糊不清地问:“你不买?”
“买,当然买,不买不是中国人。”李牧泽松开他,脸红心跳地手忙脚乱,“啊呀,你,你怎么……”
他不断挠着头,背对着沈听眠调整状态,好半天才闷闷地转过来:“走吧。”
沈听眠看破不说破,和他走到收银台前的队伍里。
他在手推车里翻了翻,抬起头看李牧泽,古怪地问:“你买了没啊?”
李牧泽紧张地看看四周,做贼似的跟他嘘声道:“小声点!”
“不是,”沈听眠怕耽误正事,就又说了一遍,“你不买我们怎么……”
“买了!”李牧泽神秘兮兮凑过来,给他看手里紧攥着的避孕套。
沈听眠:“……不用这样吧。”
李牧泽又收了回去,攥手里仔细捂着,提防着身边的人。
一旁注视很久的保安大哥紧锁眉头走了过来:“你手里什么东西!”
李牧泽:“……”
沈听眠:“……”
保安大哥:“打开看看!快点!”
丢死人了!
沈听眠拎着大塑料袋往前走,李牧泽就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靠着他走,嘴里呜呜呜的:“好丢人啊眠眠,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逛超市了。”
“谁让你在网上买东西不买全,”沈听眠冷声说,“我们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买这个。”
“不是!”李牧泽抬起头来,仿佛蒙受了千古奇冤,“卖家说我买了这么多要送我几个……那啥的!但是他骗人!”
李牧泽委屈坏了:“他骗人!我要给他差评!”
“好了好了,”沈听眠揉揉他的大脑袋,“别想了,傻大个。”
傻大个今天就是不在状态,办手续的时候跟个木头人似的在后面伫立。沈听眠拿着俩人的身份证在和前台核对半天,中间要他本人来验证,叫了好几次李牧泽才过来,前台小姐忍不住看了他几眼,要不是他看着够壮够高,真要怀疑是不是被拐卖的儿童了。
到了房间里面,李牧泽还和做梦似的。
沈听眠把人按坐下,在他面前挥挥手,问他:“嘿,牧泽,知道我是谁吗?”
李牧泽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脸垂下头:“呜,我以后要怎么跟阿姨交代啊。”
沈听眠:“……”
沈听眠呼出口气,在李牧泽的脑袋上呼啦个没完:“傻子,不用你交代!”
“那不行,”李牧泽去抓他的手,握紧了,郑重其事地保证,“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好啊,”沈听眠顺从地笑,张开手臂,“来吧,来负责吧。”
李牧泽热泪盈眶地抱住他:“我好怂啊,我怎么会这么怂?”
“不怂了,很好了。”沈听眠安慰他,拍着他的背,“不用担心。”
“我怕弄疼你,怕你不喜欢我了,我还怕我表现不好……”
“牧泽,好牧泽,”沈听眠笑到受不了,他紧紧抱着他,“傻瓜!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没有的事,你随便做,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行,”李牧泽吸吸鼻子,站起来了,慢慢走到桌前背对着沈听眠,支支吾吾,“那你去洗澡?你先还是我先?”
沈听眠笑着问他:“不一起吗?”
李牧泽半天没吭声,红着眼睛看他,为难地说:“那好吧。”
“算啦!”沈听眠起了身,往浴室走去,“还是我先吧,小处男。”
李牧泽“嘶”了声,男性尊严终于在此刻觉醒,他咬着牙看着沈听眠去了浴室,眼里冒火似的在燃烧,小火焰就这么噌噌一路烧到了心窝。
(见作话)
……
太疯狂了,沈听眠好像在眩晕,他没有力气了。
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到李牧泽给他清洗,再然后,床单扯了下来,他们在干爽的被窝里相拥。李牧泽开了空调,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沈听眠有气无力地说:“你就是在报复我。”
“没有,”李牧泽餍足地笑,在他后颈上亲吻,“我爱你!我怎么舍得。”
“我要死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个纸老虎。”
“嗯,咱们睡觉。”李牧泽蹭着他的脸,在黑暗中搂紧他,“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沈听眠迷迷糊糊地“嗯”着。
李牧泽还在亲他:“说完整点,再来一次。”
沈听眠呢喃:“爱你,牧泽。只爱你,最爱你……”
李牧泽在他身后低哑地笑,他枕在沈听眠的肩窝里,睫毛上沾了泪珠,缓慢地扑闪着。
这是他从死神手中抢回的爱人,他要守护他,陪伴他,他们要逍遥人间,做这世上最快活的眷侣。
第52章 24
昨晚折腾的太狠,以至于沈听眠都有了起床气。
李牧泽早就买好了早点,他左手端着豆浆,右手拿着沈听眠的衣服,蹲在床下面跟气呼呼的沈听眠说:“要不你先喝点东西?”
这叫什么事儿呢,外面乌黑油亮的墙漆前飞过洁白的鸟,它们扑簌着翅膀,成群结伴飞向崭新的天空。屋内的两个小人大眼瞪小眼,毫不留意外面的生机蓬勃。
“不要。”
李牧泽递过去衣服:“那你穿衣服。”
“滚,我不想看见你。”沈听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生闷气,他浑身都不舒服,看见罪魁祸首就烦闷。
他们今天有约会行程,早上没法睡个懒觉。爱情是最原始的驱动力,沈听眠在今天之前对此确信无疑,但本来是要安排在第一天先看电影吃饭的,只是李同学很羞涩地要求换顺序,于是他们就真的换了个顺序。
除了他还可以怪谁!沈听眠目光更凶:“起开。”
“好,那我蹲下来点。”李牧泽只露出个发顶,高举着衣服,好像在缴械投降,“这样,你去穿吧。”
沈听眠看他,威胁道:“我不爱你了。”
李牧泽在笑,他很想憋住,但他失败了。
沈听眠不可思议:“我说我不爱你了,我认真的。”
“我知道了,不爱就不爱吧。”李牧泽又探身上来,趴到沈听眠身前,手里抱着他的衣服,捧上给他,“你先穿上衣服,我开着空调呢,很凉。”
这就是谈恋爱吧,腻腻歪歪,黏黏糊糊。
沈听眠把衣服抓过来套到身上,离开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龇牙咧嘴,他想他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差,光是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这可不行,他以后还想在床上扳回一局,让李牧泽也夸夸他。
他就着豆浆把药吃了,意外地说:“昨天睡得太好了。”
是嘛,因为累嘛。
李牧泽正在用手机查电影放映的时间,闻言抬起头软软地对他笑,岁月隐在他的眉目间,在此刻,沈听眠便得以长命百岁。
沈听眠今天一点也不懂事。
他刚出宾馆,就开始皱眉毛,走路也软绵绵的。李牧泽看他对象这个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却也不复昨天那样紧张,而是愧疚地干巴巴问:“我背你吧,好不好?”
他这么说,沈听眠便抬起胳膊,直接上了背。
不能再客气了,他搂着李牧泽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依托上去,这是男朋友,是家人,要放松,可以任性,不许太乖。
他们走在大街上,迎着各色目光。李牧泽在阳光普照之下对他说:“我脸上好像有虫子,给我抓一下。”
沈听眠在他脸上摸了摸,不确定自己弹掉没有:“好了吗?”
“好了,”李牧泽高兴地说,还托着他的腿往上抬了抬,“你真好!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沈听眠坦然接受了夸奖,他问他,“你累不累?”
“不累!”
“那你也很好。”
随后便是傻笑,两个人都在乐,此时此刻,快乐至上。
沈听眠觉得矫情不再那么丢人了,做一个矫情的人也不会那么难堪。另一个角度看,他是情感丰沛,可以自诩是共情力极强的倾听者,未来他也会帮助很多人,就像别人曾经帮助过他那样。
沈听眠和李牧泽就像所有普通的小情侣那样,抱着爆米花,去商业楼的电影院看一场最近火的电影。
那感觉和在家里的电子屏幕上看完全不同,沈听眠过去只觉得浪费钱,但今天,他的视野里有巨大的屏幕,期待的人们,还有李牧泽的一点样子,他的手,他的侧脸,这些都钻到沈听眠的眼睛里,让他感谢这份没有迟来的爱情。
世界上哪里都是人,只有李牧泽会这么特别,他坐在自己身边,只需要呼吸,就可以让沈听眠感觉美好。
李牧泽并不知道沈听眠此时的感叹,他忽然凑过来,在沈听眠耳边说:“这个电影太难看了。”
“噗,”沈听眠掰着他的下巴,“看我吧,我好看。”
李牧泽在他脸上捏了把:“小自恋狂。”
是自恋狂吗?沈听眠盯着电影里相拥的男女,跟李牧泽说:“他们在接吻。”
李牧泽当他羡慕,就说:“我们也可以。”
我们当然可以,沈听眠在心里笃定地想,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也什么都做过了。
他把李牧泽的手扬起来,在手背上细细亲吻着。
你得一直偏爱我,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结束之后,他们从电影院走出来,一整层都是热热闹闹的饭馆,正值饭点,人满为患,佛系的泽眠小情侣选择了人最少的一家,面对面吃大盘鸡。
李牧泽撂下筷子的时候,沈听眠还在咀嚼,他呱唧呱唧吃了一碗米饭,又去盛了一碗。
真是惊了奇了,李牧泽忍不住提醒他,好像斤斤计较的家长:“你早上九点把昨天买的零食全吃了,十点咱们看的电影,现在十二点多吃饭,你又吃这么多。”
沈听眠边点头边埋在碗里狂吃猛嚼,并不理会他反复强调的时间概念:“我胃口好。”
是嘛,那关键是太好了嘛!
李牧泽垂下手,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笑,又在想,白白胖胖多好呀,多健康呀,这是他的小白猪。
他就这样笑眯眯地盯着小白猪胡吃海塞,心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成就感。
小白猪皱着眉毛:“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只猪。”
李牧泽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想他和他的沈听眠一定是有着奇妙的缘分,才可以在这辈子相遇相爱。要挨着,一直挨着,以后坟墓也要挨着,不,还是一起火化,然后被子孙后代丢到海里——可是没有子孙,没关系,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但或许,沈听眠就是他的孩子,李牧泽越想越远,让沈听眠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午后,他们在商业街乱逛。
沈听眠不理解情侣们的日常,他在过去只感到无趣,但现在发现爱情相杂的琐碎日常竟也可以如此精致。他在装修漂亮,有冷气有冷饮的商业区里走着,而李牧泽在旁边发着牢骚,这让他也有那么几秒想要在此刻定格。如果这一秒即是永远,那他此生都没有遗憾了。
沈听眠从衣架里抽出一件白色衬衫,往李牧泽身上比划。
李牧泽很配合,还对他挑着眉毛笑。
沈听眠希望他永远是这个大男孩的模样,他把衬衫放回去,李牧泽还追着他问:“怎么了,我不适合它吗?”
当然不是,沈听眠笑着说:“是它不适合你。”
李牧泽有恃无恐地问:“哦,所以是他的错喽。”
“对啊,”沈听眠点点头,打了那个衬衫一下,“它大错特错了。”
无辜的衬衫默默凝视着他们二人走远,在心里悲伤地感知到,当衬衫没有归宿时,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路过的玻璃窗里有个巨大的彩色旋转球。
沈听眠的手掌贴上去,他吸着奶茶,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个彩色球,看着它旋转,里面的颜色好像染在海水里,一波一波荡漾开来,好像可以飘到沈听眠眼里。
李牧泽从后面双腿岔开抱着他,他在看大球球,李牧泽在看他。
“你这么喜欢?”
听到问询,沈听眠眼珠转向李牧泽。
李牧泽的脸上也笼罩着一层颜色,不知是红色,还是蓝色、紫色、橙色,也有可能是所有的颜色。
沈听眠的手心把玻璃捂热了,他想问李牧泽,会不会害怕异地,会不会觉得辛苦。
“在想什么?”李牧泽问他,手臂在他腰间扣着,“你已经看这个怪球看了好几分钟了。”
沈听眠告诉他:“想了很多。”
“嗯,说来听听。”
但我已经想到答案了,沈听眠笑了笑,柔软地说:“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他以为李牧泽会嫌他煽情,却没想到他说:“上个小时我也在这么想。”
这可真是太奇妙了。
会有人天生就适合做恋人吗?会的,他们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活生生的,鲜明的例子,这就是快乐和爱,是他们只要通过简单的对视就可以获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