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铮远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只要感情稳定,天塌下来又能怎么着。
江呈:“说穿了,这种事情也挺简单,就是比谁耗得过谁,你要不想结婚不想跟人处对象,就好好跟家里人沟通,我觉得你爸也不是那种老封建,就冲他能不顾你爷爷奶奶搞对象的那种魄力,他应该能理解你。”
瞿铮远忽然想起自己去年跟瞿平生打过一通电话,当时他误以为老爸找的对象是谢衍,还跟他聊过同性恋的事情。
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冲老爸破口大骂了一顿。
瞿铮远捏了捏鼻梁,感觉脸有点疼。
“怎么不说话了?”江呈问。
瞿铮远抿了抿唇,起身从衣柜里捞了套运动服出来,准备冲个澡。
“你跟人表过白吗?”他问。
“废话,我都谈那么多次恋爱了。”江呈说。
瞿铮远虚心地向他讨教:“一般都怎么说的?”
“大二谈的那个你知道的吧,打游戏认识的,后来我去找她,直接开房……情话都是在床上说的。”
瞿铮远难以置信地打断他:“你那是约/炮!”
“要婉约的也行啊,我记得小学时候那个我天天请她吃零食吃出感情来了,初中那个是对方写信跟我告白的,高中的话直接约出去逛街看电影,在影院里牵手成功,直接略过告白这个步骤了。”
瞿铮远单手撑在水池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有种醉后的憔悴,下巴冒出一点点淡青色的胡茬。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缝:“有没有既婉约又直接完了还能让人终生难忘的那种,最好还要显得我很有内涵。”
这种问题简直就跟五彩斑斓的黑一个性质,换作别人早开骂了,但江呈是个耐性极好的设计师,微笑道:“那你知道他平常最喜欢什么吗?”
“魔方啊,他就跟集邮似的,收集了各种形状的,最牛的是个六阶的,他分分钟就能复原,那手速,眼花缭乱……”
瞿铮远“嘶”了一声,恍然大悟状:“你的意思是,让我送给七阶的给他?”
“……”江呈重重地叹了口气,“兄弟,那百分之五十的进度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吧?你觉得他看上你什么了?”
瞿铮远气炸了:“我怎么了我?从小到大追我的人海了去了好吗,有钱有颜有身材这可是谢衍亲口夸的。”
他自动将后半句“就是脑子不太行”省略了。
江呈拔高了嗓门:“这世上有钱有颜有身材的人也海了去了,人凭什么看上你啊?”
瞿铮远理直气壮:“凭我对他好,日久生情了呗,坦白吧,你要是个女的肯定也想嫁给我吧。”
“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当你妈。”江呈说。
“……”
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人人都想当他妈。
江呈补刀:“讲真,你还得庆幸谢衍不是个女的,不然人绝对会优先考虑到下一代的智商问题而放弃跟你发展的可能。”
“你还能不能聊天了!”瞿铮远也拔高了嗓门,“就你那宽屏电视机一样的脸型能生出什么好宝贝来!?”
“……”江呈绞尽脑汁,“他不是喜欢魔方么,你就把魔方转出英文来表白呗。”
瞿铮远觉得这个思路还是挺不错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有了画面。
X Y I ? U
每个面就是一个字母。
新颖又有内涵!
可转魔方这种事情是要靠脑子的,三阶的魔方,他连一个面都转不出来更别说转英文出来了。
让谢衍转一个送给他还差不多。
“Pass,next。”
之后江设计师又给他提供了十八套方案,涉及海陆空,费钱且浪漫,可甲方仍不满意,不是嫌老土就是嫌没有内涵。
三思过后,毫无意外地选择了第一套方案——转魔方。
江呈忍着与他割袍断义的怒意,捏了捏眉心:“行吧,那你好好努力,实在不行那就晚年告白,相信自己,死之前一定能转出来的。”
“……”
瞿铮远上谢衍卧室偷了个三阶魔方,上网搜索教程,自信满满地扭了一下午,愣是没能转出一个完整的面来,气得差点把魔方扔了。
很显然,实力不允许他耍浪漫。
他支着腮帮子发愁,甚至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他曾经亲眼看到谢衍用十多秒时间复原了这个三阶魔方。
还是可怕的盲拧。
到他这儿怎么就不行了呢。
思忖间,虎子忽然蹦到茶几上,舔他杯子里的酸奶,到最后整个脑袋直接伸到杯底,拔出来时额头和鼻尖都沾上了黏唧唧的酸奶。
全舔干净了还嫌不够,小爪一勾,魔方瞬间飞了出去。
“虎子!”瞿铮远咆哮着掐住它的后颈肉狠狠揉捏两下,“我最近是不是揍你揍少了?”
虎子哀嚎,似乎知道错了,但那倔强的小眼神又似乎在说:下次还敢。
瞿铮远一掌扇在它屁股上。
地摊货魔方质量差,摔了个稀碎,小方块散落一地,有些还蹦到茶几底下去了。
瞿铮远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一颗颗捡起来,试着重新拼装。
说到底智商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他都快拼完了才灵光一闪——魔方重新组装时可以拼出任意图案啊!
“虎子!”瞿铮远揪着它的小耳朵捏了两下,“你简直就是我的小福星。”
虎子得意地舔舔鼻尖。
瞿铮远心说有了这技术还怕什么?直接挑战15阶!整个“我?你谢衍”都可以!
脑子不行不要紧,他还可以走捷径!
他颇感骄傲地想着,自己这辈子恐怕只有两个字能概括——欧皇。
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投了个好胎,瞿平生亲手把谢衍送到他跟前。
文具店里没有那么高阶的魔方,瞿铮远把买回来的7阶魔方往桌上一拍,冲虎子招招手:“过来宝贝。”
尝试多次,在虎子成功把魔方弄碎以后,瞿铮远夸了一句“真乖”,还挠挠它下巴,奖励它一包鲣鱼条。
谢衍是在外边吃过饭才回家的,还没出玄关,瞿铮远就已经从卧室蹿出来迎接他了,比虎子还要积极。
“回来了啊,晚饭吃了什么?”他背靠着餐桌一脸欣喜,谢衍甚至能看见他背后有条狗尾巴在疯狂摇动。
“就饭啊。”
经过昨晚那件事情之后,谢衍都怕了他了,深怕今晚又要被当成人形靠枕,仓促地换上拖鞋飞奔:“我先上去写作业了啊。”
“等会儿。”瞿铮远一把拽住他书包带。
谢衍重心不稳差点儿栽倒在地,倒退了两步,扭头看他:“怎么了?”
瞿铮远神情扭捏,犹豫不决:“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谢衍看着他那张脸,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了。
无法否认的一件事情就是瞿铮远真的长了张不同寻常的明星脸,自然,且十分耐看,虽然偶尔冒点傻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可靠。
只要他愿意,晶亮的瞳孔就会很坦诚地表达着情感。
谢衍透过他的眼睛感受着他的情绪,有忐忑也有希冀,他的目光令人心动,不过谢衍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这段感情。
“晚点行吗?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
“不耽误你的。”瞿铮远抿了抿唇,掌心湿热,大拇指不安分地来回摩挲,“昨晚上我还有句最重要的话没来得及说。”
谢衍也紧张地抠着手掌心,不过关键时刻,被动方的神情看起来总是比主动方淡定许多。
他犹豫片刻,还是明知故问了:“什么啊?”
瞿铮远避开他视线,抓抓额角:“我把想表达的东西放你书桌上了,你看到就知道了。”
谢衍极其温柔地“噢”了一声,瞿铮远的心尖直打颤。
“那我先上去咯。”
“嗯。”瞿铮远点点头。
谢衍羞赧地低下头,与虎子在楼梯上擦身而过,瞿铮远全程盯着他的背影。
换成平常,谢衍一定会弯腰撸一把虎子的后背,甚至抱起来亲亲,今天完全忽视了它。
他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三步并作两步走。
推门,闻到了一股残留的香水味,刚中带柔的馥郁香调。
他猜想瞿铮远一定在他卧室呆了很久。
做了些什么呢?
双腿迫不及待地踏入书房,还没来得及细看,感觉有一块东西硌了他的脚底。
说时迟那时快,老天爷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脚上拖鞋就跟抹了油一样,带动他的左腿“唰”一下滑了出去。
谢衍只感觉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地后仰,脑海里晃过两个字——完蛋。
他的屁股和手肘几乎同时砸在地板上,可能是压到了某条经络,那感觉就跟触电一般,细密的刺痛席卷了他,疼得龇牙咧嘴直抽气。
瞿铮远在楼下都听见那沉闷的一声响,不自觉地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衍挣扎着支起身子,眼前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
窗外的风在翻动他桌上的课本,他摆在桌上的水杯不知道怎么被打翻了,玻璃渣碎了一地,更要命的是可乐全洒在他试卷上,正顺着桌沿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魔方被人摔了个稀碎,满地都是彩色小方块,他刚才踩到的就是一小块魔方。
尾椎处一阵刺痛,疼得站不起来,屁股和胳膊肘绝对摔青了。
满心期待化为一腔怒意直往上涌,他扯着嗓子咆哮:“瞿!铮!远!——你他妈给我滚上来!——”
瞿铮远被这虎啸龙吟一般的大嗓门给吓得耸了耸肩。
心说这爱意是不是来得太凶猛了些?
怪吓人的。
虎子扭着屁股从他面前经过,得意洋洋地舔舔鼻尖,用眼神示意——事儿都办妥了,小鱼干呢?
第45章 我太长了。
谁能想到,告白当日,瞿铮远被谢衍揍得差点儿入土为安。
谢衍揉着胳膊肘,眼神都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整这一出你想表达什么?要是不听你话,这个家里就容不下我?”
“当然不是!那个我拼了好久……”瞿铮远一脸憋屈地指着满地小方块,话说一半就被谢衍残忍打断。
“我试卷招你惹你了?明天要交的你让我怎么办?
瞿铮远心尖一颤,赶紧先把试卷从可乐里拯救出来:“我给你吹干净。”
谢衍翻了他一眼:“字都花了你吹干净顶个屁用。”
瞿铮远提着还在滴水的真题卷甩了甩,苦恼道:“要不然我赔你一本新的?这网上能买得到吗?我现在就下单,或者明天去书店帮你找找看。”
谢衍闭了闭眼,气沉丹田:“算了,我明天问老师还有没有多的,没有再借同学的复印一下。”
瞿铮远积极地挽救:“我帮你复印。”
“老师办公室有复印机。”谢衍揉着肿/胀的屁**儿,转身去储藏室拿拖把。
瞿铮远注意到他揉臀的小动作,借题发挥:“屁股摔疼了?你给我看看严不严重,我房间有消肿药给你喷点儿?”
谢衍吓得不轻,加快步伐:“不疼!”
瞿铮远笑着拦住他:“你呆着吧,我来清理就好。”
收拾完一屋子残局,谢衍忙着写作业,瞿铮远不好再打扰他,反正日子还长,可以再接再厉。
关门下楼,他把罪魁祸首关在阳台上审讯,虎子还盼着能有小鱼干吃。
“你小子可以啊,楼上那大水是你放的吧?成心的?”
“喵。”
瞿铮远指着它的鼻尖点了点:“扣一个月零食。”
虎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抬爪撒娇,瞿铮远弹了它一个大脑崩:“咱两恩断义绝了。”
虎子觉得男人的心思真他妈难猜。
二楼书房里灯光明亮,安安静静,但今晚谢衍的思绪有点不在状态,做题时总发愣,快一小时过去,他的笔尖仍停在一道选择题上。
瞿铮远走后,他从垃圾桶里捡到半个沾满可乐的魔方擦了擦,发现是个七阶魔方,他从来没买过七阶的。
魔方其中一面是完整的,白色底,中央是黑色的字母“U”,相邻那边只剩下一小半,勉强能看出来一道弧度。
有可能是个图形,也有可能是什么字母。
大概是陷入暧昧期的缘故,关于“U”,他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一句关联词就是“I Love U”。
魔方的六个面,刚好能容纳下。
瞿铮远一个连三阶魔方都转不利索的人,怎么转出字母来的?找外援了吧?还是说网上买了个魔方自己又给刷上一层颜色?
他试着刮了一下,没有涂抹过的痕迹。
真是“I LOVE U”吗?
回想起瞿铮远在楼下那扭捏的姿态与神情,估计是这类词没跑了。
真土,就不能拼个“KISS ME”?
他被自己的脑洞给逗乐了,而后又无比羞耻地捂住面颊搓了两下。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再看时间时,都已经快八点半了,谢衍一惊,赶紧把那个要命的魔方扔到一边。
还没正式开学,作业布置的还不算多,两个多小时后,谢衍合上练习册,盖上笔帽,背贴座椅伸了个舒爽的懒腰。
门外响起了一阵走动声,谢衍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伸长脖颈。
瞿铮远敲了敲门:“睡了没?”
谢衍现在听见他声音都有点小紧张:“还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