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抱着自己的手臂,“要是,我们最后还是相处得不愉快呢?”
“那就分手。”池佑声冷漠地说。
陈呈澄满头大汗,“我们应该不合适吧?”
“那再见了。”池佑声挥挥手。
“等一下。”橙子急忙喊住他,又慢吞吞地答应,“等等,先别走,我跟你谈恋爱。”
他说完这句话,很顺势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嗯,”池佑声看了看手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每周五晚上我来接你去谈恋爱。”
池佑声转身离开,感应门一开一关,他跨上一辆黑色的车,消失在街道外。那个戒指盒子他没带走,就像忘了一样。
“……”
橙子按着自己突然发红的脸,心花怒放:“这是不计较前面的事情了?”
·
周五傍晚,橙子刚刚下课回来,抱着一个帆布包急急跑回粉红小橙。
池佑声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车窗下了一半。
陈呈澄嘀咕了一声,在车门外弯下腰,“你不用来这么早,我周五的课会上到六点钟,走回来至少要二十分钟。”
池佑声往车窗外一扫,陈呈澄穿着一身的白色棉T和蓝色牛仔裤,抱着一个帆布包,包沉甸甸的装着看似书本的东西。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一直跟他叫嚣的omega,是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大学生,成年没多久的未成年人。
他阖眼,“不算很久,上车吧。”
“你带我去哪?我要去换一身衣服。”
“西餐厅,不用换了。”池佑声绕到车的另一边,他把车门打开,把陈呈澄塞进车里。
“穿成这样我是不要紧的,但是丢脸的是你哦,”橙子坐进车里,“要是被赶出来可就——”
“你就是想太多,”池佑声一踩油门,真想在他脑子前来一下,“你都离经叛道成这样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橙子耸耸肩,“我又不在乎别人想什么。”
他不计较别人的看法,却由不得他不在乎池佑声在想什么。
“那你还这么拧巴?”池佑声想明白了,一方面陈呈澄将他推开,一方面陈呈澄勾引他,足以证明陈呈澄是一个拧巴的人。
一般来说,拧巴的人的逻辑不符合大众逻辑,在某些情况下只要顺着他们就好了。
橙子没否认,只呵呵地笑了两声,“放心啦,我改邪归正了。”
“叛逆期终于过了?”池佑声讶异,不太相信。
“哎,”陈呈澄叹了一口气,一脸可惜的小模样,“我打算把粉红小橙盘出去,攒够资本,远赴太空拍摄成人短片。”
“……”池佑声有点心梗,他开了自动驾驶。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你,认真的?”
“认真的。”橙子这句话说得轻巧极了。
“你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你的梦想难道不是卖睡衣吗?”
“梦想都实现了还算什么梦想。”橙子吊儿郎当地靠在车背上,隔空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很有传说中孔子的范儿:“橙子云,人类对梦想太执着是因为他们实现不了。我既然完成了一个梦想,当然是投奔下一个梦想了。”
池佑声无言以对。他顿了顿,“呵,售卖情·色小电影,你当心教坏小孩子。”
“我的消费者是成年人好吗?”陈呈澄抱臂一睨,“消费分级了,你的思想也应该分级了。”
“……”一直活在全年龄向的池佑声松了松领带,“是我莽撞了,juice。”
话音刚落,陈呈澄突然亲亲热热地贴到他身边,“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说吧。”池佑声扫了他一眼,重新抓着方向盘。
“我,我想了很久。”陈呈澄重新靠在车背上,“我要离开一点时间,考完期末考试我就休学了,手续已经办好了。”
车子突然发出一声长鸣,急刹车,还差一点撞上了路边的扫地机器人。好在没有追尾,没有造成任何事故。
后边的车喇叭声大响,安全带把陈呈澄拉了回来,他惊惶地瞪大眼,“池佑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池佑声重新把车子开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要休学?”
“这是我想了一个星期之后慎重决定的。”
一股郁结堵在心口,池佑声问:“一周前我让你决定我们周五去哪?你就想到了这个?”
“嗯。”陈呈澄点了点头,“我想得很清楚。”
“我需要沉淀一段时间,”他慢慢地开口,“跟你吃完火锅之后,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我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他说不出来,睡醒之后仿佛什么都看开了。他没必要纠结自缚,还萌生了想去看看世界的念头。
“一般人不会动不动就休学。”
“我又不是一般人。”他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他在乎他和池佑声今后的人生。
“你真是一个任性的人。”池佑声呼了一口气。
“我一直很任性的。”陈呈澄拖着腮,“我们应该可以异地恋吧?”
“你去多久?”池佑声反问。
橙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一年?或者两年?”
“你不是说要远赴太空拍摄短片吗?一走了之怎么拍?”
橙子仰头,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可以在路上构思。”
他一脸正气盎然:“再说了,我那不是低趣味的色·情片,最多最多有一些限制镜头罢了,很文艺很小清新的。”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池佑声把车子停在餐厅外,自己推门下了车。
“到了,自己出来。”车门关上的时候,池佑声沉声说。
一晚上,池佑声都没怎么说话,耳边只有西餐厅的音乐。
橙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闷自吞了一口烈酒,“我好像从来没送你东西。”
池佑声的表情无欲无欢:“那你现在送吧,我不要便宜货。”
“就是这个。”陈呈澄把准备好的腕表从包里拿出来,“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奢侈品,很配你的。”
橙子朝他露了一个微笑,“喜欢吗?”
池佑声冷冷地扫了镶满钻石的腕表一眼,“不喜欢。”
“……”
橙子把腕表盒子推到池佑声面前,试着挽回,“跟你平时戴的是一个系列的,可好看了,花了我半辈子积蓄,你先试试?”
在他的好说歹说下,池佑声“迫于无奈”戴上了那支表。一戴上,橙子连连鼓掌,立刻吹彩虹屁:“哇塞,好看极了,真是商业精英男,池佑声你最帅了。”
“呵,”池佑声丝毫没被他的彩虹屁吹上天。他揉了揉眉心,表情依旧僵硬,“我就那么可怕吗?为什么要走?”
“因为——”
橙子恨不得从局部到整体,跟池佑声分析分析他离开这里的必要性,不管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他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池佑声便摆了摆手,“算了,你要走就走吧,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陈呈澄一噎。
池佑声站起身,招呼侍应过来结账。他捋起衣袖,冷笑一声:“你还回来吗?”
“……回,回来的。”橙子缩着不敢动。
“哦,”池佑声冷漠地走开,“居然还回来,我以为你一走了之了呢。”
“……”
·
橙子给粉红小橙买了一个新的店长机器人,刚刚到。他的店铺想要盘出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花钱买劳动力。加上还有聪聪,两个机器人可以应付了日常所需了。
如果池疏亦不是出去度蜜月的话,橙子很希望小池同学兼职他粉红小橙的店长。
考完试的那一天,他拉着轻便的行李箱,喊了辆计程车,往机场的方向去。
昨晚,T市机场外纷纷扬扬下着小雪。今天他来的路上,雪停了,但路边都是雪垛。
陈呈澄站在候车厅,看着飞向东南西北的航班,随便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暖和的地方,买票,候机。他坐在候机厅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嘬着里边的珍珠,看着往来的行人。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空乘人员播报他航班的名字,一个机器人过来接过他的行李。
“谢谢啦。”
陈呈澄伸了个懒腰,拿着登机牌去登机。他在飞机上找自己的位置,隔壁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人。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看纸质报纸,不知是男是女。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很开心地跟隔壁的人搭讪:“你也去新西比理理啊,你知道新西比理理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新西比理理在哪,”报纸一叠,池佑声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走在路上搭讪其他人,juice,你不守O德。”
“……?”橙子整个人僵住。
“juice,你可真顽皮。”
“你怎么在这里?”橙子看着跟偶像剧男主角似的,出现在他座位旁边的池佑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有钱。”池佑声将手里的报纸丢在一边,皱眉吐槽:“你下次能不能买头等舱?这里位置很小,无法伸展。”
“……”
池佑声把手里的东西全部转交给他,“卡里有钱,项链是全球定位的GPS,每到一个地方给我报备一声,周五开视频聊天。”
“这是干什么?”橙子的眉脚突突地跳。
池佑声理所应当地说:“周五约会啊。”
“异地恋也约会?”
“嗯。”
“……你不用看着公司吗?”橙子拿着池佑声给他的卡和项链,不理解:“你一个总裁可以离开?”
“我可以陪你走一段。”池佑声坐在位置上,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浪完回来,就跟我结婚吧,反正戒指被你私藏起来,你应该不打算还了。”
“……”
的确,戒指他是不打算还的。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特意还了一块差不多价钱的腕表回去。
橙子一噎,却还条件性反射地开口拒绝:“我不跟不喜欢我的人结婚的。”
“我知道你不跟不喜欢你的人结婚,”池佑声继续拿起报纸,“我还知道你喜欢我。”
“……”
橙子坐在位置上,肩膀下陷,一头雾水。自从跟池佑声吃过火锅之后,池佑声这么狗的人居然突然聪明了?
“不应该啊……”他整张脸皱成一团,“你又知道啦?!”
“你要否认就否认呗。”池佑声十分淡定地翻过一页报纸,扫了他一眼,“暗恋我什么时候的事?”
陈呈澄感觉自己就像漏气的气球,小声说话:“高中那会儿,你给小池开家长会的时候。”
那时候他已经搬到T市了,生活得很好。没人来他的家长会,只好临时找了一个群演演他的父亲。只不过群演放他的鸽子,害他最后只能自己去参加自己的家长会。
家长会那天下着大雨,陈呈澄从校门口飞奔到班级,跟池佑声很有戏剧性地发生了一撞。
他们都没把对方撞倒,只不过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池佑声见到他浑身湿透,立刻皱着眉,一派大家长的威严:“你一个omega出门不带伞啊?”
橙子被他一吼,很难得地没有说话。
池佑声看他就像看着一个疯癫的怪物,然后把伞给了他。
家长会他们当同桌,池佑声近距离欣赏了一番,“以后我要开一家内衣店并拍摄情趣短片”的人生理想,并嗤之以鼻。
池佑声回到家,立刻让池疏亦离同桌远一点,但橙子回到家之后,立刻通过池疏亦,要到了池佑声的手环ID。
虽然,他是后来当情爱大魔王之后,才被池佑声找上门的。
陈呈澄回想往事,又是气又是笑。
“你笑什么?”池佑声凑过来,“你刚刚说什么高中?我没听清。”
橙子磨了磨牙,冷嘲热讽:“我刚刚说,你这个自恋狂,我橙王怎么可能暗恋你这么久,绝对不可能!”
“……”
第76章 『076』
T市机场。
池疏亦他们的蜜月之旅毫无波折地结束了,除了发情运动就是调情, 言倾玥过得十分餍足, 池疏亦的腰有点难受。
大体和谐, 美中不足的是:除了生命的大运动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T市不在沿海地带, 他们转乘航班才回到T市。刚从热带海面回来,两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冬天的凛冽,互相夹着彼此的臂弯,躲进了机场的大型商城。
呼啸的寒风被挡在商场的玻璃门外,这种人类大型社会活动的场所,只要不是露天的, 温度一如既往地宜人。言倾玥拉过他的手, 捂在心口拥了拥, “还冷吗?”
“还好,”池疏亦跺了跺脚, 笑得眉眼弯弯, “暖起来了。”
他们坐在商场的一家cafe里, 等小管家来接。小管家说来接他们,却一直没影儿。言倾玥坐在cafe厅的藤椅上, 很是平静地跟小管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忙音过后,得到小管家“冰冷”的系统回答:“您好,小管家现在陷入了爱情。哔一声之后,您就可以开始留言了,小管家会抽空回复的。”
小管家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喜欢上了医院的那个omega机器人小姐姐, 特意为了她绕去医院附近买菜。
言倾玥生无可恋地看了池疏亦一眼,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下意识联系了K。
得到的回复无比相似,K:“只要你不是言,请不要打扰我,集团的事情请找陆柒帮忙——来自最近忙碌且容光焕发的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