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公演的时间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用人说都会自动延长练习的时间。
这几年每天都练到凌晨一两点就回去休息,早上六点起点就起来。
好在不用化妆弄发型,只要清爽就行了。
当天夜里,他们有练到了凌晨两点,回去之后文宁把江恒拉到一边。
“你们先走吧,我有事跟恒哥说。”文宁朝其他人挥挥手。
练习生们笑他:“两个大男人,还说悄悄话。”
文宁也不生气,他听得出善意的打趣和恶意的嘲讽,等人走了,文宁才压低嗓子说话。
“这几天,我总觉得吕哲博在看我。”文宁摸了摸手臂,只要想起那道目光,他就会起鸡皮疙瘩。
文宁:“你说我要不要找他谈一谈?”
虽然他不喜欢吕哲博,不想跟吕哲博打交道,但是更受不了那一直紧跟着他的恶心视线。
江恒眉头一皱:“他就是块狗皮膏药,贴上去就撕不下来,他要看你就让他看,你别去找他说。”
“你找他说话,他又能找到机会拉着你洗白,再多几个镜头。”
文宁眨眨眼:“那我就不去找他。”
江恒眉间的怒意减了一些,他表情缓和下来,笑着说:“他跟你耍心眼,但你不接话,不靠近他,他再有心眼也耍不起来。”
“吕哲博那种人,不用给他好脸色,把他当空气最好。”
文宁连忙说:“这个我知道!唯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文宁:“鲁迅说的。”
江恒乐了:“你喜欢鲁迅?”
文宁:“嗯,不过他的文章我不是都看过,但是一些句子很喜欢。”
江恒抬眉笑问他:“最喜欢哪一句?”
文宁愣了愣,想了一下,然后才说:“没有最喜欢的,都很好。”
江恒忽然问:“你以前谈没谈过恋爱?”
文宁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这儿了,但这个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诚实地答道:“没有。”
江恒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怎么不谈?”
文宁有些茫然,家里以前不反对他早恋,他二哥十二岁就交女朋友了,不过交往没多久,就会被女朋友甩,大哥倒是一直没交往过恋人,但家里都清楚,大哥以后结婚,肯定是要跟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的,这样父亲就算有什么意外,有一门得力的姻亲,大哥也能更快在位子上坐稳。
但就算是门当户对,也要文初自己喜欢才行,只是范围这么定下了。
除了文初以外,文昼和文宁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家里都不会插手太多,只要不是太上不得台面的人。
不是没有女孩追求他,准确的说一直是有男有女,国外总要开放一点,虽然开放的也不多,但不在家里,在外面的时候不会藏着掖着。
但是文宁看起来单纯,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这些人里有人是冲着他长得好看,并不了解他,也不准备了解他,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想找他约。
有人是冲了他的姓,哪个国家都不缺想少奋斗几十年的人,他看得很清楚。
还有真心喜欢他的,这种人最难得,但是文宁没有看顺眼喜欢的。
他爸妈是真心相爱才结的婚,文宁也想像父母一样,不愿意在找到心爱的人之前出去乱玩,把身体玩坏了。
文宁:“没碰到真心喜欢的。”
文宁说的认真:“不止是喜欢,要爱才行。”
江恒听得眉眼带笑:“我也……”
文宁忽然说:“快回去了,这都两点半了,后天就要公演,明天不能睡太晚。”
他转头:“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恒轻咳了一声:“我说,我跟你一样,没谈过恋爱。”
文宁鼻子皱了皱:“你也太晚熟了。”
江恒:“……”
文宁:“我还没满十九,说得过去的。”
江恒仿佛被当胸插了一刀,二十四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好得意的?还跟十九岁的男生比?
文宁看江恒表情不对,笑着去扯江恒的胳膊:“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只是很眼热江恒和郑鹤之前的玩笑和打闹。
文宁的眼眸低垂:“你生气了?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开心,我跟你道歉,以后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江恒揽住文宁的肩膀,带着文宁往前走,脸上还带着笑:“我生什么气?脸一黑就把你吓住了?”
文宁:“不是吓,我也不是怕,就是觉得玩笑要人觉得好笑才叫玩笑,要是让人讨厌,就不叫玩笑了。”
江恒低头看文宁,他现在眼睛里全是文宁,文宁的目光坦然清澈,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文宁这样的小少爷,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坦然大方,好像一切魑魅魍魉都不会往他心里去。
通透的心肝,其实什么都懂。
江恒忽然升起了忧虑之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指尖滑过,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握不住。
文宁不知道江恒的想法,他被江恒揽着不舒服,就抬手让江恒的手臂滑落。
江恒也不说什么,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但文宁不喜欢,他下次就不这么做了。
公演的前一天,练习生们提前紧张了起来,练习的时候原本无比熟稔的动作都接连出错,不止他们,其它组也一样,之前没犯过的错,今天全犯了。
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也就是个二次评级,就算是F班也没关系,又不淘汰出局,下期说不定就翻身了,压力没那么大。
但是公演是要真真切切的涮五十个人下去,五十是个虚数,实际算起来是四十九人。
练习生们越急,出的错越多,就更急,错更多。
文宁他们一个组的成员,有一半都半天都出过错,没好好的跳完一次舞。
就连郑鹤都错了几次。
“我一想到明天要公演,脑子就是糊的。”郑鹤在休息的时间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他闭着眼睛,额头的汗顺着鬓角滑落。
白沐坐在旁边,也是满头的汗,他揉着脚踝说:“我们糊,其他人也糊,明天就比谁更糊吧。”
文宁在旁边压腿:“那不比谁跳得好,比谁跳的更差?”
练习生们苦中作乐。
他们当晚十点就回去洗漱睡了,公演是在晚上,但白天也不轻松,早上起来还要练,下午要换表演服,化妆,还要去熟悉舞台。
毕竟舞台的定点和练舞室不一样。
其实就是彩排,上台之前要先熟悉舞台,要完整的跳一两次,这样心里才有底。
文宁回到宿舍就尽早洗漱睡觉,为明天的一场硬仗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睡的时候宿舍里还有不少人没回来,他睡得很沉,后面有人回来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文宁就准备去练舞室。
这时候还没什么人,前一天练得太久,多数练习生都还睡着。
文宁刚走出宿舍,就被一个面熟的年轻女孩拦住了,文宁看着她的脸,想了两秒才想起来,之前陆焕生来见他,就是这个女孩帮忙递的话,还要了他的签名。
文宁善意地朝她笑了笑:“你好。”
女孩对文宁比了个收拾:“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文宁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像幼鹰般锋芒毕露。
女孩吓了一跳,她没见过文宁这样的表情,文宁在她心里就是舞台下软萌可爱的小奶狗,舞台上性感撩人的小狼狗。
“是陆……哥叫我来喊你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声音放轻了,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文宁这才发现这是录制节目的场地,而且国内知道他身份的没有几个,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不用太谨慎。
“陆哥来了?”文宁的眼睛骤然亮起来,他抿着的纯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麻烦你带路了。”
女孩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就在那边。”
文宁跟着女孩的脚步,绕了大半圈,终于在休息室门口站定了。
文宁到了以后又冲女孩道谢,女孩连连摆摆手:“没什么,我才要谢谢你们。”
文宁一脸迷茫——谢他们干嘛?
女孩看文宁走进了休息室,才终于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妈妈!她是不是嗑到真的了?!太幸福了!
可惜这快乐不能找个人共享。
文宁走进休息室,视线扫了一圈,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陆焕生。
陆焕生今天没穿黑衬衣了,他穿了一套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像是小了几岁,头发也没被抓过造型,鬓角的碎发垂下来,文宁看着他,脸呼吸都变轻了。
陆焕生的五官太好了,文宁总觉得陆焕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陆焕生转头看向文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目光却莫名其妙的纠缠在了一起。
文宁傻愣愣的站着,心里说不清有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些麻。
还是陆焕生打破了休息室里的安静:“这么早就起来了?”
文宁朝陆焕生走过去,糯糯地说:“没有陆叔叔起得早。”
从市内开车到这儿,不堵车也要四十多分钟,更何况现在虽然早,但市中心早就堵上了。
怎么也要开一个小时的车。
陆焕生看文宁在自己面前站定,他深黑色的眸子就定定地看着文宁,他轻笑道:“怕你紧张,专程过来给你打气。”
文宁也看着陆焕生,他只觉得陆哥的眼睛好看,准确的说不止眼睛,鼻子和嘴都好看,于是他很灿烂得笑起来,自夸道:“我不紧张,我练得特别熟。”
陆焕生嘴角的幅度也大了一点:“熟就好,今天公演,我在二楼看。”
录影棚有二楼,但二楼的存在是为了堆放物料,还有就是能更清楚的看场地。
一楼也没有座位,除了各个门户网站的评审团以外,观众只能站着。
陆焕生有意无意地说:“我下周就要进组了。”
文宁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也慢慢低落下来,他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低落,只是说:“那挺好的,我有新电影可以期待了。”
“这次肯定还能得奖。”
陆焕生笑了一声:“我都不如你这么有信心。”
文宁眼睛很亮:“陆叔叔演技好!李导导得也好,只要有好剧本,肯定能拿奖。”
陆焕生忽然说:“你过来点。”
文宁不明所以,依言凑了过去。
陆焕生眉宇温柔,轻声诱哄道:“再过来点。”
文宁只能又过去一些,再近一点,两人就要胸膛挨着胸膛了,他险险的停下来,还没站稳,就被陆焕生用手指捏住了下巴。
他就这么被迫的仰着头,直到陆焕生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角。
文宁仰着头看陆焕生,他满眼都是陆焕生,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焕生人生头一回出卖色相,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他压低嗓音,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他轻声说:“你听没听过说一句话?”
文宁下意识地问:“什么话。”
陆焕生目光幽幽:“江湖规矩,称呼各论各的。”
陆焕生低声道:“我只大你八岁,叫叔叔叫老了。”
他像是蛊惑人心的妖怪。
“叫哥。”
作者有话要说: 陆焕生:“男人三十一枝花,我今年二十七,还能算是花骨朵?”
文宁:“……”
第41章
文宁哪怕再迟钝, 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此刻非同寻常的气氛。
他有些慌神,又不愿意挥开陆焕生的手, 于是他结结巴巴地说:“陆叔叔、就、就不改称呼了吧?”
要是换做之前,可以不叫叔叔, 他能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叫陆焕生陆哥, 就他叫陆焕生叔叔, 这就显得他不一样了。
现在让他跟其他人一样, 文宁不太愿意。
陆焕生的目光敛敛, 他也不强迫文宁, 语气温和地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文宁松了口气,他维持着抬头的动作,有陆焕生的手指托着,倒也不太累。
陆焕生嘴唇微抿,他看出了文宁的不自在,收回了手。
虽然孟威告诉他追人要不要脸,但具体怎么不要脸, 孟威没说,他也还没琢磨出来。
可见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情圣, 陆焕生可能生来就不是当花花公子的料。
收回手之后,文宁忽然松了口气, 但又有些说不上的惆怅。
“陆叔叔这段时间没去拍戏吗?”文宁没话找话。
陆焕生把手背到背后,捏过文宁下巴的拇指和食指靠在一起,指腹微微摩擦。
“下周进组。”陆焕生垂下眼眸, 神情竟然有些落寞。
文宁连忙关心道:“怎么了?是剧组出什么事了吗?”
陆焕生声音很轻:“进了组,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文宁很没心没肺地笑道:“没事!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食堂的饭菜也吃惯了,新朋友们也很照顾我。”
陆焕生状若无意,轻描淡写地说:“新朋友?那个叫江恒的?”
文宁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陆叔叔你知道啊,还有郑鹤,都是一个公司的,他们挺好的,对我也好,人也耿直。”
文宁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话题,连忙絮叨起来:“江恒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很有责任感,也很细致,业务能力还好,郑鹤业务能力就不太行了,但是特别会耍宝,怼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