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星也勉强不了。
自从养了一条小鱼,他时常把作业搬到二楼客厅里做。虞惟笙有空就来陪他一会儿,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回去自己的房间。岑星一度偷偷竖起耳朵听过,虞惟笙的房间很安静,没什么噪音。他为此对虞惟笙本人提出抗议。虞惟笙听过后皱起眉头,反问他,“我呆在自己房间里你都要分心,我出来你还能专心做题吗”。
岑星答不上来,委委屈屈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他心想,没关系,再过不了几天,虞惟笙就必须和他待在一块儿了。因为他的发.情期又要到了。
虽然学习任务紧迫,可那样的特殊状态,岑星还是得向学校请假。
虞惟笙为了尽量不影响岑星的学习,提前拜托霍行之帮忙整理每天发下的试题卷,再让岳霄下课时间去学校取来交给岑星。
可惜只操作了两天,这个看似可行的计划就破产了。
第一天岳霄来送试卷的时候明显心情不佳,板着个脸。第二天干脆晚到了将近半小时。但最终第三天没有持续下去,倒不是因为岳霄的关系。
是岑星突然开始发起了烧。
为了安全,他从发.情期正式开始的两天前请假的。那两天时间里,他的信息素释浓度有些许提高,但还在正常范围内。除了晚上不到平日的休息时间便觉得困,没有任何异状。
岑星原本以为,这一次的发.情期也会像上次那样,除了日常中多点福利外,波澜不惊平稳度过。却不想等到了发.情期正式来到的当天下午,他的身体明显不对劲起来。
那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到了饭点却毫无食欲,空着肚子也不觉得饿。走起路来双腿软绵绵的,集中不了思绪,觉得困倦,可想休息一会儿又完全心慌意乱睡不着。
虞惟笙工作虽忙,终归不放心把他独自丢在家里,过了中午便赶回来看他的情况。
岑星听见动静,立刻跑去迎接。下楼梯时腿一软,差点跌倒。虞惟笙赶紧冲过来接。扶着他站好后见他一脸迷茫,不敢再让他自己走楼梯,干脆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就这么送回了房间。
“是不是很不舒服?”他把岑星放在沙发上后问道。
岑星被他抱起来以后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如今被放下了,依旧不愿意撒手。他用不上力,只是软趴趴地勾着虞惟笙的后颈,很轻易就可以挣脱。虞惟笙弯着腰,犹豫了一会儿,又重新把他抱了起来,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岑星见状,立刻调整成了他最喜欢的正面趴坐在虞惟笙大腿上的姿势,手臂依旧环着虞惟笙的脖子。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很不舒服?”虞惟笙搂着他问道。
岑星摇头。他现在舒服极了。把脸埋在虞惟笙颈侧,呼吸间能隐约嗅到那股他怀念的好闻气味。他为此整个人都变得放松,发自心底感到舒适。困意阵阵来袭,他的意识因而变得模糊。
虞惟笙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就着别扭的姿势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很快小声嘀咕:“怎么这么烫。”
岑星微微抬头,眯着眼在他的手掌上撒娇似的蹭了蹭,倒像是十分享受。
虞惟笙哭笑不得,又问道:“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着凉了?”
岑星重新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头小幅度摇了两下。
虞惟笙心中疑惑。他原本以为岑星是因为发.情期才会浑身无力,可进门到现在,哪怕岑星就这样趴在他怀里,空气中那股专属于岑星的香甜气味依旧不算浓郁。对提前服用过抑制剂的虞惟笙而言,完全在可以忍耐的范围。
他想去找温度计,可岑星死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虞惟笙好声好气跟他打商量,他一动不动不给任何回应。虞惟笙试着直接把他放到身旁的空位上,他动来动去不配合。虞惟笙用了点力气想强行把他从身上扒下来,他竟在抵抗了片刻后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很轻,很软,调子明显是在表达不满,带一点点哭腔。虞惟笙被惊得愣了几秒,岑星自己却像是毫无所觉,发现虞惟笙不再用力,立即重新把虞惟笙给搂紧了。
虞惟笙又试着推他。在沉默地抗争了一会儿后,他果然再次发出了那种孩子似的可爱声音。虞惟笙不禁有些上瘾,故意不停招惹他逗他发声。
重复了几次以后,声音变了,一抽一抽的。岑星委屈哭了。
虞惟笙没辙了,干脆抱着他站起身。岑星这时倒是配合了,两条腿主动缠着他的腰,像一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就这么一路走回房间时,虞惟笙还不觉得过分吃力。等到想要取药箱寻找温度计,却是困难重重。
岑星再轻,也是个差不多要成年的大孩子了,抱久些已经很考验体力。拿药箱得弯腰,还得腾出一只手来,着实把虞惟笙给难住了。最后,他只能像当初在岑星家里那样,先把他放在一边的书桌上。知道岑星就算坐下了也不会轻易放开自己,虞惟笙主动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
小家伙身上很烫,嘴唇也很烫,嘴里的温度更是高得惊人。伴随着空气中淡淡的甜味,透出一股有别于平日的诱人。他接吻时很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予取予求,欣然接受来自虞惟笙的一切侵略和占有。
虞惟笙很希望能在这样的时刻听到他发出声音。他为此刻意地愈发主动。可惜,耳边能听到的却只有彼此逐渐明显的呼吸声和唇舌纠缠间的细小水渍声。
自从一同回来,他们还不曾有过这样深入热烈且长时间的亲吻。原本就有些神志不清的岑星很快彻底犯了晕,手脚全没了力气,软软的向下垂。
虞惟笙见状终于放开他,又浅浅地在他的嘴唇上啄了几下,接着小声向他打申请:“星星等我半分钟好不好?”
岑星没有点头。他的模样有些呆滞,艳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皮耷拉着,只留一条缝儿,迷迷糊糊看他。
虞惟笙趁机松开怀抱,弯下腰打开抽屉。刚把药箱提出来,岑星回过了神,急了,又出声了。
他这样,反而让虞惟笙放慢了动作。
拖慢一些,能多听一点。
赶在岑星掉眼泪之前,虞惟笙拿出了温度计,重新伸手搂住了他。岑星赶紧抱住他,刚刚溢出来的些许泪花全蹭在了他的肩膀上。
虞惟笙忍着笑给他测了一**温。看清标示上的数字后,笑意瞬间消散。
三十九度六,难怪会迷糊成这个样子。
岑星如今情况特殊,虞惟笙不放心带他去医院,只能打电话找医生上门。
医生赶到的时候,岑星已经窝在虞惟笙的怀里睡着了。
这位专职的家庭医生应该是见过许多奇怪场面,对于病人被一个Alpha抱在怀里就诊这一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一脸波澜不惊。
其实真要把岑星放下,也不是不可以。小家伙现在不清醒,浑身无力。强行把他塞进被窝,估计哭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虞惟笙就是不太舍得。
那医生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在了解过情况后当即询问虞惟笙,病人是不是正处在发.情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又做了些简单的检查。
在这过程中,岑星醒了过来。猛然见着陌生人,他受了一些惊吓,把虞惟笙抱得更紧了。
医生毫无表示,虞惟笙却难免有些不好意,为了掩饰主动询问医生诊断结果。
“放心吧,这是尚未被标记过的Omega在**期出现的正常现象,”医生对他露出微笑,“他只是对身边的Alpha起反应了,又因为抑制剂的关系本能被强行压抑,才会发烧。吃点退烧药就会好了。”
虞惟笙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还有这种事。”
“一般是因为长效抑制剂不合适,身体有些排斥。”这位医生不了解岑星的具体情况,只从他此刻的症状出发进行解释,倒也和那位之前那位老专家所说不谋而合。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虞惟笙问。
总不能每次发.情期都这样来一次,多伤身体。
“可以试试换一种长效抑制剂。”医生说。
他终归不了解细节,不知道岑星不适应的是长效抑制剂本身。虞惟笙一时间也无法同他细说,又问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医生点头:“不换抑制剂也可以的。只要他的身体彻底习惯了你的信息素,就不会再有这种反应了。”
“我之前临时标记过他很多次,还没有习惯吗?”虞惟笙问,“那要怎么样才能彻底习惯?”
医生面带微笑:“这个因人而异的,永久标记过肯定就可以了。”
第70章 虞式半永久
医生话语落下的瞬间,原本软趴趴窝在他怀里的岑星微微地动了一下。
虞惟笙低头看了一眼。岑星的眼睛是闭着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把面料捏得皱成一团。虞惟笙回家至今没机会换衣服,只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被岑星捏皱的是他原本平整挺括的衬衫。
不过,比起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他更在意的是岑星方才听见的话。原本还担心岑星的身体,此刻却希望他能病得更迷糊点儿。
私人医生不方便开处方药,好在岑星的情况,吃一点普通的退烧药片配合物理降温即可。虞惟笙家的药箱里就有。
医生离开以后,家政来了。被岑星缠着无法脱身的虞惟笙终于被拯救,可以不用抱着这么大个孩子忙活。
家政阿姨帮着拿了药倒了水,在下楼前回了好几次头不停打量他俩。虞惟笙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初,他对所有人说,岑星是他的表弟。现在,人家看他把表弟搂在怀里,哄着吃药,还亲脸蛋,心里哪能不多想。
虞惟笙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演,无奈岑星现在糊涂的很,又因为身体不适变得比平日更爱撒娇。不亲一下他不肯把药吃进嘴里,虞惟笙能拿他怎么办呢。
吃过了药,岑星很快便睡着了。虞惟笙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他也没转醒。之后没过多久,他开始不停地翻身,间或还会发出一些声音,眉头也蹙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
虞惟笙坐在一边小声跟他说话,伸手碰他的额头和面颊。这样简单的安抚意外的有用,岑星很快变得平静下来,片刻后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没有醒透,有些迟钝,傻傻地盯着虞惟笙看了会儿后,挣扎着想爬起来,要抱。
虞惟笙没辙,也躺了下来,隔着被子抱住了他。
这小孩,怎么生个病,比平日更黏糊了十多倍。他在他背后轻轻地拍,又亲他的额头,对他说,“乖乖的,好好休息”。
岑星果然变得很乖,闭上眼睛很快再次睡着了。
虞惟笙侧躺在他身边,用一只手撑起头来,安静地看他。去掉心疼和无奈的部分,虞惟笙发现自己胸口饱胀着的,还有许多满足。他正被自己心爱的人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岑星在神志不清时视他为安全感。
而他愿意向自己承诺,要岑星的这份期待永不落空。
这一次入睡后,岑星不再露出痛苦的神色,睡颜平和,呼吸匀称。又过了不久,他的额头上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打湿了一小部分刘海。虞惟笙原本也有些困了,见状又清醒过来,起身下床,抽了纸巾来给他擦汗。可以想见,被子底下,岑星身上肯定也出了不少的汗。这不是一件坏事,意味着他的热度正在逐渐散去。可湿哒哒捂着,肯定是不舒服的。再过一会儿等岑星醒来,最好是能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虞惟笙又觉得为难了。让岑星独自去洗澡,小朋友不一定愿意,他也放不下心。可跟去,实在不合适。
犹豫中,虞惟笙恍然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从他回来到现在,岑星身上一直隐约飘散着些许信息素的气味,比平日里更明显,却远比不上以往发.情期时的浓度。对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还吃过了抑制剂的虞惟笙而言,完全可以忍耐,能把这香甜美味的气味当做是一种单纯的享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回家路上提前服用的抑制剂效果逐渐退去,空气中原本若有似无的奶油味却在不知不觉间浓郁了起来。仿佛是温水煮青蛙一般,当虞惟笙终于警觉,他的身体已经提前有了反应。
空气中,属于岑星的那份甜,早已在悄无声息中彻底将他包裹,浸透他的皮肤和呼吸。
虞惟笙想去寻找中和剂,还未行动,面前的岑星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两人隔着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对视了几秒后,岑星原本舒展的眉头突然又纠结了起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虞惟笙不久前才又为他测过体温,明明热度已经褪去了大半,但此刻他的双颊却染着不自然的潮红。才刚刚转醒,呼吸却显得急促。他就这样皱着眉,眨了几下眼睛,接着动了动身子。虞惟笙原本用被子把他裹得紧紧的,像一只蛹。他在安静了片刻后,双眸逐渐染上一层雾气,扭动着身体试图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虞惟笙在把他抱上床之前脱掉了他的外衣。虽然开着空调,可他满身的汗,掀了被子一定会着凉的。
“你等一下,”虞惟笙强忍着心底的冲动,坐起身来,“我帮你拿外套。”
刚说完,岑星已经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衬衣下摆,不让他离开。
虞惟笙方才随手把岑星的外衣抛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稍稍有些距离,一时间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