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的想哭,他想追上他们,可旁边却不断有人伸出手来阻拦他,将他往后拖拽;他想甩开,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而不多时,一直走在前头的狗东西,缓缓走到了他的跟前;且朝他伸出了手,还嗓音放软了问他:“哥哥,要我背你吗?”
他用力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要牵住对方,可中间却突然隔了什么一样,怎么都碰不到……他摊开手看了看,竟满手都是泥泞;下一秒,泥泞却又变成了殷红的血。
“呜呜……”
他顿时是既急切又慌乱,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可就在这时,狗东西却忽而离开了他的身边,将他一个人丢下,牵着沈奶奶和妈妈妹妹他们一起走了。
他心口闷闷地发痛,想要让他们都别走,可他始终说不出话,即便是用力嘶吼出的声音,也哑到了极致。
他眼睁睁地看他们越走越远,渐渐嚎哭了起来,最后哭的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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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蛋,蠢蛋!”沈瑜趴在了顾勍的床边,晃了晃他的肩膀:“醒醒!蠢蛋!”
他方才想开门,却发现门被蠢蛋反锁上了,而后他敲了半天的门,蠢蛋仍然没有半点动静;无奈他只好吵醒了奶奶,朝奶奶要了这间房的备用钥匙。
“呜呜……”
蠢蛋又低低的呜咽了起来,沈瑜听及见及皱起了眉头,抬手将蠢蛋的眼泪轻柔地擦拭了去;可蠢蛋的眼泪,却像是无休无止一样,没完没了的从眼角淌下,没入了黑色的发丝里,最后浸入濡湿了枕头。
沈瑜心尖儿都揪了起来。
他虽然喜欢看蠢蛋哭,可却不想看到蠢蛋哭的这么伤心啊,而且还是在梦里……
究竟是梦到了什么,蠢蛋才会哭得这么压抑痛苦?
沈瑜起身,掀开了盖在蠢蛋肚子上的薄被,又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蠢蛋额头上以及鼻梁上密集的汗珠。
随后,他拉住了蠢蛋的手,又喊:“蠢蛋,别哭了,快醒醒,再不醒我要……!”亲你了。
可下一瞬,他的手便被蠢蛋死死地攥住了,且蠢蛋缺氧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地喘息着低吼:“别……别走!”
蠢蛋嗓音嘶哑地刮耳,许是哭过的缘故,不似昨日晨起时那般,沙哑中透着股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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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勍被眼泪浸的猩红的眼睛,睁开后便紧紧地盯着沈瑜,他艰难地分辨着此时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哽咽着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狗东西,抱抱我……”
说完,他便抽泣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狼崽子。
沈瑜闻声心口抽痛了下,拧眉抿唇地张开了手臂,将蠢蛋拥进了怀里,手情不自禁地、安抚性地揉摸着蠢蛋的脑袋。
“别怕,做噩梦了而已,梦都是假的。”
沈瑜清冷又低沉的声音,放软了语调时,总是能让人心安上许多。
“你会离开我吗?”顾勍一时间失了分寸,回抱的力道大的像是要将沈瑜揉进他的身体里,他甚至直接仓促地问出了口:“会丢下我吗?”
蠢蛋的声音闷闷地,传到了沈瑜的耳朵里,让他再次揪心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回答,蠢蛋便自顾自的说:“肯定会的……你以后会迈入最高学府,前途一片辉煌,而我和你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永远赶不上你的脚步,没法看住你不让……”
顾勍说着,猛然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倏地松开了沈瑜,在床上后退了两下。
“我还没睡醒,你先出去。”
沈瑜却摇了摇头,斯文又礼貌地坐到了床边。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蠢蛋,你现在开始学习还不晚,你既然不想让我和你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那你就要努力,缩小我们的差距,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
顾勍闻言,委屈地撇着嘴:“不等就不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可我肯定会等你的。”沈瑜勾着唇角,轻声说:“等你变得越来越好。尽管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顾勍斜了他一眼:“……我现在哪里好了,一无是处的!别想说好话来哄我了!”
“谁哄你了。”沈瑜微微笑了笑:“起床洗漱,待会吃饭了。”
“可我真的不好。”顾勍低低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
沈瑜揉了揉他的头:“别胡思乱想了,你目前阶段要做的就是提高成绩,其他的事情我来想。”
他主要是担心,蠢蛋的脑袋不够用。
顾勍抬眸看了狗东西一眼,挥掉了他的爪子:“男人的头不能乱摸。”
沈瑜:“……哦。”
“那你哪里能摸?”沈瑜翘起嘴角,视线朝下而去。
顾勍闻言一愣,顺着狗东西的目光看去,登时一把扯过了旁边的被子盖在了腰间:“狗东西你……你小小年纪怎么也变流氓了!”
“我是想说,你的手,能摸吗?”沈瑜风轻云淡的说着,眼睛眯的像狐狸。
顾勍嘴角抽了抽,他听着狗东西说‘手’、‘摸’,联系在了一起,他忽而就想起了昨晚睡前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高呼:“……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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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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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明目张胆地在楼梯间接吻
阴雨连绵的仲夏清晨里,新川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罩了层不清不楚的厚重的流纱,热度不能小觑。
顾勍房间内的空调遥控器,不知夜里什么时候被他压到了,还关掉了冷风。
于是,他此时一个激动,本就因噩梦而汗湿黏腻的身体上,又浮起了一层热汗。
他将手扁在了屁股后面,抬眸瞪着狗东西,外厉内荏地说:“摸什么摸?!要摸也是老子摸你的!”
说着,他又凶横地表明了态度:“呸!老子现在才不想摸你的手!”
……他应该离狗东西稍微远一点才对,不然受狗东西的影响越来越深,他病病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啊?
嗯!他要离狗东西远一点。
可,可是下一秒,顾勍的脸便垮了下来。
他还清晰地记得,梦里狗东西丢下他的那种恐慌与无助。他怕被丢下,他更舍不得主动离开……
沈瑜微微倾身,目不斜视地将顾勍的薄被给整个掀起抖了两下,而后向上敞开着,让它透了透气。
他面无表情甚至是无动于衷地说:“不想摸就不想摸,快点起床,给你熬了山药南瓜粥,味道应该还不错。”
“奥……”顾勍‘乖乖’地下床,半裸地走到了衣柜前,拿了套干净的衣服。
他说:“狗东西,我先去冲个澡,你待会儿再洗漱吧。”
沈瑜淡淡的说道:“外面下雨,我今早没去晨跑,已经洗漱完了。”
“那行。”
顾勍说着,很是困倦的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桃花眼湿漉漉的望着狗东西说:“你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沈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当即对上了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有些发怔地说:“我……先帮你把席子擦擦,都被你流汗流湿了。等天晴了,再帮你洗刷一下。”
他说罢,喉结鼓动了下,略显僵硬地转过身,从被子下艰难地摸到了遥控器,而后将空调打了开来,让风口对准了薄被吹。
“那多麻烦呀,直接换一张席子不就得了。”顾勍忽而想到了昨晚说的事儿,他笑了笑说:“正好你的床和席子也要换。我让人送过来。”
他刚说完就立马又改了口:“算了,还是不让人送了。狗东西,今晚放学后你跟老子一起去挑~”
沈瑜:“……”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两个大男生一起去挑床和席子?
沈瑜咬了下唇,没有立刻答应:“今天周二,物理竞赛组的老师会指导培训,可能会耽搁一点时间。”
“没事儿,我等你。”顾勍自然而然地说完,抬脚就走。
可等到他走到门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狗东西说肯定会等他的,是肯定哦……和他说的这个一时半会儿地等待,不一样!
狗东西还说会等他变得越来越好。
嘿,嘿嘿,顾勍痴痴地笑了几声,只觉心脏都要跟随着他的步伐,一同雀跃地飞起来了~
变态就变态吧,有病病就有病病吧!
反正狗东西对他这么好,他因为狗东西生一点病病,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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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两人依旧共撑着一把伞。只是这回,撑伞的人,是顾勍。
其实,沈瑜家里原本有五把伞:沈奶奶一把,他在学校备着一把,家里也备着一把;而沈瑜爸妈在新川时是在同一个律所,来回大部分都是一起,于是他们在律所备着一把,家里同样也备着一把。
可沈瑜爸妈上次休假后又回厦市的那天,也是雨天,两人一个从家里出发、一个从律所出发的,于是两把伞都被带走了。而恰巧不久前,沈瑜家里备着的那把伞,被老鼠给啃坏了。
“你家还有老鼠?!”顾勍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太可怕了!它们晚上会跑出来觅食吗?!会不会从我身上爬过去?!”
沈瑜闻言,瞅了蠢蛋一眼,嘴角翘着说:“有的,这片两层楼的平民房,都是老房子,有老鼠很正常。”
“它们觅食肯定是要觅食的。”他望着蠢蛋不断变换的脸色,缓声继续道:“不过……会不会从你身上爬过去,我就不知道了。”
顾勍吓得眼睛瞪地贼圆,慌张地脱口而出:“……我操!我我老子这么帅老鼠该不会看上老子吧?!”
沈瑜:“噗。”
沈瑜屈起食指,蹭了下鼻间,嗓音清淡地说:“这……我也不知道。”
不过,反正我是看上你了。
顾勍脸色变来变去,手里拿的伞也飘来飘去;他没再说什么,但心里面已经又怂又怕地默默打好了主意。
……
沈瑜终是看不下去了,他左边的肩膀都要湿透了。
他抬手,覆上了蠢蛋的手,稍稍用力稳住了他,且提议道:“要不,还是我来打伞吧?”
“切!看不起谁呢!”
顾勍登时斜了狗东西一眼,且拿开了狗爪子:“老子刚刚走神了而已。”
·
夏日的雨来得急,停地也急。
两人刚走到校门口,雨便暂歇了下来。
“啧……”顾勍气呼呼地收起了伞,说:“刚刚就应该迟一点来,衣服就不会被淋湿了。”
沈瑜不客气地拆穿他:“那是因为你手抖。”
顾勍:“……滚蛋,老子稳得一批。”
他话音一落,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们两人。
沈瑜也听到了,他打眼一看,认出来是班上的卫生委员齐然,齐然手里还拿着扫把簸箕。
“应该是来提醒我们打扫卫生的吧。”
“这到处都是水,还有办法打扫?”顾勍惊了:“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把水扫完吧?!”
沈瑜嘴角一抽:“……”
他忍不住拍了拍一点常识都没有的蠢蛋的肩膀:“用扫把,把路边显眼的垃圾扫进簸箕里,就行了。”
顾勍稍稍有些安慰:“奥~那还行。”
可转念一想,他有那么多小弟不用,自己干什么活啊?
再说了,狗东西一朵高岭之花,被罚当众扫垃圾,多丢份儿啊!岂不是被看笑话?
“你别打扫了,老子让葛一航他们来帮忙。”
“一点小事,用不着他们。”沈瑜望了眼算得上是真细皮嫩肉的蠢蛋,便将包取下来递给了他,且对他道:“你把包拿到教室,打扫的事交给我。”
要是让蠢蛋一起打扫,那不得鸡飞狗跳、乱上加乱?
“那怎么行?”顾勍忽然非常讲义气地说:“架都一起打了,打扫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反正他不怕丢脸!尊的不怕!
沈瑜:“……你就让我一个人吧,我喜欢打扫。”
顾勍一听,瞬间便想起了狗东西在家那副贤惠的模样:“行吧。那明天再换我来。”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先去教室背单词、背古诗去,别浪费时间了。”沈瑜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蠢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早点赶上我,比所有事都重要。”
顾勍胸口不知作何猛地一烫,情绪登时汹涌澎湃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应了一声:“嗯!”
随即,他一手拎着自己和狗东西的包,一手勾着雨伞,大摇大摆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去了。
沈瑜无奈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即便蠢蛋过去受过很多伤,伤到连梦都做的很痛苦,可也没能学会真正的世故与伪装;他装出来的凶悍蛮横,顶多就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罢了;而真正去认识并了解蠢蛋的人,才会发现,他内心是干净又纯粹的让人心疼。
或许……每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流氓痞气的外表下,都或多或少潜藏着(或曾经潜藏着)一颗温软炙热的心;而像蠢蛋这样,能一直保持着纯粹真性的,即便改了头换了面成为大家心中眼中最顽劣不堪的存在,也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真诚的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