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上自己的右脸,陆盏的猫挠了他,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报复机会吗?
他捏着手机,走到客厅,秦灼和张眉同时看向他。
苏孟的视线撞进秦灼眼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叔叔建议,你现在就和陆盏离婚。”
“什么?!”秦灼以为自己听错了。
谎言开了头,就必须圆下去。
“你和陆盏的关系不能见光,你不能承认你已经结婚,承认隐婚就是承认出轨,这就是现状。”
苏孟心情雀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你给外面的措辞是,五年前年轻不懂事,闪婚闪离,那么,就不构成出轨了。”
“只要打消了隐婚这个隐患,他们就没有攻击你的点了!”他看向张眉:“你说对不对?”
他这也算一语点醒梦中人了。
张眉原先不敢劝秦灼和陆盏离,因为她总感觉陆盏在秦灼这儿算是一根不能踩的红线,现在苏孟先提出来,她只要附和着就行了。
“离婚了,至少能给粉丝一个交代。”张眉说:“我们悄悄离,信息捂好了,然后就推说是五年前就离了,把舆论往你年少轻狂敢爱敢恨的点上引,至少粉丝这一关能糊弄过去。”
“…你们疯了吧?”秦灼紧皱眉头,他双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不可能跟他离,有一点你说得对,他确实是我年少轻狂时的美梦,现在这个梦被我攥在手心了,我不可能轻易放手,你们别往这上面打主意,别打离婚的主意…”
“你不离,就等着回到五年前的状态吧!”张眉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秦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和顾易的合约虽然马上到期,但现在还在合约期内,合约期内因为自身问题出现重大公关危机,合作的品牌可以和你提出解约,你不仅要赔偿甲方的违约费,还要给顾易赔钱,那笔钱,足够压垮你了!”
“五年前拿到第一个电影角色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做一天200块的群演了!当年被封杀被雪藏的滋味你还记得吗?我告诉你,你现在站得这么高,真要是摔了,恐怕连当年还不如!光是违约金一项,就绝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陆盏有什么好的?!”张眉为了捧秦灼,这几年花了不少心血,她绝不能让秦灼的优柔寡断断送自己的钱程!她为了劝服秦灼,开始贬低陆盏:
“初恋了不起是吗?秦先生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时候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痴情种,你要是真那么喜欢陆盏,你当初就别闹出这么多绯闻啊!车震事件也是因为陆盏,你每次倒霉都和陆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这个局面,我是真的没办法了,隐婚出轨比车震难洗一百倍,没有哪个粉丝群体会为一个出轨男花钱的!秦灼,你没有选择!”
“你他妈闭嘴吧!”秦灼几乎是被张眉戳着心口骂了一顿,越骂他越急,越骂他越无措。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离婚,但更大的声音却是:
离吧!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的金钱!
五年前他从选秀冠军坠到片场的泥坑里,五年后,他是不是也要重蹈覆辙,从影帝的高位上下坠到无尽深渊?
这五年,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这次摔了,秦灼知道自己再不会有年龄上的优势了,摔了就是摔了,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秦灼。”苏孟看着秦灼的眼睛,他轻声地恳求:“离了吧,你本来也不爱他。”
“…我不爱他?”秦灼迷茫了一阵,忽然坚定地道:“我爱的,我爱陆盏,我还记得五年前对他的那种感觉!”
“你不如忘了吧。”苏孟掩下心酸,退了一步:“或者,先骗着陆盏,把离婚协议签了,陆盏记性不好,他可能都不记得你们的关系,等这件事过去了,你想复婚也不是不行啊!”
“……”
多了一条退路,秦灼彻底动摇了。
是啊,可以离婚,也可以复婚。
只要做得有技巧些,陆盏甚至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过程。
就跟处理出轨的手段一样。
只要抹去痕迹,陆盏就不会想起来。
秦灼最会的,可不就是利用陆盏的健忘症粉饰太平吗?
这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离婚加载60%… 球海星 !!!
第35章 80%
图书馆的选址在市郊的空地上,将在一座老旧花园中拔地而起,顾栖川和陆盏到来时,工人已经在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地上都是泥土和石头,不是很好走。
顾栖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主动去牵陆盏的手腕,而是抬手虚护在他腰后,万一陆盏摔倒,他可以第一时间扶住。
路上不时有工人向他们问好,工地的负责人知道总建筑师今天来现场堪踏,还特意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
他陪着陆盏一边勘查一边解释这是市里及其稀有的适用于建筑公共设施的场地。
陆盏是专业的设计师,这块地皮有多难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顾氏竞标时肯定花了不少心血,顾栖川如此信任自己,他更要做到百分之二百的尽善尽美。
“这个公园原先正对着的是一个小学,后来布局规划大改,人流减少,地才腾了出来。”顾栖川指着远处:“那里有一颗两百年的银杏树,是三级古树,已经采取措施保护起来了。”
陆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果然有一棵体积硕大的银杏树,正植秋季,地上铺了一大片嫩黄的金叶子,诗情画意的一幕和粗糙的工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盏立即在最初的图纸上做下重点标记:“我会在结构上对它进行保护,图书馆是知识消费的场所,实用性和美观都要兼顾,老树的存在可以增加人文底蕴。”
他走到工地中心,环顾四周:“设计上需要考虑各功能空间之间的有机联系。建筑整体与各局部空间需要具有一定的安全保障设备,在防震防潮防蛀等方面也需要做重点防护*,还有…”
陆盏一腔热情地说出自己的设计思路,顾栖川认真地听着,买下这块地的初衷是为了赚取社会声誉,而不是为了金钱盈利,但顾栖川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能让小灯重燃自信与热情,这比几个亿的净收入还要宝贵。
顾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可以拿寸土寸金的地皮讨陆盏欢心,也不会介意牺牲潜在的电影收入去毁掉秦灼的前程。
“……让这个空间作为完整的方形区域嵌入到平面中,形成零碎的边角空间用于特别的展示区域…”
陆盏的声音忽然弱下来,他的所有设计都基于周遭环境给的灵感,然而就在刚刚,他的眼前忽然黑了下来,像是整个世界都关了灯。
顾栖川最先察觉到陆盏不对劲,他疾步冲上前,陆盏手中的图纸掉落,被风吹得四处都是,他倒地前,顾栖川及时抱住了他。
“陆盏?!盏盏?”
陆盏在呼唤声中稍稍清醒,他睁了眼,却还是一片黑暗。
顾栖川听到他弱声问:
“天怎么黑了…要下大雨了吗?”
这一句话说完,陆盏又闭了眼,身体彻底脱力地陷进顾栖川怀里。
一旁的工人已经把陆工的图纸和笔都捡了起来,甚至擦干了泥土,顾栖川却顾不上这些东西了,他打横抱起陆盏,心中的不安让他声调都不稳:
“去医院!”
……
20分钟后,陆盏被送到了中心医院的急诊科。
顾栖川没往最坏的方向想,即使陆盏看着有些弱不禁风,但毕竟有专业的医生在给他调理身体,可能只是中暑或者低血糖。
他越是往这个方向想,心中的不安越是嚣张,最后还是给沈亦梁发了消息,让他来急诊科一趟,五分钟后,沈医生出现在急诊科室门口,与此同时,给陆盏做检查的女医生也拉开了帘子,她见到沈亦梁立即道:“我正想找你,这个病人需要转去精神外科看看。”
顾栖川急切地问:“是不是很严重?”
女医生答:“我现在无法判断,你说他有健忘症的病史,但在没有病历作为依据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CT这类深入检查作出诊断。”
沈亦梁道:“他虽然没有病历,但主治医生一直是苏医生,现在信息不足也没法调他的电子病历,不然我试试联系苏孟?让他来看看具体情况。”
“……”顾栖川的视线落在尚未清醒的陆盏身上,他说他一直在治病,却治得虚弱不堪,症状也毫无改善。
“不用找苏孟。”顾栖川忽然抬手,顾不上礼貌与否直接夺过了沈亦梁的手机,在电话接通之前按了挂断:“抱歉,亦梁,我希望你能重新给陆盏做CT,按照你的专业能力做出新的诊断。”
他说:“心理疾病我不是没有接触过,陆盏平时待人接物都很温和,并没有郁郁寡欢长期焦躁,他有热爱的事业,对小动物有同理心,虽然很难讨他开心,但我知道他是个爱笑的人。”
沈亦梁合理地质疑:“如果我没记错,你跟他成为朋友还没到3个月,短时间的接触看不出来一个人真正的精神状况,我绝对没有说陆先生不好的意思,但精神病的潜伏症状确实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才能给出结论。”
“是吗?”顾栖川说:“我跟他邮件往来十年,够不够得上长期观察的标准?”
“……”沈亦梁有些意外。
“他的每一封书信我都能倒背如流,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少年时期的陆盏,字里行间都是积极向上的朝气,绝对不应该跟精神病挂上钩。”
顾栖川终于为自己的“疑心病”找到了支撑的依据。
他不了解陆盏?他该是最了解陆盏的人!
沈亦梁从顾栖川眼中看到了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坚定,他被说服了:“好,我重新替他诊断。”
即使他心里并不觉得苏孟和苏院长的会诊会出错,误诊可以说是医生职业生涯最大的耻辱之一,就算苏孟不靠谱,苏院长也绝不可能轻易出错。
陆盏还没醒,顾栖川就替他做了主。
在陆盏什么都不知道时,所有必要的检查仪器都在他身上过了一遍。
中午11点,昏迷了2个小时的陆盏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顾栖川见他醒了,就替他按了铃,而后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盏茫然地看着眼前人:“顾先生?”
“是我。”
“这…这是哪里?”
“医院。”
“我为什么在医院啊?”
问话到这里,顾栖川确认陆盏又犯了病,他耐心地解释了今早发生的事情,陆盏才想起来,他有些急切地找着什么东西,顾栖川从桌上拿过那本画册和笔:“在找图纸吗?”
“对,我怕它丢了。”
陆盏安心了许多,顾栖川扶着他坐起来,将画册和笔交给他。
陆盏一拿到笔就翻开画册在已经成型的结构上标上几个注意事项,顾栖川看他脸色憔悴,劝他不用这么急。
“拖得久了怕又会忘了。”
陆盏头也不抬地说,他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小颗银杏树,而后以树为中心点,向四周延展出四个不同的设计思路,顾栖川安静看着,觉得线条和数字在陆盏手中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它们会自己跳到属于自己的最佳位置上。
如果没有被家中拖累,如果没有生病,陆盏在建筑业绝对是有姓名的一位建筑师。
很快,沈亦梁就走进了病房。
顾栖川和沈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沈亦梁配合地说:“陆先生,我是接诊你的沈医生,我给你看过外伤,但你肯定记不得我了。”
陆盏停下笔,盯着沈亦梁看了几秒,果然是记不起了,他礼貌地像初次见面一样:“沈医生,你好。”
“你好。”沈亦梁没少听小雅分享他哥哥的坎坷求爱之路,眼下他是头一回仔细打量陆盏的外貌,虽然他喜欢的是女生,但也不得不承认,陆盏这幅样貌确实能入得了小顾总的眼。
他问:“陆先生,你晕倒前,有没有什么症状?”
这也是顾栖川关心的问题。
陆盏试图回想,但倒下来前的记忆就好像被人挖了一块走,他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像突然就没力气了…我这是很严重的病吗?”
“…你别多想,现在看来只是普通的低血糖。”沈亦梁按照顾栖川的意思先瞒着陆盏,他说:“建议住院观察一晚。”
检查报告最快也要今晚才能出,顾栖川是想让陆盏在医院呆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用正当理由陪在陆盏身边,一旦陆盏回家,顾老总就又是一个需要保持距离的普通朋友了。
沈亦梁看得出来,顾栖川在隐忍克制,他显然不止想当陆盏的朋友。
顾栖川见陆盏犹豫,也劝:“我已经把住院费用付了,今晚在这边踏实休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陆盏也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他采纳了顾先生的建议:“……那我跟秦灼说一下?”
顾栖川还没有立场在这件事上拦着他,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哪知手机刚一到陆盏手中就响了起来。
陆盏一看备注就下意识地排斥,来电人是“秦伯母”,他下意识捂住了手机界面,顾栖川都没看清来电人是谁。
他虽然好奇,但也尊重陆盏的隐私,没有多问,他起身,和沈亦梁走到病房外,给足了陆盏接电话的空间。
陆盏很感谢他的体贴和理解,这才按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