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神情木讷僵硬的乔安娜看到他才哭出声来,猛地扑进焦旸怀里,“我真的好害怕!刚才就在我几十米之外,十几声枪响,我身边的好多人就倒下去了!我吓得腿软跑不动,等那人走了,警察来了我才喘过气来,现在还手脚冰凉!如果刚才那人不是朝对面跑的,而是朝我这边跑的,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没事没事!”
焦旸一怔,回头看了眼等着做笔录的陆沅离,拍拍乔安娜的肩道:“都过去了!已经有一个凶手被击毙,还有两个被抓住了,咱们现在都是安全的!”
“是吗?!”乔安娜哭道:“刚才那个凶手进进出出,就是为了补枪!还有扔抢换枪,实在太可怕了,所有人都太无力了,补枪的时候看得太难受了!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凶手旁边跑过去,还有其他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我现在才知道,活着真好,活着真的很好!”
乔安娜说得语无论次,但是作为同样的亲历者,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点细微的心理感受,每一丝叹恨,焦旸心中都明白,都懂得。
第4章 教堂血案(二)
焦旸简直有点认不出,平时那个活泼、开朗又热情的乔安娜。此时她的眼神,就像失去了父母的雏鸟,太叫人心疼了!
可是……焦旸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没做笔录,要不你等我一会?!”
乔安娜想留下来在警局等他,但在场的心理医生觉得她此时情绪不稳,不应再多在与枪击有关的地方停留。而且,受害者太多,警局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做笔录,也不适合都挤在这里,就劝说乔安娜先回家去。
乔安娜恋恋不舍的看着焦旸走了。
“哎,你看,陆先生,你上新闻了!”
焦旸这时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谁知,一打开界面,就是这位陆先生的身影。他跟凶手,一起登上了各大头条。各种惊悚的标题,什么“屠夫制造教堂血案!”、“单手换弹,退役军人血腥屠杀!”、“华裔男子击毙悍匪!”、“中国面孔与极端分子激烈枪战!”
底下的图面里,不仅有凶手的样子,甚至还有陆先生面部的大特写。
“怎么可以这样子?!”
焦旸气愤道:“凶手就算了,媒体都不知道保护证人的安全吗?!怎么可以直接登出你的脸来?幸亏你喜欢戴墨镜,不然现在还有凶手的同伙在逃,你被他们报复怎么办?!”
“呵!”
陆沅离随便瞄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走吧!媒体有知情权,也有新闻报道权,你再说就是干扰人家的新闻自由。这是M国,自由、民主的世界,懂吗?!”
焦旸只觉得无语,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奥,天呐!我的摩托车!我刚才来的时候一着急给忘了!这么长时间了,会不会丢了?!”
“行了!”
陆沅离嗤笑道:“你那辆看起来跟你的年纪差不多,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的摩托车,丢了就丢了吧,停在我家楼下,我都嫌丢人!”
“不是啊!”
焦旸急道:“摩托车是没什么,可那上面都是客户的快递啊!完了完了,这要是丢了,那么多快递,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那就回去找找。”
陆沅离道:“我也要回去开车。”
此次有多处出现汽车爆炸,两个教堂发生血案。事发教堂附近都已经戒严,有刑警来回巡逻。警察把他们两人送到那个广场附近,叮嘱他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就回去了。
焦旸跑回他扔下摩托车的地方,因为离事发教堂太近,还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有歪倒的车辆。焦旸在还能进入的范围内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他的摩托车。对于那些丢失的快递,焦旸对买家感到十分抱歉,可想到赔偿问题,又觉得焦头烂额。
“嗨!”
一辆加长款银色轿车缓缓跟上来,车窗一摇,焦旸就看到陆先生略探身道:“怎么,还没找到你的宝贝摩托车?”
“可能被人推走了吧。”焦旸挠挠头道:“我问了附近的几个警察,也都没有登记有人捡到送来。”
“这个时间,你还在街上走,未免过于有勇气。”
陆沅离道:“去哪,我送你。”
焦旸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不用,我坐计程车吧。”
“不是为了你。”
陆沅离道:“刚才警察说了,我们的样子,都被人拍到上传网络了,短期内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对啊!焦旸立即想到,他们两个人,尤其是陆先生,很可能会被极端分子报复。而且,陆先生他好像还是独自住那么大的房子,一旦出事,呼救都没人能听到!虽然大学校园里应该比较安全,不过……现在对方是极端分子,就难说了。焦旸就上了车道:“谢谢你,陆先生!”
陆沅离问道:“你住哪?”
焦旸迟疑道:“陆先生,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一下?我的寄宿家庭有老人,现在早已经睡下了,我这个时间回去不太方便。我能去你那里借住一晚吗?”
这个傻瓜,是想保护我?陆沅离不由歪头扫了他一眼。
“奥……”焦旸忙道:“我可以付费用的!”
陆沅离道:“你知道同样的古堡,租一天要多少钱吗?三千美金,Airbnb上有报价。你包月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
“呃……”
焦旸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好了。”陆沅离笑道:“跟你开玩笑的。看在那些人真来了,我可以抓你做肉盾的份上,就请你住一晚好了。”
“呵呵……”
虽然焦旸觉得他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还是配合的咧了咧嘴角。
陆沅离载着焦旸回家,直接开进了车库。
车灯打亮车库内层空间的瞬间,焦旸就看见一辆太空蓝色的超跑,下意识地叫道:“册那,阿斯顿马丁 one-77!”
“是啊。”
陆沅离锁了车,随口道:“你也喜欢车?”
“当然了,哪个男人不喜欢?尤其是跑车!”
焦旸不由自主的走到那辆阿斯顿马丁跟前。
陆沅离伸手打了个响指,声控的车库整个亮了起来。
“那一辆黑色的是……”焦旸一回头,“迈巴赫exelero?!”
“是。”
陆沅离双手插在口袋里道:“你要不要试试?”
“好……”
焦旸脱口而出,又想到现在的时间,忙道:“还是不要了,太晚了!”
“没什么。”
陆沅离道:“那就改天吧。”
两人一起从车库出来,去往那个砖红色的小楼。
陆先生的车都是限量版,迈巴赫售价八百万美金;阿斯顿马丁 one-77国内4700万,光这两辆车加起来就上亿了……难道陆先生就是传说中的大陆阔少?!
焦旸忽然踟蹰起来,自己是不是太迟钝了?在看到他的房子跟枪的时候,就该意识到,他是超级有钱人。自己贸然提出到他家里来借住,之前还要看他的枪,会不会给他感觉,是别有用心,另有企图,要不还是回去吧……
但这时候已经到了小楼门口,再调头回去,好像就更奇怪。如果再给陆先生看出,是什么原因,就更显得小家子气。焦旸从心里不想他看不起自己,就没说什么。
这栋楼的门锁可以通过人脸、声音、指纹识别,也可以用钥匙或是遥控开关,非常先进。
陆沅离随手一划,领着他走进来,道:“我住在三楼,这里房间多得是,看你喜欢哪间,就住那里好了。”
焦旸哪里好意思挑什么,随手指了下一楼的一个小房间,“就那个吧。是不是客房,可以住吗?”
“应该可以。”
陆沅离道:“我搬来之前,老头找人都打扫过。”
陆沅离去三楼卧室翻出一大串钥匙,开了门。
“哇!”
一走进去,陆沅离就掩着鼻子道:“好大味道!”
房间里确实干净整洁,被褥也都是崭新的。但因为久无人居住,虽然彻底打理过,还是感觉有点潮湿的霉味。
“不会啊!”焦旸道:“我觉得这里很好了!”
“那不行!”
陆沅离道:“走,跟我上去住!你离这么远,万一极端分子真来了,我怎么抓你做人盾啊?!”
“奥,对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焦旸忍不住笑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咱们刚才也是打过配合的,虽然有惊无险,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狡猾的。”陆沅离笑道:“难道,刚才不是我救了你?!”
“不!我当然知道是你救我的!”
焦旸忙道:“不过我们中国人说大恩不言谢嘛!有时候,就……不好意思说这些。”
“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陆沅离笑道:“逗你的,我也是中国人。”
“那咱们就正式认识一下吧!”
焦旸冲他伸出手道:“焦旸,焦大的焦,旭日初升旸。”
“陆沅离。”陆沅离挑了挑眉,才与他握了下手道:“光怪陆离的陆离,三元沅。”
“是沅有芷兮澧有兰的沅吗?”
焦旸笑道:“沅澧两岸的芳草,比喻品性高洁的人。离离原上,芳草茂盛,前后呼应,你的名字很美,也很有意境,代表了长辈的关爱与美好期望!”
“你想太多了!”陆沅离撇嘴道:“那你那个‘旸’字,用在男孩的名字里,还是俊美之意呢,你又哪里俊、哪里美了?!”
“这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焦旸笑道:“小时候我妈抱我出去,一整条街的阿姨都抢着抱我,要我做女婿呢!”
“切!人家不这样讲,难道还说,谁家孩子长得这么丑,跟个猴子脱了毛一样啊?客气两句你还当真了!”陆沅离翻个白眼道:“‘沅’这只是我家的辈分排行,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名字,罗里吧嗦根本不搭调!你叫我陆离就好了,我以前都这么告诉别人。但你搞得太正式了,又是中国人,估计蒙不了你!”
名字都要自由组合?!焦旸忍不住笑了,“你之前都不告诉别人,你的真实姓名的吗?”
第5章 教堂血案(三)
“有什么关系?”陆沅离摊摊手道:“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字!”
焦旸刚想问他洗手间在哪里,陆沅离就说:“你饿不饿?帮我一起叫个外卖,我去洗澡!Saison的象拔或是Masa的牛肉套餐就好!”
“哎……”
陆沅离扔下这句话,就一头扎进了三楼的浴室,留下焦旸独自站在那里,谷歌Saison和Masa到底是什么……
四十分钟以后,陆沅离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就闻到一阵香味。
他随口问道:“焦旸,你在弄什么?”
焦旸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微笑道:“稍等,马上就可以吃了!牛排……你要几分熟?五分还是七分?”
在这里,开火做饭?陆沅离捋捋头发,“七分吧。”
三楼客厅,不一会焦旸就端出两份茄汁意面跟胡椒牛排。
陆沅离得承认,虽然摆盘很简陋,不过看起来味道还不错,当然,也可能是他太饿了……
陆沅离两样都尝了尝道:“嗯,除了茄汁的味道不够浓,面太硬,牛排煎得老了点,腌制的时间太长,肉质不好之外,还不错耶!”
这……焦旸看看桌子上的东西,真想问问他,那还有哪里不错?莫不是盘子?!
“没有外卖了吗?”陆沅离边吃边说:“你为什么要自己做?我记得家里没东西的啊!”
“我在学校便利店里买的。”焦旸顿了一下,道:“你说得两家店都要提前预定,尤其那个象拔套餐,要提前一周……”
以上都是真的,还有,这两家人均三四百,最低消费150……美金的店,他如果吃一次,这个星期就都得开水煮土豆了……
“哦。”陆沅离点点头,三两口吃完,“我忘了叫你用我的卡订餐。”
“好困,我先去睡了!”
陆沅离说完把盘子一推,就回房间了。
“好的……晚安!”
焦旸默默收起餐具,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又收拾了客厅和厨房才去睡。
昨夜睡得实在太晚,焦旸第二天就有点起不来了。上午快九点了,他才被快递公司叫醒,质问他为什么没去上班。
焦旸一惊,连忙爬起来换好衣服。
焦旸出来,就看见陆沅离穿了件长睡衣,坐在桌前边看报纸边吃早餐。
陆沅离道:“过来一起吃啊!”
“好啊!”
焦旸看了下,桌上就是牛奶、煎蛋、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倒没看出来是什么“富豪豪华套餐”,就洗了手出来吃饭。
现在还有人定这么多的纸媒吗?陆沅离面前堆满一桌子的报纸,焦旸想不看到都难。
他忽然瞄到一个新闻标题,“中国娃娃击毙极端分子!”
焦旸心中一动,拿起那份报纸看了看,就见铺天盖地全是昨天枪击案的新闻,他跟陆沅离都出镜了。陆沅离还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有些媒体甚至还送了陆沅离一个绰号,大标题都是类似这样,“中国娃娃击杀悍匪”、“中国娃娃逼退匪徒,拯救路过市民”……
下头,还有各种对陆沅离身份的猜测。因为他表现出来胆气过人,熟悉枪械,甚至还在双方武器火力差距很大的情况下,成功射杀了一个凶徒,媒体猜测都是相关职业,比如退役军人,刑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