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问道:“那坏消息呢?”
陆沅离环视一周,道:“很遗憾,他就在我们中间。”
“OH,NO!”
大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声。这里坐得人,都是“黑色星期五”案件的专案组成员。熟悉的办案人员互相对视,还有人忍不住开始打量对面接触不多的人。
“这不可能!”
当然,也有很多人难以置信。一个高大的白人警察站起来,质问陆沅离道:“这里的人都夜以继日的努力破案,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大家稍安勿躁。”陆沅离道:“之前的分析不说了,我补充两点,大家可能不太清楚的事情,来证实这一点。
第一,其中一名女死者卡洛琳,在救援赶到时,还没有断气。洛佩兹警长故意向媒体宣告了一些误导的信息。于是,卡洛琳的主治医生,立即就接到了自称死者家属的匿名骚扰电话。这意味着什么?凶手可以第一时间查到医生的个人信息。
第二,最后一对死者,在死者汽车的驾驶座上发现了驾驶证。这又说明什么呢?因为媒体的大量报道,政府的不停警示,乔治镇上的人们,夜里纷纷不在外面停留,凶手越来越难找到,合适的目标。于是,疯狂的凶手可能不惜暴露,使用了他的真实身份——警察。开着警车来直接拦截受害者,要求他们出示证件。并趁机在受害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开枪射杀他们。”
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第二点其实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倒是第一点,除了陆沅离、约瑟夫等人,为了达到效果,大部分专案组成员并不清楚,那是洛佩兹故意误导的。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陆沅离道:“黑尔警官,你能解释一下,在该系列案件中,第四起案子,也就是第2名目击证人芭芭拉出现的当晚,你并不执勤,却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吗?”
这个时候被点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还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黑尔清清嗓子,站了起来,从容不迫道:“那天,我正好经过现场,以为出了车祸,就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第93章 情侣猎人(完)
“很好, 真是一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热心助人的好警察。”陆沅离道:“那么, 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呢?是从第一起案子,还是引发这一切的开端呢?黑尔警官, 不如由你来讲讲,你第一次犯案的心理感受。”
“哦……”
陆沅离这就是直白的点出来,黑尔是凶手。大厅里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惊叹。
洛佩兹惊呆了, 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吧……”
黑尔一怔, “陆教授,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凶手,这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就不能是凶手呢?”陆沅离道:“我不是已经说过多次了吗?凶手体格强健,接受过专业训练, 枪械使用良好, 熟悉司法流程,有条件接触监控, 就在执法队伍当中。再加上刚才那两点,一个一线警察, 多么完美的符合这些条件。”
黑尔问道:“可好好的, 我为什么要杀人?!陆教授, 我还记得, 你说凶手憎恨女性, 仇视女性, 曾被女性长辈背叛。可我的同事们大家都知道我家庭和睦, 一家人感情很好,并没有这种事情。我父母也从来没有离过婚。”
“黑尔警官,”陆沅离道:“你真的很优秀,知道从源头上排除自己的嫌疑。那我们也就从源头上说起吧。的确你的上司、同事、朋友、同学,大家都认为,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有很多东西,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
在你引起注意之后,专案调查组经过深入的调查才得知,原来,你现在法律关系上的母亲,并不是你的生母,而是你的姨妈。在你出生之后不久,也许是之前,孕期中,你的父亲就出轨了,而出轨对象,恰恰是住在你家里,来照顾你亲生母亲的姨妈。
然而,女人可怕的第六感,叫事情很快败露。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竟然是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亲情与爱情的双重背叛,导致激素水平本就出于波动期的你母亲,出现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状,她很快便抛弃你自杀身亡。
而对你来说,这又何止是背叛这么简单。你母亲的亲妹妹,一手毁了她的幸福,还害得她失去了生命。然后,这个无耻虚伪又狡猾的女人,便趁机嫁给了你的父亲。成为这个家庭新的女主人,也成了你合法的母亲。
后来,你又有了弟弟妹妹,年少时的你一直以为,一家五口非常幸福。直到你十二年级开学前夕,才在父母‘无意中’的争吵中,得知了真相。”
陆沅离顿了顿,道:“这个无耻的女人本该是你的仇人,却堂而皇之的窃取了你母亲的一切。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而她只能躺在冰冷的坟墓里,一无所有。那一刻,你,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愤怒,仇恨,切齿痛恨,想要毁灭一切?
这就埋下了危险的种子。直到你工作之后,因为警察的工作繁忙,对她有所忽略。你失去了从高中时,就交往的心爱的女朋友。而她恰恰是背叛你,跟你的一位同事兼好朋友在一起了。
又是一次,双重背叛。也许。就是这件事情,你的心态整个失衡了。
有一天,落寂的你在酒吧喝酒,当你无意中听到,旁边的男女是在偷情时,压抑的一切都被引爆了。”
“等一下陆教授。”黑尔说:“我承认我家庭的状况,的确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完美。可是,这种不堪的事,谁又会往外说呢?这也不能证明,我就仇视女性,我就是凶手吧?!”
陆沅离道:“那我先说一下,你是怎么被盯上的吧。在接受了我的建议,调查乔治镇的执法系统之后,警方很快发现,有一名叫卡洛斯的警官,几乎所有的案发时间,甚至那次周三发生的案子,他都是执勤人员,开车在街面上巡逻。
按照我的推理和侧写,卡洛斯自然就变成第一顺位的嫌疑人。然而,警方规定,巡逻是由两个人同时进行的。也就是说,每一次案发现场,卡洛斯基本都有时间证人,而且是不同的同事。所以,他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了。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专案调查组就意识到,凶手必然跟他有某种联系。于是,在专案组进一步的排查中,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卡洛斯登录内部系统的账号,有被盗的痕迹,与他平时经常登陆的IP不符。
调查组调阅了卡洛斯平时使用过的手机、平板、电脑的IP,发现也都不一样。而盗号的人,每次进入查看的,都是监控系统。这再次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
而盗号的IP几乎每次都不一致,都是使用的公共登录网络。也就是说,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迹。专案组详细调查了这些IP,发现都属于同一个地区,半径不超过三、四公里。
就在这时,你浮出了水面。因为,你是卡洛斯警校的同学,平时关系也不错。而卡洛斯是个直爽的人,你完全有机会,掌握卡洛斯的账号密码。而你家就在那些IP显示的地址附近。
有了这些线索,你的行迹渐渐败露。专案组发现,在芭芭拉作为证人的案子中,你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而当天并不是你的工作时间。”
黑尔道:“陆教授,经过案发现场不犯法吧?我说了,那天我只是无意中经过,发现很多人在现场,还以为出了车祸,只是想过去帮忙而已。”
陆沅离道:“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在杀人之后,因为有目击证人而来不及逃离现场,只得绕过一个监控之后,回来潜伏在救援人员当中,想蒙混过关吗?
然后,在洛佩兹警长对外发布了虚假信息,企图混淆视线之后,嗯,竟然真的有神秘人骚扰医生。在专案组详细调查了受害者卡罗琳的信息之后,忽然发现,你竟然是她的表弟。所以,你才特别担心,她认出了你的脸,告诉警方吧,你即将暴露。
于是,你一边冒着风险,向医生了解,卡洛琳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一边疯狂犯案。甚至,为了逼停受害者的车辆,不惜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嗯,因为你知道,你被抓住的这一天,已经为期不远,马上就要到来了。”
黑尔吸了吸鼻子,道:“陆教授,你说得这些,都只是推测。”
“是吗?”陆沅离微笑道:“你放在警车后备箱里的猎枪,也是推测吗?”
黑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颤声道:“你……你们有什么权利检查我的汽车?!”
“你的车?”陆沅离笑道:“黑尔警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那是警局的公务车辆,乔治镇警局当然有权利,随时检查警用车辆,并保持设备性能良好的运行啊!发现凶器,这不过是一个意外收获。难道你也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句话吗?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黑尔嗤笑道:“可是教授,谁能证明,那是我的猎枪呢?警车是公用的,有时还会开去巡逻,太多人可以接触到这辆车了。当然谁也能留下,或者使用这把猎枪。”
“说得没错。你做事当然谨慎小心,猎枪上,也的确没有你的指纹。”
陆沅离道:“不过黑尔警官,我们中国人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公开这一切了。鉴证科在猎枪上,找到了一缕纤维,证明属于……你的某件毛衣。”
“我没什么话好说。”黑尔沉下脸道:“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陆沅离道:“不过我想,这回案子能够顺利告破,还要多亏洛佩兹的突发奇想,故意公开诱导凶手,死者临死之前说出了线索。证据并不是只有那把猎枪,还有,你家中打给医生的那张匿名电话卡。不知道你是准备继续使用它,还是忘了丢掉……”
“为什么是你?!”
洛佩兹猛冲过来揪住黑尔道:“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好兄弟!你却一直在误导、欺骗我!我们是警察,应该打击犯罪,拯救平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呵……”黑尔嗤笑道:“洛佩兹警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帮我照顾我最心爱的女孩!你知道女朋友出轨自己顶头上司,最信赖的朋友、伙伴、敬佩的兄长的感觉吗?!”
“什么?!”洛佩兹一怔,“你是说珍妮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对!”黑尔笑道:“珍妮是我的女朋友,当然,她现在是洛佩兹太太。也许,她是对的吧……”
让整个华都司法系统颤抖的“情侣猎人”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然而,警方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要面对空前的巨大压力。因为,凶手竟然是一个级别还不低的一线警察,被媒体曝光之后,该如何向公众交代?!
第94章 狼人杀(完)
当然, 也有其他好消息, “狼人杀”案件的调查组, 忽然查到了一条隐秘的信息。
“陆教授!”约瑟夫打电话过来道:“有进展了!我们查到,科林竟然也曾经是一个狼人症的患者, 还拿到了他的病例记录!只是,说曾经是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 大概在青春期时段, 科林的狼人症,竟然神奇的自愈了。当然,这在医学上,是有先例的。他的主治医生是很有名望的老教授,没有必要说谎, 而且也有多年的病历可以证明。
有个记忆力很好的同事也记起, 他们去科林家,为迪克的事请他协助调查时, 他家里有个日历表,是他儿子做得他不在家的标记, 所有案发的日子, 他晚上都不在家!”
“很好。”陆沅离道:“现在能申请逮捕他了吗?”
约瑟夫道:“很困难, 目前的证据, 似乎仍然仅限于推理。”
“这样吧, ”陆沅离思索道:“你们就仍以迪克的案子, 协助调查的名义, 跟科林的太太谈谈,看能不能打开缺口。还有,试一试,迪克那边。”
“好!”
“科林福格特是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拎着公文包的科林,镇定地看着如神兵天降般出现的福克斯镇的警察,“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拜访客户。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一名警察道:“就是您的兄长跟太太,向警方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们请您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再次光顾科林的家,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正在玩弄一只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爪套,上面隐隐带有血迹。在场的警察立即将这个爪套拿了过来。
见此情景,科林太太不由露出了慌张的神情,被警方持续盘问之后,说出了她看到的一些事情。比如科林经常晚上出去,说出去见客户,陪客户喝酒。对一个保险经纪来说,这算是正常的,所以她开始也没多想。
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听到声响,就以为科林喝醉了,就想要起来照顾他,却看到他拿着那个带血的爪套……
警察立即搜查了科林的家,找出了一些狼人电影的面具、手办模型等,却没有发现凶器。
然而,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拘捕科林了。只要这个爪套上检测出受害人的血液样本,就证据确凿,完全可以控告他谋杀了。
迪克在看到这些证据时,崩溃的嚎啕大哭,说出了实情。他们兄弟童年时的成长环境很糟糕,家庭贫困,父亲酗酒,一回来就殴打他们母子三人,懦弱的母亲根本无法保护幼年的他们。加上兄弟俩这种怪病,在外一直被人嘲笑,在家毫无温暖,科林的心态渐渐出现了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