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他没能说完。
因为苏祁寒说完就刻意偏过了头去,一边肩膀微微耸起,露出白皙的颈上皮肤,皮肤下方的血管像是直接蜿蜒到了姚暑雨的心脏上似的,每一下的跳动,都在共鸣。
不仅如此,他还闭上了眼睛,轻轻咬着下唇。
把自己摆成了一个非礼勿视的形状。
姚暑雨分不清他是怕的还是羞的,总之,他要是再不好好“非礼”一下都对不起人家这般的“非礼勿视”——
你敢露脖子,我还不敢咬?
苏祁寒闭眼后,姚暑雨的话音就止住了,因此苏祁寒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蓬勃的心跳声。
姚暑雨连每一瞬呼吸的存在感都是那么的强,即使五感蒙蔽了一感,苏祁寒也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正在慢慢靠近。
直到挤在他的腿间。
脖子上忽然一阵温热的气息,姚暑雨似乎在他颈间嗅了嗅,而后紧接而至的一点湿热,让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后一秒,姚暑雨稍微用了些力,牙齿叼着他的皮肉,似有些难耐地磨了磨,又像是怕他疼,没过多久就仁慈地松开了。
不过……松开前,舌尖在他皮肤上似有若无地扫了一扫。
苏祁寒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点颤抖。
姚暑雨把嘴唇往自己咬过的地方轻轻一碰,略深地吸了一口气,话音带着一点点愉悦:
“偶尔磨磨牙,感觉还不错。”
愉悦,但是不太满足。
天知道他刚才心神有多么坚定,才能忍住“咬下去”的冲动,只是“磨了磨牙”。
姚暑雨在心底叹息,感觉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苏祁寒掀开一边眼皮,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他:“好、好了吗?”
姚暑雨故作惊讶:“怎么,还没咬够?”
“……”
苏祁寒脸红到不能再红,心里悸动非常,又措辞无能,只好一头砸在了姚暑雨的肩窝上,伸出手臂环在了他的肩头。
姚暑雨轻笑一声:“行了,不逗你了。我抱你下来,洗漱吧。”
他家小可爱年纪还小,且得细心着,慢慢来。
苏祁寒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双臂改为搂紧姚暑雨的脖子,等到下一秒双脚重新挨了地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是恍惚着的。
……或许,他还是应该让姚总亲一口?
苏祁寒的思绪不知道又在往哪里飘。
自从俩人双向表白那天他一时嘴快,稀里糊涂地说姚暑雨不跟他亲近起,这通抱怨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短短不到一周时间,姚暑雨就用实际行动做了一个否认三连。
不亲近?
他不是,他没有,这话不要乱说。
想勾肩搭背?那还不容易,就算让他在路上牵着小男朋友走都行,只可惜小男朋友本人脸皮薄,不愿意。
不止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已是常事,“贵”寝俨然成为了虐狗重灾区,早已看透真相的钱富金只想自戳双目,看不见,心就不会痛。
除去此类直接的身体接触之外,还有别的事可以让姚暑雨尽情发挥。
比如直播的时候变着花样,自己带自己的节奏。
再比如看小阿九直播的时候一改抠门本性,经常是“屡教不改屡说不听”的一掷千金。
实验要是结束的早,一定会去接苏祁寒下课,若是在路上“碰巧”遇到夏子叶和龙子曦,必然对她们俩扬起一个饱含着“这是我家小可爱”意味的微笑。
就连在食堂吃个麻辣烫,都从不单点,而是俩人共吃一个大份的,苏祁寒一旦不好意思,他一定是眉毛一扬,义正言辞:这都还没用一个碗吃呢,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苏祁寒羞赧之余,心里不可救药地唱起了甜蜜蜜。
“小祁寒?想什么呢?”
姚暑雨看着他家这个说要洗漱然而一直在愣神的小男朋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脸和耳朵竟然越来越红了。
姚暑雨眼神跟着就暗了下来,索性抱着人不撒手了。
“我反悔了。”他埋头在苏祁寒的颈间,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苏祁寒温温热的皮肤,还是刚才咬过的位置,“大家都是成年人,咬一口和亲一口,我都要。”
苏祁寒还没回过神来,脖颈间就窸窸窣窣地痒了起来,湿湿热热的。他下意识地躲了躲,后腰一下就抵在了洗手台边沿。
再次退无可退。
“姚、姚总!……唔。”
反应过来姚暑雨在对他脖子上那点可怜见儿的皮肉做什么的时候,苏祁寒脑门上瞬间冒了烟。
此刻所有残存的理智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勉强能凑出一句不合时宜的感慨来:
姚总的嘴唇真是细腻柔软的……体温,好像也挺高的。
除此之外,脑海中皆是一片浆糊。
他哪里经过这个?只能僵着身子动也不动,心跳声响若擂鼓,又因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做着亲密的事而喜不自胜。
苏祁寒张着嘴呼吸,嘴里呜呜咽咽的,虽有点无措,却不像是拒绝的意思。
在姚暑雨看来,这跟邀请有什么区别?!
姚暑雨忍了又忍,觉得做人真的好难。
他想过分,可不敢太过分,只能在这片有限的领地里使劲磨蹭,实在忍不住,像发泄不满似的,又上嘴咬了几口。
就这样都还能记着小心不留下痕迹,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但苏祁寒无法得知姚暑雨心中的艰涩,只觉得颈间酥麻,两腿发软,有点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他竟然也转过脸来,迷迷糊糊间寻摸着姚暑雨的耳朵,自以为自己是讨饶地,轻轻亲了一口。
或许应该称之为轻轻碰了一下。
姚暑雨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下两个人都不要想好过了。
姚暑雨“磨牙”的动作一顿,松开轻轻咬合着的牙齿,总算是暂时放过了苏祁寒脖子上那点可怜见儿的皮肉。
可就在苏祁寒以为他终于消停了的时候,下巴却被抬了起来。
他半睁着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迫不得已地跟姚暑雨对视,眼里像是盛满了水汽。
姚暑雨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没老实待着。
他的拇指蹭着蹭着,就蹭上了苏祁寒的下唇:
“刚才干什么呢,嗯?小祁寒。”
苏祁寒自己也解释不了刚才碰那一下到底是缓兵之计让姚暑雨停下,还是单纯因为在被抚碰的同时,也想主动去触一触他。
所以苏祁寒只能支支吾吾地“我”了两声,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可就在他上下两片嘴唇楔开一条缝的时候,姚暑雨蹭着他的拇指趁机往里边探了探。
苏祁寒瞪大眼睛,下意识想别开。
姚暑雨眼睛一眯:“别乱动。”
苏祁寒还真就听话地不再抵抗,头脑宕机地放弃了思考。
“乖……张张嘴。”姚暑雨轻笑,仗着人家听话,手里就更加不老实了起来,先是慢慢悠悠地滑过他的小白牙,而后就触到了藏在牙齿后边的湿软舌尖,“我们小可爱的牙这么齐呢,你躲什么,刚才撩我的胆子呢?伸过来……舔舔我。”
苏祁寒眼中水汽更重,停在姚暑雨腰侧的手指不由地攥紧了T恤下摆。
怕一个不留意咬到姚暑雨,苏祁寒几乎是含着他的拇指,听到他这样要求,虽然一直在快被自己烫熟的边缘试探,但还是下意识地轻探舌尖,勾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同时羞赧地把脸侧开一个小小的角度,又情不自禁挑起眼睛,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眼里氤氲着细碎的泪花儿。
“嘶。”
姚暑雨倒吸一口气,魂都快让他这一下给勾没了。
没事调戏别人干什么?!
现在吃得着吗?!
有这个闲心干嘛不去处理一下他积压的历史遗留问题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了出去,十分不舍地将拇指从苏祁寒的唇齿间退了出来,哑着嗓子说:
“……我去外面卫生间洗个澡。”
他盯着苏祁寒朦朦胧胧的双眼,发出了饱含着欲求不满的一声“啧”,补充说:
“你洗漱上床,等会儿让我好好抱抱。”
苏祁寒正迷迷瞪瞪,听完这话有点疑惑:
“怎、怎么了?去外面?不、不在这儿洗吗?”
姚暑雨欲哭无泪。
又出现了——他家小祁寒的必杀技之一,撩人于无形。
他只好强装淡定地勾了勾嘴角:
“在这儿洗……你是想看我脱,还是想看我洗?或者是跟我一起……”
……洗。
没说完,他人就被从“羞怯”里缓过神来,往“恼羞成怒”这个层次过度的苏祁寒给推出了小浴室。
还关上了门。
姚暑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走出了卧室。
当人真的好难。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调戏颇久的苏祁寒仍然有点腿软,他倚靠着浴室门,咽了咽口水,像是想把蹦跶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吞回肚子里似的。
姚暑雨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苏祁寒都已经心情难以平复地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大半个小时,甚至滚到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生出了一丝睡意时,姚暑雨才扒拉着他刚吹干的头发重新进了屋。
当他裹挟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儿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侧着身子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的时候,他听见一句小声嘀咕:
“……姚总,你、你太流氓了。”
姚暑雨拿着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的手一顿:“……”
只对着身边的后脑勺沉默了三秒,他就把这位既不懂事又欠收拾的小主播给抓进了怀里,践行刚才说的“好好抱抱”。
苏祁寒冒红的耳朵尖能在藏在昏暗的夜色里,但浑身的热度却瞒不了人。
惹得姚暑雨身上的火气还没下去多久,就又起了劲儿。
他的嗓子带着一点点哑,万般无奈:
“这年头,流氓确实比人好当。”
苏祁寒:“你、你去把裤子穿上。”
姚暑雨:“……”
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苏祁寒:“T恤也要穿上。”
姚暑雨:“……”
行吧。
姚暑雨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又磨叽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拖沓着步子挪到衣柜面前,也不开灯,打开柜子随手扯了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
抓阄似的,很有可能抓出了一身红配绿。
管他呢,反正乌漆墨黑的谁也看不见。
把自己收拾体面之后,姚暑雨也冷静了不少,他重新回到床上躺好,把背对自己的那人翻过来,低头蹭了蹭鼻尖,想了想,又挪下去,在嘴角亲了一下。
温温柔柔的、温存一般的、毫不流氓的一下。
姚暑雨本意是怕直接上嘴狠狠啃一口会坐实了他的流氓罪名,也不想让苏祁寒觉得发展太快。
虽然刚才在小浴室里已经足够流氓了。
……但这会儿还是消停一点吧,免得闹的人家睡不好觉。
可苏祁寒心里还是猛地一跳。
只要刚才那瞬间他稍微把头偏过来一点点,那……那就不会只亲到嘴角了。
苏祁寒一时有些怔愣,心脏里盈满的喜欢被这一吻加了温,正顺着遍布浑身的血管,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
他伸手捻起姚暑雨的一小撮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姚总,你头发颜色有点掉了。”
姚暑雨:“?”
他一头雾水地想:什么?我头发什么颜色来着?
……哦,是说蓝色那撮。
苏祁寒接上话音:“以、以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姚暑雨一时间又没反应过来,但又不好让小男朋友觉得自己个话说过就忘的人,只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就是……”苏祁寒下意识玩着姚暑雨那撮头发,明明黑暗里颜色看不分明,但他指尖绕着的确实是那撮虽然骚包却有点掉色的蓝毛,“你说过我喜欢什么颜色就、就染给我看。”
姚暑雨:“……”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种欠揍的话是什么时候说出来丢人现眼的,回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要脸了。
姚暑雨麻木:“算数。”
“真的?”苏祁寒语气里瞬间染上了一点小雀跃,又陷入了自言自语模式,“我想想……啊,可是喜欢的颜色好多,要、要不再顺便造个型吧,锡纸烫?”
姚暑雨无语半晌:
“干嘛老想着锡纸烫?我看你以前那西瓜头就挺好的。”
虽然苏祁寒自己并没有老想着要烫,但他还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西瓜头?我爸说的?他怎么什么都说?”
极其顺溜,一点都不磕巴。
“……”姚暑雨一时嘴瓢,再次沉默半晌,考虑到自己诓人的“前科”,还是决定先老实一点透个底,“西瓜头这事儿吧……还真不能怪你爸。”
苏祁寒:“?”
还没等他来得及发散思维、想入非非,姚暑雨就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脑袋顶,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妥妥当当地安置在了自己的胸口:
“抱好了。睡吧,晚安。”
苏祁寒鼻尖萦绕的全是姚暑雨的气息,一下子打断了他脑中刚刚萌生的那一点点想法。
跟刚才在小浴室里充满暧昧不同,此时的气氛更助于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