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很近,楚星辞能够听清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隐约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正忙呢,有事快说。”
“家里的那些生意我不准备再管了。”
“不,明面上的生意我也不准备接手。”
“上了大学我会自己安排,不用你管。”
对面打电话的应该是顾恒的父亲。
楚星辞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情有些不舒服。
恒哥这个父亲,简直比楚父还要糟糕。
让未成年的儿子接手那么危险的生意,儿子受了伤住了院,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现在恒哥彻底不管那些危险的事了,当父亲的这时候才打来了电话,张嘴闭嘴就是生意,公司,人脉什么的。
哪有这样的爸爸啊。
楚星辞嫌弃完顾恒的爸爸,又开始心疼顾恒,却不知道,现在电话里谈论的事情,是其他公司倾家荡产都买不来的顾氏集团机密。
心疼完顾恒,楚星辞才发现,电影已经演了一截,他错过了,急忙问顾恒要遥控器调进度。
“恒哥,遥控器在你那边,给我拿一下。”
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对面。
顾父听见楚星辞的声音,谈论生意版图策略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
“你身边有人?那算了,这些事我之后再跟你说,一会还有个会,先挂了。”
顾父挂了电话,对楚星辞是显而易见的戒备。
顾恒无所谓,放下手机,把遥控器递给了楚星辞。
两人继续看电影。
寒假结束,两人又回了学校。
新学期,隔了好久不见的同学朋友再见面,一个个都热情地不得了。
楚星辞刚进了教室,就被刘老师叫走了。
上个学期,楚星辞参加完数学联赛之后,就有好几所一流的大学想要招他入学,但却被楚星辞以不想上数学专业,想考法律为由,拒绝了。
但是楚星辞拒绝完,就让刘老师痛心疾首了一波。
多少学生想上都上不了的好学校,现在抢着让你去你都不去。
楚星辞拒绝那些名校之后,校园里有些柠檬精酸溜溜地再背地里议论他,说什么给脸不要脸,这次拒绝了,说不定到时候考上学校,都不愿意收他。
刘老师偶尔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虽然没当回事,但还是重视了起来。
大学那个圈子,比高中初中更像一个小型社会,楚星辞一连拒绝了那么多学校,个别小心眼的老师确实会对他有意见。
这个学期刚开学,刘老师又收到了S大投来的橄榄枝。
众所周知,S大最出名的专业就是法律,正好也是楚星辞想学的专业。
机会难得,刘老师一开学,就立马把楚星辞叫了过来。
“S大的法学专业在全国都是顶尖的,多少知名大牛都是从这个学校走出来的,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放过了。”
“老师,S大也是想招我提前入校?”
“没错,今年六月,高考完只要成绩合格,直接入校,而且是特招入校,进校的待遇,以后的发展,绝对比正常考进学校要好得多。”
楚星辞陷入了纠结。
他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高中生活,对高三地狱般的生活,现在还刻骨铭心,能够提前进入大学固然是好,而且,对以后的发展也有更大的帮助。
S大也是他心仪的学校,法学专业更是他认准了想要去。
他不是不动心。
但是,恒哥怎么办?
恒哥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恒哥啊。
楚星辞对上老师期待开心的眼神,不好意思道:“抱歉,老师,我不想去。”
刘老师懵了,甚至隐隐有些生气:“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上次你说不想学数学,想学法律,这次可以了,你还是拒绝?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在我心里,有比学习前途更重要的事情。”楚星辞毫不犹豫。
“而且,就算放弃这次机会,高三我一样会凭借实力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
听完楚星辞的话,一时之间,刘老师都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了。
可惜楚星辞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但更欣慰楚星辞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勇气。
末了,也只能叹口气,道:“罢了,你自己决定,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然后挥挥手,放楚星辞离开了。
楚星辞出了办公室,顾恒正在门外等着他。
看见他,楚星辞就甜甜笑了起来,扑过去抱住了顾恒。
顾恒也自然地抱住了他,但是神色却有些沉默。
两人在一起带了这么久,楚星辞早就能分辨出顾恒地情绪了。
他捏着顾恒的脸,揉了好几下,软声问道:“恒哥怎么啦?哪里不开心跟我说啊。”
话落,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急忙飞快地在顾恒嘴上啄了一口。
老师办公室门口搞这种小动作,也是没谁了。
楚星辞亲完又偷偷看了眼周围,看见四周安全,才拉着顾恒的手,一边往离开办公室走廊,一边问顾恒:“到底怎么啦?跟我说啊,不然我再亲亲你,或者你再亲亲我?”
被这样粘着哄着,顾恒心里那叫一个荡漾,再硬的嘴也被甜软了。
“刚才刘老师叫你做什么?”
“说S大想要提前招我。”他说完,急忙又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拒绝了。比起上心仪的大学,还是每天跟你待在一起更有吸引力。”
之前顾恒就因为他要提前去上大学,两人会分开,心态出了问题。
这次楚星辞急忙给人解释清楚,免得顾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偷偷难受。
但这一次,顾恒的心态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顾恒垂眸问他:“S大是你想去的学校?”
“嗯,想去,但是现在去可以,两年后再去也一样,并不影响什么。”
“所以,是因为我才放弃这次机会的,对吗?”
楚星辞觉得这个对话的走向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顾恒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两人又能继续呆在一起了啊。
但是没有,他很认真,很严肃地再问他。
楚星辞点头:“没错,是因为你,因为你在我心里比大学什么的重要很多很多倍。”
他陪了顾恒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顾恒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再转好。
两人要是中间分开,顾恒的病情加重怎么办?
顾恒不想看他难过,为了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他也一样啊,他也有一份保护照顾喜欢人的心意。
在他这里,其他任何的事情,都没有顾恒的病重要。
他说完之后,顾恒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开口:“星辞,其实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你之前说的,在你面前我不用隐藏,不用压抑,任何事情,咱们两个都可以商量这来。”
“你为了我放弃了这次机会,这让我感觉,自己成了拖你后腿的累赘……”
楚星辞急忙打断:“不是累赘,怎么会是累赘呢。”
“乖,先听我说完。无论如何,我的存在影响到了你,拖慢了你的脚步。我并不想这个样子。”
“我喜欢的人这么优秀,我也想努力变得优秀。你只管向前走,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为我受到任何影响,我会在后面,好好追赶你的步伐。”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一下我好不好?”
你给我带来的温暖已经够多了,我已经感受到了。
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你也相信我可以变得更好,足够与你比肩,好不好?
顾恒的一番话让楚星辞惊讶。
他没想到,顾恒占有欲那样强的一个人,竟然真的肯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我,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好,慢慢考虑,最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楚星辞看着顾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次次的心理咨询,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爱的浇灌,真的起了作用,让顾恒发生了变化。
这简直太惊喜了。
“恒哥,你太让我惊喜了。”楚星辞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顾恒垂眸看着他,半晌,开口:“那,你刚才说的还算话吗?”
“刚才说的什么?”
“我,可以亲你。”顾恒喉结滚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滚烫。
四目相对,楚星辞也有些不好意思。
“算,算吧。”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被轻轻咬了一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哇,你们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老师办公室附近这样搞。”
楚星辞被吼地心脏突突直跳,险些被吓死。
顾恒也是被惊到了,两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去。
沈浪被这俩人放着寒光的视线顶着,后背直发麻。
他下意识小腿肚子发抖,退了两步,喊道:“嘉宁哥哥,救我。”
说完才发现,程嘉宁和他之间的距离隔了大半栋教学楼。
完求。
沈浪撒丫子就跑,被楚星辞追着打了一整个课间操。
*
放学之后,楚星辞联系心理医生,把今天顾恒的转变说了一遍。
他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应对。
心理医生听完楚星辞的描述之后,同样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试探着做出这么大的改变,简直颠覆了他以前的性格。”
“这个阶段,他会不习惯,不适应,但仍旧在努力做出改变,你应该尽力支持他,认可他。”
“他既然能说出这些话,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并不弱,并不需要你每天跟在身边小心翼翼保护,不是吗?适当的放手或许会更好。”
咨询了医生之后,楚星辞心里有了谱,才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要不要去S大。
想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第二天, 楚星辞想通了。
他要去S大。
一大早,楚星辞就去找刘老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刘老师巴不得楚星辞同意,听见他决定去之后,立刻安排一系列的资料表格什么的。
楚星辞也忙了起来。
S大的法学专业不分文理科,文科或者理科的学生都能够报考。
楚星辞上辈子就选的理科,现在自然还是选择学理科。
高一下学期,别的学生还在悠哉游哉享受学生时代的时候,楚星辞已经被调进了高三冲刺班,开始备战,准备参加六月份的高考。
但就算是分了班,备考时间紧,也阻挡不了顾恒和楚星辞两人每天腻歪在一起。
楚星辞转到的冲刺班是高三年级的一班,这个阶段,高三年级有钱的早就出了国,剩下的都是一心准备高考的,每天疯了一样学习。
但,没过多久,高三一班的学生们就发现,高三疯狂的学习任务没把他们压垮,首先压垮他们的,是没完没了,定时发放的狗粮。
凌晨七点,楚星辞睡醒到了教室,和他一同到来的,还有某高一学弟大清早从外面买来的营养餐,精致美味程度吊打学校餐厅里的包子馒头。
众人不但得吃狗粮,还得承受美食的诱惑。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某低年级学弟准时拎着午餐出现在教室门口。
众人除了吃狗粮,只能哭唧唧地感慨果然帅哥都跟帅哥搞在一起了,而我们只能恰柠檬。
晚自习时间,早已放学的某高一学弟并没有身为高一生的自觉,天天抱着课本作业,跑到高三教室,跟他们一起上晚自习。
众人刷题刷累了,抬头休息的时候,看一眼最后一排的那两位,顿时像是打了两吨鸡血,愤恨不平,突然又有干劲学习了。
他们恨死了那两个天天撒狗粮的魔鬼,高三已经够苦了,那两人还要在他们苦逼的高三生涯中强塞狗粮,简直不是人。
众人发誓要在学习上碾压那个天天喂狗粮的魔鬼。
可令人气愤的是,就算是学习,他们也比不过。
众人吃狗粮的时候,只觉得狗粮的味道更加酸涩了。
高压之下的高三生活,难熬,但时间莫名过的很快,一抬头,一个月过去了,一眨眼,六月马上来临了。
高考前三天,英材清校,全体学生放假。
楚星辞也不再学习,跟顾恒沈浪他们疯玩了两天。
临考前一天,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的楚星辞十分淡定,呆在家里睡大觉。
顾恒反而紧张的不行,给楚星辞准备准考证,文具,饮料,零食,甚至还备了一堆葡萄糖中暑药什么的,那架势仿佛楚星辞上的不是考场,是战场。
考试当天,楚父,顾恒,沈浪,程嘉宁,刘老师都来送他了。
正北市所有的交通,车辆,酒店,也都开始为这场高考服务。
考点附近的酒店是楚家的酒店,楚父大手一挥,直接整栋酒店免费提供考生居住休息,还安排员工给家长送水什么的。
楚星辞数学做的很快,考完提前交卷就出来了。
一出大门,就听见周围在喊:“出来了,出来一个。”
“谁家孩子?这么早就出来了,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呢。”
“倒霉孩子,高考这么重要的是,咋不多检查几遍了?”
楚星辞还没来得及从这些乌压压的家长群中找到楚父和顾恒,他就被记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