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院士说得声情并茂,下面观众听得津津有味,女主持人听得面红耳赤。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林宇直则满脸: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个?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不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而是当他茫然地准备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时,顿时惊了。
——因为廖星河此刻正敏而好学地在奋笔疾书,将杨院士说得一切重点记下来,为使其理解,甚至还画了寻找前!列!腺的图片,加以备注。
林宇直:???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对啊,他今天不是来学网上课程的吗?怎么变成专家讲座了?而且还是关于前列!腺讲座?
林宇直奇怪地挠挠脑袋,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在只有专家声音的房间中,稍稍有点突兀。
林宇直把手机拿出来,是费霞打来的。
两口子去了欧洲十日游体验了贵族般的生活后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一位遗留在民间的儿子了,林宇直原本想起身出去接,可下一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移动了鼠标,直接将视频暂停了。
廖星河看了他一眼,意思不可谓不明白。
林宇直咬咬唇,滑动接听键,用一贯的称呼:“你好,费女士。”
费霞嗓音从那头传来:“林宇直同志,吃饭了没?这会儿干什么呢?”
在干什么?这问题问的可真是……林宇直看看眼前的视频,又看看廖星河,说谎使他脸红:“和同学一起学习呢,你打电话来干嘛啊,你们吃饭了没?”
费霞乐道:“正吃着,你爸让我问问你,十一回家吗?”
还有五天就十一长假了,林宇直就盼望着十一呢,他道:“当然要回来了,对了,你们给我带纪念品没?你们不抽空去了自由岛吗?我托你们给我带的自由女神像带没?”
谁料费霞在那头道:“你妈就是家里最自由的女神,你还要什么女神。十一放假就赶紧麻溜儿滚回家,你要学习就好好学习,不打扰你了,挂了。”
通话时长没有两分钟,林宇直气,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后,抬头却瞥见廖星河正看着他。
廖星河问:“十一长假你要回家?”
林宇直想起廖星河和他是一个地方的,于是点点头,问:“廖哥,你也准备回去啊?”
廖星河原本不打算回去,甚至已经和朋友约好要去北京,但兄弟哪有爱情重要:“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吧。”
那么长的车程,有人为伴自是好,林宇直愉快答应:“好啊。”
确定携手回家的旅程,廖星河嘴角微扬,然后又点开视频,心情愉悦道:“那我们继续。”
“啊?”林宇直微张嘴。
还要继续?
“不是,廖哥。”林宇直觉得这链接有问题,发出质疑道:“我们为什么要听这个专家讲座啊,不是说网上教学吗?”
廖星河道:“这个就是我说的网上教学啊。”
林宇直眼睛忽然瞪圆了,仿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片刻,他极小声又尴尬问:“你喜欢看这种啊。”
被小男友直接问出来,廖星河耳朵有点烫,他转了下笔,故作不在乎地语气:“增进感情不都是这种,这类型有理有据专业的多,反正一起进步学习嘛。”
说着,廖星河仿佛想起什么,看了林宇直胸前一眼,问:“刚才专家说那么多,你都没记笔记?”
这语气仿佛一名学霸质问学渣“你为什么不认真听课”一模一样,不过林宇直纳闷了,他又不是那种人,更没有这种癖好:“我为什么还要记笔记啊?”
廖星河不敢置信,顾不得羞耻:“那你能记住专家说得话,手势会了吗?”
“…………”
这简直比质疑你性取向还侮辱人,林宇直声音稍稍大了点,甚至含着几分委屈:“我为什么还要记住那些啊,我又不需要。”
“你怎么不需要,以后还要……”话音一顿,廖星河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小男友精致如白面团的脸蛋儿,眨眨眼,自言自语地确定属性道:“哦,也对,我是上面的,我才需要记下来。”
“???”林宇直比刚才听专家讲座时还要迷惑,他廖哥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上面?
廖星河看了眼小男友,大概是这幅静止的画面萌到他了,有点忍不住手痒地捏上了那张看似嫩乎乎的脸颊,捏上了后才发现手感极好,又壮着胆子耍了一句十八年来最流氓的话:“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占完便宜后,他佯作淡定地点开视频,余光瞥见小男友坐在凳子上,过了两秒才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然后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脸,还用那双清澈杏眼悄悄瞥他一眼,等他有一点动作,又立马收回目光,小情儿家的情态显露无疑。
这才是谈恋爱的常态嘛,勾勾手捏捏脸都能让对象兴奋一整天。
然而等廖星河将注意力集中到视频中,林宇直将头用力扭向一边,满腹疑惑地想:
为什么摸了头,还要捏我的脸啊,就算这会儿对象不在身边,也不能用我来解馋啊,太过分了点吧。
想着想着,林宇直越来越想不通,遗留在脸颊上的触感似乎还在,还有点烫,肯定是给他捏肿了,水做的脸能不肿嘛,林宇直又愤愤地想。
刚想着,发梢又被揪了下,一只手扳了下他削薄的肩:“学习,不能偷懒。”
林宇直不情不愿地坐正身体,紧抿着嘴,明显有情绪了,甚至不顾性命发出抗议:“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嘛。”
这弱弱地语调在某人耳中全是撒娇。
廖星河嘴上不说,在心里说:以后的我还不光动手动脚呢。
第33章 省亲
十一长假开始,整个学校便慢慢清空人数,有些同学当天晚上就赶车回家,深夜十点还有拖着行李箱赶去火车站的身影。
林宇直和廖星河两人不想深夜赶路,提前在网上抢了一号早上的车票。
“林儿,廖哥,你们一起回去啊?”程一心趴在床上,看着收拾行李的两人。
林宇直把贴身衣物放进他新买的皮卡丘书包里:“嗯嗯,廖哥和我家是一个地方的。你啥时候回去啊?”
程一心很是纠结:“我还不知道,不是很想回去。”
林宇直道:“这七天你都待宿舍?隔壁飞哥他们也不在,一个人多无聊啊。”
程一心说:“所以你们要快点回来。”
林宇直拉上拉链,点点头:“嗯会的。”
*
第二天一早程一心还没醒,林宇直和廖星河就从学校出发了。
和来报道的那天不同,回去时两人轻装简行。
廖星河单肩挎着书包,穿着OVERSIZE长袖上衣,黑色工装裤,踩一双板鞋。最简易的搭配,穿出了气场两米得感觉,属于丢在人群中立马能扒拉出来的那种。
林宇直则依旧戴着渔夫帽,背着皮卡丘书包,由于身高体型差,廖星河两步是他的三步,于是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他就跟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廖星河身边。
起初他也想酷酷地单肩挎着书包,但没有优越的肩宽比,走几步就滑肩,最后还是认命的双肩背着小书包了。
两人打车去了车站,到地方时还余半个小时才发车,廖星河先去排队取票,取完票就近车站的餐馆吃了简餐。然后到超市买了些面包牛奶,才上车。
林宇直手里拿着票,走在前面找位置,对应上号时,竟然发现自己座位挨着走廊,小脸微垮。
“怎么了?”廖星河见人不动。
林宇直回头看着廖星河,先问:“廖哥,你喜欢坐外面还是里面啊?”
廖星河挑眉,看了眼座位,又看看林宇直表情,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他眨眨眼,故意道:“里面。”
果然,小男友嘴巴微抿,脸上没有不开心,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哦”了一声,下一秒把书包放下包在怀里,乖乖地道:“那我坐外面吧。”
廖星河嘴角微扬,然后伸手揭下林宇直渔夫帽,盖在自己头上,抬抬下巴:“坐进去。”
林宇直眨眨眼,仰视他,因为戴着帽子,许多发丝产生静电像海草飘立起来。
廖星河道:“再不进去,我反悔了。”
只需一秒,林宇直立马反应过来,咧嘴一乐,忙挪动屁股坐进去,都不计较某人随便揭他帽子:“谢谢廖哥。”
待两人坐下,其他旅客也陆陆续续上车,车准时从车站准时出发,途径半个江城市,顺利出城上了高速。
“廖哥,你看电视吗?”林宇直打开手机,他昨晚走前下载了几集电视剧,用来解闷的。
廖星河脑袋上戴着渔夫帽,睨了眼他的手机,幽幽道:“看肥皂剧不如看会儿讲座。”
林宇直插耳机线的手一愣:“…………”
他有点醒不懂,廖哥好好的一个优秀男青年,怎么私底下有这癖好呢!
他真的好想问一句:这癖好你对象知道吗?
林宇直压低声音又问:“廖哥,我想问一下,你看那个不会觉得尴尬吗?”
廖星河一开始是尴尬的,不过只要一旦接受后,便也没什么,只是他没想过小男友的心情:“你觉得尴尬?”
林宇直正想着点点头,但一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廖星河愿意让他知道这个癖好说明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甚至在心里已经慢慢原谅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能否定他人呢。
于是他正面评价道:“就感觉……还有点专业的样子。”
廖星河道:“都是秦飞他们发来的。”
自从他那天在群里问了句同性如何增进感情后,这几天群里多了许多千奇百怪的链接,说起秦飞,廖星河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叫「牛鬼蛇神」的群。
果然,有好几条艾特他的消息。
都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三个臭皮匠结伴飞去了北京,十分钟前许绛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廖哥,咱们飞了。
下面还有沐云意发的图片,有机场照,三张机票照,还有偷拍秦飞吃肥肠粉的照片,许绛抱着奶茶喝的照片,其他便是:无数张三人因为抢C位挤得五官扭曲的照片。
随便点开一张三人合照,应该是找路人拍的。
——照片里秦飞半蹲在地上,穿着紧身薄款无袖皮夹克,黑色牛仔裤,铆钉鞋,结实健壮的身材很是令人艳羡;沐沐单手撑在秦飞左肩,依然穿着比飘柔还要柔的荧光连体衣,戴着棒球棒,墨镜,嘴里叼着烟;许绛则站在秦飞右边,他又换了新发型,渐变色,发根是奶茶色,发梢是草绿色,总之配色夸张又大胆,脖颈上挂着一副Razer新款头戴式耳机,穿着背带裤,手里拿着杯珍珠奶茶。
三双眼睛齐齐看着镜头,瞬间定格的一张。
廖星河放大图片,发现照片右侧有一位女士,怀里抱着一只贵宾,倒不是他喜欢贵宾,而是三人在贵宾犬脑袋上P了三个字:廖星河。
看到这儿,廖星河都气乐了,低声骂了句:“傻X。”
林宇直不知道廖星河乐什么:“廖哥,你笑什么?”
“没。”廖星河把照片给林宇直看:“秦飞沐沐许绛飞北京,这是他们拍的机场照。”
林宇直看了眼照片,三人的个性穿着都太鲜明,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谁是谁,这会儿三人不在,他道:“你哥们儿穿着好特别,挺引人注目的。”
廖星河笑:“讨打还差不多。”指着「牛鬼蛇神」的群名道:“这个名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林宇直摇头。
廖星河解释道:“牛代表秦飞,鬼代表许绛,蛇代表沐沐。”
没有解释神是谁,但只要不是智障儿,都知道这人是拐着弯夸自个儿。
不过林宇直还是为有这样纯粹的兄弟情而感动,他道:“我就和高小壮一个发小,你见过的,上回黑的像煤油灯的那个,其实他不黑,就军训晒黑了哈哈。”
长途车程太无聊,两人开始聊天聊地聊兄弟。
林宇直从廖星河嘴里听了许多关于秦飞沐云意许绛的事。
比如秦飞是如何从一个两百斤的胖子逆袭成现在男神,从小到大就喜欢铆钉,以后想当一名飞行员,现在正在航空学院读大一。
还有沐云意总不承认自己那差强人意的衣品,自从五岁第一次剃光头,被隔壁班上的小红夸了一句“沐沐,你光头的样子好帅”后,从此再也不留头发了。他的前女友也可以凑成一桌麻将,是一桌麻将,但他洁身自好,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现和许绛在传媒大学,他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就想从基层做起,毕业以后体验平民百姓的生活,当一名杂技演员,在朝阳公园里卖艺讨口饭吃。
另外就是从小到大就喜欢捣腾头发的许绛,能喝奶茶绝对不渴矿泉水,他倒没什么好吐槽的,就是唱起歌来五音不全,不过仍然身残志坚地想要进军娱乐圈,立志当一名嘻哈歌手。
廖星河声线低沉,听他讲述起往事来有种春风徐来的感觉,像开了网易云VIP的高级享受,林宇直听得昏昏欲睡,不过听廖星河是说了那么多,都没听见他提一句自己和对象的事儿。
他好奇,靠在椅背上,睡眼惺忪地问:“那廖哥,你呢?”
廖星河正说得口干舌燥,转头看了眼林宇直,他脑袋随着车身微微摇摇晃,似乎这么久没有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而使他红唇微微不满地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