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为鱼[现代耽美]——BY:居无竹

作者:居无竹  录入:06-01

  “喂!我要关门了,你还不走吗?”工作人员拿着钥匙站在门外催促。
  “嘶——”
  书页如刀,在鱼俭的指腹划了一道口子。
  鱼俭捏着伤口蹲下来捡书,看见书架底下还掉了几封信,鱼俭便一起捡起来,正要码整齐了堆在书架上时,便看见最上面那封信的信封上写着——
  鱼俭收。


第四十九章
  鱼俭:
  见字如晤。
  我来这里已经三年。
  外婆总感慨时间过得快,可我总觉得太阳落山太慢,它像一架马车从我的骨上碾过,我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等天黑了,碎裂的骨便自行愈合,一天也就过去了。
  外婆总有许多感慨,她还经常用手势比划着同邻居交流,向他们展示她种的蔬菜,甚至已经能用英语和人简单地交流,只是学来的话多半是向人告我的状,说我不爱出门,是个沉闷的孩子。
  我说雪埠的冬天太冷,外婆问我春天呢,春天你也不愿意出去走一走。
  春天有恼人的柳絮,夏天有雨,秋天有不尽的风。
  一年四季,没有一天适合出门。
  我同她嚼嘴,找那些强词夺理的借口,连没有合身的衣服都拿出来说过。
  外婆连夜给我做了一件外衫,我现在都不知道她用只能打招呼的英语是从哪里买来的布。
  我穿着外婆做的衣衫挽着她的手臂出门。
  老太太那天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我知道她担心我过于离群索居,就像我总担心她太过怀念故土。
  我和妈妈都不孝顺,让老人那么大的年龄还要为我们遮掩,她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去,可我想她该是十分惦念旧土的。
  有时候外婆甚至问我是不是在学校被人孤立了。
  我仔细想着,我自小就不合群,除了同你相识的那些日子。外婆觉得我同你亲密,所以误以为我也是个活泼的人。
  这个陌生的城市总让我觉得倦怠,天空和城墙都是灰的,我想要见你一面,我觉得我要捱不过去了,这里太冷了。
  可这些我无法告诉外婆。
  于是我找来三五同学时常来家里坐一坐,简就是那时候和我熟识起来的,说来也好笑,他刚开始是为了蹭饭的。
  外婆一手好厨艺让这些同样惦念故土的朋友愿意迁就我的孤僻。
  他们来的时候,我多半要做哑巴,可哑巴是做不长的,外婆突然发现雪埠居然有这么多会说汉语的人,非要我陪着聊天。
  我的戾气冷淡孤僻统统成了外婆的谈资,她像是忧愁自家不爱玩闹的孩子,见有人带了外国女朋友来,又忧心忡忡地问我想不想谈恋爱。
  她总算想起来问我喜欢的姑娘是哪一个。
  前信中和你说过我出国前的事,我不清楚你是没有收到信还算不想给我回信,如果是前者,我愿意在每一封信里同你解释。
  我怕你生厌,可我依然要向你坦诚。
  我深爱你。
  我宣布我放弃我的骄傲,背弃我的理智,我做不到含蓄,我不能再等待,我爱你,我想见你。
  如果是后者,如果你并不想见我。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你从来不给我回信,你大概真的不想见我了。
  我偶尔同外婆说起你。
  时光是落雨,一天连着一天,把我淹没在深海之中。
  它曾经这样折磨我,我以为它会补偿我一点,至少,至少。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我好像总能听见外婆在叫我,简成了我家的常客。
  鱼俭,你是我的珍藏。除了外婆我不愿意同任何人提起你。
  可我也许是老了,我开始遗忘,我已经不记得遇见你的那天是不是还在下雨,我好像哭了,我以为妈妈把我丢弃在外婆家。
  我尝试着同简讲述你。
  我说喜欢,我说的那么自然,就好像我们曾经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们彼此相爱,我们曾许下誓言,我曾经得到你的爱,说得连我自己都差点被骗过去。
  差点。
  鱼俭,我总是想,如果那天你没有推开我的门,这一切都不会开始。
  如果时光退回去,我会记得牢牢关紧那扇门。
  可我又时常庆幸曾经遇见你。
  我在空闲的时间里总是想起你,想算了,又总是后悔,在下一刻推翻上一刻的决定,想不遇见你就好了,又想就算一辈子都见不着你我也希望遇见你,我生出多少矛盾,就给予了你多少棱角。
  你成了我心上的沙砾。
  我决定回去了。
  外婆不该睡在异乡,她一定很想念外公。
  鱼俭,请你等我。
  这封信漂洋过海而来,在仓库书架下面搁浅了七年,信纸已经泛黄,犹如沉船悄无声息生出的锈迹。
  信纸右下角写了一个小小的数字——十八。
  鱼俭猜测良久,这也许代表着迟星寄给他的第十八封石沉大海的信,她仰首着破冰而来,又缄默地跌入命定的结局。
  信里还装着一个贴好邮票的新信封和崭新的信纸。
  迟星是用什么心情寄出这封信的?他又是怎么样期待着他的回信却没有等到的?还有没有第十九封信?
  邮局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鱼俭从邮局隔壁的小店里借了一张凳子,就坐在邮局门口的槐树下写回信。
  这个时节槐花叶正新,翠绿里已经有细碎的白色花苞。
  鱼梦一下下踢着树根旁边的小石头。
  他又成了喜欢跟在鱼俭身后别扭又沉默的小孩,见鱼俭不理他,磨磨蹭蹭地蹲在鱼俭旁边偷偷看他写了什么。
  鱼俭揉揉他的脸蛋。
  “你想看迟星的信里写了什么吗?”
  “我不看。”鱼梦低头,执拗地说:“他骗你的。”
  “梦梦,我倒宁愿他是骗我的。”
  鱼俭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封好后投进了邮局外的信箱中。


第五十章
  迟星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是说让你别着急过来吗?”
  “嗯……”迟星靠在鱼俭的手臂上走路,连眼睛都睁不开,话自然没听清,鱼俭说什么他都点头。他是从飞机场直接转的高铁,又转了一趟汽车才到这里,时差还没有调好。
  鱼俭捏他的脸颊,“多久没睡了?”
  “没多久。”迟星咬着舌头软绵绵地说:“我都习惯了。”他笑了笑,带着极重的鼻音说:“我也没有那么贪睡,就是见了你才爱困。”
  以前也是,他和鱼俭挤在一张床上时总要赖床。
  鱼俭半抱着迟星伸手拦出租车,听见迟星的话伸手去挠他的胳肢窝:“这怎么能赖我。”
  迟星躲着他笑了一额头的汗,已经是暮春时节,他身上还穿着一件厚的针织毛衣,鱼俭一只手圈着他防止他摔下去,一边撩开迟星汗湿的额发,问道:“谢菲尔德还冷着吗?”
  “嗯……也还好,再说到处都是暖气,并没有冻着。”
  出租车停下,鱼俭揽着迟星坐在后座,他一句话刚说一半就靠在鱼俭怀里睡着了。鱼俭定了一家宾馆,下车的时候看迟星睡得熟,先把他抱到房间安置好才去前台办手续。
  迟星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鱼俭早上去商场给迟星买了一套衣服把他的厚毛衣换下来,他来得急,除了自己什么都没带。
  下午两个人一起坐船回了老家。
  鱼许两家的宅基地挨着,庄稼地自然也在一起,许外婆和许外公在东边,鱼奶奶在西边,隔着一条小路,想要叙话也方便。
  “得,空着手来,”鱼俭一边拔着坟上的野草一边念叨,“清明除夕都不挨着,一时半会也没买到纸钱。奶奶,我先欠着,”他这满嘴跑火车的性子一点没变,还特意绕过一株野花没拔,“——这花给您留着别在头发上——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多给您带些纸钱,就是不知道那边有没有通货膨胀,要不然还是买座别墅给你烧过去吧?固定资产折旧也慢些。”
  迟星正在擦墓碑,闻言笑着说:“那你还要买两个纸人帮奶奶打扫别墅。”
  “迟星说得对。”鱼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回头我多买几个。奶奶,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您别生我的气,生气的话也别气那么久,缺什么托梦告诉我一声——您要是暂时不想见我,让许奶奶和迟星说也行。”
  迟星笑:“没你这么贿赂奶奶的。”
  鱼俭其实带了两箱烟花,拔完青草便把烟花放了,催奶奶来看一眼。
  白日里的烟花散开后不过几个亮点,鱼俭席地而坐靠着墓碑看炸开的光。
  迟星去看外婆,也给鱼俭留一点私人空间同奶奶说话。
  “奶奶,我,”鱼俭遥遥看着远处的迟星,含笑说:“我好好的,您别担心。”
  “我以前有点怕回来见您。小时候我从树上摔下来,我还没哭呢,您抱着我先抹眼泪了,吓得我哭也不敢哭,一直说不疼。其实是疼的,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我们相依为命,我所遭遇的苦痛您也一分未少地替我尝着。您不在的那段时日,我不人不鬼地活着,只怕您看见了会难受。”
  “后来,我快撑不住的时候,迟星回来了。”
  “奶奶,这一生太长,自私容易爱自己难(注)。我努力了一下,发现爱自己实在太辛苦,就想着自私一回,等什么时候撑不住了,就在彻底变成鬼之前回来躺到您身边,我早就给自己留好了位置,打算不管您怎么嫌弃我,我都要赖在您这里。”
  他年少时觉得天宽地长,无处不可去,又在折戟后像个怂蛋一样准备赖在奶奶怀里——生死都不让奶奶省心,是个不成器的孩子。
  鱼俭揉着额头笑:“可是迟星一回来,我就不大想死了——您听见了肯定要说我是孩子脸说变就变——我那天闻到他手上的花香,就想起了小时候您给我搽脸的用的香膏,我一直嫌那种香膏甜得腻味,为了不让您生气,只好勉强凑上脸让您随便涂。奶奶,”鱼俭顿了顿,小声地笑着:“我喜欢他,也不想让他难过。”
  “我想好好的同他过一辈子。”
  迟星站在路边朝鱼俭招手:“鱼俭,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就来——”鱼俭回一声,扶着墓碑站起来,“奶奶,我们下次再来看您和许奶奶,”他跳着往回走,一边喊着:“下次给您带别墅。”
  回去的路上突然落雨,春雨绵软,砸在身上倒也不疼,只是衣服湿了小半。
  “快走快走,”鱼俭拉着迟星跑:“今天赶不上最后一班船了,我们回去看看老房子还能不能住人。”
  “鱼俭……你慢点。”迟星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鱼俭边跑边笑:“现在知道健身房不顶用了吧,你这脆皮还是脆皮。”
  迟星忽然笑道:“我多练练也跑不快怎么办。”
  鱼俭回道:“那我只好投降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往事终于成了旧事,是可以拿来玩笑打趣的寻常话。
  今天反正回不去了,路过小超市的时候两个人进去买了一把伞,准备挑几样零食把晚饭对付过去。
  “鱼俭,老房子应该没有电,买根蜡烛吧。”
  “我看看。”鱼俭转身去看他手里的蜡烛,这家店名字叫做xx超市,其实就是个小卖店,一间房子里东西摆得挤不开,鱼俭捡了两根蜡烛放进篮子里。
  坐在收银台前看电视的老板娘忽然抬头,端详着鱼俭,犹疑着问:“你是鱼俭?鱼家的那个常和小胖玩的孩子?”
  鱼俭回头,笑着说:“是我。”他仔细辨认,隐约想起来这是小胖的姑姑,“四姑好,小胖还好吗?”
  “哟还真是你,小俭好多年都没回来了吧?自从你奶奶……”老板娘话音一顿,强行把这一句揭过去,笑着说:“我家小胖还经常念叨你呢。”
  村子一年比一年冷清,老板娘常年在小超市这里守着,遇见个谁都能闲聊几句,说罗小胖毕业后考上了家里的公务员,他父母陪着他搬到县城住,也不经常回来了,工作刚稳定下来就开始相亲,两三年过去才遇着个合适的,扭扭捏捏地同人家姑娘谈着,大概年后就要结婚了。
  又说起顾丫丫,她出去打工没几年父母就催着结婚,偶尔过年回家也是要吵架的,后来弟弟长大懂事了开始护着姐姐,一听见姐姐挨骂就撒泼打滚地同父母吵,丫丫在家多留了几年,男朋友也是自己谈的,去年结婚后就生了孩子,如今比小时候胖了些,听说过得挺好。
  老板娘当个闲话和鱼俭说罗小胖顾丫丫的人生际遇,鱼俭站在门边听得极认真。
  没有机会同他们见一面,鱼俭其实并不遗憾。年少时相熟的朋友是幸得同路,以后各自走向不同的岔路,知道彼此都很好,这就已经够了。
  被遗忘在时光缝隙里的老房子再次被推开,走的时候老板娘冒雨到自家院子里拔了几颗蔬菜给他们,迟星提着蔬菜去厨房看看还能不能生火做一顿饭,鱼俭溜达回了自己房间。
  他离开的时候什么样,这里就还是什么样,桌子上还放着他没写完的习题册。
  天色已经暗了,鱼俭点上蜡烛。
  凳子上落了一层灰,鱼俭推开凳子,在书桌上翻找着什么,连笔筒都被倒出来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顺手拿开习题册,里面夹着的一支被他咬烂了笔头的铅笔掉了出来,他心中一动,缓缓翻开册子。
  那张纸条就夹在书中。
推书 20234-05-31 :和对家顶级流量隐》:简介:(入库时间2020-05-31) 晋江VIP2020-05-28完结总书评数:745 当前被收藏数:2502身为流量爱豆,沐南最大的愿望就是唱最红的歌,演最红的戏,顺便泡到一个八块腹肌的男人。只是男人还没泡到,一纸婚约突然从天而降砸中了他,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他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