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跃:“……”
收到照片的纪时都不想吱声,他相信朴不凡秘书是不可能让顾简迟一个人出院的,于是他发了一个工作行程给顾简迟,只见图表里排得满满当当,连吃饭时间都是见缝插针塞进去的。
顾简迟一看纪时那么忙,立刻不作了,直接老老实实回了家。
旁边的方瑜跃见了,简直服了,看来只有纪时知道怎么治顾简迟。
纪时回到东城后,收到了一张请柬,后天顾家将举办一场庆祝会,算是庆祝顾简迟出院。
纪时觉得这场庆祝会似乎不简单,因为他收到的请柬不是顾简迟送的,而是顾津康派人送来的。
他拿不定主意,便给顾简迟发去微信,先是把这事说了,再咨询道:你觉得我要去吗?
顾简迟:后天的庆祝会,莫导、王导、李导都会来,还有好些公司的制片和投资人。
纪时:???
纪时:我去!!!
这一声“我去”,既是震惊也是表达意向。
纪时:后天就是下刀子我也去!
这么好的接触业界大佬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就算搭不上线,混个脸熟也好啊!
顾简迟看纪时一下那么积极主动,不由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么一说,纪时肯定会来。
纪时:不过你爸到底是为什么邀请我啊?
顾简迟:你别担心,那天来的人那么多,他顾不上你的,他给你发请柬,可能只是为了告诉你,他知道你的存在了。
纪时看了顾简迟的解释,觉得很合情合理,毕竟顾津康那样的人,就像是一只大象,压根看不见脚底的蚂蚁,就算看得见,可能连踩都不想踩。
于是到了那天,纪时很安心地带着商星野和宫贺去了。
庆祝会是在顾家大宅举行,纪时知道顾家很有钱,甚至这几年的工作让他对“有钱人”这三个字已经有了超凡的认识,但等真正到了顾家大宅,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有钱无极限,突破想象力。
顾津康住的顾家大宅位于东城紫东山脚,占地上千平米,前院有泳池和升降车库,后院还有专门的保姆住房,搁到网上,绝对是一大批网友追问“大佬,您还缺佣人吗”。
甚至顾家大宅为了出行方便,花园里还有直升机停机坪。
纪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一架直升飞机停在花园里,帮工们正在搬运从机场运回来的新鲜食材。
“那不是苏影后吗?”宫贺像是刘姥姥参观大观园似的,一路都在小声惊叹,“我的天啊!小时哥,你看,还有王影帝和张影帝!他们可是传说中的王不见王啊,今天居然都来了。”
宫贺越看越觉得卑微,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地说:“小时哥,我都不敢进去了,这阵仗也太大了,跟颁奖典礼差不多了。”
纪时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道:“瞧你那点出息,你怎么不和商星野学学。”
“嗯?”商星野忽然被CUE,便跟着笑了笑,道,“没什么不敢的,待会儿进去后,你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这种庆祝会,大家一般都自持身份,不会吃东西……”
宫贺眨巴眨巴眼,问道:“所以呢?”
“所以够得你吃啊,多完美!”
宫贺:“哦!”
纪时:“……”这两个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诶!”宫贺拉着纪时,指着大宅二楼露台的方向,悄悄道,“小时哥,你看那个是顾简迟吗?”
纪时顺着宫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顾简迟周围有很多人,而且都非富即贵,可一眼看去,他依然最出挑的那个,就好像他天生就是这大宅的主人。
只见顾简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左手很随意地端着一只酒杯,说话时,他会轻轻晃动着酒杯,可你不会觉得他的动作是多余的,反而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学习他那份优雅和从容,微微有些出挑的大约是他打着石膏的右手。
不知道为什么,纪时看着顾简迟吊着一只手,一本正经与人聊天,那样子实在有些逗趣。
许是心有灵犀,就在纪时发笑时,顾简迟的目光恰好投了过来。
那乌黑的眉毛与修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风一吹,光就亮了。
纪时与他对视了几秒,后来是纪时先受不了,默默挪开了视线,忙带着自己的两个艺人进大宅。
进了大宅后,纪时看到满屋子的导演和制片人,职业素养立即苏醒,他就像是一只掉进猫粮桶的猫咪,幸福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纪时整了整衣裳,然后面带职业化的笑容,游走在各个导演和制片人之间,熟练地打招呼,拉关系。
旁边的商星野和宫贺见他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能说上几句,不得不暗暗在心里感叹,纪时果然是吃这碗饭的。
纪时与人说话时,顾叶晴也施施然走过来,亲切主动地与他打招呼,有了顾叶晴这个BUFF加持,周围人与纪时聊天时也热情了一些。
纪时送走李导演,并将对方的名片小心收纳在名片夹里,然后他客气道:“谢谢大姐。”
纪时知道,方才李导演愿意给名片和私人联系方式,完全是看在顾叶晴的面子上。
“随便聊聊罢了,我又帮不上什么忙。”顾叶晴开玩笑道:“那天在病房里都是顾简迟在说话,你没怎么说,今天一见,我发现你也挺能说的,哪天你不想做经纪人了,可以来我这工作,我正好缺个机灵聪明,会对外会说话的人呢。”
纪时道:“谢大姐赏识,不过我做经纪人做得挺开心的,暂时不考虑换工作了。”
顾叶晴笑眯眯地说:“也是,你真要换工作的话,肯定是去我弟弟那里吧?其实你要想像刚才那般顺风顺水,只要搭上顾简迟的大船就好。”
纪时有些汗颜,他觉得自从有了上次病房里顾简迟那一番话后,顾叶晴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俩绑到一起送入洞房。
就在这时,大宅楼梯那边传来动静,是顾津康带着顾简迟从楼上下来了。
这下,纪时能更近地看清楚顾简迟了。
顾简迟在下楼时,目光飞快扫过众人,只有落在纪时身上时,他才多停留了几秒,而且那眼神特别甜腻又赤&裸&裸的,仿佛要把纪时的衣服扒掉一样。
纪时心想,果然还是那人模狗样、衣冠禽兽的样子。
当顾津康和顾简迟站定后,大家很快都围了上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嘴里说着恭喜的话。
纪时瞧着这阵仗,估摸顾简迟成为霸腾继承人的事是十拿九稳了。
商星野见纪时站着不动,好奇道:“刚才你不是还混得如鱼得水,从善如流吗?现在不过去了?”
纪时讪讪道:“不去了。”
商星野忍着笑,调侃道:“你不过去,估计顾简迟自己也会耐不住,主动找过来。”
纪时就像被踩到了猫尾巴,有些脸红道:“我出去透透气。”
“哦!那待会儿他来找你时,我要告诉他,你出去了吗?”
“……”纪时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随便!”
纪时一说完,就见商星野哈哈笑起来,他被笑得脸红耳热,匆匆转身出去了。
因为现在顾家主人正在屋子里见客,所以所有人都已经进屋里了,花园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纪时在花园里闲逛,他发现顾津康还真会生活,室外不仅有露天烧烤台,泳池旁边还摆着按摩浴缸,他沿着泳池旁的小路绕到了后院,漫无目的地闲逛,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不小心迷路了。
纪时摸了摸脑袋,他倒是能看见不远处亮着灯光的主宅,但这花园里岔路很多,他只能凭着感觉往回走。
刚穿过一个拐角时,他就听到前面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他不用仔细分辨就知道是顾简迟。
顾简迟和谁在这说话?听声音,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比较成熟低沉。
纪时犹豫了一秒,还是好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很快,他就看到一栋建在主宅外面的玻璃花房茶室。
他走近了,瞧见顾简迟站在玻璃门边,对面坐着的男人是顾津康,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老树根做的茶台。
纪时纳闷地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出来了?而且还躲到这地方来说悄悄话?
“今天的场面,你都见到了。”顾津康坐在红木椅上,眉眼一抬,颇有些古代君王的架势,“在这个娱乐圈里,还有谁能有我这样的号召力?顾明棋,你以为你花个几年打造一个K站,就能和我分庭抗礼了?”
顾津康的威严的声音和严肃的表情俨然是在质问。
纪时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愣,搞了半天,原来今天的庆祝会不是真的为了庆祝顾简迟出院,也不是为了对外宣告顾简迟是霸腾的未来继承人,而是顾津康给顾简迟设的下马威。
一时间,难以描述的酸涩感在纪时心里漫延,他心情复杂地看向顾简迟。
比起顾津康的霸道强势和咄咄逼人,顾简迟淡定地就像他身后那满院的白色茶花,就连眸光也是浅浅淡淡的,不见一丝波澜。
顾简迟平静道:“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庭抗礼。”
第73章:吻
顾简迟否认时,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为平静,平静到像是石头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中,半天听不见一丝回响, 又像是这夜色笼罩下的后花园,朦朦胧胧的, 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然而顾津康并没有接受他的解释,反而是冷笑一声, 脸色就像天边翻来的滚滚乌云, 黑压压的压了下来。
“你没想过?”顾津康沉着脸,质疑道, “顾明棋,你当着我的面,还敢撒谎?你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
“别说现在,就是再过几年、十几年, 你那狗屁网站也不可能和霸腾并驾齐驱!你顾明棋也永远只可能是我儿子,不可能踩在老子头上!”
顾津康像头公狮, 焦躁地咆哮着, 愤慨地指责刚成年的小狮子侵犯了他的权威。
纪时知道顾简迟和顾津康不合,却没想过他们的父子关系糟糕……或者说是变态到这个地步, 别人家的儿子如果能有顾简迟一半的出息,做父亲的怕是睡觉都要笑醒,而顾津康却防自己儿子像防敌人一样。
怪不得顾简迟不想回去过年,甚至还把他那几十平米的破烂小窝当成真正的家。
纪时心情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以前以为顾简迟是天子骄子,生来就站在罗马,那些所谓的“真情”和“真心”,还有“我把你当家人”之类的话语,不过这个大少爷无聊,想玩玩特殊的罢了。
可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他的偏见太深了,想当初他提起要买房,并让顾简迟跟自己一起去看时,顾简迟高兴的表情,恐怕并不是作戏……
纪时复杂的目光落在了花房茶室里的顾简迟身上,看着他静静站在那,高挑的身影居然透出一种孤寂感。
随之而来的,这大半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像水浸透了纸张一般,无孔不入地钻进纪时的脑海里,他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儿子?”顾简迟听到这词,忽然轻轻笑了。
月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这笑也特别惨淡:“你根本没把我当过儿子,不止是我,就是顾叶晴,顾长帆,顾远飞也都一样,你只把我们当成你的棋子,你的武器,你要的是一个可以乖乖听你话,还能帮你拓展霸腾版图,让你当太上皇的傀儡。”
“你要的霸腾不是姓顾,而是永远叫顾津康。”顾简迟眸光冷厉,一语中的。
“霸腾是我一手创造的,它当然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顾津康厉声道,“你以为斗废了顾长帆,霸腾会成为你的?”
“我当然不那么以为,而且我从没这么天真的以为过。”顾简迟冷漠道,“霸腾是你的,它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完全可以不交给我,您可以自己操刀上阵,接管公司大舵。哦,对了,您不是还生了个小儿子吗?您完全可以再培养一个傀儡,就是不知道这个新傀儡会不会如您的意,不过不急,二十年后,你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或者说,您怕一个傀儡不够,就再努力努力,多生一个傀儡好了。”顾简迟挑衅地道,“我看您身子骨挺硬朗,多生一个两个不是问题。”
这话里话外便是看谁能熬得过谁了。
顾津康哪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更重要的是,这讽刺实打实地戳到了顾津康的软肋,他双掌一击,红木椅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见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顾简迟骂道:“你这个不孝子!!!”
顾简迟冷笑中透着一丝嘲讽:“那你很不幸,我的确不孝,但我偏偏是你现在唯一有用的儿子。”
“你……你……”顾津康咬牙切齿地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一股怒火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最后他抄起古董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打了下去。
顾简迟身上还有伤!
躲着的纪时情急之下,抓起花圃旁边的麻袋就冲了上去,从背后套住了顾津康,然后用麻绳缠了好几圈,他想着刚才顾津康天大地大我最大的人渣爹嘴脸,实在气不过,于是又踹了顾津康一脚。
“谁!!!”套住顾津康的是个装大蒜的麻袋,一股呛鼻的味道刺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被踹得趴在了椅子上,因为看不见,他只能胡乱挥舞手中的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