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舒淼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向知也一直没打电话催他,让他心里欣慰不少。他买好电影票,给向知也发了条消息,跟他说不用来接自己了,电影院门口见面就好。
舒淼在无聊的喜剧电影和有点惊悚的恐怖片之中选择了后者,周末下午的电影院难得人不是很多,他和向知也找了后排靠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抱着一桶爆米花嚼来嚼去。
其实电影有点无聊,可他和旁边的人又不是很熟,不好意思跟人家吐槽什么,只好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努力融入剧情,入神处确实被吓到了好几次。
直往向知也身边躲。
后来向知也不知被躲烦了还是怎么样,一到可能惊悚的镜头前夕,直接用大手挡在他眼前,省得他一惊一乍地被吓到。
后来电影散场,舒淼觉得自己今天所作所为实在丢人,主动请他吃了晚饭,向知也笑笑没说什么。吃完了又压了会儿马路,吹了吹风,向知也说要送他回去,他就没拒绝。
两个人后来又一起出来玩了几次——也去了小姑娘才会去的游乐场,舒淼理直气壮地觉得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坐过摩天轮了,有点怀念,就非得拉着向知也去坐。
摩天轮升到顶端时,夜空里正好有烟花绽放,舒淼觉得新鲜,一个劲儿地向知也肩膀要给他照拍立得,突然觉得小姑娘们喜欢的东西也挺不错。
一来二去就这么跟向知也熟了起来。自从从杜雪梅那里知道向知也有喜欢的人之后,他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有一种真的在相亲的尴尬感,而是能把向知也当作一个真正的朋友。
向知也为人随和——至少对他来说是的,又仗义,又高大帅气,总之十分符合他的择友标准。更何况两个人兴趣爱好什么的不说完全相似,起码十分互补,很能玩到一起去。所以他认为在这二十年人生里,向知也能算他排得上号的好朋友。
至于那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舒淼则是有些同情向知也的,起码在两个人偶尔把酒共饮,喝的迷迷蒙蒙之时,向知也总在楞楞地发呆,或者就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舒淼估摸着对方是喝多把他当成那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了,觉得他实在是个深情的好人,心里又暗暗替他感到可惜——这么一个家世良好各方面都很优越的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还有一种单身狗被虐到的不爽。
他觉得他自己也不错,怎么就没人惦记他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至少之前那几个大小姐对他都挺有意思的,可惜一个比一个娇纵刁蛮,让他有点疲于应对,吃过几顿饭就溜之大吉了。
加上最近疯狂被催婚,舒淼也有点心烦意乱,猛灌了半杯酒,问道:“向知也,你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啊?”
向知也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们家最近财务状况不是很好,我妈催着我赶快结婚呢。”平常舒淼是不爱把情绪垃圾倒给朋友们的,这会儿或许是酒精有点上头,开始大吐苦水。
对方也喝了一杯,挑了挑眉,问他:“那你干嘛不结?”
“我还没到年纪呢,结什么婚。”舒淼一喝点酒就特别诚恳,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跟人家说了,“而且也没碰到合适的,我妈之前给我介绍的几个女生一个个比我妈还吓人,结了婚我感觉自己得被折腾死。”
向知也也有点醉了,看着他笑了笑:“那你不考虑考虑男生吗?”
酒吧的音乐有点吵,舒淼没听清他说的话。
“你说啥?”
“没什么。”
向知也摇了摇头。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碰到过什么喜欢的人,好奇怪。”又半杯酒下肚,舒淼开始大吐苦水,“感觉喜欢人也怪麻烦的,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爽。”
“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我周围那几个朋友,谈起恋爱来要死要活,不是一路人硬要往一路去。”
向知也左胳膊撑在桌子上,扶着头又冲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得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那你觉得你和我是一路人吗?”
“那当然!”舒淼惦记着上回在向知也家里看到的乐高,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一路人了我俩!你那个乐高能借我玩儿两天吗?”
“哦,原来你和我玩是惦记我的乐高?”
“不是不是!”舒淼的小心思被戳穿,朝他摆摆手连忙掩饰。
“唉,向知也,你真的是个好人。”舒淼想安慰安慰他,又觉得随便说人家的私事不好,就隐晦地说道,“谁要是能跟你在一块肯定挺幸福。”
向知也仿佛真的像喝醉了一样,眼神朦朦胧胧的,又出现了某些令人看着有点心碎的表情:“那你愿意和我在一块吗?”
“乐高随便你玩。”
舒淼知道他喝多了,把自己当成了别人,没太在意他说的醉话,只好不走心地安慰他:“愿意愿意,你在这儿别乱跑,我先去把单买了。”
向知也用手臂撑在桌子上,笑了。
转天向知也还真给他送了好多乐高来,还有好多市面上千金难求的限量版,舒淼看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抱着向知也叫爸爸。
“向知也,你怎么那么好啊?”舒淼感慨,“你也太仗义了,绝版乐高都能给我找来,我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给我摘下来啊?”
想起昨天的事,他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你心里不是,呃,还有个白月光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些日子他又从杜雪梅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向知也那个白月光的事,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无聊,凭借那几个名字的音节,硬是真的让他在网上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
不得不说,他俩长得还真有那么点神似,难怪向知也对他这么好。
向知也听到他这么说,也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
他是以前有个隐约有点好感的男生,从小就认识,他告白过一次,人家没这方面的心思他也就没再继续死缠烂打。这些年没谈过恋爱,自己嫌麻烦是一方面,跟那人多少也有点关系。
说实话,他这些日子跟舒淼接触下来,又这么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说没有动心是假的。可在这颗跳动的心里,有多少是因为舒淼和那人那张一两分神似的脸,他也说不清。
反而是舒淼今天提起,让他有些莫名的不痛快,仿佛做了件不好的事让人给戳穿了一样。
“你都知道了?”向知也又换上初见时那种冷淡的语气。
舒淼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或许还有一章_(:з」∠)_
第46章 恢复记忆(3)
向知也本想解释一些什么, 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一是他跟那个人现在确确实实并没有什么瓜葛了, 要说有, 也只是他单方面偶尔想起人家。二是他觉得,跟舒淼也没发展到要解释这些的地步。
“我懂你,兄弟。”舒淼拍了拍他, 样子特别诚恳,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凉却那么冰凉。”
向知也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被他逗的还是被他气的:“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我在意什么,咱俩好咱俩的, 你心里有人就有人。”舒淼冲他摆了摆手,“咱俩现在没事一块吃吃饭看看电影就挺好。”
向知也点了点头,眼前这个人和他那位白月光真的一点也不一样:白月光从小就纤细敏感,有什么误会或者想不通的地方就爱耍个小性子, 三天两头的发发脾气。
可舒淼对他以前的所有事都不在意, 他能确定这种不在意甚至不是因为舒淼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舒淼对他有意思, 也不一定会吃醋。
就是神经莫名大条罢了。
一开始他接近舒淼, 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杜雪梅存着联姻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舒家对于他家来说, 那点家底儿实在是不够瞧的。那天在电梯里看到舒淼那张神似的侧脸,他才有了上前逗一逗的想法。
谁知道舒淼跟他妈一点也不一样,真的只拿他当朋友而已, 一丁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他每次拿话去挑逗,舒淼也只是装傻充愣地含糊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倒是觉得舒淼可爱起来。
“我突然觉得你也挺可爱的。”
向知也把他的想法如实陈述了出来。
后来舒淼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向知也,主要还是觉得尴尬。毕竟那天他一不小心把话说出来了,而且感觉向知也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后悔。
当面揭人家伤疤么不是。
向知也那边居然破天荒地也没有联系他,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伤害到人家感情的想法。他心里有点发虚,就一直那么拖着,所以谁也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一直拖了半个多月,舒淼才又收到向知也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最近新上映了部校园青春片,邀请他闲来无事一同「追忆青春」。
舒淼回了个OK。
鬼使神差地,他临出发前去理发店吹了个头发,还换了身新衣服喷了点香水,到了电影院门口,舒淼看到向知也早早就在那里等他了。对方看到他这副样子,脸上笑意渐浓,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这让舒淼有点脸红。他装作没在意,一如既往地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又买了两杯可乐,递给了向知也一杯,自己抱着爆米花桶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向知也的脸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地对他说:“我之前在忙签约的事,所以没来得及联系你。”
“哦。”舒淼点点头,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其实这场电影舒淼看的有点不大痛快——电影讲了一个无疾而终的暗恋故事,他青春期没经历过这些,有的情节让他很难产生共鸣。反而是向知也,看的津津有味的,估摸着能从里面找到很多青春的余音。
他只好狂塞爆米花,来掩饰自己心里指甲盖儿大小的不开心。
晚上两个人又一起吃了顿饭。在饭桌上,舒淼破天荒地没怎么说话,反而是向知也说的比较多,一直在和他讲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我前一阵子签了一家演艺公司,以后应该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向知也把点的舒芙蕾推到他面前,又把叉子递到他手里。
舒淼一开始就听杜雪梅说过,向知也跟他是同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你家里怎么办?你爸妈同意你不接手公司吗?”
“我爸还算正当年,再工作个十几年没问题。”
“所以这几年我先做自己喜欢的事。”
“以后等你红了,可能就不能那么轻松地吃饭了。”舒淼朝他笑了笑,打趣道,“我可得珍惜和未来的大明星共同进餐的机会。”
“大明星是别人的大明星,不是你的大明星。”
向知也低头切着牛排,似真似假地抛出来这么一句。
舒淼突然不想再说什么「好兄弟,够义气」之类的话,只好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着舒芙蕾,装作认真在吃东西的样子。
过了半晌,向知也没听到期待中的对方的答复,又轻声问了一句。
“你最近有想我吗?”
话刚说出口,他也被自己的问题惊了一下。按理说在舒淼戳破了他心里还有白月光这件事之后,自己应该和他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下意识地,他就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舒淼没回答,也许回答了什么不痛不痒的话,仍旧大口大口地吃了甜品。
那天是怎么回家的,舒淼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他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一边晕晕乎乎地想着某些可能性,一边又用自己的理智把自己拉回来,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两个人再一次见面又是一个多礼拜之后了,向知也又邀请舒淼去自己常去的俱乐部射箭。这回不是舒淼故意不联系他——好吧,可能也有点故意的成分在,大部分的原因是他的毕业论文快要交了。
两个人一人拿了一张弓,有一搭没一搭地练习着。向知也站在他右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很忙吗?”
“写论文有点忙。”舒淼眯起一只眼睛瞄准,冲着红色的靶心松开了手,“快毕业了,要准备答辩地事。”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大三的时候签了一个公司,说等我毕业了就去拍拍剧什么的。”
“哦,那挺好。”
如果按照之前见面的频率来算的话,他们的确很久没见了。向知也侧过脸看着舒淼,发现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有一撮卷毛翘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想要摸摸舒淼的头,被对方躲过了。
“我这些天想了一下。”舒淼继续瞄准靶心,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样?”
“就是,我知道我和他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但是你把我当作他的话......”他放下弓,转过来看着向知也,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了他的眼睛,“这样对他好像有点不太尊重。”
向知也没说话,脸上浮现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眸子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舒淼从来没有想过对方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尊重自己,只是感觉心里有点涩涩的。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拍立得来,想要印证什么,又想要告别什么,伸手递给了向知也。
“这个是上次在摩天轮上拍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