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往后躲开了攻击。
“我好像没什么认人的水平。”
来人是司空邢,此时活动着肩膀、笑看尚宇飞,“既然如此,咱们也来一场吧。”
既然如此?既然什么如此?
众人糊涂了。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突然也要干架。
尚宇飞脸色不善地看着眼前人:“老子干嘛要跟你打。”
“需要理由吗。”
对司空邢而言是不需要的。他只是单纯想和厉害的人较量。
“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司空邢笑容灿烂,“你讨厌我吧?”
尚宇飞眯了眯眼。
司空邢:“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我一番,不好吗。”
众人汗颜:这完全不该是笑着说的话吧!今年的实习生一个个怎么回事。
尚宇飞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司空邢。
“啊。”他嘴角勾出略带戾气的笑,“说的没错。”
穆思寒完全不懂司空邢的行事逻辑。见那两人真要干起架来,不觉看向白越。
“不用管吗。”
虽然和他完全无关。但他不想因为和这两人是同期、就被牵扯进麻烦事。
白越想了想。
老实说不太妙。如果只是简单的切磋就罢了,但司空邢这个人打起架来完全不顾周围。
一旦两人动起真格,恐怕这周边的人都会被波及。到时候不再是简单一句切磋较量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因为这种事前功尽弃。
白越走出队列:“上去拉架吧。”
闻言,穆思寒什么也没说,一同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隐忍着怒气的威吓。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上校职阶的军官。或许是他们这里闹的动静太大,有人上去通报了。
吴上士被列兵搀扶着站起,跌跌撞撞迎了过去:“长、长官。”
薛上校身后还跟了数名士兵。他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顿在了白越几人身上。
“又是你们?刚来就闹事?”
白越微笑:“经过长官允许,只是在切磋而已。”
薛上校皱了下眉,转头问吴上士:“你被他们打了?”
“这、这……”
吴上士顿时不知该作何回答。毕竟切磋较量是他亲口应下的。原本是为了教训,谁能想到教训不成自己反倒受了伤。
这件事太丢脸,他说不出口。
薛上校沉声道:“看来第一天,就有人准备关禁闭了。”
吴上士一个哆嗦。不知道这句话是在指谁。
薛上校正要点出那几人的名字,不远处却传来轮胎擦过地面的声响。
眼前众人一下子变了脸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
薛上校如有所觉,转头望去。一辆全封闭式军用车正朝这边缓缓驶来。
而根据上面的标记,能乘坐这辆军用车的、全军区上下有且只有一位。
士兵们踏步立正,双手紧贴裤缝,神情肃穆地迎接军用车。
原本以为这辆车只是经过,没想到车速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吴上士心头一跳,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吧。他就想要教训一下实习生而已,怎么引来的上级一个比一个大?
白越大概猜出了车上来人。
少顷,车门倏地敞开。一人从上边走了下来。
那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剃了圆寸。没穿军服,身材魁梧,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十分深邃。
在他之后,又下来几名跟随的军人,神情恭敬地候在一旁。
而这些人之中,职阶最低的也是少校。
薛上校敬礼:“长官好。”
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士兵们也纷纷抬手,动作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除了新来的四名实习生外。
白越是不太习惯没反应过来,而另外三个则压根没想到要敬礼。
虽然刚被狠狠教训了一番,但吴上士自觉是直属领导,还是低声提醒:“快敬礼啊。”
“不必了。”
男人雄厚而磁性的嗓音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简单说一下吧。”
既是最大的领导开口,吴上士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男人了然:“你身为直属上级,不仅受了底下人的挑衅,还被打败了?”
吴上士头埋得越来越低,喏喏答道:“是、是。”
他只希望长官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看不起他。被区区一个实习生打倒、还如此轻而易举,这是有多可耻啊。
“不过,也不怪你。”
听见预料之外的话,吴上士倏地抬头。
男人:“这个军区能打赢他们的,或许也没有几个。”
吴上士汗流浃背:这、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让你带或许有些为难你了。”
他侧过头,朝跟在身后的其中一名军人道,“小王,这些孩子就交给你吧。”
男人说话不紧不慢,但气场异常强大。这期间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插话。
利落地将一切事物处理完毕,男人就要转身上车。
临行前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白越几人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他表情柔和了几分:“就当是作为父亲,招待一下他的同学。”
第80章
父亲?同学?
当这两个词蹦出,全场人都呆滞了,吴上士尤甚。
他的视线在上将和四名实习生之间游移,内心惴惴不安。
拜托了拜托了,上将的儿子千万别是那个和他打过架的!
“吃饭就不必了吧。”司空邢道,“又不是去家里做客,别不别扭。”
司空上将:“就这么定了。”
看这名实习生说话没大没小的模样,众人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才是!
也不怪他们没认出来。司空上将和司空邢的样貌着实不太像。
前者看着就像正人君子,一脸肃穆;而后者生了一副会讨Omega喜欢的相貌、说话又有些油嘴滑舌。实在难以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但无论如何,在认出司空上将孩子的身份后,吴上士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跟这个人好像没有太大矛盾……
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不对,神情张惶起来。
话说回来,他刚才是不是说过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当回想起那句话的内容,吴上士脊背渗出冷汗。目光不觉投向了那名亚麻色头发的青年。
应该不记得吧?千万不要记得!
察觉到视线,司空邢回望过来。嘴角一勾,冲吴上士眨了下眼睛。
吴上士:“!”
“对了老爷子。”司空邢道,“有一句话要转告你,你的下属……”
“啊啊啊啊啊!”
吴上士忽然大叫起来,打断了司空邢的话。同时,也成功让全场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回过神。当与司空上将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上,情绪一下子降落到了谷底。
薛上校皱眉:“你乱叫什么。”
吴上士瑟瑟发抖:“没、没什么。”
司空上将移开视线,再度看向自己的儿子:“有话晚上再说吧。”
他还有事,转身上了车。只剩那名姓王的教官留在原地,带走了四名实习生。
薛上校虽然对处理不太满意,但毕竟是顶头上司亲自开口。没再多言,也带领其他人离开了现场。
待人走后,吴上士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悲戚地想到:他的职业生涯,说不定就要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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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训练结束以后,四人按照约定与司空上将一同共进晚餐。
对方虽贵为上将,言辞谈吐却没什么架子。更像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接触他们。
谈话内容也与这次实习无关,多是闲聊。主要问了一下他们和司空邢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上次运动会的事。
“我当天有事,没能去现场。”司空上将脸上带着笑意,“不过后来听说,你们帝一不仅拿到了冠军、还成功抓到了潜伏已久的联邦卧底。”
也因此,身为帝一校长的陆上将立了大功,拿到更多晋升元帅的筹码。
“是。”白越道,“多亏陆校长的指示。”
饭桌上,对话基本都是由白越来推进。穆思寒原本就不爱说话,尚宇飞则是不擅长应付长辈,因此两人一直没怎么开口。
至于司空邢,不知是否因为父亲在的缘故,也没像往常那般话痨。
但听见这个话题,嘴里边嚼着东西边道:“老爷子,联邦卧底这件事就算了。帝一夺冠跟陆上将没有半毛关系。”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
司空邢咽下饭菜,叉子倏地指向坐在对面的白越,“要不是他打赢了我,那天夺冠的肯定是暗旗!”
司空上将摇头:“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司空邢笑:“也可以这么说。”
白越看着两人。
父子关系看上去不错。司空邢能养成这种性格,大部分原因也是跟家庭教育有关吧。他是被“爱”着长大的。
亲情。
白越不觉看向身旁的尚宇飞和穆思寒。
这一个词,对这两人而言或许十分陌生。所以才会如此局促。
饭局很快结束了。
白越原本想要询问关于“匿名报告”的事,却也没找到机会。
司空上将身为这个军区的掌权者,想必对匿名汇报是知情的。那么他是否清楚,皇后军区究竟有没有人失踪?
司空上将晚上还有工作,而他们则有其他训练安排。用餐完毕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白越走在最后一个。当他要跨出门时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司空上将注意到,抬眼望了过来:“还有事么。”
“长官。”白越道,“我们今天押送过来的卧底,您去看了吗。”
司空上将略点了下头:“我听说了。除了原来的五人又发现了新的卧底?还是皇后军区的军人。”
白越沉默。
虽然,用“联邦卧底”这个身份最容易解释的通。可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在那种场合暴露压根没有任何好处。
还有最后出现在那人身上的“白线”,也十分令人在意。
白越看着司空上将,想要汇报这件事。
“其实……”
“说起来,这次的实习期是14天对吗。”
话忽然被司空上将打断。
白越愣了愣,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是。”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司空上将道,“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凭自己的意识去思考。这样才能学到更多东西。”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凭自己的意识去思考。
这番话,像是有别的含义。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看上去是不想听他的汇报。白越没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司空上将的声音。
“我那儿子是个不争气的臭小子。这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白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去。
对方轻微颔首:“下去吧。”
这貌似只是一句寒暄的话。
白越关上门,走出了房间。另外三人正在外边等他。
司空邢双手搭在后脑勺:“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白越看向他,笑了笑,“上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司空邢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那老爷子,胡说八道什么。”
穆思寒站得离门口较近,倒是听清了两人对话。但他看了司空邢一眼,没有开口询问。
说到底,这只是帝一内部派发的任务。司空邢是外人,没必要当着他面讨论。
夜晚,晚间训练结束后,四人回到宿舍。司空邢原本想一起去洗澡,结果被另外三人断然拒绝,只得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帝一的学生。
到了晚上,气温降低了几分。吹进的冷风有些微凉。
“他不想听你汇报。”穆思寒终于将方才的疑问问出了口,“为什么?”
白越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隔墙有耳。”
尚宇飞皱眉:“那家伙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
否则,也不会刻意打断对话。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但有一件事白越想不明白。
司空上将身为皇后军区的最高掌权者,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忌惮。
而且,陆上将和司空上将既然互为好友,对“匿名报告”有异议的话为何不直接明说。反而舍近求远,让他们过来调查真相。
“……”
除非,陆上将并不信任司空上将。
“总之。”白越道,“刚才被阻止是对的。这个任务属于机密内容,的确不该随便说出口。”
哪怕对方看起来十分值得信任也一样。
白越:“还有14天的时间。小心行事吧。”
如今线索有两条。
一条是“匿名汇报”。如果能找到发出这个报告的人,想必能获得更多情报。
另一条则是那个所谓的联邦卧底。如果有必要,白越想再跟那名军人见一面,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飞艇上,那个军人跟我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人。”
白越回忆着:“薛上校。”
那名军人似乎对薛上校有一些想法,但途中自觉说漏了嘴、又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