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子默

作者:子默  录入:12-21

相见欢直到夜里十点,简讯走了,简明起身,紫陌狐媚地笑着扭身迎过来:"相公,春宵苦短。"
这回换简明扶着墙要吐,紫陌大笑三声:"相公慢走,下次再来啊。"
简明落荒而逃。

敲门,无人应,简明自己开了门。
他叫:"花开!"房子里轻轻地响着回音:"花开、开、开--"
简明愣了一下,慢慢走进去,卧室,卫生间,厨房,没有人,哪儿都没有人,花开连一只袜子都没留下,床单上一个皱纹都没有。
花开走了!

简明轻声:"跟我玩失踪?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简明四顾,发觉花开什么也没留下,但是取走了房契。简明气得几乎笑出来,这这这,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花开为什么离开呢?简明又觉得有一点悲哀,刚刚,他还以为对花开有了一点了解,两个人达成了一定的谅解呢,可是花开却在微笑中刺了他一刀,这一刀,可真是有点痛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紫陌吗?花开似乎是在他接了紫陌的电话之后,开始有一点沉默的。因为紫陌?是因为紫陌是他的妻子?因为他已有了妻子?可他从没说过自己是单身啊,当然他也没提过自己有妻子。还是因为紫陌本身?花开是否听过紫陌这个名字?他听到紫陌这个名字的的反应有点怪,他问:"姓什么?"他是在确认什么吗?

十一,瓮中

简明有个秘书叫李自明。
学历不太高,个子普通,不爱说话。大家不也太见他做什么工作,可是总伴在简明左右,大家不知深浅,从没人敢招惹他。
这一天,李自明从外面回来,直接敲门,进了简明的办公室。
简明抬头:"三天了,小李子!"
李自明笑了:"回老佛爷的话,找到他的家了。"
简明跳起来,接过地址,看了一遍:"不会错?"
李自明道:"我们看着他回家的。"
简明笑了,轻轻捏捏指节:"太好了,带几个人,我们找他去。"
李自明道:"是。"

简明指着门:"就是这里?"
李自明点头,简明道:"先敲门。"
李自明后面过来个小子:"他刚走。"
简明脸色难看:"怎么不拦住他!"
李自明道:"这是他家,他早晚要回来的。"
简明一脸怒色:"闭嘴!"想了一想:"开锁。"
李自明从腰里取下万能钥匙,象开自家门一样,开了锁,请简明进去,是个大房子。
有一百多米,客厅很大,到处是枣红色仿古家具,不象是花开的风格。
这么大的房子,当然简明有更大更大的房子,可是他想不到花开拥有这样大的一间房子。
简明回身,告诉李自明:"进来二个人等着,其他人走吧。"

简明往里走,地真脏,一层灰与脚印,看得出,原来是实木的地板,可是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
到处是一团团的废纸与画布。
干了的颜料,画了一半的残稿。
简明站在地中央,这才发现,原来花开会画画,而且一定是学了很久,因为到处都是画稿,桌子上一叠,一尺高,简明拿起最顶上的一张,是一只花蓝,画得很精细,精细到有点诡异,花瓣上的露水象要滴下来一样,果子却又因完美而象假的。
简明叫李自明过来:"帮我举着,我看看。"
简明站在画前,侧头看了一会儿,后退一步,又看了一会儿,这幅画里,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让你想看,那色彩,饱满鲜丽的象儿童画,可是,细节处理又真实可信,这画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只是一只花篮,简明呆站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放下吧。"
简明并不太懂画,不过,二世祖对艺术多少有点见识,虽然不知道好在哪,可是也知道,如果一幅画打开来,让人心头一震,那必是好画无疑。
简明有画架上看到花开的自画像,真象,连眉目间一股靡旎的风情也没落下,画中的花开,一只手竖着举在胸前,一只手横着举在胸前,两手成丁字型,脸上的表情微笑带点欣喜带点解脱,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好象看到了心爱的东西,两只手处是空白的墨线稿,可是花开身侧的墙上去已画上一滩血。
简明忽然觉得晕眩,原来,花开画的,是自己在自杀,这么大一幅油画,岂是一天两天画出来的,原来早在花开自杀之前,他早已打算自杀,可是花开不知道人自杀是伤口是什么样,所以留白,想必这些天,花开回来,会很快把空白填好吧?
花开的画,超过真实地真实。
那个专注而欣喜的表情,在此情此景中,是那样地诡异。
简明仿似亲临现场,看到花开一手执刀,一手抬起,专心致致地找着自己的血管,因为留白,不知花开画的是什么时候,想象空间更大,是什么时候?是刚刺下去第一刀,还是已经成功找到血管,把血管从肉里挑出来?或者,血管已切开,血花已喷溅?

十二,吊起来

简明笑了:"花开,你低估我了。"
花开温和地:"那么,你是打算杀死我吗?因为我不告而别?"
简明道:"不,花开,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只要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应召。"简明接过花开手里的皮带,给他系回去,手臂环过花开的腰,他微微俯下身,嘴唇贴着花开的耳朵:"至于打你,我会的,等我们回去,在我别墅的地下室里,那里设备齐全,隔音效果好。"
花开垂下眼睛,沉默一会儿:"简明,那样,你会杀死我的。"
简明冷笑:"不会,人的承受能力很大,几乎是无限的,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治你的伤与病。"
花开沉默。
简明说:"哦,对,你可以绝食,不过,你听说过鼻饲管吗?"
简明给花开扣好扣子,问:"你是好好地跟我走,还是挣扎一下,让我用大麻袋把你套住扛走?"
花开微笑:"我挣扎一下吧。"笑,可是笑容里寒光一闪,在他说挣扎时,简明听到一声轻轻的弹簧声,那声音非常轻,如果不是简明年少时经常听到这种声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话,这一次,他就挂了。
简明后退,然后胸前一痛,花开的手臂划过去,又划回来,简明抓住他的手腕,可是花开和身扑上,简明胸前被撞,一阵剧痛,身不由主地松了手,简明后退,撞到凳子桌子,一阵巨响,简明已倒在地上,花开再一次扑上来,简明一脚踢开他,这才看到,花开手里,一把不过手指长的刀刃,刀尖上带着血,很小的一把刀,可是如果简明第一下没躲开,这样短的刀刃按他原来的入刀位置,足够刺进心脏,刺死简明的了。
花开被踢得撞到墙上,可是他立刻弹起来,再一次向简明扑过去,这个年幼又瘦弱的小子,颇有点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不管是不是力所能及的事,他反正拼了命地状若疯狂地扑上去。
门开了,李自明已冲了进来,两只手,准确有力地抓住花开的双手,手指扣在花开的手腕上,用力一捏,花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开,刀掉下来。到这个时候,花开却又平和下来,他只是看着简明微笑,不再挣扎踢打。
李自明把花开交给跟进来的两个手下,过去扶起简明,撕开衬衫,看了一眼:"伤口还挺深,去缝针吧。"
简明多少有点羞惭,一时不查,竟至阴沟里翻船,真是丢人,传出去,真是不用做人了。简明挥手:"我没事,带那小子走!"
李自明道:"我送你去医院,让他们带他回去吧。"
简明还想嘴硬,可是眼见着血不住地渗出来,伤口翻卷,知道如不处理,后患无穷,只得借李自明的外套挡住伤口,开车去医院。

简明回来时,花开躺在床上睡觉呢,简明暴怒:"吊起来,用鞭子抽,你们倒让他躺在我床上睡觉!当他是大爷供着吗?!"
花开揉揉眼睛,声音低哑:"你回来了,缝了几针?"
简明被花开的态度惊呆了,花开睡眼朦胧地,好象简明的伤不是他干的,好象简明的伤不过是割破了手指,他即不关心,也不担心,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一句,风轻云淡地。
简明不得不请教一句:"花开,你好似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花开笑:"除死无大事。"
简明看了他一会儿:"花开,我们马上就知道,你是真的英雄好汉,还是只是不知深浅。"
花开道:"我只是一个身陷流沙,不由自主陷落的人。我知不知道深浅有用吗?"
简明苦笑:"花开,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得小心从事。"
李自明这时起来告辞:"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简明知道这是李自明不赞成的表示,不过,李自明不说,他也当不知道。

地下室是个儿童乐园,有秋千滑梯跷跷板小转椅,沙坑小小的游泳池。
简明问:"这里可爱吗?我刚买下时,我老婆怀了孕,我老父母硬逼我布置了个儿童乐园,后来我发现,在这里打人很方便。你看,那个秋千架子,可以把人吊起来,那个水池,我可以把你扔进去,按在池子里,让你喝饱水,还是,把你埋在沙坑里?我比较喜欢往人眼睛里扬沙子。跷跷板,我也喜欢玩,把人绑坐在上面,让他膝盖先着地,花开,你喜欢哪样?"
花开问:"孩子呢?"
简明愣了一下:"孩子?"
花开微笑:"你老婆怀的孩子呢?"
简明苦笑:"她没有要那个孩子,不过花开,你关心的方向好似不对。"
花开淡淡地:"如果你真要打死我,在我家里就打了,即然你带我来这儿,你还想把我留在身边,简明,你是喜欢我吧?"
简明这时的表情非常的纯真,因为现在他真的很象个孩子一样,来到不一样的世界,听到听不懂的话,看到他不明白的人与世,简明活了这些年也是个人精了,见过的人多了,多数人,会做出他了解熟知的正常反应,少数人,会做出比较愚蠢的反应,而花开,花开的反应--为简明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从不知道,还有人会有这样的发散型思维,跳跃型思维。
简明差一点就要回答,是啊,我是喜欢你,他回头看看手下,觉得自己快要失态,挥挥手,让人把花开绑上秋千架。
手腕被手铐铐在架子上,两脚刚刚能踩到秋千上,简明让手下都出去,他自己认认真真地挑选:"藤条,竹条,皮带,鞭子。"
简明看到花开的脸色微变,轻轻咬住了嘴唇。
漂亮的白牙齿,咬在鲜嫩的红唇上,那情形还真是诱惑呢。简明微笑:"你怕了吗?"
花开说:"不是,我的手痛。"
简明过去,把秋千架子的扣解开,花开脚下的木板脱落,"啊!"的一声惨叫。简明笑问:"还痛不痛?"
花开双手被吊在手铐里,这一下子,一只手差点从手铐里松脱,另一只手被卡破皮,花开瞪大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象要挣出眼眶,他已痛到呆住,痛到露出惊恐的表情。
简明看着花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表露的感情不知为什么,让他好象可以清晰明白并感同身受,花开的大眼睛,有一种蛊惑力。
花开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握紧双手,可是他的一双眼睛,让简明感受到比惨叫更深刻的惨痛。

十三,试试你有多坏
简明轻抚花开的身体,花开微微有点畏缩,简明问:"你还是怕了吧?"
花开轻声:"是手痛。"
简明笑了:"那么,我要打了。"
走到花开身后,把花开的衬衫掀起来,露出后背,背上那一点凉,已经让花开微微向前挺起身子。
一点凉,一点即将要变成灼痛的凉。
简明拿起竹条,试试,风声"嗖嗖",花开的手指轻轻握住冰凉的镣铐。
简明在花开背上,抽了一下,花开微微晃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简明嘲笑:"这就痛了?"
花开轻声:"我的手!"
简明抬头,看见一小滴血正慢慢地从手铐边缘爬下来。
血,又流血了,从花开的身体里冒出的血,总是特别的红,特别的触目。
花开皱着眉,眼睛里痛得好似蒙了一层雾般。
他的那只手腕上有着可怖的伤疤,简明想起来,那只手腕曾经被花开重伤过。
虽然伤口已经好了,可是这样一拉扯,怕是会格外的痛吧?也不知会不会触动旧伤。
简明不知自己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苦笑着,过去把秋千架子重又挂好,花开双脚落到实处,轻轻松口气,态度也软下来,低声:"放我下来吧。"
简明听到这样低柔的声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软下来,他指指自己的胸:"这就算了?"
花开轻笑:"我以为你能躲开呢,外面都是你的人,我不至于真的那么幼稚,以为可以杀了我逃掉。"
简明苦笑:"那么,你这个玩笑也是开得过了。"
花开叹口气:"好吧好吧,要打就快打吧,我的手腕痛得不得了,把我放下来吧,我又不会逃。"
简明沉默一会儿,拿出钥匙,给花开打开手铐。

花开坐在秋千架上,一边轻轻摇晃,一边揉自己的手,手腕已经红肿,一边还被毛刺磨破了点皮,只出了一点血,花开已经在抱怨:"看,看你干的好事。"
简明说:"把手伸出来!"
花开伸手,简明在他手掌上狠抽一下子:"再敢说!"
花开痛得握住手,弯腰,痛叫,可是抬起头来时,又笑了,他笑着站起来,过去抱住简明的脖子:"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简明沉默一会儿:"花开,你让我迷惑。"
那张嘴,那张近在咫尺的嘴,真美丽。
简明叹息一声,抱住花开,轻轻吻下去,温软的双唇,那个美丽少年的嘴唇,有着与众不同的魔力,当简明的嘴唇接触到花开的嘴唇时,简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爱这个少年。
花开微微退缩,简明咬住他的唇,轻轻咬,吸吮,含住,他抱着花开,缠绵地,不住地轻轻地接触花开的脸花开的唇花开的鼻尖花开的耳垂,他轻声道:"花开,不许那样放肆,我是很喜欢你,可是象不告而别,象拿刀刺我,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不然,我真的会打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游乐场里,确实有人被活活打碎了膝盖,打断双腿,只是因为逃跑。如果我不是喜欢你的话,可是,花开,再喜欢,也只有一次,别再玩火,玩点别的。"
花开没出声,可是后背慢慢挺直,简明微微离开,看到花开脸上露出厌恶与不耐烦。那样子,好象一扇门重又在简明面前关上。
简明看着花开,好一个不驯的野马,可是他喜欢这匹野马,有什么办法呢?简明轻轻抚摸花开的长发,苦笑:"花开,你又露出一脸不悦,花开,是应该我来娱乐你的吗?我是不是得软声细气讨好你?"
花开笑,回去坐在秋千架子上,轻轻地一下下地晃,他说:"如果你谈到爱情,那就别让我娱乐你,如果你提到良好的服务,那就别谈感情。简明,你想利用你手中的钱与权,不仅得到肉体而且得灵魂,享受双重快乐吗?那么简大人你,至少等付出点耐心吧?你除了钱,什么也不肯付"
花开笑,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真当我是贱货了?"

简明沉默了半晌:"那么,你希望我当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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