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病却不抓药,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想耍流氓,可惜没有证据。
眼瞧着一上午就要过去, 就这么零星几个人挂诊,俞半夏真心觉的这是一种严重的医疗资源浪费。不想转机说来就来,有人敲开诊疗室门。
“李医生,住院楼那边请您过去汇诊。”
前院中医馆只能说是门诊,主楼则是住院部,专门收容全国各地赶到这里看病的特殊病例病人。中医如今也分了内外科室,有些不能确诊的便特别设立了一个综合科。李元羲随来人到了二十三楼的综合科,几大科室的主任医生已经到了。
相比于胡子花白的各主任医生,李元羲就颜值跟年纪都是其中格格不入者。
有人跟李元羲介绍病患情况,简成军,男,十八岁,自去年发病,身体骨骼逐渐紧缩,到现在只能侧躺在床上,依靠流食吊命。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可床上侧躺的少年却骨瘦如柴,骨偻着身体脸色腊黄,最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对方的眼神。
不是临死的绝望而是一种平淡到如同一滩死水。
在座的主任医生就年纪来算都足够做对方爷爷了,一看简成军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不落忍。虽然做了为大夫见惯了生死,在选择这一行业的时候也做了面对生离死别的心里准备,可不管见了多少经历了多少,他们永远做不到对‘生死’二字麻木。
十八岁的简成军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爸妈恩爱收入不说如何不菲,但从小到大也足以支持他不错的生活水平,在没发病之前他开朗爱笑,是学校的蓝球发烧友,也是成绩足以挤入一线的学霸,可命运就是如此爱开玩笑,在他高考的前一个月开始持续发烧,高考没考成不说,精气神还肉眼可见的流失,直到最后骨骼紧缩到了如今连自己进食都做不到的模样。原本小康的家庭顿时支离破碎,简妈妈承担不起精神压力就这么走了,原本有个好工作的简爸爸为了他连工作都没了,明明有着不错的学业跟专业知识,但就是为了照顾他如今连打个小工都没人要的地步。房子卖了,存款花完了,能借的都借过了,背了一身的债,可希望在哪呢?
面对简成军的情况,各主任医生束手无策,连基本的分科都没法确定。
对一个男人来说正当年的简爸爸被现实折磨的弯了腰,明明不到四十可看起来比在座六十好几的主任医生们都要显老,胡子拉渣,头发花白一半,眼神黯淡无光,儿子的重病,妻子的离开,早已让这个男人没了最开始的意气风发,而主任医生们的沉默让这个男人眼里最后的一点光芒都要消失无踪了。
主任医生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不用开口他们的神情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能治。”
不想在所有人都要失望的时候,李元羲松开诊脉的人,如是道。
原本简爸爸的视线根本没在李元羲身上多做停留,因为对方太年纪了,他一度以为对方是哪位老大夫的助手。闻言,神经慢半拍道:“你说我儿子还能治?”
“对,能治。只是骨骼在生长过程中产生的错位变异,用针灸、药浴、汤药,配合正骨,在骨骼错位还没达到不能纠正之前,有很大机率可以康复。”
“只是骨骼错位?不是什么‘渐冻人症’?”简爸爸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元羲莫名看他眼,有人怕他不明白,好意解释道:“‘渐冻人症’是国际上一种另类称呼,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神经元萎缩’或‘肌萎缩’病症。至今在国际上是公认的不治之症。”对方看简爸爸一脸茫然,也好意向他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医大新任‘特聘教授’李元羲李教授,也是我们中医流派中最为神秘的‘鬼医’传人。年纪虽轻,但至今负责的病例都是万中无一的特殊病例,且专擅疑难杂症。”
对方的介绍让简爸爸半信半疑:“李医生说我儿子得的不是‘渐冻人症’?我去过很多大医院,什么专家号没少挂,不是没办法确诊就是说我儿子是‘渐冻人症’,您是怎么确定的不是的?”
李元羲回他:“很简单。‘肌萎缩’是肌理神经元病变,问题出在神经元脉络上,但病患的肌理脉络却是完好的,反道是骨骼,有不同程度的变异性错位,”
有人说了句:“但‘肌萎缩’也有骨骼缺泛停止生长的病理特症。”
“你所说的‘肌萎缩’的病理特症是先‘肌萎缩’后‘骨骼停止生长’,而这位病患的病理特症是先‘骨骼停止生长’后才出现病理性的肌肉萎缩,先后顺序不一样,后者的病理特症便完全相左。前者的‘骨骼停止生长’是因为受到股理神经元阻碍,这是不可逆的;后者,先是‘骨骼停止生长’,让病者体力、心理、免疫力各方面出现阻碍,这才会导至肌肉萎缩,这是病症的连续反应,就好像普通的伤风感冒,在头疼脑热之后顺势有咳嗽、流鼻涕等等反应一样,是可以逆转的。”
所有人听的瞠目结舌,特别是对方拿这肌肉萎缩这等几同于绝症的病症去跟伤风感冒的咳嗽、流鼻涕相提并论时,晓是俞半夏都想弱弱的说一句,李先生您这牛皮是不是吹大了点?
简爸爸有种做梦的感觉,因为太不真实了他都有种对方是不是在骗他的感觉。有人推了他把恍惚间扫过一众,心里被拉扯成了两个极端,一个说可信一个说不可信,最终对儿子的那一点点不舍成了最后稻草,咬牙点头。
“只要能治,我们治!不管花多少钱花多少时间,只要有希望我们就治!”
几乎在同时一直躺在床上不出声的简成军眼泪就掉下来了,张了张嘴嘶哑的喊了声‘爸’,简爸爸顿时也是眼泪涟涟,握着儿子的手紧紧的。
李元羲:“能治是能治,要吃很多苦。首先我要先止住你骨骼继续错位生长,然后用一点一点的手法正骨,不能用麻药,全程都要清醒着,还有,难以忍受的疼痛至少要持续三个月,这三个月内,你的吃食要严格把控,早晚一幅药,还要时不时进行药浴药敷以及配合针灸,想要完全康复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俞半夏倒吸凉气,有你这么跟病患家属交谈的吗?还当着病患的面?他几乎可以想见简家父子才鼓起的那点勇气又要没了。果真,眼见简家父子面露犹豫,俞半夏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生恐对方下刻就开口说不治了。
一众主任老医生也是面面相觑,不想李元羲还有更决的。“治疗的过程很痛苦,对人的心理考量几乎达到极致,如果你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到还不如不治,因为极大可能会因为过程过于痛苦而半途而废。”
俞半夏这会很遗憾自家老板不在,如果老板在这就能堵对方嘴了。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原本对方就没有信心了,先是说过程痛苦,再又说半途而废,你到底是让对方治还是不让对方治?
简爸爸吓的脸色泛白:“会、会有多痛苦?”
李元羲想了想,回:“病患的这种情况我师门曾经遇到过二十几例,成功的病例只有一半,另一半大多是受不住痛苦半途而废者。”
闻言,一众是不知该庆幸还有一半成功案例还是该失望另一半半途而废案例了,不过你把这些吓人的案例拿到这里说,真不担心病患会因为害怕而放弃治疗吗?
不过也有好消息,李元羲仔细检察过简成军错位的骨骼,颔首道:“骨骼错位的情况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虽然错位的骨骼在重要部位,但真正错位的骨骼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可以少吃点苦。”
可惜这消息简爸爸并不觉的安慰多少,简成军却是直言问。
“康复后会有后遗症吗?还是会有得发的可能性?”简成军因为太久没说话以致声音嘶哑,这还是简爸爸转述后的。
“治愈的案例中没有。”
最终简家父子还是打算治疗。在绝望中撑了一年半之多,没道理在有了希望之后反而放弃不是?都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至之死地而后生,没准未来的生活更美好呢?
最后事实证明父子俩的选择是正确的,随着简成军的身体逐渐好转,简爸爸也在俞半夏的推荐下进入公司任职,随着简爸爸的工作步入正轨、简成军的身体逐渐康复,这个原本如同一滩死水、几近生不如死的小家重新燃起了希望,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小家会恢复正常家庭的平安康顺,甚至会比以前更好。
当然此是后话,要说的是有时候机会就是会扎堆出现,在简家父子的后两天,又有一位患有‘嗜睡症’的特殊病患住进住院部,众科室再次束手无策,李元羲诊断过后到是表示愿意接手。
虽然李元羲诊断简成军不是‘神经元萎缩’的渐冻人绝症,但全身百分之三十的骨骼错位生长听起来比‘渐冻人症’也好不了多少,然后是‘嗜睡症’,这两种症状非要排个名次的话,应该能排进世界重症疾病中的前五十名。这样几乎绝症的病症,现在有人号称能够治愈,这消息不用人特意宣扬就传遍整个‘医大’,起先大多都是不相信的,可当焦老也表示期待的时候,算是给这消息来了个惊天实锤。
自此,未见人先闻名的新任‘特聘教授’的‘大佬’身份确定无疑。尔后让整个‘医大’学子兴奋的消息传来了,新任大佬要开班带学生了!虽然在消息的前篇着重申明大佬事情太多,不会像其他教授一样教学,但冲大佬敢于挑战决症并且明言能治的份上,学个一鳞半爪都足够用一辈子了!
几乎在这一消息放出来的隔天,教务办的电话几乎被人打爆!逼的教务办没办法只得在公众平台紧急设立一个特殊渠道,讲名各项条件,重申各例要求,再开放学子自行申请渠道,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有几乎一辈子都呆在教务办的后勤老资历看着近五位数的申请人数,咋舌之余不无感叹,上次达到这种盛况还是几十年前焦老在‘医大’的时候,没想到他在任职的最后一年还能经历这么一位让人惊绝的天才级人物,也算是三生有幸。
在报名申请的最后一天人数足足达到五位数之多,这还是限制一二三年级之后的人数,做为挂名助手,拿到五位数之多的申请人的答卷后,俞半夏深觉自己发量要减少千分之一!替李元羲急的,这么多答卷请问对方要怎么在其中挑出合格的?
不想李元羲看都未看,瞥他眼。
“把所有答出来的,”
俞半夏倒吸凉气,‘医大’是中医未来大佬的温床,也是最为难考的学校之一,顾名思义,能考到‘医大’的学子百分之七十都是学霸,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更高一级的学神,您这最简单的一份‘列出风寒药方’的考题,对这些学霸学神来说都是□□裸的送分题呀!他敢打保票,能写出药方的人绝对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所以说,您要把答出来的都算合格?!您是神仙吗?!
事实证明,李元羲不是神仙,他是魔鬼中的魔鬼。
“都剔掉。”
“嗯。!!!!嗯嗯????”
连起来就是——把所有答出来的都剔掉?!
您出了答题,别人答出来了却不录取,您这耍无赖您知道吗!!!您男朋友我老板没告诉过您这么干是会被套麻袋的?!!!
第125章 番外——小哥哥奔现吗?
就算俞半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李元羲却是看都未看, 途留对方在风中零乱, 没反应过来的俞半夏猛得一声‘卧糟’,这人都走了那面对五位数学生愤怒的可不就是他了?!一想到这腿肚子都要吓软,俞半夏想都不想就打电话给老板求救,因为能改变对方想法的除了自家老板就没别人了。
“就这事?”还以为出什么事的贺芝兰放下紧绷神经,衫着窗外正火热的施工场地,忙里偷闲把长腿翘到办公桌上,施施然道:“既然你李先生说了那么肯定有他的理由,你按他说的办呗, ”
俞半夏头发都要急秃:“贺总, 上万人的答卷都在我这压着呢!摞起来都人高, 我要是就这么走出去说答出来的都不要, 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淹死我了!而且总要给个合理的理由吧?学生不问, 教务处那边呢?总要给个说法不是?”
贺芝兰打个哈欠:“你问我呀?”
闻言, 俞半夏斟酌问:“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李先生?”
“做为助手,你的确是非常不合格了。”
俞半夏不怂:“那啥、贺总,我专业学的也不是‘助手’呀!”他是赶鸭子上架的助手好吧!
电话那头贺芝兰都要气笑,招手秘书把电话递给他:“来。给俞助手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助手的完美修养’!”
差不多十来分钟的电话打完,俞半夏觉着他原本懵逼的思路顿时清晰的跟条大马路似的, 第一步、先按李元羲吩咐的把答出来的全部剔掉;第二步、挨个给那些没答出来的打电话;第三步、根据第一步跟第二步的结果再斟情处理。俞半夏举一反三,打电话给最先挑出来的人让对方过来‘帮忙’。
一号预选种子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一瞧摞到人高的答卷,扶下眼镜:“俞助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容我打个电话先。”
俞半夏乐了,抬手示意他请便。
电话接通按下扩音键,一号种子问对方:“李教授出的答卷你是怎么答的?”
“我不知道。”
俞半夏听愣了,自己写的答卷自己不知道?难道在学神遍地的‘医大’还有雇佣枪手的?!事实是俞半夏真心听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