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喜欢喻礼,很喜欢,很爱他。谢谢您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儿子,谢谢您把他教导得这么善良又坚韧,谢谢您给他带来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祁湛终于冷静下来,极佳的口才也有了用武之地,面对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听得喻礼都感觉牙酸。
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那丝丝缕缕的,快要溢出来的甜蜜。
这种被人当做掌心至宝小心呵护的感觉,全部来自这个人,他又还在矫情些什么呢?
人总要向前看的,互相折磨没有任何意思,更何况祁湛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两人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哪怕对话的另一方不能言语也不会回答,也依旧满怀敬畏之心。
一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点落下,两人才起身准备回去。
这里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雨已经落下来了,祁湛直接脱了西装,将喻礼兜头盖住,然后抱着人往回冲。
等上了车,喻礼倒是没什么,除了头发有些微潮,身上清爽极了,祁湛却湿了大半,白色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透出肉色。
“傻不傻,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又不会怎么样。”喻礼嘴上嘟囔着,手上却迅速开了暖空调,又把放在后座上的毛巾毯扯过来,给人擦了擦,然后裹上。
“是啊,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又不会怎么样,”祁湛笑着重复了遍,乖乖地把自己裹了起来,“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淋雨,我答应过阿姨的,会照顾好你。”
喻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伸手抚上他的侧脸。
掌下的皮肤细腻,微凉,又被祁湛撒娇似得主动蹭了蹭。
喻礼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瞬,突然有一种……想吻他的冲动。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更何况,这人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
于是喻礼撑着身子,慢慢凑了过去,轻轻在那淡色的唇上贴了一下。
微微分开一瞬,又贴了回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宝贝……”祁湛完全屏住了呼吸,愣愣地感受着他难得的主动亲昵,正当他准备不管不顾亲回去的时候,喻礼却已经坐了回去,发动了车子。
“回去吧。”
语气很平淡,除了嗓音微哑,还有那通红一片的耳垂,仿佛无事发生。
等回到家之后,两人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就抱在一起,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暗沉沉的雨幕将整片天空遮得一丝光都没有了,噼啪的雨点砸在窗上,听起来还颇有几分吓人,显得这个小空间越发逼仄。
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只剩下他现在靠着的这个胸膛,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还有沉稳的心跳声,才能给他几分真实感。
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喻礼也没什么心思再做别的,加上今天日子特殊,靠在祁湛身上就开始犯困,被他轻轻地抱起来放回床上。
一倒回柔软的床,喻礼就自觉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半撑起身子,朝祁湛伸出手,“你的手机给我看下。”
祁湛虽然有些奇怪,但仍旧没有任何犹豫地递了过去。
当自己的指纹打开了屏幕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曾经的那张照片,看来祁湛也一直没有换过手机。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像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突然有了意义,心里空着的那块被逐渐填满。
喻礼把手机还给他,又把自己的扔进祁湛怀里,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我手机卡了,给你个机会,帮我换只新的。”
祁湛几乎瞬间就回想起了这人之前对于手机隐秘性的看法,这是只有最亲密的亲人才能随意翻看赠送的东西,心头一喜,“好。”
要什么都给你,何况是只手机?
得了答案,喻礼心情大好,又躺了回去。
明明也是一米八多的身高,偏偏骨骼纤细又不长肉,团起来的时间像只猫儿一样,看的祁湛心头一软。
现在才九点多,对他来说睡觉有些早,就一直盯着喻礼的脸看,视线扫过他的光洁的额头,卷翘的睫毛,圆润可爱的鼻尖,感觉没有一处不可爱的。
突然,窗外亮了一瞬,然后轰隆一声巨响。
闪电亮起的一刻祁湛就反应过来了,伸手捂上了喻礼的耳朵,但是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把他吵醒了。
喻礼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的,像只小仓鼠一样,眼中还残留着几分被突然惊醒的无措与恐慌。
“什么……?”喻礼偏头想往外面看,却被祁湛摁住了,一把将他搂到胸前,一只手捂住他的耳朵,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椎一下一下抚弄着,“嘘……没事,我在呢,不怕不怕,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熟悉的开头,不一样的故事。
也不知道这个除了书本,对别的所有东西都不太感兴趣的人,是从哪里淘了那么多故事,还能倒背如流。
最初的惊慌褪.去,喻礼才回过神来,小朋友回来了。
现在正躺在他旁边,替他遮风挡雨。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他闭着眼,往祁湛怀里又缩了缩,哑着嗓子轻声道,“你抱抱我,抱抱我……”
还带着颤。
祁湛不动声色又把人抱紧了些,明明已经没多少空间了,两人的胸膛紧贴,怀里的人还在不断朝他的方向挤。
温热的体温,结实的臂膀,低沉悦耳的读书声,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双翅膀,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隔绝掉一切黑暗的东西。
温暖,又令人眷恋无比。
第79章 小磨人精
昨天日子特殊, 又受了潮,更是听了一晚上的惊雷声,哪怕有祁湛在身边,也依旧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喻礼就发起了高热。
祁湛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开了药, 一张小脸通红,眼睛也水润润的, 看起来可怜巴巴。
“热……”喻礼扑腾了两下, 把手伸出来,被祁湛捉住,烫得惊人。
对比他的高热, 祁湛的皮肤温度就是令人贪恋的微凉了, 喻礼抓着他不肯放, 小脸皱巴巴的。
他身体向来很好, 哪怕断了骨头也就是修养几个月, 像这样只是因为一场感冒而完全虚弱下去, 是很少的。
以前在家的时候, 会有妈妈细心呵护,后来自己一个人了,也就注意着不敢生病了。
他也怕自己一闭眼, 就烧过了头, 醒不过来了。
而现在……
喻礼看着一旁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的男人,默默地靠过去,把脑袋搁在他大.腿上。
祁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依旧触手滚烫,透过布料都能感受到热意。
“这样不舒服,会透不过气。”祁湛说着,想要把他的脑袋搬回枕头上,却被喻礼完全将脸贴在了掌心,蹭了蹭,又不动了。
“你身上舒服,好闻……”喻礼嘟嘟囔囔,鼻音微重,听起来有些黏黏糊糊的甜意。
祁湛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又心疼得紧,挪了挪位置,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解开他睡衣的扣子,给人擦拭胸膛。
白瓷般细腻的皮肤微微泛着粉,祁湛却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仔仔细细把人全身都擦拭了一遍。
然后喻礼又开始嘟囔着睡久了骨头疼,扒拉着他的大手往自己腰上放,祁湛只能屏住呼吸替他揉捏。
从腰到大.腿根,小腿,一直到肩膀和脖子,来了个全套按摩,折腾了大半天,那热度才总算散了。
喻礼正是最有活力的年纪,年轻恢复得快,头不晕之后,下午就起来了,在房间里跳了跳,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想要去公司。
看他那副没心没肺的小模样,祁湛就觉得又恨又爱,把人抓过来想要咬一口,结果喻礼大惊失色,直接把他推开了,然后跑回房间,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只口罩,像模像样地戴上。
“我还没好透呢,你离我远点,别回头传染上。”
然后又自发地距人一米远,甚至不想让他送,自己开车去公司,自然被无情驳回了。
更是在上车之后想要坐在后排,被人直接揪着后颈塞进了副驾,又替他扣好安全带,确保再也跑不掉。
“我身体很好,不会被传染。”祁湛矮下身子,整个笼罩在喻礼身上,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了,另一只手想要去扯他的口罩,被那人一脸惊恐地握住了手腕。
“别了吧?我以前也觉得我身体蛮好的,但人吃五谷杂粮就是会生病的,你想啊,到时候你也发烧了,谁来照顾我?”喻礼边说边往后蹭,身子逐渐从椅子上往下滑,整个人矮下去一节,错开了祁湛炙热的呼吸。
“理由不成立,驳回。”祁湛直接道,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唯一顺着他的心意没有把口罩摘下来,然后慢慢俯下身,隔着口罩,轻轻在他唇上贴了一下,“记着,以后是要讨回来的。”
祁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又在他的侧脸捏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了驾驶座。
而喻礼露在外面的耳朵,逐渐红了起来,偏头朝着窗外,死活不肯再看他一眼。
公司事情不多,尤其是小柯看到喻礼脸上的口罩,又接收到祁湛的暗示,果断把今天不着急批复的文件全部减半,没花多久就完成了工作,喻礼看着手上周泉最新的资料,露出了一个笑。
是时候该见面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用别人的名义,约了周泉在一家他常去的酒吧里见面。
当看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周泉有一瞬间的怔楞。
“好久不见啊周叔叔,你还记得我吗?”喻礼脱了大衣,里面是一身休闲西装,头发也软趴趴覆在额前,看起来随性又温软,没有半分攻击性。
“你……”周泉眯了眯眼,包房里灯光比较暗,他要很努力才能把人看清,只觉得眼熟,却怎么都叫不出名字。
“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是爸爸说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您帮忙。”喻礼笑道,在人对面坐下,把酒杯推了过去。
两人正中间的盯上有一盏灯,随着喻礼往前倾的动作,把他的一张脸完完整整映了出来。
周泉瞬间瞪大了眼,猛地朝后退了退,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了。
可惜喻礼坐在靠门的位置,他无论如何都没法绕过他出去。
“喻……喻礼……”周泉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道。
“是的呢,真高兴周叔叔还记得我的名字。”喻礼举起手边的那杯橙汁,朝他举了举。
“你……你没……我听说你……”周泉有些结巴,震惊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悔意和愧疚。
他以前是喻鑫的心腹手下,只是生性胆小,对当年那件事算是个地地道道的旁观者,又不想被卷进那样的漩涡中。
可惜……他既然是喻鑫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他安稳地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呆下去呢?
张宏利他们能忍他这么多年,才慢慢地把人从权利中心剥离出去,已经算是很慢了。
当然,也可能是了解他的性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挺好的,吃好睡好,又考了个好的学校,现在还开了自己的公司,”喻礼说着,递了张名片过去。
周泉看清上面的字,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A市和S市有段不小的距离,更何况喻礼平时又很低调,从来不接受采访,也很少参加那些酒局宴会,所以竟没人知道,最近几年异军突起的启预公司,领导人竟然会是眼前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但是落在周泉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又减轻了些许愧疚。
他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和直接推手,但是却是一个冷眼无情的旁观者,甚至在喻鑫他们全家都出事的时候,还在顾忌着自己的利益不敢伸出援手。
喻礼看清他脸上的神色,隔着橙汁杯勾唇冷笑,又朝下抿了抿,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前天清明节,我去看妈妈了。”
周泉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然后晚上她给我托了梦,让我赶紧结婚,成家立业,不要再沉溺于过去。”
喻礼的眼眶逐渐红了,一点一点蓄起了水汽。
周泉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不敢看他,哑着嗓子道,“夫人说得很对,你看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了,不要再纠结于过去,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什么,还是要过好当下。”
“我也想过放弃,但是……好像做不到。”喻礼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倔强道,“爸爸还在监狱里,而那些害他的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只要他们的目标一天没有达到,我就算不上安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呢?”
喻礼低头喃喃,双目失神,情绪越发低落了,“听说爸爸之前的手下都被公司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辞退了,要么就完全被发配到了边缘职位上,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我呢?我其实……真的挺害怕的……”
他的眼泪成颗成颗往下砸,而对面的周泉才更害怕一些。
是啊,这么多年来,所有曾经跟过喻鑫的人都被公司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开除了,他还是因为一直保持沉默,谨小慎微地从来不干涉任何决定才被保留到现在。
可最近,公司似乎也不想留他了。
而他已经五十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