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尽全力的一砸,差点没把人砸吐血。
那人踉跄着朝前扑了两步,正好被喻礼一个后踢踹中肚子,登时就跪倒下去,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手里的啤酒瓶瞬间脱手,飞出去砸在了墙上,猛地炸裂开来,带着泡沫的酒渍喷洒出来,正好淋在喻礼和他前面那个傻大个身上。
喻礼看到小班长一张脸苍白如纸,像是受惊过度的模样,心下登时一软。
其实背后那人他看到了,也可以避开的。
倒是没想到把这乖乖巧巧的好学生都逼得动起手来了。
喻礼就着这个变故,趁那两人被惊到有些慌神的档口,一脚一个全部踹翻。
整场战斗加起来不到三分钟,结果显而易见。
地上躺了一片,哀嚎着打滚,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起来真的是疼得厉害。
而那两个缩在墙角的,早跑没了影。
喻礼站在几人中间,头发被酒液沾湿,顺着侧脸滴落,划过他的嘴唇,被他伸出舌尖舔了去。
“啧,真浪费!”他抬手捋了一下头发,蹲在那个带头大哥面前,看着他有些惊惧地朝后缩了缩。
“对不起!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冒犯您,真的对不起……嘶……”他捂着侧脸,嘶嘶抽着气。
喻礼单手环过他的脖颈,把人朝自己这里拖了拖,“躲什么,小爷还有事问你,说了就放你走。”
“什……什么事?只要大哥想知道,我都说……”
“简单!告诉我,你们从哪来的,是谁让你们来堵他的?”喻礼收紧了手腕,那人被他勒得用力咳嗽了两声,整张脸都憋红了。
“咳……咳咳,饶命啊大哥,这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实在不好说,都是道上规矩嗷嗷嗷嗷……”他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变成了一声惨叫。
喻礼松开了踩在他手指上的脚,嗤笑一声,“这么有骨气啊?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说说说!我说我说……”那人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俗话说十指连心,虽然可能还比不上挨的那一脚,但是疼痛感绝对翻倍。
“我们是C市的,一个叫陈放的小鬼,花了八千块让我们搞废那人一只手……但……但我们绝对不知道他是大哥你罩的,不然就是打死我们,也不敢接这活不是……”那家伙默默地把手指蜷了回去,讨好地拍着马屁。
“八千块买只手?你们脑子没问题吧?”喻礼简直要被他们逗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没……哎?有……也不是……”那人自己都被绕晕了,“哪能真要他一只手啊,就是那人说他快考试了,让我们几个稍微教训他一下,让他没法参加考试就行了……”
“哦……就打骨折呗?”喻礼眯了眯眼,一本正经地跟人讨论着这个有点惊悚的话题,“成,替我办件事,答应了就可以滚了。”
“您……您说?”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就回去对那个陈放做一遍。那家伙我认识,我会去检查作业的。”喻礼笑道。
“就……也要他一只手呗?”那人小心翼翼问。
“瞎说!”喻礼不轻不重地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发出一声闷响,“咱都是文明人,能干那么残忍的事么?就打一顿意思意思,懂吧?”
“懂懂懂……保证给您办妥了……”
喻礼这才放手,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人连拉带拽互相搀扶着跑了个精光,看起来颇为喜感。
“行了,回家吧。”喻礼单手放在脖子后面,用力转了转脖子,看着那个站在一旁,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小孩,“没吓着吧?”
祁湛抬头,喻礼这才发现,这人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白皙的面皮染上了一片细腻的胭脂色,看起来像是气狠了。
“你不该……”祁湛下意识道。
“停!打住!”喻礼一手摊开一只手指戳在掌心呈停止状,无奈道,“小朋友,你不是那么扫兴吧?都不图你说声谢谢了,就别再教育我了吧……”
他瘪了瘪嘴,也有些委屈。
“我不是要教育你!”祁湛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几乎要直接碰到他的鼻尖,“我是担心你!你不该管我的,他们那么多人,你……”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你喻哥我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这不是才四个人嘛!”喻礼绕过他,想抬手去勾他的脖子,却意识到自己现在满身酒渍的狼狈模样,只能把手随意在腰上擦了擦,才拉着祁湛的衣袖往外走,“回家吧你,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
突然,他感觉身上一暖,回头就看到小班长冷着一张脸,把还带着体温的校服和夹层棉服往他身上披。
“别!我身上都是酒,回头弄脏了你不好洗……”喻礼连忙伸手去推,他本来就穿的单薄,又被酒水这么一浸,说不冷那是不现实的。
掀开还带着温度的外套,正好被一阵凉风吹过,冻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别动!”祁湛咬牙道,眼睛都要喷火了。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几乎是把人半捆在自己怀里,强制给人穿好了衣服拉好拉链。
他盯着喻礼极漂亮的瑞凤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转身就走,步伐飞快。
第9章 就当是……保护费吧
“哎哎……小班长,你别扯我,我自己走,”喻礼甩了甩被握得生疼的手腕,怎么都甩不开,“你要带我去哪啊?撒手听到没……不然我可打你了啊!”
祁湛闷声不响,喻礼又不能真的把他打一顿,索性放软了身子随他去了。
他伸手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了一圈,“我烟呢?”
喻礼没什么烟瘾,但是打完架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喜欢来上一根。
中二时期是觉得这样很酷,像个大人一样,现在就算是个不怎么健康的小习惯。
有的时候一周一包,有的时候几个月消不掉一包,但现在,口袋里是空空如也了。
两人拉拉扯扯着往前走,喻礼看到这路越来越眼熟,终于堪堪在水云间门口把人拽住,“你到底想干嘛?”
“去洗澡。你这样要感冒。”祁湛看着喻礼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手上用力想把人往里拉,这里已经能隐隐看到他们家的窗了。
“我才不去!”喻礼猛地甩了两下手,“我家有热水有暖气还有人照顾,为什么要去你家洗澡?快给我撒手!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啊……”
喻礼的力气大,他真的要挣扎祁湛抓不住他,又隐隐能看到他手腕上被自己弄出来的一圈红痕,有些心疼地放了手。
“那你回来读书。”祁湛看着他,黑色的瞳孔在暖橘色的路灯下映出半片琉璃般的质感。
“你又来了,你到底从哪看出来我适合读书了……”喻礼嘟囔道,“再说了,你以为这事那么容易吗?是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的好吗?”
“我可以等你。”祁湛坚持道,“我可以帮你回三中图书馆复习,可以帮你找没人的空教室,可以给你辅导,只要你愿意回来。”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挑一个弧度,“就当是……保护费吧……”
喻礼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这人被掉包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基本都违反了校规啊?
“我要是真的想回学校,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又干嘛非要管我呢……”喻礼有些烦闷地捏了捏后颈。
每次都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惹得他心动不已。
这人难道不知道给了希望之后再打碎,是件多么残忍的事吗?
“因为你属于这里。”祁湛严肃了神情,稚气未脱的脸上还能看到细微隆起的弧度,软软的。说这话的时候,却莫名给人一种想要信服的冲动。
喻礼张了张嘴,那些讽刺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走了小朋友!谢谢你的衣服,回头洗干净还你。”喻礼连忙转身,不去看那人坚定的眼神,虚空挥了挥手,“等我电话。”
一路上思绪都很乱,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点半了。
喻礼照常端了小盆洗完冷水澡,没有热水没有暖气更没人照顾。
明明是平时习惯了的温度,今天却觉出几分刺骨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湿了一会,把体温都拉低了。
洗完了把自己裹在被子缓了好一会,才慢慢被暖洋洋的热意包围,可临到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眼前却总是浮现那小孩的脸。
话少,死板,不爱笑,动不动就喜欢说教。
但意外的不惹人讨厌。
如果还能回三中的话……
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呢?
第二天照常看店,昨天那场争执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喻礼在一叠旧报纸上涂涂画画,上面印着数独游戏,有的报纸已经脏得看不出字了他也毫不嫌弃。
这是他专门收集来做着玩的,为此没少被宋淑娴骂,但也没真的背着他把这些“破烂玩意”扔掉过,到最后积了一大摞,卖的钱还能换根雪糕。
祁湛的校服洗了晾在他屋里,外面一层薄薄的秋装长袖倒是没什么,为了保暖这样的校服里面还可以用拉链加上一件同色棉背心,非常暖和,脱下来的时候喻礼瞬间感到了冷。
都不知道那小孩是怎么面无表情地拉着他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还强撑着不肯马上进屋。
想着想着,喻礼嘴角又有了笑意,他抬头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关店走了出去。
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敲开了一条小巷尽头的一扇古朴的木门。
这门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样,完美地融入进这周围七拐八绕颇有些年代感的小巷子里。甚至推开门,还能看到一个四合院,院子里栽着树种着花,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风雅,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位大文豪的故居。
但是顺着其中一道楼梯走下去,视野却瞬间开阔起来。耳边萦绕着震天的嘶吼,鼻尖嗅到的是浓到刺鼻的烟酒味,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还有汗味。
这是一家地下拳场。
见不得光的那种。
一年前最迷茫的时候喻礼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本来也是浑浑噩噩存了死志,慢慢的倒是练出来了。
偏偏他学习能力强,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又极为发达,从最开始的单方面挨打到能还击,到赢下一场场比赛,成为擂主,也就花了半年不到时间。
而且赢了比赛有钱拿,每场根据对手不同五百到两千不等,这段日子下来,喻礼手头是攒了不少的。
不过他也不常来,谁都知道这里有个打架狠得不要命的,总想见识见识。
可有时候连拳场老板都联系不上人,就算输了擂主也没关系,反正他下次来的时候会重新夺回来。
“呦!你小子,最近怎么来得这么勤?还不用我打电话,这么自觉?难得啊……”一个男人从背后揽上喻礼的肩,哥俩好地把他往里带。
这人明叫雷俊,三十多岁的年纪,也是个练家子,是从外省来的。
具体什么身份没人知道,反正在他这,再横再凶的都得照着规矩来。
“雷哥。”喻礼笑了笑,干净得像个学生,透出一种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无辜来,“这不是缺钱么。”
“咋了?”雷俊看了眼他的脸色,“缺钱跟哥说,都是兄弟,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这场子基本靠喻礼镇的,对他算是格外关照了,起码每场的钱从来没缺过一分。
喻礼摇了摇头,“没,准备从良了。”
“滚犊子!”雷俊哭笑不得地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别说得跟我这像下海一样,雷哥我可不做那生意。”
“认真的?”雷俊问。
“嗯,”喻礼点了点头,“攒点养老钱。”
雷俊眯了眯眼,仔细端详这个笑得有些腼腆的大男孩,突然发现他身上萦绕的那种厌世和颓丧之感消散了不少,眼睛都亮了许多。
像是……
重新找到了目标和希望。
第10章 你想挑战我?
打完一场,喻礼坐在一边灌了两口水,胳膊上多了一片淤青,裸着的上半身出了一层薄汗,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玉一样的质感。
他的身材并不健硕,手长腿长的看起来精瘦漂亮,腰腹上隐隐能看见腹肌的轮廓,但没有刻意用力的时候并不明显。跟周围动辄八块腹肌,一身古铜色腱子肉的糙汉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就像是只误入狼群的迷途小羔羊。
可却没人胆敢轻视他,他的上一个对手正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大喘气呢。
一旁穿着暴露的举牌女郎们看着他,时不时捂嘴偷笑,不过没一个人敢上来献殷勤。
谁都知道这孩子长得漂亮,平时又很好说话,更不会对她们动手动脚开黄腔。
但同样的,也从来不跟人凑太近。
哪怕是养颜无比的大美女,要是吵到他休息了,一律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他不打女人,可冷冷的一眼瞥过来,刀子一般的目光刺得人心里发憷,久而久之他身边就呈一片真空地带,擦汗按摩都是男助理做。
“来一根?”雷俊站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发现前段时间还有些骇人的淤青消下去不少,“呦!伤好挺快啊,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舍得花钱买药了?知道疼了?不是还叨叨什么伤是男人的勋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