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是楚某今天闹了笑话,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楚笑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
“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再说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再坐一会吃了晚饭再回去?”李泽文还在极力挽留。
“不用了!”路小磊也不晓得此刻是个什么心情,只想先离开这些人,好好想一想刚刚怎么一出口说出这种话。
他努力朝其他人挤出一个笑:“他醒了我就把人带回去,刚刚那一出楼下的保镖也被惊动了,好在没什么大事,反正现在我和他算是残兵败将,倒霉到一块了,你们就别管了。”
李泽眼神在二人之间逡巡:“真的没关系了吗?”
一句话,语带双关。
楚笑点头:“自然。”
说完,朝众人点头,不由分说地拉着路小磊的手转身进了电梯。
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李泽文有些担忧地靠在门口,喃喃自语:“真的没事吗?他们两个……”
“不会有事的。”有人不合时宜地回道。
这突兀的一个声音,吓得李泽文回头一看,是从帮楚笑诊断完之后便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周详。
他手里捏着一本《易经》,颇有些手不释卷的意思,口里念念有词:“楚笑今年命犯太冲,主革卦,但又有一变数,遇之则可逢凶化吉,那个路少,命主东南,就是他命中的变数,所以,不必担心。”
摇头晃脑,说得确有其事,一副神棍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李泽文听了这神神鬼鬼的一句话,脸上满是怀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对八卦易经都有研究了?”
周详扶了扶眼镜框:“最近在开始涉猎。”
李泽文将信将疑地往他手里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无语:
“大师,您的书拿倒了!”
*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楚笑由于今早出门的时候交代过阿姨不用送饭,所以只好打电话叫了外卖。
相顾无言的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路小磊越发觉得没劲,闷闷地连脸都不想洗了就想上床睡觉。
可是两个人住在一起有一点十分麻烦,那就是无论今天白天闹得有多僵,晚上还是要亲亲密密地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路小磊觉得这事真是没完没了。
结果某人还非得在这种时候给他添堵,就在他准备上床之前好好跟楚笑掰扯一下今天白天的事的时候,楚笑居然直接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淡淡跟路小磊说了一句:“楚某今晚还是睡外面吧。”
说完就要转身出门。
路小磊二话不说,把人拦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笑见状,反倒有些愕然:“路少不是不愿意跟我睡一处吗?”
路小磊哭笑不得:“我他妈愿不愿意你昨晚不也跟我一起睡了?你今天又是闹的哪一出?”
楚笑听了,转身坐回床上:“楚某以为,经过今天这件事,路少已经不想跟我睡一张床了。”
路小磊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楚笑叹气:“你虽然没有这样说,却也差不多是这意思了。楚某也不是这么不识时务的人。”
路小磊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辩:“我今天,嗨,我今天……我,我真的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楚笑闻言,抬头看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眸,在灯影下显得十分深沉,又带着一丝少年般的好奇。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今天的过敏事件,路小磊第一次发现,这位楚公子,其实也有不擅长的事,也有不会说的话。
路小磊这才发现,其实这人,好像也有些不安呢。
堂堂楚公子,竟然也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不安。
路小磊瘪瘪嘴,眼睛盯着别处:“那个……先说在前面,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一点意见,也并不讨厌你,相反,我其实是相当信任你的。”
虽然这人老是动不动骗他,戏弄他,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楚笑都是在不遗余力地帮他的。
楚笑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听了这话,里面有什么东西亮了亮,但很快又归于黑暗。
路小磊见对方没有反驳,就继续道:“关于今天的事,你有问题,我也有问题,既然咱们都有问题,所以,算是扯平了。”
楚笑头一次听到这种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论调,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见楚笑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路小磊只当对方已经不再计较这件事了,便笑嘻嘻地把楚笑拿出来的被子又重新塞回柜子里:
“我说你啊,这是闹什么呢?你看咱俩现在,一个伤重,一个过敏,这种时候更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闹什么分裂呢?”
说完拍拍楚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同志啊,听哥一句话,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所以以后不要耍脾气闹分裂了,听见了吗?”
楚笑看着这人脸上绽出来的一朵笑容,比五月的阳光还灿烂,也不禁叹口气:“路少,你这人——可真是难以捉摸。”
路小磊傲娇地一抬小下巴:“这么轻易就被你看穿了,我还怎么混?”
楚笑哑然。
这一场过敏导致的风波,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临睡前,楚笑想起之前跟董事会约定的日期已经到了,明天路小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禁问道:
“关于明天的董事会——你有把握吗?”
谁知路小磊同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竟然脑袋刚一挨上枕头,就撒手去见周公了。
眼见对方好梦正酣,楚笑只得无奈一笑,轻轻将床头灯调暗:
“晚安,磊磊。”
作者有话要说:吵架有时候是促进感情的利器。——by情感专家李泽文。
第64章 开会啦
当路小磊第二天早上, 再一次在楚笑怀里醒过来, 而自己两只爪子把人勒得死紧的时候, 已经有种令人心酸的波澜不惊了。
呵, 闹什么呢?到头来还不是要滚在一起?
面无表情地把人拍醒,又面无表情地等对方从低血糖发作中缓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相顾无言。
楚笑不愧是古今厚脸皮第一人,在经历过一晚沉淀之后,脸上再次挂上了之前那种宠辱不惊的微笑:
“早上好啊,路兄。”
路小磊勉为其难地回之以假笑:“早上好。你知道每天早上起来我都在想什么吗?”
楚笑低头看了一眼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路小磊:“愿闻其详。”
路小磊打了一个哈欠:“我在想,咱俩这睡癖,其中一方没有把另一方弄死,简直是人类行为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楚笑赞同地点点头:“那是否能理解为, 咱们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不会把对方弄死的床伴, 是一种缘分呢?”
路小磊毫无意外地打了一个寒颤:“我怎么听这俩词儿这么刺耳呢?”
“哪两个?”楚笑不耻下问。
“床伴,和缘分。还有咱俩非得维持着这种姿势聊天吗?”路小磊忍无可忍地一把把人推开:
“我他妈再跟你睡几天这直男的名号就不保了!”
楚笑极无辜地举起双手表示清白:“天地良心, 每次都是路少你自己凑上来的。”
路小磊一边换衣服一边烦躁地回他一句:“老子知道,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稳跟我睡一张床上吗臭小子!”
可他居然渐渐已经适应这种诡异的相处方式,真是奇了怪了。
在这之后的早餐时间, 路小磊再一次成功被楚笑成功惹怒。
毕竟,任谁看到桌上摆的一遛足够十个人吃的生煎、生滚粥、以及麻薯早点之后, 都会怀疑肇事者的动机。
“既然路少喜欢吃, 楚某身为主人家,自然不能委屈了客人。”
优雅坐在窗前品着一杯美式的楚公子,如是说道。
经过鸡飞狗跳的早餐时间, 以及打打闹闹的通勤时间,路小磊成功在八点抵达自己的办公室。
而此时宋子峰已经抱着一摞文件等在了那里。
“早上好小磊哥,欢迎回公司!”
臭小子这两天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一改从前那副桀骜不驯混世魔王的劲儿,彻底变成百依百顺小奶狗,追着自己摇头晃脑的样子让路小磊严重怀疑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形狗骨头。
“……9点召开董事会,关于他们即将针对你这次受伤住院对东区工程的影响提出的问题我已经提前整理出来了,还有据下面的人说,三大股东里,有两个人可能都会在今天对你进行职务罢免——小磊哥你小心点。”宋子峰将文件交给路小磊之后,脸上满是不安。
路小磊低头迅速翻阅资料:“程东股份占比最高,嘉康是个不叫的狗,李承翰虽然嫌疑很小,但是也不能排除会为利字一搏——今天咱们恐怕够呛,路小淼呢?”
宋子峰看了看时间:“应该会跟董事长一起过来,最近老东西看她看得很紧,几乎大事小事都带着她。”
路小磊点点头,看样子是跟原著一样,在有意无意开始培养路小淼了。
如果路远志真的如原著一样,寄希望于路小淼,那么他就绝不能在这一步上,让路霜华得了先机。
他低头继续翻阅资料,宋子峰最近做报告的水平有所提高,他不禁连连点头:“路霜华那边呢?”
宋子峰对答如流:“自从你醒了之后,所有动作都停下了。”
路小磊在纸上勾画的笔停下了。
“都停了?”
“暂时没有传出再跟任何股东接触的消息,每天也是按时上下班,跟顾衍之的联系也几乎断了。”小孩认真背书的样子,有点好玩。
路小磊摸摸小家伙的头:“干得很好,小子,现在,拿起你的笔记本,跟哥哥去上战场,一起去收拾那帮豺狼虎豹。”
*
“……所以说,路少是不是应该对自己因昏迷期间导致的东区工程滞后,以及在此期间股价下跌负责并做出解释?”
说话的是一个小股东,根据宋子峰整理出来的资料,应该是路霜华最近才笼络的。
股权不多,势力不大。
简而言之,就是用来打头阵的,炮灰一个。
坐在主位的路远志倒是一副公正廉明两不相帮的架势,慢慢看过来:“跟大伙说说吧,小磊。”
路小磊笑笑眯眯地坐回椅子上,大屏幕上投影出了一张走势图,路小磊慢悠悠开口:“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无凭无据跟人废话,这是路氏过去三个月的股价走势,相信各位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因为东区工程的停滞,一直处于下跌状态,知道本月初,拆迁问题得到解决,新的资金注入,股价回暖,而至于这一周的股价波动——恕我直言,恐怕还没有过去一天跌得多吧?”
那小股东在事实面前,无话可说,一张脸憋得通红,坐了回去。
“但是,路少在重要活动中缺席,导致股价下跌,这件事总是客观存在的吧,难道不需要对此作出解释吗?”有人淡淡开口。
路小磊抬眼望过去,长桌右边,一个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
三大股东之一的程东。
路小磊叹口气,示意宋子峰继续放资料:“我原定于本月11号出席陪同市长参观东区现场,但是在赶往现场途中发生车祸,导致多根肋骨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这里是本人的出院证明。我想应该足以证明本人的缺席不是故意了吧?”
“对啊对啊,哥哥四天前都还在昏迷中,好不容易醒了,又马不停蹄地准备股东大会,如果是故意缺席,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路小淼这丫头,居然就已经坐不住了。
路远志赶紧一把把人拉回自己身边坐下。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路霜华轻轻柔柔地开口:“既然哥哥受伤这么严重,那么为了避免日后再次出现因为哥哥身体原因导致工程出问题,是不是就应该考虑,更换东区主要负责人呢?”
路小磊简直要笑了:“所以这是不许员工带病工作,准备直接放弃带病员工?要是这种事传到普通员工层,或者是外界的耳朵里,路氏的形象,恐怕就成了不顾员工健康剥削奴役的冷血资本家了吧?”
“哎——小磊,话不能这么说呀,”又有人跳了出来,路小磊一看,果然是笑容满面的嘉康,这小老头头发都花白了,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开口道:“东区开发案倾注了路氏大半心血,半点容不得差错,要真是因为你一个人而出什么纰漏,恐怕你自己也承担不起这责任吧?”
路小磊眯起眼睛:“那嘉伯伯有什么高见呢?”
老头子笑呵呵摆手:“高见谈不上,一点小建议,既然你现在身体出现了些问题,那就实在不适合一个人负责东区开发案,要我说,多给你安排一个副手,帮你分担分担工作,那就很好了嘛。”
路小磊冷笑:“那嘉伯伯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老头赶紧摆手:“这我可说不上话,由各部门提名,董事会表决才是正常程序。”
路小磊笑了:“那我猜,这名单里,是不是也有路霜华路主管的名字啊?”
老头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这是部门自己提名,咱们只负责投票,哪管得了这些啊。”
路小磊点头:“这么说来,参选者只要提名,就有资格被票选——是这个意思吗?”
嘉康哑然。
路小磊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这样子,各位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准备提名和投票的人了,我这个小行政总监恐怕也没什么资格反对,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