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刚偷香成功的楚笑同志相当的老实, 看了路小磊这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把人被子掀开,道:“你在怕什么?”
路小磊把被子捂得死紧,半分不让:“老子才不怕呢。”
说着,捧着通红的脸装鸵鸟。
太羞耻了,这可是当着路小淼的面。
楚笑在两个人的时候耍流氓也就算了,反正别人不知道, 他宽宏大量不计较就算了, 谁知道自从两人说开之后,这人流氓属性愈发呈指数上升, 现在干这些流氓行径越发得心应手, 甚至一点不背人了都。
他觉得,这样不好。
人, 应该有羞耻心才行。
但显然这人没有。
“磊磊是不喜欢这样吗?”对方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显而易见的委屈。
哼, 又是这招。
路小磊心里默念这人绝壁是装的, 他最擅长搞这套欺骗无知少男了,从前就用这招诓骗了自己无数次。
骗一次是天真,两次是善良, 三次四次就是彻彻底底的傻。
“若是你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就是了。”楚笑声音低低的,像是清泉落在山石之上:
“我说过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少来,你什么时候不是专挑我不喜欢的事做?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路小磊憋出一句。
对方放在被子上的手一僵,随即拿了下来。
满心以为对方又会想出什么歪理来进行反驳,谁知今天竟一反常态地轻轻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那叹气声里,满是无奈。
咦?
怎么听起来,这回好像是来真的?
路小磊偷偷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那缝隙去看楚笑,对方背对着路小磊坐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雪白的衬衣微微带了点褶。
他好像瘦了一些。
好像之前听路小淼说过,这几天,都是楚笑不眠不休地在陪他。
那么重视仪态衣冠的一个人,居然允许自己的衬衣皱成这德行。
路小磊鼻头忽然有些酸。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从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却非要来干这种事。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那个,我其实也不是不喜欢来着。”
那人没有回头。
“我只是觉得吧,咱们刚确定关系,就这么高调,不大好,你看有句话不是叫秀恩爱死得快吗,这不是充分说明了这种行为还是稍稍避着一点人比较好吗。”
还是没说话。
路小磊咬咬牙:“那、那以后你做这种事之前,跟我说一声,总行了吧?”
对方还是没说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拿乔就有些没意思了,路小磊瞬间不爽了,皱着眉去抓那人的肩膀:“你说你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谁知手刚刚搭上去,就被人一把捉住往前带,一时收不住的路小磊整个人往前窜,对方顺势一搂,自己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仰躺在对方怀里的姿势了。
他向上一看,对方眼里哪里有什么委屈失落,明明全然是戏谑的笑意。
楚笑眼角弯弯,嘴角微扬,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捉住你了。”
路小磊心中瞬间满是后悔。
是谁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说什么来着,这人嘴巴里的话,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对这种人,也万万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
奸计得逞的某人一边把玩着路小磊一绺茶色的碎发,一边含笑道:“路少,你这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着,摇摇头:“太善良了,不好。”
路小磊啪一声打掉对方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白他一眼:“多谢指教,我下次要再同情你,我他妈就是傻逼!”
说着,就要从那人身上起来,却又被对方一把搂住:“别啊,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小心把自己憋坏了。”
路小磊恶狠狠地瞪回去:“不滚回被窝干嘛,在外面等着被你占便宜啊?”
楚笑闻言,挑眉道:“路少对自己倒是有很深刻的认识。”
见鬼的认识,老子是对你的人格有了更进一步的见识!
路小磊愤愤道:“我现在倒是对你的脸皮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说着,越看越觉得楚笑这张笑脸碍眼,伸出手就一左一右捏住对方的脸,往外一扯。
好好一张俊逸漂亮的脸,瞬间变得十分滑稽。
楚笑大约第一次遇到居然有人敢胆大包天到扯他脸,一时愣住了。
而成功撒了气的路小磊嘿嘿一笑:“果然跟城墙一样厚,我说怎么干坏事时从来不脸红。”
他笑起来的时候实在好看,透着一股子小孩子一样的天真,琥珀色的眼珠子透着光一般的。
楚笑瞧着这笑,眼眸一沉,原本总是清淡的笑意里,带了点凶狠的意思。
他总是把自己的欲望藏得很好,让人看起来清风云淡,无欲无求。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底那头猛兽,究竟关着怎样不可言说的野望。
所以路小磊看到对方的眼神变得危险了的时候,本能的想要躲开,可是自己现在躺在对方的怀里,被人抓得死死的。
哦对了,自己还是自投罗网的。
楚笑眼神沉沉:“所以说,只要不在人前,楚某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了?”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眼见着对方的脸越来越近,路小磊忽然意识到。
被他骗,一次是天真,两次是善良,三次四次就是傻,无数次的话,大概就是爱了吧。
他微微仰起脸,准备坦然地接受这只野兽的捕食。
“哎——呀——我老人家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懒洋洋的声调,忽然在静谧的病房里响起。
路小磊有些悲伤地钻进了楚笑的怀里。
没错了,他一定是被撞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在病房里就放松了警惕?
半倚在门框上的季成泽手里抱着一束鲜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样子你这一场车祸没什么大事嘛,刚刚醒就有闲心饱暖思淫欲。”
路小磊一听这话,赶紧从楚笑怀里蹦起来:“你少胡说八道,谁思淫欲了?你不懂就不要胡乱措辞行不行?”
季成泽举高双手:“行行行,是我老人家刚刚眼神不好,没看清楚路少你缩在楚公子怀里是要干点什么让彼此身心愉悦之事,是我老眼昏花,行了吧?”
这话说得路小磊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只能默默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季成泽慢悠悠走过来,先是把花放在路小磊床头,然后相当不客气从一边抽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两条笔直细长的腿搭在一起,咧嘴一笑:
“我说我是来听墙角看现场的你信吗?”
说真的,这人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笑得如此不真诚又讨人厌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不等路小磊发难,一边的楚笑先开了口:“季先生,麻烦说重点,磊磊今天才刚醒,精神不是很好,不大适合接受探望。”
季成泽听了,忽然毫无防备一张脸怼到路小磊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小磊头上包扎的一圈绷带。
对方的眼神冰凉的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路小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你干嘛?”
季成泽挑眉:“撞成这样又一直不醒,楚笑这边又衣不解带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要么就是瘫了,要么就是傻了,最不济也得来个失忆失明什么的折腾一下呢。”
路小磊瞬间一脑袋黑线:这哥们这是看了多少狗血肥皂剧啊。
当然最骚的是,居然还真让他说中了。
不等路小磊回答,楚笑已经眼角带笑地挡在路小磊与季成泽之间,一双眼稳稳地望过来:
“季先生,楚某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季成泽这才退回去,耸耸肩:“行,不逗你家大宝贝,我说重点行了吧。”
说完,相当自觉的从一边的果篮里顺了一颗苹果,咔嚓一声咬上去,一时汁水飞溅。
路小磊这才注意到对方右边一长了一颗虎牙,这让他的唇形显得微微上翘,咧嘴笑的时候有种诡异的邪气。
在楚笑愈发冷下来的目光中,季成泽慢悠悠啃完了一颗苹果,末了把已经啃光的苹果核往后一扔,哐当一声准确地落进了他身后的一个垃圾桶里。
相当漂亮的空心球。
眼见着路小磊忍不住再次开口,季成泽又从旁边顺了一张纸巾擦手,仔仔细细地将指间的苹果汁水一一擦净。
连指尖的鸽血石也擦得锃光瓦亮。
做完这些之后季成泽终于心满意足,看着楚笑开口道:“我老人家今天来呢,是来要一个指示的。”
路小磊一听乐了:“你这人做事跟疯狗一样的六亲不认,还要什么指示吗?”
季成泽挑眉看他一眼:“别的事自然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爱听,只是这件事,既然老板专门提前告诫过,自然还是要来讨个指示的。”
楚笑目光一凛,显然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
路小磊一头雾水:“什么事啊?”
季成泽看了楚笑一眼,又瞟了一眼路小磊,眼里全然是看好戏的恶劣:
“还不就是你那个为了作死命都不要的二妹妹?”
第110章 闹事了
路小磊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路霜华?她怎么了?这丫头跟我上演生死时速之后去哪儿了?”
季成泽咧嘴:“我要说她掉进山沟里扑街了, 你信吗?”
路小磊闻言惊了一下:“真的假的, 你别骗我, 我这大病初愈的,经受不住这么劲爆的消息。”
季成泽:“她死了, 不就没人跟你作对了吗?你难道不该高兴才对?”
路小磊耸肩:“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她这人也是可怜,身世不好,亲爹亲妈没一个靠谱,不靠自己还能靠什么?”
季成泽一双细长眼里带着戏谑:“这么善良?”
路小磊摊手:“理解归理解,但是她的做事方式我反正是不能苟同的——这件事之后她要是还活着,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跟这姑娘有交集了。”
季成泽挑眉:“为什么?你不想看她一落千丈, 从金枝玉叶变成走地鸡的样子吗?会很爽哦。”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街头拐角一家店的套饭不错一样。
路小磊摆摆手:“还是别了吧, 我胆子小,干了坏事会做噩梦的。”
毕竟路霜华是女人, 路小磊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总让他觉得跟个女人计较这么多, 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他说了这么半天,觉得有些口渴, 正想回头找杯水喝,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就放到了他的手里, 清凉的声音随即响起:
“慢点喝。”
路小磊接过水杯, 一口气干了小半杯,之后咬着杯壁看着一边坐着的楚笑,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笑见他在偷瞧,也不含糊,淡淡露出一个笑,开口:“怎么了?”
路小磊摇头,冲他一乐:“没什么。”
实际上他刚刚心里觉得这人真是绝了,服侍人的手段简直一流,什么事都面面俱到十分熨帖,在这么下去他就要给人养得四肢退化了。
所以说楚笑这人要真心讨好一个人,没有人能拒绝。
一边的季成泽见状却露出一种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表情,开口道:“我说两位,这还杵着一个喘气儿的呢。”
路小磊拿眼睛睨他:“哟,您老人家还没死呢?”
“怎么说话呢,我老人家这是帮你男人做事呢,我觉得路少你可以友好一点。”季成泽凉凉道。
“别了,其他人还行,跟您我实在友好不起来——我说你今儿到底是来干嘛的啊,能不能爽快一点,老子没工夫搁这儿跟你打哑谜。” 路小磊把水杯握在手里,相当不耐烦。
季成泽相当自来熟地拍拍路小磊的肩膀:“路霜华吧,胸部中枪,弹片是取出来了,肋骨断了三根,因为不敢去正规医院,所以用药什么的也不大跟得上,现在还昏迷着,死虽然是没死,但是丢了半条命。”
他说到这,眼睛瞟了一旁的楚笑,发现对方把路小磊手上的水杯拿走放回床头,一副专心做事的样子,好像他们说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季成泽接着道:“我今儿就是过来问一问,这人还留不留,反正现在已经有人出面跟我想保她一条命了,不过我老人家命苦,是个打工的,这种问题还是要来问问老板的意见。”
楚笑听到这,抬眼看了一眼季成泽,似笑非笑地开口:“季先生,楚某有时候觉得,你要真是我手下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你过得这么散漫。”
季成泽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管怎么说,要靠楚公子吃饭,称你一声老板还是当得起的。”
路小磊愣愣看着这两人唇枪舌战,忽然意识到,这季成泽虽然一口一个老板,但是实际上并不归楚笑管。
这俩人真是典型的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眼见着楚笑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季成泽赶紧主动把话题带回来:“所以说,那位路小姐,楚公子想怎么处置?”
楚笑看了他一眼,重新从一旁的饮水机里倒了半杯水,放到路小磊床边:“既然磊磊说不想跟她有交集了,那就让她走吧。”
季成泽闻言淡淡一笑:“这回这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