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陆垂青按照惯例去了肖展家,一想到肖展马上就要在股市狠狠捞一笔,他心里自然是很开心,一到肖展家,就抱着小朋友摸了好久。
等到陆垂青摸够了,肖展才抱着猫咪去了它自己的小房间,给它倒好了猫粮。
陆垂青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地就打开手机看早已收市的行情,心情愉悦地轻轻晃动着双腿。
肖展一旁坐下,道:“小青,做空顺利的话,赚的钱我们五五分吧。”
陆垂青猛地一抬头,从沙发上坐起,毫不犹豫道:“这是你的钱,我没道理要的。我们还没结……还没共同财产呢,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肖展微微挑眉:“但我听了你的建议,当理财顾问也要给报酬吧?”
陆垂青摸了摸鼻子,心想肖展可真给他面子,坚持道:“你每周末家里都要煮我的饭,这饭钱就算是报酬了。”
肖展:“那这样吧,我把那笔钱的一半开一个账户,账户是我的,但你可以处置那些钱。你有什么投资计划,可以直接用,等到什么时候有收益了,你把本金还给我,剩下的就是你的。”
陆垂青微微撇了撇嘴:“那不还是等于借你的钱投资嘛……算了算了,这笔钱都还没到位呢,先不说这些。”
陆垂青顿了顿,微微凑过来,抬头在肖展的嘴唇上亲了亲,手指在脸颊上挠了挠:“但是,还是谢谢你。”
肖展揽住陆垂青的腰,搂着他躺在了沙发上,并不满足于嘴唇简单的触碰,而是用唇舌加深了这个吻。
陆垂青环住了肖展的脖子,手掌不由自主地从肖展西服外套的领口里滑进去,贴着他的肩膀。
在他眼里,肖展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西服与正装的男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明说,但陆垂青必须得承认,肖展穿上西服、和脱下西服的那一刻,是最迷人的。
正当陆垂青被自己的Alpha吸引得无以复加的时候,楼梯边突然传来的猫叫把他猛地吓了一跳。
沙发上的两人转过头,已经吃完猫粮的小朋友蹲在楼梯边,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们。
陆垂青脸一下红了,他扭过头咳了一声,秉持着不能带坏“小朋友”的原则,他道:“肖展……我们还是回卧室吧。”
肖展毫不在意地低头,继续在陆垂青的脖颈上留下轻吻,道:“它一会儿会自己上去的。”
“一会儿是多久啦……”
果不其然,小朋友在楼梯边趴了十几分钟,见主人一门心思扑在另外一个每周末都会见到的二主人身上,一直没搭理它,便自己上楼睡觉去了。
陆垂青本来还时时刻刻地用余光观察小朋友走了没有,渐渐地,他便也无暇去想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陆垂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看见肖展还睡在身旁。昨晚一不小心好像做过了头,他从沙发上下来的时候腿已经站不稳了,没想到卧室里还有还有两轮等待着他。
一晚上过去,陆垂青还是感觉浑身又累又软,懒懒地窝在床上不动。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一看时间。
陆垂青按亮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横着一条消息推送。他睡眼惺忪地扫了一眼新闻标题,思绪空白了两秒,又扫了一眼,接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陆垂青伸手摇晃着肖展的肩膀:“肖展!快起来!有大新闻!”
肖展把陆垂青往怀里一拉,陆垂青一下又被肖展抱了满怀,他从肖展胸口抬起头,举起手机,把屏幕朝向肖展,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兴奋:“你看!”
肖展低头一看,只见屏幕上只有一条财经软件的重大资讯推送。
博达材料在今天上午九点的时候,宣布本轮为期三个月的短期融资券无法按时还本付息,赎回时间延后。
正如陆垂青所说的,它违约了。
第42章
不出十分钟,这条新闻就在财经和金融界传开了,一向很看好它的机构和投资者们纷纷大跌眼镜。
要说少量持有债券的散户,在各大论坛上发发牢骚也就罢了,大量持有债券的机构们才一时有些傻了眼。
博达材料在公告中给出的解释是,由于和某家机械生产公司的销售合同产生产品样式上的纠纷,对方逾期未付款,目前公司暂时缺乏足够现金支付债券本息,将按照规定申请延期赎回。
博达特意选择在周末发这个公告,大概就是为了给投资者们一点缓冲的机会,不想直接影响工作日的股价,后续说不定也会有一些救市的措施。
只是,公司自己想必也清楚,这个消息一出,公司的股价并非是下不下跌的问题,而是下跌多少的问题,这次维持了将近半年的涨势,结束已成定局。
陆垂青心情大好,他本来还隐隐地有些担忧,害怕这一次哪只小蝴蝶扇扇翅膀就把这颗雷给扇没了,现在看来,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了。
陆垂青兴奋道:“就看明天周一他们会跌多少了。”
陆垂双眼兴奋地闪着光,毫不掩饰自己对明天周一开盘的期待。看陆垂青的模样,肖展双臂揽住他的腰,道:“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它会违约。”
陆垂青双眼一飘,就怕肖展问起这个,只能含糊地回答:“之前不是说了吗……从一个行业资深的前辈那里听说的。”
“那你那个前辈还真的挺厉害的,能够获得这种内部消息。”肖展慢条斯理地说,“不知道他想不想跳槽来我公司呢?”
陆垂青:“这个……没听说他有跳槽的打算。”
“那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和他谈谈,怎么样?”
“算了吧……”陆垂青摸摸鼻子,从肖展臂弯里滑出来,转移话题道,“今天阿姨不在对吧?那中午我下厨好了,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看见陆垂青迅速穿上衣服跑进了浴室,嘴里还开心地念念有词着“明天九点半准时看大盘”。
肖展坐在床上,忍俊不禁,他拿起扔在床尾沙发凳上的居家服随意穿上,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肖展拿起来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猜测,接起后,果不其然,是苏唯宇。
苏唯宇开门见山地说:“肖展,博达材料违约的事情我看到了,你持有的那些股票已经抛了吗?”
“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吗?”
苏唯宇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怀疑,那天听陆垂青说博达会违约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沉默地观望也只是为了看看这个在肖展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想不到,那个人居然还真的说对了。
“肖展,你有听我说话吗?”迟迟没有得到肖展的回答,苏唯宇皱着眉沉声问,“陆垂青是从哪里得到的内部消息?如果他在博达或者硕正里面有人脉的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研究员怎么可能有这种人脉!你应该要考虑考虑他是不是……”
苏唯宇不知道的是,早在他问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肖展的手机便已经贴在陆垂青耳边了。
陆垂青刚洗完脸,肖展突然拿着手机走了进来,从背后把他一搂,二话不说把正在和谁通话的手机贴在了他的耳朵边。
陆垂青不悦地打断苏唯宇道:“我是不是什么?我是不是商业间谍?你有被害妄想症啊?”
电话那头的苏唯宇一愣,沉默了半晌,才冷笑了一声:“原来你都能直接接肖展的电话了,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陆垂青:“我接肖展电话怎么了?和你有关吗?”
陆垂青双手都沾了水,肖展也不嫌麻烦,替他举着手机,一支胳膊搂着陆垂青的腰,微微弯腰枕在陆垂青的肩膀上,听着陆垂青讲电话,神情还颇带了几分兴味。
苏唯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内部消息?”
“不好意思,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陆垂青道,“结果你已经看到了,你可以选择按我说的继续观望,也可以选择和令尊斡旋掌握你口中的造假证据凭一己之力去扳倒夏远博和夏豪,这都是你的选择,只是不要和肖展扯上关系就行。就这样,再见。”
说完,陆垂青便扭过头,一副结束对话的模样,肖展替他把电话挂了,将手机放在一边,自己洗漱起来。
陆垂青用毛巾擦了擦脸,看着肖展的侧脸,沉默了一阵,忍不住道:“肖展,其实吧,我真没想管得太宽,不是那种你每个电话我都想知道是和谁打的……你应该不会觉得私人空间不够吧?”
“不会啊。”
“……但是邱奈和苏唯宇这些有前科的人例外啊!”
肖展抬手揉了揉陆垂青的头发:“博达的股票你觉得什么时候回购最好?”
“当然是跌到不能再跌的时候回购!”陆垂青斩钉截铁地说,“明天一次肯定跌得不够,这次违约了,之后市场就会对博达有警觉性了,现金流的事情也会开始引起注意了,等他们监事会质询银行存款的时候,才有他们跌的。”
正如陆垂青所预料的,博达的股价连续两天跌停了,伴随着公司接二连三的担保还款和合同明细声明,第三天的跌幅才逐渐稳定下来,最后收盘跌幅险险地稳定在百分之八左右。
这个跌幅还远远达不到陆垂青的预期,现在博达材料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
而此时此刻,在博达材料公司总部的会议室中,一场董事会才刚刚开完。
最近公司连续开了不少会议,监事会那边非常咄咄逼人,要求公司自查。董事会既要安抚监事会,又要盯着股市,这几天都忙里忙外。
博达与另一家下游客户的付款期限也快到了,收回那家客户的账款之后,就可以支付这次融资的本息了。
公司明年上半年打算进行重大的重组收购,绝大部分现金都存放在峰汇银行的公司账户。公司也与银行方签订了保管协议,已经明确过唯一使用目的就是收购,其余时间如果想要动用,申请手续比较麻烦,因此董事长已经申明银行里那笔钱暂时不会动。
会开完后,董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会议室,夏远博坐在首席的位置上没有动,手指夹着烟,面前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夏豪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夏远博,这两天他爸的状态尤为憔悴,神态总是带着疲惫,脸上的胡子看上去也几天没刮了。
夏豪忍不住道:“爸,你用不着灰心丧气的,刚才刘总不也说了吗,那个账款收回来没问题。股市嘛,那些散户和机构说风就是雨的,只要这次债券赎回了,后续会上来的。”
夏远博的神色一恍惚,他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儿子,双眼带着几分阴鸷。他吸了一口烟,默然地想着,他没告诉夏豪肖展已经抛掉公司股票的事,其他董事大概都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也没告诉他呢。凭他儿子这个个性,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早就闹开了。
他这个儿子当公司的总经理也好几年了,要说有什么突出的贡献确实谈不上,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有非议,工作上很多复杂的需要动脑筋的事,都被他一股脑抛给了其他副总和助理。
公司走到今天这一步,夏远博从最初的兢兢业业、到后来逐渐地膨胀起了野心,铤而走险的事情他也做了,做下的那些事,一步一个脚印,他没法回头了。
公司的资金链老早就已经有问题了,夏远博不止一次瞒着董事会和监事会的成员,让自己的心腹秘书和苏仁德在假合同和财报上做手脚,自己到处筹款、质押股权、也动用了不少个人资金,堪堪地维持着公司繁荣的现状。
这一次,仅仅只是一个客户没能按时付款,公司就还不起那二十亿元的债,市场恐怕已经隐隐地嗅出点什么来了。
更遑论,还有肖展这类的人物,他究竟是为什么选择在周五抛掉公司的股票?他难道已经发现公司的资金链是有问题的?还是说会不会连沽空报告都准备好了。
夏远博仍然无法确定,肖展究竟是已经低位买入高位卖出了,还是真的打算做空自己的公司。一想到他那里也许已经有了一份白纸黑字的、不公布就是一张废纸、一旦公布了就价值几百亿的做空报告——
夏远博的手心冒出冷汗,脊背一阵发凉,连烟灰落在手指上,都一时没有察觉。
他在很早之前就想过,如果最后事情真的败露了,他就用尽全力保下儿子,至少让夏豪坐上这个位置——只是,夏远博心灰意冷又怅然地想,他这个儿子的能力,到底值不值得他最后为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孤注一掷。
夏豪见夏远博不说话,皱眉道:“爸,我说你就别愁眉苦脸的,还不如去催催刘总……”
夏远博猛地伸出手,抓住烟灰缸,重重地往木制的会议桌面上一砸。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烟灰缸里的烟灰洒出来大半,夏豪被惊得浑身一震,声音也戛然而止。
夏远博阴沉道:“叫我秘书给苏仁德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夏豪心里一阵不满,对爸爸这把他当普通小员工一样使唤的口气感到很不舒服,但爸爸现在显然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推门离开了。
那时踏出门的夏豪不知道,自己在一向偏袒他的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在悄然的日积月累中,发生了他再也无法挽回的质变。
而更令他想象不到的是,就在几天之后,整个公司即将面临的,是一次巨大的变数。